一紙立後昭書,昭告天下,震動了整個京城,撼動了天下。


    丞相和殿閣大學士之死更是讓浩國文人心中群情憤湧、口誅筆伐,卻在抓了不下上百名文人書生入獄發配邊疆後,一些誅伐的聲音漸漸小了。


    朝堂上,百官無首,眾多官員對冊封大典都是晦莫如深的態度,卻無人敢提出反對,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三日後的冊封大典的舉行。


    但最讓感覺緊張、詭異也最引人囑目的是各國君王竟然沒有在第二天就啟程回國,反而——留下來參加冊後大典的觀禮。


    再則就是太上皇和太後仿佛根本不知道朝堂上的驚天動地似的平靜。


    最後,自然就是公主府的安靜。


    這反常,不合常理之舉,無疑是最讓人震驚和疑惑的,卻也是威懾百姓的最好利器。


    百姓私底下議論紛。


    朝堂上百官無人敢諫言。


    沒有人出來指責,更沒有人出來反對,都似乎是保持了沉默。


    京城中,街頭小巷巡鑼的禁軍來來回回,身穿便衣的朝中暗探更是分布在各酒樓客棧,隻要任何人發出對朝堂不利的聲音出來,都會被抓起來問罪。


    大家都知道一個事實,那就是誰也沒辦法撼動三天後的冊後大典。


    公主府,畫菀。


    軒轅畫整個人仿佛蒼老憔悴了十歲,她呆滯的坐在窗前,沒有心情去欣賞窗外的大好春景。


    阮南風拿起一件薄外衣披在她的肩上。


    “畫兒,你身子還未康複,這裏風大,回房間躺著吧?”


    軒轅畫聽若未聞,隻是如同癡傻之人一樣坐著。


    阮南風輕歎一聲,在她身邊坐下,握著她的手,靜靜的看著她,良久才幽幽輕歎:“畫兒,我們……離開吧。”就如顏兒所言,如果實在做不到愛和包容,那就離開吧,找一處偏靜的地方,過些安靜的日子。


    軒轅畫的手微不可見的抖動了一下,阮南風緊緊的握著她的手,眼中有著憐惜和溫柔,然後輕輕把她擁進懷裏安慰著:“或許顏兒說的對,兒孫自有兒孫福,不管是顏兒也好,還是硯弟也罷,他們的人生,是他們自己選的,我們改變不了。”


    軒轅畫淚眼淆然,瞬間打濕了他的衣襟:“阮大哥,我好累……”


    阮南風眼底有些心疼,輕輕的拭去她的淚:“我知道。”


    風,輕輕的吹,春天午後的陽光,有些許的懶,有些許的媚,還有些許的涼。


    皇城別莊。


    鶯灤莊的寢殿內,秦不值麵無表情的看著坐在對麵的人,不悲不喜,不怒不惱,平靜的如同一湖死水,不泛一絲漣漪。


    阮心顏端詳著手裏的茶盞,白底青竹,清雅至致,與窗外的蔥綠翠竹相映,別有一番情調。


    事情發生過去了三天,她才出現在秦不值麵前,她想,這三日,秦不值會想通一切,也會明白很多事情。


    小忠奉好茶,難掩擔心的看了一眼自己沉默的主子,心裏歎息一聲悄然的退了出去。


    有豔拿起一個墊子放在了阮心顏的背後,也悄然的退了下去。


    諾大的殿內,隻剩相對無言的兩人。


    阮心顏收回欣賞品鑒的目光,掀開杯蓋,看著杯中清淡中透著瑩緋的花茶,心下一愣,繼而微微一笑,很有心。


    不可否認,她心裏還是會有一絲感動,感動秦不值的用心。


    隻有真正用了心的人,才會注意到細節。


    輕啜了一口,她笑道:“不錯,火候拿捏的很準,絲毫不遜色有麗的手藝。”


    秦不值別開眼,依然保持著沉默,這茶是他讓小忠試煮了無數次才與曾經她喝過的花茶味道如出一轍。


    擱下茶杯,阮心顏身子倚進後背中,把全身的重量都交給了身下的這張軟椅,忽視自己身體關節處的隱隱作痛,笑看著坐在對麵臉色木然的秦不值。


    “如果恨我能讓你心時舒服一點,那就恨吧!”


    秦不值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跳了起來,把她剛剛擱在桌上的花杯掃在了地上。


    哐啷一聲,茶杯摔碎的聲音刺耳而又尖銳。


    在寂靜的大殿響起,格外的清晰。


    門外,有豔和莫訣兩人均皺起眉頭,卻都未進去。


    反倒是一旁的小忠有些焦急,想要進去,卻又不敢。


    秦不值恨死了她如此平靜無波的麵容,眼睛裏已經有一點瘋狂,紅紅的象餓了幾天的野狼盯著她:“阮心顏,我恨你,我恨你!”


    阮心顏垂下眼:“不值……”


    “住口,我不要再聽到你假仁假義的叫我。”秦不值狂然大怒。


    阮心顏輕歎,好吧,那就換個稱呼:“德帝陛……”


    秦不值兩眼噴火,如同受了傷的野獸一樣撲了上去,狠狠的堵住了她的嘴。


    阮心顏一驚,隨即目光陰冷的盯著他的眼睛。


    兩人靠的很近,近到沒有距差,她可以看清楚秦不值眼底的血絲,而秦不值也可以看見她眼中的陰冷入骨的目光。


    在她懾人的目光下,如同電擊一樣,秦不值不由自主的退開。


    一雙眼從驚慌無措到茫然無依再到痛苦難捺,他狂叫一聲,把大殿裏麵所有的東西都砸了個稀爛,邊砸邊吼叫:“為什麽?為什麽你要把我捧上了雲霄,又要把我摔進地獄,為什麽?”


    阮心顏沉默,而後淡淡的道:“既然你心裏有這個認知是我捧你上了雲霄,那麽,你心時是否明白,摔你下地獄的人並非我,而是你自己。”


    秦不值不敢置信的看著她。


    阮心顏目光深幽不見底,定定的注視著他:“記得嗎?當初無論是我,還是軒轅硯都給了你機會去思考,問你可願意娶我?”而他同意了,這就是意味著兩方之間是你情我願相互利用的關係。


    秦不值呆站在那兒,眼神迷惘空洞的令人不忍猝睹。


    阮心顏輕歎:“不值,不是我自私的在你生命裏來去自由,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而是,你錯了。”


    “我錯了……”秦不值喃喃低語,他錯了嗎?


    “我們人人都心裏明白,那就是利益,我為今日的利益嫁給你去為你擺平困難,扶你上位,捧你上青霄,我做到了,至於你,你做到了嗎?”


    “不,你沒有做到,反而迷失了自己,把我當成了你的私有物,對我有了占有心,於情,於理,於義,我並沒有對不起你,相反,在這場利益上,我反而付出了那麽一點點心,因為,除卻利益之外,我也還是個人,我不去計較你因為想要占有我而起的私心給我造成的困擾,我做出了退讓,或許在你眼裏,我是為了今日的利益才會這樣容忍你,所以你不僅沒有感覺安慰,反而越加憤怒,你認為我用感情欺騙你,是嗎?”


    秦不值痛苦的看著她:“不是嗎?”


    阮心顏靜靜的看了他一眼,收回目光:“事實如何,我心裏明白,你心裏也明白,你恨的,你怒的究竟是什麽?”


    “我不明白,我什麽都不明白……”他隻知道自己再次被遺棄,他的夢,破碎了,她毫不留情的擊碎了他的夢,不留一絲一毫的餘地。


    “不值,我隻是一個夢,夢醒了,你會感覺到空虛,會感覺寂寞,但,那種感覺總會過去的,你隻是不適應,我之於你,是姐是母是依賴,而絕不會是愛人。”


    秦不值跌坐在椅子上,如夢遊似的呆滯,隻是夢嗎?隻是夢,為何如此痛?


    無聲歎息,深看了他一眼,阮心顏起身淡聲道:“小忠子。”


    門外的小忠一驚,連忙推門進去:“皇……郡主。”


    “收拾一起,好好侍候著你們皇上。”


    “是”小忠看著殿內的狼藉,心裏很是為自家主子擔憂,小心翼翼的上前,在確定主子沒有受傷後,他懸著的心才落了回去。


    阮心顏起身:“回宮!”她身體很不舒服,而且有點發燒了。


    有豔連忙上前攙扶。


    “你就算定我回阜國後不會發兵攻打浩國嗎?”秦不值抬頭,冷冷的看著她。


    阮心顏側過身,挑眉看著他繃緊的臉龐,走上前幾步,伸手欲摸上他的頭,卻又在半空中停了下來,淡淡收回手,笑道:“不值當真如此恨我?”


    秦不值冷哼,抬頭仰視著她的眸瞳陰晦難明:“軒轅硯強留朕下來觀禮,此仇不報,朕顏麵何存?”


    阮心顏看著他眼底的憤怒和倔強,輕輕一笑,邁步離開。


    秦不值看著她清冷的背影,心如刀絞,眼淚在眼底打轉,她當真如此絕情,如此狠心?


    阮心顏走到門檻外,抬頭看了外麵明晃晃的暖陽,隻感覺眼前一片白灼,片刻的暈眩,隨即墮入了黑暗裏。


    “主子……”有豔驚駭的扶著了阮心顏。


    秦不值一驚,飛快的跑上前,看著倒在有豔懷裏的人,臉上有著驚慌:“怎麽啦?顏兒姐姐?”


    看著暈撅過去的主子,莫訣冷靜的麵容都出現了驚慌,顧不得太多,上前抱起阮心顏,對有豔吩咐道:“快,回宮。”


    “等等,這到底……”


    秦不值的話還沒有說完,莫訣和有豔就運起輕功離開了。


    秦不值心頭掠起一絲不安,頓時,也顧不得太多了,直接吼道:“小忠子,擺駕進宮。”


    小忠一怔:“可是……”這裏不是阜國的皇宮啊,怎麽能進宮?


    “還不快去……”秦不值聲音頓住,這裏是浩國,沒有軒轅硯的同意,他怎麽能進宮?


    “皇……皇上?”小忠揣測不安的上前。


    秦不值雙拳緊握,心是很是擔憂,她究竟是怎麽了,怎麽會突然暈撅?


    “小忠,讓羅副將去與趙副將交涉,前去稟報浩國皇帝,朕要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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