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一炫跳出了擂台之後,雙腳剛剛著地,頓時感到了一隻手掌輕輕的貼在了他的右臂。


    一股精純無比的內勁如同流水般的進入了他的經脈之中,他的心中頓時是驚喜交加,這股內勁正是他所修煉的波紋功,但是對方的修煉層次明顯遠勝於他,這股內勁一進入他的體內,立即就朝著右肩處運轉而去。


    那已經被徐育德拳力所傷的經脈頓時在這股內勁的衝擊下重新舒展了開來。


    水係功法的治療作用也在這一刻發揮到了最大的程度,絲絲涼氣從經脈擴散到了整個肩膀,那種火辣辣的傷痛如同被冰鎮過了似的,讓他好受了許多。


    賀一炫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臉上lou出了羞愧之色。


    在賀家莊中修煉水係功法波紋功,並且還有著這樣造詣的,也唯有他的親生母親林溫玉。


    想不到母親竟然親自趕來,而且還看到了他落敗的那一幕。一想到這裏,賀一炫的心中頓時是灰暗起來。他並不是怕母親的責罵,而是怕辜負了父母的期望,讓他傷心而已。


    可就在此刻,一道熟悉的,還有些雛嫩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三哥,你感覺怎麽樣了。”


    賀一炫微怔,轉頭一看,頓時瞪大了眼睛,一臉的不可思議。


    在他的身邊,竟然不是猜想中的母親,而是六弟賀一鳴。不過,真正讓他感到難以置信的是,此刻六弟的手掌正輕輕的扶住了他的右臂,從手掌相交的地方,那股精粹無比的水係內勁源源不絕的進入了他的身體,溫養著他的經脈。


    賀一炫的臉色瞬間變得極為古怪,他的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六弟修煉的不是金係功法麽,什麽時候連水係功法也達到這種程度了?


    “賀一炫兄,承讓了。”


    擂台之上,徐育才朗聲說道,他身上的氣勢已經完全收斂,但是此刻站在擂台之上,依舊威風凜凜,似乎一座高大巍峨的巨山般屹立著。剛才的那個如同魔神一般的形象,永遠的銘刻在所有旁觀者的心中。


    輕輕的,仿佛是刻意控製的細語聲慢慢的響了起來,眾人都在談論著剛才的那最後一擊。


    雖然賀一炫也表現出了罕有人能夠企及的實力,但是在徐育才的那淩厲一擊麵前,卻已經變得是微不足道,再也沒有人惦記著了。


    賀一炫的臉色頓時變得通紅,他的雙拳緊握,目光中隱含著一絲仇恨,道:“徐育才兄果然厲害,一年之後,一炫當再來討教,希望那時候育才兄能夠不吝指點。”


    徐育才放聲大笑,道:“隻要一炫兄有興趣,某家一定奉陪就是。”


    賀一炫微微一點頭,拉著一鳴的手,輕聲道:“走。”


    然而,他隨即發現,六弟的手竟然是穩若泰山,絲毫不動。他驚訝的抬頭,正好看到了六弟眼中的那一抹淩厲之色。


    “三哥,讓我來試試吧。”賀一鳴沉聲道。


    賀一炫微怔,竟然下意識的就鬆開了手。賀一鳴微微點頭,身影一閃,已經跳上了擂台。


    看著擂台上英風爽爽的六弟,賀一炫突然覺得他變得有些陌生了起來。


    在這一刻,他才想起了正是這個六弟,在莊中已經擁有了與眾位長輩和大哥同席的資格,正是這個六弟,在新年較技之上,與大哥戰成了平手,也正是這個六弟,擊殺了逃竄至太倉縣的逃犯胡斌。


    或許是因為過近的距離,將這一切都蒙蔽了起來,而直到他挺身而出的那一刻,才讓人發覺,這個小子已經做出了那麽多的與眾不同的事情。


    恍惚間,賀一炫終於發現,一鳴再也不是一年半以前的那個,為如何突破第五層壁障而苦苦煩惱的少年了,如今的他,已經成長為了一顆參天大樹,足以為賀家莊遮陽避雨了。


    ※※※※


    賀一鳴身形微動,跳上了擂台,他的動作明顯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


    雖然眾人都看到,他與賀一炫站在一起,都猜出了他的身份,肯定也是賀家莊中的一員。但是他那年輕的麵容,卻讓人們都下意識的忽略了他。


    畢竟,以他這個年紀,無論如何修煉,都無法與已經二十多的,正處於當打之年的徐育才和賀一炫相比。


    二個大人之間相差十歲,還不算什麽。但少年與青年之間若是相差了十歲,那麽這中間的差距可就是太大了。


    徐育才的眉頭微皺,道:“你是誰,上來作甚?”


    賀一鳴學著三哥的樣子,雙拳一抱,道:“賀家六子一鳴,向閣下討教。”


    “賀一鳴?”徐育才的雙目lou出了一絲詫異之色,不過隨後掩飾了過去,他大笑道:“小兄弟,你若是想打擂台也可以,不過先獲得你爹娘的同意再說吧。”


    人群中再也壓抑不住的發出了一片大笑之聲,雖然徐育才的這句話有些刻薄,但是看到這二個人站在一起之後的體形差距,眾人都是深以為然。


    在眾人的哄笑之中,賀一鳴豎起了一根手指,他的臉上沒有絲毫惱羞成怒之色,而是依舊帶著仿佛是漫不經心的微笑。


    他的手指在麵前輕輕的晃動著,他的嘴巴微微張開,慢悠悠的道:“一招。”


    他並沒有聲竭力撕的叫喊,但那就像是平時親朋好友之間談話似的的聲音卻在瞬間傳到了擂台上下所有人的耳中。


    這道聲音雖然聽起來輕飄飄的,但縱然是此刻如同菜市場般熱鬧的喧嘩聲中,卻也依舊是清晰可聞。


    慢慢的,眾人的笑聲停住了,這些普通人們麵麵相覷,他們都不明白其中道理,但是隱約的,卻有著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而徐育德和徐育才的臉色卻是有些兒難看起來,因為他們都知道,眼前這個尚未成年的少年所lou出來的這一手,是他們絕對無法辦到的。


    在這一刻,他們的心頓時提了起來,眼神也變得極為銳利了。


    “你說什麽?”徐育才一字一頓的道。


    賀一鳴右手食指平平伸出,虛點徐育才,他的聲音充滿了自信:“我說,隻要一招,我就能夠勝你。”


    擂台上下頓時安靜了下來,然而僅僅過了片刻,再度xian起了一陣哄笑聲,這一次眾人再也無所顧忌了,不過笑聲中卻帶著一點兒諒解的善意。


    如果這句話是出於一個成年人之口,那麽肯定會被眾人嘲笑他的不自量力,但是一個少年麽,那就是有所不同了。


    徐育才氣極而笑,道:“一招?你說我不是你一招之敵?”


    “沒錯。”賀一鳴道:“你可想要試上一試?”


    徐育才冷哼一聲,轉身拂袖,就要離去。


    他在這時候選擇離去,並沒有任何人說他不是,因為除了賀一鳴之外,再也沒有第二人相信他了。


    就在他即將下去之前,賀一鳴嘲諷的聲音再度傳來:“原來徐家堡的人,都是一些沒膽鬼啊。”


    擂台之下的笑聲頓時象是被刀割過一般,瞬間消失了,而一隻腳已經踏在了擂台邊緣的徐育才更是停下了腳步,他緩慢的轉過了身子,滿臉的黑氣,仿佛是從牙齒中迸出來的聲音似的:“小子,你說什麽?”


    賀一鳴雙手背負,道:“你既然不敢與我一戰,不是無膽鬼又是什麽?”


    徐育才的臉上慢慢的lou出了一絲猙獰之色,他聲音遠遠傳開,道:“好,小子,這是你自找的。”


    說罷,他身上的氣勢驟然如同巨浪滔天般的狂湧而出,他那本來就接近二米的身軀再一次的似乎巨大了起來。


    那如同魔神一般的形象又一次的豐富了,並且比起剛才更加的強烈了三分。


    所有人都有著這樣的一種感覺,在賀一鳴言語的刺激下,徐育才已經是發瘋了,所以想要不顧一切的將他打死在擂台之上。


    而就在眾人產生了這種感覺之時,徐育才已經是縱身前躍,瞬間衝過了數米的距離,一拳向著賀一鳴打去。


    眾人的目光都被這一拳所吸引,他們膛目結舌的看著這一切,心中已經開始幻想賀一鳴那悲慘的結局。


    然而,就在這一刻,賀一鳴臉上的笑容依舊是沒有消散。


    他抬起了右手,輕輕握緊,在他握緊右拳的那一刻,眾人竟然產生出了一種玄妙之極的感覺,似乎他這握著的,並不僅僅是一個拳頭,而是一種掌控了一切的感覺。


    周圍的空氣在他這一握之下,飛快的湧向了這裏,似乎這裏有一個巨大的漩渦般,甚至於將徐育才所激發的龐大氣場都緊緊的拽在了手心之中。


    隨後,賀一鳴出拳,他的拳頭沿著一條筆直的線路,與徐育才的拳頭在半空中相遇了。


    以拳對拳,


    以硬碰硬,


    以力破力……


    轟然一聲傳來,仿佛是金石交擊一般遠遠的蕩漾了開去。


    賀一鳴雙腳分開站於擂台之上,他那小小的身形如崇山峻嶺般,傲睨自若。


    而適才如同魔神一般的徐育才已經象斷線的風箏般,帶著一片血雨,高高的飛出了擂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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