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一鳴同樣的現身而出,他隻不過是略微的停頓了一下,立即是輕巧的躍上了圍牆,雙目輕輕一瞥,頓時捕捉到了那個黑衣人的身影。


    雙腳微微用力,他已經竄了出去,並且以最快的速度追了上去。


    若是那名個子矮小消瘦的醉漢,那麽賀一鳴還會心存忌憚,未必就願意因為這件事情而招惹。


    畢竟,那個醉漢是徐家的食客,若是被人發現自己偷襲,那麽自己就是百口莫辯了。


    不過,此刻向外逃竄的,並不是那名醉漢,而是另一個與他接頭的黑衣人,那麽賀一鳴的顧忌就少了許多。


    他此刻時間緊迫,自然不希望拖得太長,而那人分明也是小心翼翼,不敢走大道,隻敢在小巷子中穿行。而且他的速度並不快,堪稱是小心謹慎的到了極點。


    在遠離了程府百米之外,賀一鳴突地加速,如同旋風般的出現在了那位黑衣人的身後。內勁如同潮水般的狂湧而上,同時伸出了一隻手掌,第八層的綿掌無聲無息的朝著麵前那人拍了過去。


    水係功法最大的特點除了內勁綿長,仿佛是永無止境之外,還有一個特點就是輕飄飄,軟綿綿,基本上是屬於偷襲暗算打悶棍最佳的選擇。


    然而,那個黑衣人行路之時小心翼翼,雖然賀一鳴出現的比較突兀,但還是讓他發覺身後有異。此人的反應快若閃電,他的腳下用力,頓時是如同閃電般的竄了出去,同時在半空中轉身,眼神如電的朝著賀一鳴瞥過。


    眉頭微微一皺,賀一鳴心中暗驚,這個人的實力或許不如那位醉漢,但是他明顯修煉過了一種極為高明的輕身功法。他甚至於有這樣的一種感覺,若是讓此人不顧一切的逃遁而去,那麽自己怕是很難追得上了。


    心念一動,賀一鳴立即收回了手掌。好在水係功法凝而不發,在沒有真正的將內勁發揮出來的時候,對方也未曾看出這一掌的強大威力。


    “你是何人,與徐家的那個醉漢是何關係,給我老實交待出來。”賀一鳴冷哼一聲,昂起了頭,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口吻說道。


    果然,黑衣人的臉色頓時一變,他的雙目中陡然射出了一絲淩厲的寒芒。


    他在見到了賀一鳴之後,也是心中暗驚,這個少年竟然能夠無聲無息的摸到了他的身後不遠之處,自然也是讓他極為震撼。而且此地距離程府不遠,若是打鬥起來,肯定要驚動程府之人,所以他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遠離此地。


    但是,當賀一鳴說出了這句話之後,他立即明白,此事必須要有一個了斷。若是任由此人將醉漢的身份泄lou,那麽對於他而言,同樣也是一個滅頂之災。


    眼神再度從賀一鳴的身上一掠而過,他頓時下定了決心,這個小小的少年,哪怕是實力再強,也不可能強過自己,既然他想要找死,那就成全他吧。


    “閣下何人,你說什麽,請恕鄙人聽不懂。”黑衣人壓低了聲音,帶著一絲沙啞的口音胡說八道著,腳下卻是慢慢的向前挪動著。


    賀一鳴看到了他的動作,不由地心中大定,不過他卻是麵不改色,道:“小爺是誰你不用管,不過我既然看到了你和那醉漢的勾結,那麽你就必須跟我回去。”他的臉上閃過了濃濃的笑意,道:“若是徐家知道我發現了他們的內賊,肯定會有獎賞的。”


    他口中說著,心中卻是暗道,誰管他徐家是否出現了內賊,這種內賊越多越好。而且,就算是他上門指正,隻怕徐家也不會領情。


    隻是,黑衣人卻並不知他心中想法,口中唯唯諾諾了幾句,突地雙腳用力,以比剛才逃竄更快幾分的速度,閃電般的朝著賀一鳴撲去。同時舉起雙手,二隻手掌的五根手指向前並攏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尖銳的錐子,手臂晃動之間更是詭異莫測,仿若沒有關節般的來回纏繞,就像是二條出洞的毒蛇,帶著一股陰森寒氣撲麵而來。


    賀一鳴的臉上頓時現出了駭然之色,這一點他倒是沒有任何裝模作樣。


    此人的速度之快,更在他的估計之上,此刻將這一點運用到了極致,讓他感到了一絲真正的寒意。而且此人的戰技竟然是如此的詭秘,那二條手臂舞動之間,竟然帶起了一種輕微的“絲絲”聲響。


    給他的感覺竟然象是二條lou出了劇毒獠牙的大蟒蛇般,令人毛骨悚然。


    他可以肯定,在以前從未聽說過這樣的戰技功法,這肯定是某一家族的不傳之密。但絕對不是太倉縣中任何世家所有,否則的話,父親他們早就會向他提及了。


    感受著對方傾力一擊所帶來的壓力,賀一鳴已經可以確定,此人是一位內勁八層的修煉者。不過憑借他神出鬼沒般的輕身功法和這一套詭異的戰技,哪怕是遇到了一般的九層內勁高手,也可以拖身而去。


    他的心念飛快的轉動著,雙手驟然高舉過頭頂,開山三十六式第十式毫無保留的施展了出來。


    不過他此刻使用這門先天戰技之時,卻與以前有著極大的不同。那就是他的身上缺少了一種仿若能夠開山劈地般的強烈氣勢,反而是帶著莫名的陰柔氣息。


    正是這種奇異的變化,卻給人以一種非常難過,不協調的感覺,就像是正在品嚐大餐之時,卻突然在飯菜中吃到了一個蒼蠅似的難過。


    那名黑衣人雖然也有著這樣的感覺,但他此刻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如果賀一鳴的開山三十六式真的是如同以往般的擁有驚天動地的氣勢,那麽他肯定是不顧一切的收手,落荒而逃。但是如今施展的不倫不類,卻讓他堅定了放手一搏之心。


    下一刻,二個人的四隻手掌猛然的碰在了一起。


    那名黑衣人的臉色微變,他剛才竭力的調整著手臂出擊的方向,想要避開對方的手掌,直接打到對手的身上。但是他卻突然發現,這個少年當頭劈下來的那二雙手掌竟然蘊含了某種讓他無法理解的感覺,無論他如何的變化都沒有半點用處,最終還是與這二掌硬碰硬的撞在了一起。


    他心中暗驚,這是什麽戰技?


    然而,他的心中剛剛泛起了這個念頭,就再也無暇分心了,因為從對方雙掌之內所傳來的強大威力,已經讓他再也沒有了任何的想法。


    那沸騰如海,威猛如山的力量瞬間將他徹底淹沒。


    他的身體竟然以比來時毫不遜色的速度倒飛了出去,從這個街道口筆直的飛到了另一個道口上,並且重重的將某一麵牆壁撞癱了。


    賀一鳴連忙飛奔而去,雙手一個劃拉,已經將此人從殘磚碎瓦中拉扯了出來,並且以最快的速度向著遠方跑去。


    距離程府百米之外,雖然居住的不是什麽大富大貴的人家,但在太倉縣中也算得上是一號人物了。家中自然配有武力強悍的護院,但是等這些人趕到之時,卻早已是人去樓空。


    賀一鳴雖然手上提著一個人,但卻是毫不費勁。對於縣城他並不熟悉,但是在這一片富人區想要找一個無人的地方還是輕而易舉的。


    很快的,他來到了一個獨門院落的類似柴房的地方,將黑衣人放到了屋後陰暗的角落之中,稍微檢查了一下,賀一鳴不由地苦笑一聲。


    此人的身上骨骼竟然碎了一大半,特別是雙手胸腹之上,更是在開山三十六式強大的威力之下,被震得粉碎,稍微提起一點,整個人就如同軟體動物一般,軟趴趴的毫無一點支撐架子了。


    伸手一探,此人的鼻息早已斷絕,受了如此重傷,若是還能活下來的話,那麽他也就不是人了。


    伸手在此人的身上摸索了一陣,讓他找出了一些銀兩和書籍。其中最令他惦記的那個油布包自然也落到了他的手中。


    除此之外,似乎還有一本書籍,但是此刻他卻顧不得察看,將這些東西一咕腦兒的塞入了自己的懷中,匆匆的將屍體放入了柴房之中,並且蓋上了一層柴火,隨後轉身離去。


    在晚上,這裏基本沒人光顧,若是連這裏也會被人發現,那麽他也無話可說了。


    當他翻牆而過,回到了程府之時,心中陡然一驚。


    今晚他可是殺了一個人,而且還是一個素未平生的陌生人。


    但是他的心中已經沒有泛起多少波瀾,甚至於是在搜刮了對方的秘籍,回到了程府之後才想起這竟然是一個人……


    他的臉色瞬間百變,又想起了昔日擊殺胡斌之時的那種痛苦感覺,他不得不承認,自己變了,相比於以前,他的心態已經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了。


    他並不知道這種變化代表了什麽,也不知道這種變化會給他帶來什麽,但是他卻知道,自己與以前真的不同了。


    摸了摸懷中的秘籍,他的心中泛起了深深的無奈,莫非得到了什麽之後,就一定要失去什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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