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話說到了這裏,賀一鳴也終於明白了一個大概。


    賀老爺子的天賦雖然不是頂尖,但是能夠修煉到第十層內勁,並且達到巔峰境界,又豈是蠢笨之人。


    隻不過是昔日的一個疏忽,造成了一個無法挽回的事實,所以才會被最終逐出門牆。


    然而,在賀老爺子的心中,似乎有一個固執的到了極點的念頭,那就是他想要重返橫山門下。


    賀一鳴並不能夠理解這種感情,對於橫山也沒有多少的向往之心。


    在他而言,橫山的重要性甚.至於還遠不如袁家重要呢。


    但是,在賀老爺子的心目中,橫山.是他成長的地方,就如同賀一鳴心目中的賀家莊,隻要有一絲可能,那麽他就不會放棄的。


    “當年我們犯下了大錯,離開之.時,除了武覲師兄之外,山上的那些同門們一個個翻臉不認人,嘲諷我和來寶,說我們永遠也不可能有重返山門的機會了。”他的臉色逐漸的湧起了一絲不正常的紅暈,道:“四十多年了,我本來也以為已經沒有重返師門的可能,但是老天開眼,為我賀家莊賜下了你,這是老天的恩賜啊。”


    老人感歎了半響,道:“一鳴,爺爺真的要感謝你,能夠.為我完成這最後的心願。”


    賀一鳴連忙起身道:“爺爺,看您說的,孫兒還需要您.的道謝麽?”


    他口中雖然這樣說,但是心中卻也不免在嘀咕.著,爺爺說的很有道理,當初的湖中奇遇,確實是上天的恩賜。難道真的是老天爺傾聽到了爺爺的心思,所以才會選中了自己,將那神秘莫測的東西拋入了湖中麽?


    賀武德撚著胡.須,道:“一鳴,當年我和來寶幾乎是被同門們攆著下山的,這個屈辱我們永不敢忘。所以我將精力金丹和極限金丹都給了來寶一份,在二月之內,他一定可以晉升為內勁十層高手。”說到這裏,賀武德的雙目竟然是熠熠生輝:“到時候,我們三人一起前往橫山,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不但我們賀家出了一位先天境界的強者,就連我和來寶也都成為了內勁十層的高手,我要讓當初所有羞辱我們的人,都後悔莫及。”


    賀一鳴倒抽了一口冷氣,心中暗自吃驚,想不到爺爺對於那些給予他羞辱的人如此牽掛。霍然間,他似乎是有些明白了,老爺子如此的牽掛師門,千方百計的想要重返橫山,隻怕不僅僅是因為師徒之情,想要在當初那些羞辱他的人麵前找回場子,也是同樣重要的吧。


    心中一動,賀一鳴問道:“爺爺,您今年已經八十多了,寶爺也是如此。可是您以為,四十年過去了,當初羞辱你們的人,還有可能活著麽?”


    賀武德雙眉一揚,道:“你放心,橫山之中,天地之氣充沛,生活在那裏的人,壽命比起外界起碼長了三成。而且當初辱我等之人,不過三十上下。既然連我都活著,他們就更不成問題了。”


    賀一鳴苦笑連連,他的靈覺已經感到了,老爺子的這個念頭可謂是根深蒂固,絕對不是他能夠扭轉的了。


    人的年紀活的越大,在某些事情的執拗勁兒也就越大,賀武德無疑就是如此了。


    麵對老爺子的吩咐,賀一鳴自然是沒有任何反對的意思,而且在他的心中,對於橫山也是頗為向往,一點兒也不曾排斥。


    因為爺爺說過了,以他先天強者的身份,若是加入了橫山之中,那麽就肯定能夠擔任一方長老。


    橫山的長老,那可是超越了門主的存在,而且還擁有隨時進出橫山藏書閣的權力。


    這個權力,可是唯有達到了先天境界的長老才能夠擁有。


    橫山一派,傳承已達三千年之久,幾乎每一代中都有著至少二位以上的先天強者。藏書閣中的藏書之豐富,絕非平常人能夠想象的。


    賀家的藏書閣,以及賀武德房間中的那個密室中的藏書,十有八九都是賀武德昔日在橫山之中抄錄下來的。


    隻不過以他當時的身份,隻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藥童子而已,所以抄錄的都是一些後天秘籍,至於先天秘籍,卻是一個不見。唯一與先天有關的,就唯有那本類似於遊記的傳記了。


    非但如此,據賀武德所言,在橫山之中,還有著一位超越了普通長老的太上長老。


    當賀一鳴聽到了這句話之後,他的眼睛也和爺爺一樣,開始熠熠生輝了。


    長老就是先天強者,那麽太上長老呢……


    莫非就是那傳說中的,比先天強者更厲害的“神道”之人麽?


    一念及此,他的心中頓時是激動不已。若非已經答應了要前往天羅國國都一行,並且還要等待寶叔晉升內勁十層的話,他幾乎就是想要立馬出發,前往橫山了。


    賀武德再說了幾句,話鋒突地一轉,道:“一鳴,橫山一派雖然並非什麽聲名顯赫的大門大派,但是派中的三千年底蘊,也是非同小可。”


    他站了起來,來到了房間的一角。在這裏,有著三把長達一米有餘的兵器,正是那三截大關刀。


    賀武德輕輕的撫摸著大關刀,道:“這把老夥計就是我在離開橫山之時,師傅偷偷傳給我的寶刀。”


    賀一鳴驚訝的道:“爺爺,爹爹說這是您自己打造的啊。”


    賀武德哈哈大笑,道:“當時我已經被逐出了橫山,又怎麽還敢打著橫山的招牌來招搖撞騙,所以隻好對外宣稱,這把大關刀是我自己煉鑄而成的。”他隨後長歎了一聲,道:“其實,這把大關刀能夠如此之長,並且如此沉重,不僅僅是因為使用的材料甚是珍貴,而且還有鍛煉之法,也並非常人可以學得。”


    “爺爺,這東西,莫非是寶器麽?”賀一鳴心中大動。


    “寶器倒是算不上。”賀武德苦笑道:“如果大關刀是寶器的話,那麽師傅也不可能無聲無息的偷出來讓我帶走了。不過,它雖然並不是寶器,但卻是由寶器的材料和特殊的鍛煉之法打造出來的。”


    賀一鳴的眉頭微皺,道:“既然是使用寶器的材料,又是使用鍛煉寶器的特殊法門打造的,又為何不是寶器。”


    賀武德輕歎一聲,道:“雖然一切材料和程序都沒有錯誤,但這其實不過是一把廢器而已。”


    “廢器?”賀一鳴眼珠子一轉,臉色頓時有些難看了,道:“爺爺,難道是因為打造的時候出現了失誤,所以失敗了?”


    “沒錯。”賀武德抑鬱的道:“這就好比我們煉製金丹一樣,明明使用的是上好藥材和五百年的靈獸內丹。但是在煉製之後,開爐一看,竟然卻變成了極限金丹,確實是令人遺憾萬分啊。”


    賀一鳴雙目微揚,從賀武德的手中將大關刀接了過來,他輕輕的撫摸著刀身,渾身的真氣流轉,就這樣在刀身上蕩漾了起來。


    慢慢的,整把大關刀都綻放出了一種奇異的金屬色彩,並且憑空的發出了嗡嗡的顫動之音。


    賀一鳴的嘴角帶著一絲孤傲的笑容,他看向大關刀的目光,就像是在看著自己的驕傲似的。


    豁然,他的手腕一翻,三截大關刀頓時組合起來,整個刀身的震動也就愈發的明顯了。


    賀武德驚駭莫名的看著這把大關刀,他竟然隱隱的感受到了,在這把大關刀上,有著一種神奇的力量。


    慢慢的,隨著這種力量的不斷擴散,他竟然感受到了一種驚心動魄的奇異感覺。


    這是一股煞氣,又是一股傲氣,仿佛是一種睥睨天下,無人能敵,但卻又是孤芳自賞的狂傲之氣。


    在這股傲氣的麵前,似乎一切都要為之讓路。所有阻擋在它麵前的,都將被它徹底碾碎。


    賀武德身不由己的後退了半步,雖然他非常清楚,這絕對不是賀一鳴針對他所發動的攻擊,但他還是難以控製的做出了退後的選擇。


    因為他的本能並不願意與這一股強大的,幾乎已經成為了實質的力量衝突。


    恍惚間,他突地泛起了一個怪異的想法,似乎發出了這股傲氣的,並不僅僅是賀一鳴,而是賀一鳴手中的這把大關刀。


    這把刀完全是由寶器的材料,使用寶器的打造之法而打造的。


    但是在打造的過程中,因為某種原因最終失敗。


    然而,除了那些先天強者之外,其餘人並不知道。這把寶器其實已經成功了,隻不過因為某個原因,它也算是一個失敗的作品。因為它太重了,這把重達三百六十多斤的巨大而恐怖的兵器,並不適合先天強者的使用。


    在先天強者之中,因為同樣的某種原因,哪怕是使用再冷門兵器的強者,也不可能使用這一把大關刀。


    而在後天高手之中,麵對這把大關刀的重量和長度,同樣也沒有多少人願意使用,所以當它被打造出來的那一刻,就一直是被雪藏在武器庫中,仿佛是被人遺忘了似的,再也沒有人碰觸過了。


    直至有一日,它落到了一位天生神力的後天強者的手中,在數十年間,讓它的威名傳遍了整個縣城。


    但這並不能真正的將它的力量發揮到極致,所以當賀一鳴晉升了先天強者的境界,將精鋼磁母融入其中,完成了這最後的一道步驟之後,才成功的激發了這把大關刀之中的真正神秘力量,讓這件寶器重見天日。


    若非如此,昔日賀一鳴將雲和雨的感悟運用到刀法之中,一刀斬殺二百馬賊的壯舉,又豈是一口凡鐵能夠承受得了……


    感受著大關刀上所傳來的強大氣息,賀武德的臉色大變,他從來就沒有從大關刀上有過類似的感覺。


    良久之後,賀一鳴將大關刀再度拆分開來,並且將刀頭裝進了刀鞘之中。


    “爺爺,我不管這把大關刀是否廢器,但是對於我來說,這把大關刀就是最好的武器。”賀一鳴拍了拍刀身,以極其虔誠的,近乎於誓言的口吻道:“在我這一生中,大關刀就是我的武器,人不離刀,刀不離人。”


    隨著他的話,那本來已經平靜下來的刀身再度輕微的顫抖了起來,那嗡嗡的響聲就如同伴奏一般,與賀一鳴的話交相輝映。


    直到賀一鳴的話音剛落,這奇異的響聲頓時就徹底消失,二者配合的恰到好處,就如同在事先演練過了無數次一般。


    賀武德張了張嘴,他靜靜的看著賀一鳴,再看看大關刀,終於是長歎了一聲,道:“一鳴,我終於知道,將大關刀傳入你的手中,才是我這一生中做出的最正確的決定。”


    ※※※※


    “一鳴,有一件事情要與你商量一下。”


    “爺爺,您請說。”


    “你覺得袁禮淩此人如何?”


    賀一鳴微怔,袁禮淩是袁誠摯的嫡親之子,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日後袁家的家主。隻是不知道爺爺為何會突然提起了他。


    考慮了片刻,賀一鳴搖頭,道:“爺爺,我與袁禮淩不過是見過了幾麵,對他並不熟悉。”說罷,他順口反問道:“您老提他作甚?”


    賀武德輕咳一聲,道:“這一次馬賊突襲太倉縣,我讓來寶帶著莊中老弱婦孺進入後山躲避。結果等他們回來的時候,一玲對他似乎有些好感了。”


    賀一鳴的一雙眼睛頓時瞪圓了,這樣的事情……


    他本來想要說,區區十餘日之間,他們能夠有什麽好感。但是話到嘴邊,他卻突然想起了大哥一天。


    賀一天在見了袁禮雯一麵之後,就立即是念念不忘,為了順利的將她娶過門,甚至於不惜拉自己下水。


    雖說賀一鳴在這個年紀對於女性已經有了一種朦朧般的感覺,但他本人確實不是一個天性叛逆之人,若是讓他主動出擊,那是決無可能。但人家眼巴巴送上門來的,他卻也並不會拒絕。


    所以當賀一天提出了這件事情,而他在見了袁禮薰的麵之後,就立即是默許了。


    既然賀一天能夠一見鍾情,那麽袁禮淩和賀一玲之間看對了眼,似乎也並不是什麽難以接受的事情。


    沉吟了一下,賀一鳴問道:“爺爺,您的意思呢?”


    賀武德考慮了片刻,道:“來寶說過了,那孩子品格不錯,一身功夫在同輩中也算是上得了台麵了,所以他並不反對此事。唯一所擔憂的就是,袁家實在是太遠了。”


    賀一鳴也是放下了心來,寶爺對於他們這些三代子弟們視如己出,幾乎每一個都是他的心頭肉。


    既然他老人家都滿意了,那麽自然不會有什麽大錯了。


    “爺爺,我現在終於明白了。”賀一鳴笑嗬嗬的道:“袁禮軒他們返回袁家之時,袁禮淩死活不肯回去,說什麽和大哥一見投緣,想要學點功夫。原來學功夫是假,想要博得四姐歡心才是真的呢。”


    賀武德的嘴角也是微微的抿了起來,顯然他的這個小手段並沒有瞞過老爺子的法眼。


    “好了,就看那小子的運氣吧,若是他真的能夠打動一玲,就成全他們吧。”賀武德說罷,大笑著離開了房間之中。


    看著老人離去之後,賀一鳴的心中暗自歎了一口氣。其實老爺子能夠接受這件事情,那是因為袁家本來就是世家之一,與賀家堪稱是門當戶對。而袁則羽更是與老爺子有著過命的交情,所以老爺子的心中也是偏向於他。


    如果袁禮淩是一個無權無勢,也沒有強大武力的窮小子,隻怕爺爺就要從中作梗了。


    老人走了之後,賀一鳴的心中依舊是有些不太放心,他走了出去。


    在院落中的另一個房間中,袁禮薰正坐在椅子上,繡著什麽東西。


    賀一鳴輕咳一聲,袁禮薰立馬驚起,她將東西收好,上前道:“少爺,老爺子走了?”


    “是。”賀一鳴微微點頭,道:“我想問你一件事情。”


    “少爺請講。”


    “袁禮淩是你的哥哥吧,他為人如何?”


    袁禮薰微怔,想了片刻,眼角微微瞥去,卻沒有從賀一鳴的眼中發現任何端倪,隻好貝齒輕咬,道:“少爺,禮淩是父親正室所生的長子,自小聰慧伶俐,深得父親的喜愛,雖然僅比妾身長了幾歲,但已經晉升為內勁六層,在袁家中,算是新一代中的核心人物了。”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的心中感慨萬千。


    同樣是父親的孩子,袁禮淩從小所享受到的待遇遠非他們姐弟二人可以比擬。


    賀一鳴聽後,麵無表情的道:“那麽他的品行如何?是否有何劣跡?”


    袁禮薰心中微寒,真不知道賀一鳴為何會如此詢問。不過她卻不敢隱瞞,道:“禮淩平易近人,溫文爾雅,品行端正,絕無劣跡。”


    這是她對於自己同父異母的評價,這一個評價絕對是出於內心,所以說的話斬釘截鐵,沒有絲毫的猶豫。


    賀一鳴這才lou出了一絲笑容,道:“我知道了。”


    袁禮薰鼓起了勇氣,問道:“少爺,您為何要詢問禮淩大哥的品行呢?”


    賀一鳴也不隱瞞,道:“我聽爺爺說,我家四姐和你大哥之間,似乎是相互有著一絲好感。我不放心禮淩的為人,所以找你詢問一下,既然他表現的還不錯,那就讓他們相處一段時間再說吧。”賀一鳴輕笑道:“想要娶我們賀家的女兒,可並不是那麽容易的一件事情呢。”


    袁禮薰心中念頭百轉,也不知是何感覺……


    ps:二分鍾後還有一章^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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