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的晚宴一帆風順,或許是因為開羅國主在場,又或者是因為賀一鳴的突然出現,使得成傅有所忌憚,所以在晚宴之中,他雖然多次朝著這邊看來,但自始至終都沒有再度挑釁了。


    吃過了這場不知所謂的晚宴之後,賀一鳴自然是隨著水炫槿離去。


    在他離開之前,本來想要與大伯和大哥打聲招呼,卻悲哀的發現,這二位已經被湧上來的人群給淹沒了。


    側耳細聽片刻,他才哭笑不得的轉身離去。


    這些人竟然都是上來拉關係的,奉承話一句接一句的絕不離口。他心中明白,這些人是忌憚自己先天強者的身份,又與水炫槿坐在一起,所以才不敢前來。但若是他主動湊上去,那麽保證日後就是再無寧日了。


    一念及此,賀一鳴十分沒有同情心的隨著水炫槿離去,至於賀荃信二人,就讓他們慢慢的應酬去吧。反正日後賀家莊想要在他們的手中獲得發展,那麽這種場合絕不會少。


    至於自己,隻要勤加修煉,做.為賀家莊的堅強後盾,那就足夠了。


    車軸輕輕的轉動著,就像是一首.千百年不變的歌曲一樣,在大路上輕輕的飄蕩著。


    雖然是坐在車中,並沒有親眼.所見,但賀一鳴還是發覺到了,凡是這輛大車行駛過的地方,都會有人鞠躬行禮,甚至於還有人跪拜叩頭。


    這些人都是天羅國都中最普通的百姓,沒有人強.迫他們,他們之所以向著這輛馬車行禮,完全是因為在這輛馬車之中,坐著守護了天羅國百餘年的一位老人罷了。


    賀一鳴能夠從這些人虔誠的動作中,感受到他們.的心思。他的心中豁然一歎,若是讓這些人知道,眼前這位老人已經不能再守護他們太長時間的話,還不知道他們會如何的悲傷呢。


    終於,馬車在紹明居前停了下來,水炫槿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道:“賀兄,我這就去休息了,你也休息吧。”


    賀一鳴訝然道:“休息?”


    “是啊。”水炫槿的.耳朵突地如同扇子般閃動了二下,道:“我保證,不再聽你那個方向的動靜了,你想做什麽,就放膽去做好了,不必忌憚我這個老頭子。”


    賀一鳴的臉上頓時現出了一絲惱火之色,水炫槿卻是立即大步流星的離開,隻餘下那爽朗的笑聲回蕩在周圍。


    馬車附近的侍從們驚訝的看了過來,他們當然無法知道水大師為何會突然笑得如此開心,不過此事想必也應該與賀大師有關。先天強者們的想法,還真的是難以捉摸呢。


    賀一鳴搖著頭,獨自一人回到了院落之中。


    他剛剛返回院落,袁禮薰就從屋中出來,遞上來為他準備好了的熱毛巾。


    賀一鳴順手接過,隨手擦拭了一下,就聽袁禮薰細柔的聲音道:“少爺,您的秘籍,妾身已經抄錄完畢了。”


    賀一鳴的雙目微亮,他立即想起了水炫槿的那雙大耳朵,和那恐怖的到了極點的聽力。


    使用順風耳竊聽,竟然連他也沒有發現絲毫的端倪,這種手段,果然是神乎其神。


    “好極了,把手抄本給我,我要修煉一下。”


    “是。”


    袁禮薰回身而出,片刻之後,就將手抄本和原本都拿了過來。


    賀一鳴翻開了手抄本看了幾眼,滿意的點頭,道:“你抄的很好。”頓了頓,又補了一句:“比我好多了。”


    袁禮薰的心中終於不再忐忑,她的臉上更是流lou出了一絲欣慰而迷人的笑容。


    賀一鳴微微一怔,他發現,袁禮薰雖然並不是他所見過的人中最美麗的一個,但是此刻的她卻無疑是最令自己動心的了。


    輕咳了一聲,賀一鳴站了起來,道:“我去看看秘籍,你去休息吧。”說到這休息二字的時候,他突然想到了水炫槿老人的調笑,不由地臉色微微發紅,轉身閃電般的離開了。


    袁禮薰卻是愣了半響,想起剛才賀一鳴的語氣,還真有幾分丈夫交待妻子時的口吻,心中莫名的一甜,臉頰也是微微發紅。


    ※※※※


    幾個起落間,賀一鳴已經來到了一院落中的那條小溪之前。


    這條小溪是院落中的一處活水,一半天成,一半人工,但在挖掘之時,卻是盡可能的保持了原來的風貌,幾乎看不出有過改動的痕跡。


    坐在了小溪之前的一個石凳之上,賀一鳴重新收拾了一下心情,翻開了手中的秘籍手抄本。


    這上麵的內容他已經看過了一遍,但是看過和真正修煉卻是完全不同的二碼事,想要真正的將秘籍中的東西掌握在手中,又是談何容易。


    他靜靜的坐著,將秘籍中的內容一點點的默念,並且背誦著。


    整整一個小時之後,他才合上了秘籍,半閉著眼睛,靜心的推敲著其中的內容。


    慢慢的,他的耳朵開始拉直,伸長,展開了。


    以先天強者的實力,在有修行秘籍的情況下,想要改變身體的部分特征,其實也並不是那麽的困難。


    但是,想要在改變體表特征的同時,也發揮出功法的神奇效果,那就決不簡單了。


    順風耳,這確實是一門神乎其神的奇功妙藝。


    這門功法所講究的,就是一個聽字。但是,這個聽並非普通的聽,而是一種將人體的聽力開發的到了極點的神奇功法。


    昔日,賀一鳴在尚未踏足先天之時,曾經在徐家堡中嚐試著運轉內勁提聚與雙耳之中,使得他的聽力大增,幾乎可以在腦海中反映出未曾用眼睛看見的景色。


    而這門順風耳的功法,也是同樣道理,隻不過比起賀一鳴自己摸索出來的經驗要更加的完善和係統。


    當然,單以效果而言,二者就更加的天差地遠了。


    真氣一點點的運轉著,賀一鳴的雙耳終於達到了一個較為誇張的地步。


    雖然還沒有水炫槿那樣的碩大,但也比原先大了將近一半。


    小溪邊一陣微風吹過,賀一鳴的耳朵輕輕的搖了搖,他的嘴角溢出了一絲微笑。因為他已經聽到了風的聲音。


    風兒將遠處所發生的事情,都通過了這種奇妙的聲音傳達了過來。


    在賀一鳴的腦海中,頓時形成了一副奇妙的圖案。


    園林中,姹紫嫣紅繽紛著的花朵,蕩漾著光的片斷的風。吸納了泥土芬芳的溪水。它們沐浴其中,吸收著來自於大自然的養分而茁壯成長。


    在那花草中,無數的昆蟲發出了極其細微的,不可能被一般人聽到的聲音。這些聲音組成了一道奇特的交響曲,與大自然的聲音融為了一體。


    這是一個嶄新的世界,給賀一鳴帶來了一種完全不同的感受。


    他終於明白,昔日自己引以為傲的聽力,在這門奇功密藝的麵前,簡直就是一個垃圾。


    正如看過了二十一世紀寬屏幕數字電視的人,再讓他回過頭去,觀看五十年代的那十二寸黑白電視,肯定會有著不屑一顧的感覺。


    在他的腦海中,那副圖案逐漸的擴大,並且不斷的完善和真實著。


    他有著一種奇異的感覺,那就是他已經再也不需要眼睛了,因為他的耳朵已經完全的取代了眼睛的功能。


    色彩……


    當這個世界的第一縷色彩出現的時候,那種幹澀的,枯燥的黑白畫麵頓時被炫麗的五光十色所取代了。


    在風中,他似乎是隱隱的有了這麽一種錯覺,在世界上的一切東西,都是有聲音的。


    無論是動物、植物、甚至於是那巍峨不動的萬年高山,一望無垠的大地,細長不絕的溪水,都有著屬於它們自己的聲音。


    在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是活著的。


    可是,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夠聽到如此美妙的聲音,因為絕大多數的聲音都不是人類的耳朵能夠聽見的。


    而順風耳修煉到巔峰境界之時,卻可以聽見這些神秘的聲音,並且能夠從這些聲音中反饋出一個真實的世界來。


    賀一鳴的心髒大力的跳動著,他的精神全部的集中到了這門功法之上,他側耳細聽著身邊的所有聲音。


    他的耳朵在不知不覺中拉得更加的長了,也更加的大了。


    豁然,他那半閉著的眼睛抖動了一下,整個臉龐上lou出了歡喜的到了極點的笑容,他那原本拉長拉大的耳朵也在瞬間變回了原樣,再也沒有了絲毫的異狀。剛才的變化仿佛是一場奇異的夢一般,根本就沒有出現過。


    袁禮薰終於從房間中出來了,她在遠處遙望著賀一鳴,並沒有上前打擾,因為她知道,如今的賀一鳴正在修煉她剛剛抄錄的那種神奇功法,雖然這種功法她根本就看不懂,也不明白,但很顯然,賀一鳴是樂在其中。


    然而,袁禮薰突然間產生了一種感覺,眼前的賀一鳴和那花,那草,那水,和眼前的這一切似乎都變得靜止了,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止了,在她的眼前,已經成了一幅畫,一幅永恒不變的圖畫。


    紹明居的一個雅致的房間中,正在閉目養神的水炫槿豁然睜開了雙目,他猶豫了一下,一雙耳朵在抖動了半響之後終於象是下定了決心似的又一次變大了,


    他傾聽著來自於某一個地方的聲音,豁然間,他滿臉的駭然,因為他竟然聽不出他想要聽到的聲音。


    他的順風耳在此刻仿佛是失去了往昔的力量,這種事情可是第一次發生。


    不過,他心中明白,這並不是因為那個人離開了紹明居,而是因為他進入了一個難得的,幾乎是無法想像的世界之中。


    他的心中羨慕萬分,做為先天強者,每一次進入這種境界之中,都能夠獲得意想不到的巨大好處。在他二百餘年的這一生中,連一次進入頓悟境界的情況也沒有。可是賀一鳴,他卻僅有十六歲啊,難道在這個年紀,他就看透了世情,感悟了人世間的浮浮沉沉了麽?


    他長歎一聲,如此天才,果然不能以常人視之。


    然而,他卻不知,賀一鳴其實已經不是第一次進入這種頓悟的境界中了。


    ※※※※


    風者,天地之氣,溥暢而至,不擇貴賤高下而加焉。


    當那神奇的風聲將更加多的聲音傳入了賀一鳴的耳中,當腦海中的那副圖畫突然間“活”了過來的時候。


    賀一鳴感到了風……


    那是風的力量,也是空氣的力量。


    在這個世界上,是要是存在著的,就有著屬於它的聲音,不管是否說話,是否動作,隻要存在,就會對空氣造成影響,就會被風的力量所捕獲。


    而順風耳修煉到了極致,所聽到的,就是風的力量,也是空氣的力量。


    整個庭院之中,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而且他的本人也已經徹底的融入了這個環境之中。


    豁然間,他那緊閉著的眼睛象是穿越了無數時間和空間,重新的看到了他一直向往的那一幕。


    他站在高山之巔,看著天空中綿綿而落的細細山雨,看著那環繞群山,變幻多端的無盡雲霧。


    在這一刻,風兒吹了過來,它吹過了山、吹過了雲,吹過了霧。


    賀一鳴的眼前豁然開朗,他已經在恍惚間明白了什麽。


    他站了起來,雙手結而成印,這種印法是雲雨印,是伏地印,也是藏針印。


    他的腳步踏出,身形如飛,在這個院落中行走著。


    恍惚間,他在徐家堡之前,手持大關刀所施展出來的漫天雲海又一次的出現了。隻不過這一次他並沒有動用大關刀,而是赤手空拳。


    他的身形象風,象雨,又象雲,朦朦朧朧仿若一團籠罩了整個天地之間的霧氣。


    在這霧氣之中,唏哩嘩啦的下著傾瀉的暴雨,幾乎就在這裏形成了一個完全屬於自己的雲雨空間。


    在風的力量牽引下,他感受到了這個契機,他再一次的進入了雲和雨的頓悟之中,並且成功的將三種印法和他的雲雨飛騰術融合在一起。


    從此親密無間,再無彼此……


    他感受著天地間的這種龐大而神秘的力量,風、雨、雲、霧,這些力量以風為紐帶而串聯在一起,成為了完全屬於他的力量。


    大量的天地之氣瘋狂般的在他的身周湧動著,他的身體就像是一個無底洞似的,將這些先天真氣盡數的吸納進了自己的身體之中。


    他的身體逐漸的亮了起來,白色的光芒在黃昏之中顯得愈發的耀眼。


    幸好這裏已經被水炫槿劃為了禁區,除了袁禮薰之外,就再也沒有人看到如此的奇景了。


    海量的先天真氣狂湧而入,四種不同又同源的力量洗滌著賀一鳴的身軀,讓他的身體愈發的堅韌和強大。


    在他身上那三百多個竅穴一個個的亮了起來,它們就像是一個個小小的漩渦似的,與賀一鳴的身體一樣,貪婪的吸食著那仿佛是永遠也不會枯竭的天地之氣。


    賀一鳴隱約的覺得,當他身上的所有竅穴都吸滿了天地之力後,應該會出現新的變化。那時候,或許他就能夠再度獲得突破,在武道之上,進入一個新的天地。


    隻是,想要讓它們全部都吸滿先天真氣,那又是談何容易,縱然是在這種頓悟的狀態之中,賀一鳴也同樣沒有把握能夠做到這一點。


    當天地之氣大量的變動之時,在紹明居中的水炫槿更是苦笑不已。


    在他的這一生中,也曾經遊曆天下,甚至於在遙遠的東方,那個無比強大的國度中,見過了真正的,得天獨厚的天才。


    但縱然是那樣的天才,似乎也在這一刻黯然失色。


    雖然那他並不知道賀一鳴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這種頓悟究竟達到了何種地步。


    但是能夠將天地之力都攪動至此的,那麽這一次的頓悟效果肯定是非同小可。他幾乎可以肯定,當賀一鳴結束了這一次的頓悟之後,絕對會有一種拖胎換骨般的變化。


    他在與賀一鳴第一次見麵之時,雖然也感受到了他的不凡,但是他的心中,卻還是有著戰而勝之的把握。


    二百餘年的修煉,雖然沒有讓他在先天的道路上更進一層,但卻已經達到了這個階段的巔峰,他的先天真氣遠比賀一鳴要雄厚的太多了。


    可是此刻,當老人感受到空間中的那股強大的天地元氣波動之後,他的信心已經動搖了。


    或許,當他們再次見麵之時,他已經無法再憑借真氣的總量來壓製那個年輕人了。


    ※※※※


    賀一鳴的身體終於不見了,就這樣在袁禮薰的眼前消失了。


    在她的眼中,就連整個院落都不見了,唯一能夠看見的,就是一團雲霧,將整個院落都彌漫著的雲和霧。


    然而,不知為何,她的心中卻並沒有什麽驚慌失措的感覺,這似乎是因為她相信,賀一鳴並不會傷害她的緣故吧。


    豁然間,眼前一花,所有的雲霧頓時消失,就像是雲散天開一般,房屋花園,流水潺潺,又一次的出現在眼前。


    而賀一鳴依舊是站在小溪之旁,他身邊的石桌上擺放著那本奇異的秘籍。


    這一切就像是一場夢,一個令人不願意醒來的夢境。


    賀一鳴轉頭,向著她微微一笑,她能夠清晰的感應到賀一鳴心中的歡喜。不知為何,她的心中也是充滿了喜悅,在這一刻,他們二人的心似乎是隱隱相通,在分享著這種美妙的感覺。


    終於,天色一黯,最後一縷的光也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袁禮薰似乎是感應到了,賀一鳴向著她微微點頭,隨後他的身影就隱沒在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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