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天豐的眼中頓時是lou出了不可思議的驚懼之色。他對於這位師兄知之甚詳。


    若是論及在武道之上的修煉天賦,在他們這一輩中,詹煊若是自認第二,那麽絕對沒有人敢自稱第一的。


    雖然數十年未曾切磋,讓他並不知道詹煊的修為究竟達到了何等境界。但就算是數十年寸步未進,他在昔日也已經是凝聚了二花的超級高手。而且更主要的是,詹煊所凝聚的二花,並非是無根之浮萍之花,而是那種踏踏實實的,能夠達到三足鼎立的有根之花。


    這樣的一位強大人物,當再一次出現在麵前的時候,竟然斷了五根手指頭,這是何等駭人聽聞之事。


    他深吸了一口氣,顫聲道:“師兄,究竟何人下此毒手,難道是哪位三花聚頂的老怪物出山了?”


    在他想來,除了那些強大的到了極點的三花聚頂成功的老怪物們之外,也沒有人能夠傷得了詹煊了。


    然而,詹煊苦笑一聲,道:“師弟,你絕對想不到究竟是誰擊傷了為兄。”


    詹天豐微怔了一下。道:“師兄,難道是圖騰聖者?”


    他說到這個詞的時候,明顯的可以聽出其中所蘊含著的強烈的恐懼之色。


    在他的心中,圖騰聖者之可怕,甚至於還要超過了一般的三花聚頂的老怪物們,若是讓他來選擇的話,他寧願被那些老怪物們追殺,也不願意與一位圖騰聖者為敵。


    詹煊微微搖頭,道:“不是,你怎麽會想到他們的頭上。”


    詹天豐眼眸一轉,雖然他知道這裏附近不可能有人,但此時還是忍不住張望了一下,隨後才道:“師兄,您是否去過了圖騰一族的聖地,將狼圖騰一族的圖騰偷盜了出來?”


    詹煊訝然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這還不簡單,師傅在二十年前終於將那件寶物仿製了出來,而除了那件寶物之外,我實在是想不出還有什麽寶物能夠模擬出全部的五行之力了。”詹天豐理所當然的說道。


    詹煊長歎一聲,道:“師弟,你果然是聰明絕頂,怪不得昔日師傅將我帶到了山上,而讓你留在了這裏。”


    沒好氣的瞪了詹煊一眼,詹天豐道:“師兄,您是在說笑吧,若是您想要與我交換一下,小弟絕對是感恩戴德。”


    詹煊臉上顯出了一絲尷尬之色,道:“其實這一次為兄失手。就是與此事有關。”


    詹天豐的臉色立即是凝重了起來,道:“既然不是圖騰聖者,那又是何人?”


    詹煊眼中精芒一閃,一字一頓的道:“賀……一……鳴……”


    詹天豐的嘴巴慢慢的張大了,雖然他從師兄的口中無比清晰的聽到了這個名字,但他的腦袋中就是嗡嗡作響,怎麽樣也無法將這個名字與師兄的手指聯係到一起。


    “這一次為兄真的是偷雞不成反賒米。”詹煊苦歎一聲,道:“為兄親自出手與他一戰,本來想要不顧一切也要將其擊殺,但沒想到一戰之下,非但沒有能夠將他擊殺,反而是身受重傷,若不是舍棄了五行環將他牽製,隻怕這一次也就休想回來了。”


    詹天豐的嘴巴抖了抖,終於從呆滯的狀態中清醒了過來,他仔細的回憶了一遍師兄的話,瞳孔驟然凝縮一點,駭然道:“師兄,您連師傅打造出來的五行環也給丟了?”


    “不錯。”從詹煊的口中,艱澀的吐出了這二個字。


    “不,這不可能……”似乎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這個事實。詹天豐語無倫次的道:“賀一鳴僅僅是一個剛剛步入一線天之人,又……”他豁然一怔,道:“我知道了,一定是他身邊的百零八出手了。”


    詹煊微微的搖著頭,將他最後的一點兒幻想也掐滅了。


    “師弟,百零八並沒有出手,他甚至於根本就沒有lou麵,為兄確確實實是敗在了賀一鳴之手,而且還差點兒死在當場。”


    詹天豐咽了口唾液,他突地發現,就連他的聲音似乎都有些兒沙啞了:“師兄,他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


    詹煊的臉色頓時是變幻莫測,良久之後,他一臉迷茫的道:“不知道。”


    詹天豐的眼珠子幾乎就要瞪了出來,如果他不是知道自己這個師兄的武道修為已經是高深莫測,遠在他之上的話,怕是早就要跳出來指責了。


    詹煊繼續搖著頭,道:“他的兵器,那把大關刀,太厲害了,也太古怪了。”


    “大關刀?”詹天豐驚訝的道。


    “不錯,正是那把神奇莫測的大關刀。”詹煊沉聲道:“若是空手與其對敵,為兄就算是不能取勝,但也絕對不會落敗。但是以兵器對戰……”


    詹煊倒抽了一口冷氣,道:“師兄,難道賀一鳴的大關刀比師傅精心打造的五行環還要厲害麽?”


    詹煊眼中的迷茫之色愈發的濃鬱了,雖然他與賀一鳴交手過一次,而且還是絕對的生死之戰,但是直到此刻。他還是想不通,自己究竟敗在了什麽地方,仿佛就是莫名其妙的,他就敗了。


    這種感覺讓他感到了無比的鬱悶,反而無法激起他的搏命之心,如今思來,依舊是心有餘悸。


    雖然他並沒有說話,但是他此刻臉上的表情卻已經是最好的答案了。


    詹天豐的眼中已經是被徹底的震撼所充斥,良久無語。


    “師弟,原本按照師傅的吩咐,是不允許為兄直接cha手此事的。”詹煊幽幽的說道。


    “為何?”詹天豐下意識的問道。


    “你應該知道,在天池山上,精擅於神算之術的那位吧。”


    詹天豐的眼中頓時閃過了一絲明了之色,道:“師兄,此人當然能夠推算出古往今來的所有事情麽?”


    詹煊啞然失笑,道:“古往今來,那就太誇張了,不過師傅曾經說過,上下百年之內,此老所推算之事,十有五中。”


    詹天豐的背心隱隱發麻,雖然是僅有一半的成功率,但這已經是何等的駭人聽聞之事了。


    他終於明白。為何師傅不允許詹煊直接出手了。若是讓人知道,他們擊殺了天池山分支的未來之星,那麽他們的師傅或許能夠遠離西北,獨自生存下來,但開嶸一國,卻絕對無法再存於世上了。


    “師兄,既然如此,你為何還要親自出手。”


    詹煊臉上的神情頓時變得極為凝重了,過了半響,他才道:“因為賀一鳴此人,實在是太可怕了……”


    “可怕?”詹天豐莫名其妙的問道。


    賀一鳴不過是一位剛剛進階沒多久的一線天而已。在師兄的麵前,又如何能夠談到可怕二字。


    “師弟,為兄已經在十年前凝練出第三朵有形之花了。”詹煊突地說道:“雖然尚未聚頂成功,但三足鼎立之勢已成。”


    詹天豐頓時是大喜過望,連忙道:“恭喜師兄,賀喜師兄。”


    然而,詹煊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欣喜之色,反而是苦笑連連,道:“為兄下山之時,曾經遠遠見過賀一鳴。那時候他隻不過是一個尚未凝聚成任何一朵有形之花的一線天。”


    詹天豐點著頭,他推算了一下時間,對此並不奇怪。


    詹煊遲疑了一下,又道:“不過,這一次我夜探賀家莊之時,卻發現,那賀一鳴已經成有形之花了。”


    詹天豐的眼珠子又一次的凸了出來,如果說在知道詹煊敗於賀一鳴之手時,他已經是震驚的無以複加,那麽此刻他就是開始懷疑自己的師兄是否中邪了。


    “師兄,您可能並不知道吧,那賀一鳴晉升一線天,不過僅有一年半而已啊。”詹天豐試探性的說道。


    詹煊點著頭,道:“我知道,他晉升一線天僅有一年半,但在我第二次見到他之時,他確實已經凝練成有形之花了。”


    詹天豐的嘴角隱隱扯動,他終於相信了師兄的話,心中頓時是一片死寂。


    遙遙的朝著成傅離去的方向看了一眼,他本來想要全力栽培成傅,讓他早日進階一線天。以後與天羅國的賀一鳴抗衡。


    但是在這一刻,他卻深深的明白,這不過就是一個妄想而已。


    “師弟,賀一鳴絕對是有史以來在武道之上的第一天才。”詹煊澀聲道:“他不僅僅凝練成了一朵風之花,而且還凝練成功了火之花。”


    “二朵有形之花?”詹天豐喃喃的說著,他的心已經開始逐漸的麻木了。


    “非但如此。”詹煊的聲音愈發的苦澀:“為兄在見到他的那一刻,他正在嚐試凝練第三朵土之花,而且感應周圍的土係力量。他能夠成功凝練的可能性很大。”


    詹天豐這一次真的的傻眼了,他甚至於都不知道自己的臉上究竟是什麽表情了。


    一年半,僅僅是一年半之內。


    賀一鳴不僅僅穩固了一線天境界,還成功的凝練出了二朵有形之花,而更可怖的是,他竟然還開始凝練起第三朵的有形之花。


    要知道,三花的凝練可是一朵比一朵更加的艱難,如果說在十年之內可以凝練出第一朵有形之花,就已經是非常順利的事情,那麽想要凝練出第二朵有形之花,就需要二十年之久。


    但是,想要成功的凝練出第三朵有形之花,那麽除非是撞大運一般的順利,否則根本就別想在四十年之內達成心願。


    可是再想想賀一鳴的進階速度……


    詹天豐終於明白了,詹煊為何要不顧一切,寧肯冒著被人察覺出來的危險,也要擊殺賀一鳴了。


    這樣的人物,若是再給他成長的空間,那麽天知道他會成為怎樣的怪物。隻怕到時候連他們的師傅親自出手,都再也無法能夠奈何得了此人了。


    詹煊輕輕的拍了一下詹天豐的肩膀,道:“師弟,既然我這一次出手,沒有能夠擊殺此人,反而將師傅的五行環丟棄,那麽你就再也不可與此人為敵了。”


    詹天豐臉龐上的肌肉隱隱的**著,雖然他早就有此預感,但是當師兄真的說出來的那一刻,卻依舊是忍不住心中哀痛。


    良久之後,他長歎一聲,道:“師兄,你現在打算怎麽做?”


    詹煊正色道:“我現在就回到師傅身前,向他老人家請罪。”


    詹天豐慚愧的道:“師兄,都是小弟無用,若非我上山求救,你也不可能下山,更不可能丟失師傅耗盡畢生之力才打造而成的五行環了。”


    詹煊微微搖頭,道:“這又如何能夠怪你,這一切都是天意,是老天爺降下如此怪胎,又能怪得了誰?”


    他的聲音中,竟然有著一種奇異的力量。詹天豐訝然望去,雖然他的眼睛能夠清楚的看到詹煊,但是在他的感覺中,卻似乎是感應不到他的存在。


    在這一刻,詹煊似乎與整個天地都融為了一體。


    天人合一,這才是真正的天人合一的境界。


    “師弟,我這一次回去之後,若是能夠得到師傅的諒解,就會和他老人家一起,坐生死關。在將三花聚頂之前,無論發生何時,都不會出關的了。”詹煊的聲音仿佛是多了一絲虛無縹緲的味道:“開嶸國在隨後的十餘年中,可能就要kao你一個人支撐,凡是要三思而行,不可莽撞。特別是麵對賀一鳴,為兄隻有一句話,能退則退,不能退也要退,隻要他不曾將開嶸滅絕,隻要能夠留有一線生機,就暫退無妨。”


    詹天豐豁然抬頭,眼中卻依舊是有著一絲不甘之色。


    詹煊輕歎一聲,道:“此人如此強大,自有更加強大之人與之為敵。而且他也不可能始終停留在天羅國中。他若是不曾隕落,一直是突飛猛進,那就是天意如此,非人力可阻。但若是就此隕落,那麽所有失去的,我們都可以翻倍拿回來。”


    詹天豐的眼中這才lou出了一絲了然之色,他深深一躬,道:“多謝師兄指點,小弟明白了。”


    詹煊點著頭,他大袖一揮,轉身而去。


    雖然這一次大敗而回,不僅僅丟了五根手指,就連那耗盡了師傅無窮心血打造而成的五行環也丟失了。但是對他本人而言,卻在失敗中看到了一絲契機。


    這是他在凝煉出了第三朵有形之花後,原地踏步了十餘年之後所看到的第一絲曙光……


    一日之後,一座雄偉的高山之內。


    那無數的石室之中,又是一間石室緩緩的關閉了。


    一位三花鼎足而立的大高手進入其中,在他成功的將三花聚頂之前,這間石室的大門就絕不會開啟。


    哪怕是此人終身無法進階,哪怕是此人死於石室之內,亦是如此!


    深幽的山洞之內,響起了一道悠長無比的蒼老的歎息聲。


    “天意……”


    ※※※※


    深山之中,那連綿無盡的山脈似乎是永無盡頭。


    舉目眺望,時濃時淡的雲霧在山腰間繚繞著,一會兒如瀑布翻卷跌落,一會兒如寬闊的江流奔湧。群峰的尖頂lou出雲麵。崢嶸威嚴,恰似滿身披掛的武士列成戰陣,冒著硝煙屏護著身後果甜菽香的綠洲。


    身後的腳步聲輕輕的響了起來,朱八七來到了賀一鳴的身邊,輕歎道:“賀長老,再過一日,就要到天池主脈了。”


    賀一鳴並沒有回過頭去,他依舊是眺望著遠方。


    然而他的心中,卻是遠沒有臉上的那麽平靜。


    再過一日,就要來到天池山主脈,就要見到那些僅存在於傳說中的,三花聚頂的高手們。但這,並不是讓賀一鳴感到激動的真正原因。


    在他的心底,有著一道美麗的倩影。


    再過一日,就可以與她相見了……


    “朱師叔,聽家叔所言,天池山主脈連綿百裏,山中高手無數,小侄可是早就想要一開眼界了。”於熙辰上前恭維著說道。


    朱八七哈哈一笑,道:“連綿百裏倒是有些誇張,不過數十裏也是有的,若非如此,天池主脈又怎麽可能被稱為西北第一大派。”


    他的聲音中充滿了自豪的味道,顯然對於天池山有著極深的感情。


    賀一鳴微微點頭,他並不排斥天池山主脈。畢竟,就連橫山一脈都是天池的分支之一,而且數千年來,也曾經多次得到過主脈的照顧。


    要說對於主脈毫無好感的話,那就有些違心而論了。


    不過他心中微動,眉頭一皺,道:“朱兄,天池山如此之廣,明日是否能夠進入天池主峰?”


    朱八七微怔,他似乎是猜出了賀一鳴的心中所思,笑道:“賀長老,隨行的橫山子弟們都有著內勁八層的修為,若是明日趕快一步,到達主峰絕對沒有問題。”


    賀一鳴臉色微微一紅,不過既然已經得到了答案,他也是心中大定。


    他正待開口說話,耳朵突地動了二下,驚訝的目光朝著遠方望去。


    看到了他的這副表情,朱八七微怔,道:“賀長老,發生了什麽事?”


    賀一鳴指著那個方向,道:“有人,還有靈獸,朝著我們這邊來了。”


    朱八七等人的眼中都lou出了一絲詫異之色,不過卻並沒有人大驚小怪,以他們三位先天強者的實力,隻要來人不是三花聚頂級別的強者,就不會有任何問題。


    而且此地距離天池山已經不遠,就算是真的遇到了超階強者,大都也是天池的前輩。


    片刻之後,一陣響亮的叫喚聲從遠方遙遙傳來,在聽到了這個聲音之後,朱八七突地lou出了一絲哭笑不得之色,似乎是已經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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