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元:“打仗簡單嗎?”


    “簡單,簡單,簡單!”眾人又是發出一聲喊。


    孫元一揮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朗聲道:“沒錯,真的很簡單。打仗這種事情,隻要心中沒有畏懼,然後按照軍官的命令,一毫不差地去做,勝利最終就會屬於我們。相信你們的軍官,相信軍中的規矩,然後你就能將敵人輕易殺掉。這就是我們寧鄉軍,令行禁止,紀律大於天,紀律就是你們在戰場上活下去,並取得勝利的保證。”


    “願聽將軍號令,我等服了!”


    是的,這一仗剛開始的時候打得一團糟。尤其是看到凶恨的建奴騎兵衝進墩口的時候,昨天還是普通老百姓的新兵們要說心中不發慌也是假話。可隨著那個敵人被輕易殺死之後,大家才發現,打仗其實就那麽回事。往日傳說中身高丈八,血盆大口,如同惡魔下凡似的遼東蠻子一樣會流血,一樣會死,而且死得那麽愚蠢,那麽好笑。


    接下來的事情就顯得簡單,隨著敵人一個接一個被孫元將軍放進來,然後一個接一個如同秋後的蟲子一樣死去,戰鬥就以這種乏味而沒有任何技術性的方式結束了。


    等到一切了結,這一百新兵突然發現,自己已經殺了二十個敵人,而己方除了一開始崴傷了腳踝的幾個同伴之外,竟沒有一人傷亡。


    意識到著一點,所有人都徹底驚呆了。


    這可是二十個建奴啊,而且都是騎兵。即便不知道巴牙喇兵的厲害,新兵們也知道,這隊人馬上了戰場,足以衝垮一支朝廷大軍。就在崇禎九年建奴入寇之時,幾個韃子騎兵甚至能占領一座縣城。金人不滿萬,滿萬天下無敵之說並非誇張。


    如今,這麽剽悍的蠻夷在自己手下,就如同蒼蠅一樣一片片死去。難道說,孫元將軍是比建奴可恐怖的存在,他會魔法嗎?


    一刹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變了,變成一種狂熱的崇拜和……畏懼。


    “好戰法,好戰法,這仗居然能夠這麽打!將軍真是天神下凡啊!”閣樓中,大方眼睛裏全是熱辣辣的光,精亮得如同一把出鞘的刀子。


    在孫元身邊呆了一年多時間,成天收收發發,又出入夜校。夜校這種地方乃是軍中高級軍官的學校,除了讀書識字之外,還要接受基本的軍事戰術訓練。大方看得多了,聽得多了,可以說從頭到尾接受了一整套現代軍事理念的灌輸。他年紀又小,胸中沒有成見,接受起新知識來也是特別快。


    隻一刹那,他就想明白孫元今天全殲這二十騎滿清巴牙喇兵的戰術。


    火路墩中雖有一百長矛兵,可這些人昨天還都是普通流民,就是一群烏合之眾,若是拉出去野戰,敵人隻需一個衝鋒就能解決戰鬥。


    所以,孫元就用堆人海的方式將進墩口的這條小路堵住,以長矛亂刺阻敵衝鋒,一個接一個將敵人騎兵放進來。


    然後讓關選帶著幾十個新兵在後麵埋伏,一旦看到有敵騎衝入,就一湧而上,用長得出奇的長槍亂刺,形成具備以多打少的態勢。而且,墩中地形狹窄,敵騎騰挪不開,騎兵沒有任何優勢。


    亂拳打死老師傅,幾十根長矛同是刺出去,總有一根能夠刺中目標。


    就這樣,一個接一個建奴被放進來,然後一個接一個被毫無難度地殺死。


    敵人擠在細長的進墩小路上,看不清楚墩裏的情形。二十個敵人,就這麽飛蛾撲火般一個個衝進來。又或者,他們利欲熏心,不肯放棄抓捕孫元這個明朝高級軍官的機會吧!


    孫元將軍這一仗打得漂亮,真是非常漂亮。


    在以前,寧鄉軍的訓練和做戰從來不講究韜略計策這類的東西,隻強調紀律。在士兵們心目中,孫元將軍不過是一個猛張飛似的人物,是一個沙場驍將。內心中,未必覺得他就是一個合格的統帥。


    卻不想,今日孫元使起計策來,卻是如此高明。


    最最關鍵的是,這一百個寧鄉軍還都是新兵。


    突然間,大方想起孫元說過的一句話:“一隻綿羊率領一群獅子,獅子也會變成綿羊;而一隻雄師率領一群綿羊,綿羊也會變成獅子。”


    沒錯,孫元將軍就是一隻獅子。


    餘祥雖說被選為孫元的親衛,也隨大方和小毛他們接受了夜校的一整套軍事課程,可他在打仗上實在沒有天分,唯一感興趣的就是做飯做菜,卻是體會不到孫元這套戰法的高妙之處。


    笑道:“將軍什麽人,自然是非常厲害的,咱們聽他的命令就是了。”


    說著話,他就笑道:“大方,走咱們出去打掃戰場了。”


    “好。”大方點了點頭,虛虛地垂著雙手,轉過身來:“餘祥,幫我拿一下弓,我沒力氣了。”


    餘祥吃驚地看了大方一眼:“大方,你的手……”


    大方點了點頭,緊抿著嘴唇。先前在半路上,為了遲緩敵人騎兵的速度,他已經射了許多箭,手已經軟得不成。剛才一陣急射,戰況緊急或許還不覺得什麽。


    此刻一停下來,頓覺雙臂已經軟如麵條,右手拉弦的五根手指已經被磨破了,一摸東西,疼得鑽心。


    他心中悲歎:筋骨未成,我什麽時候才能長大,長才強驢子將軍那樣?


    兩人走出木屋,外麵已經開始打掃戰場。


    寧鄉軍窮得厲害,軍中的主要物資和財物大多是從戰場繳獲。上次滁州和泗州大戰的戰利品讓孫元過了一年半的安生日子,嚐到甜頭之後,軍中將士已經習慣了在戰場上收集物資的習慣。


    這些新兵昨天還是流民,比寧鄉軍老兵更狠,他們將一具具無頭的建奴屍體剝得精光,連敵人身上被人血玷汙的衣裳、鞋襪也不放過。


    光溜溜的人體堆成一座小山,失血之後,蒼白發青,看起來同一堆豬肉也沒有任何區別,讓人看得直惡心。


    這次因為是一場小規模的突然遭遇戰,說穿了,隻不過是崇禎十年清兵第三次南侵的無數前哨戰中的一場。


    孫元從敵人身上獲取的銀兩並不多,加一起也不過百餘兩,鐵甲二十具、兵器二十套。不過,那十多匹活蹦亂跳的好馬卻非常不錯,湯問行沒有出一點力就平白多了這麽多好馬,也不知道會高興成什麽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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