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元卻不知道,用手指不停戳冷英胸口的那個胖子,正是南京錦衣衛千戶所百戶軍官田三俊。(..tw好看的小說)


    今日卻是巧了,田三俊正在接待三個外地來的錦衣百戶同僚。這三人分別來自京城、山東和河北。


    最近一年,國事已經徹底糜爛。湖廣、中原已經被農民軍打成一片白地;至於山東、京城則在建奴新一論為期幾月的寇掠中被禍害成寸草不生。明眼人都知道這大明朝的日子沒幾天了,所以這些地方但凡有些門路的官員,都想著逃離那片苦海,想辦法調到江南富庶之地避禍。


    錦衣衛成天在外麵辦案,稽查罪犯,打探民情,嗅覺比一般人自是要靈敏得多。那才是一葉落,而知秋。


    這三個百戶軍官在南京和朝中都有關係,這次跑來南京就是拿了銀子來走門子,看能不能調動到南直隸來。


    田三俊這人本就會來事,和這三人本就是舊識,知道他們都有些手段。這次調到南直隸來,應該不成問題,搞不好還會官升一級。所以,就熱情地接待了這三位同僚,算是結個善緣。


    這幾日,他陪著三人將南京的風景名勝逛了個遍。大約是今日天氣實在太熱,城中也呆不住。所以,田三俊就約了他們到閱江樓來納涼,並置辦了黃酒和各色果子,準備吃到半夜退涼之後才回家去。


    卻不想,剛一到閱江樓,就看到三條身佩兵器的漢子筆直地堵住門口,不肯放他們進去。顯然,裏麵已經被有身份的人包了,並布置了警衛。


    那三個錦衣百戶初到南京,不知道樓中究竟是何方神聖,隻得小心問裏麵究竟是誰?


    但門口三人卻搖頭不說,隻不住地催他們走。


    田三俊眼尖,一下子就認出了冷英,見他堵住門口。就笑眯眯地走上前去,叫了一聲:“我倒是誰,原來是冷英啊,荊然呢,怎麽沒見著人。(..tw)對了,你們出門有一年了吧,怎麽不會衙門報告一聲,案子辦得怎麽樣了?”


    說著,他轉身對三個同僚笑道:“不用擔心,這人是我衙門的屬下。”


    “哦,原來是田兄的手下啊!”


    田三俊:“冷英裏麵是什麽人,你站這裏做什麽?”


    在一年前,冷英和荊然見了田三俊時,荊然都是一臉的討好。至於冷英,卻是一言不發。


    剛才在日頭下守了半天門,冷英全身上下都是汗水,**地就如同剛從水中撈出來一樣。[就愛讀書]聽到田三俊問,他冷冷地道:“荊大哥已經走了。”


    “走了,走哪裏去了?”田三俊:“這個荊然,難不成連錦衣衛也不當了,他不想想做百戶軍官嗎?還別說,現在南直隸各千戶所缺員不少。你們的事情我一直放在心上,現在正是個好機會。要不,你下來之後再找我一下。”


    說著話,他的右手上下掂了掂,做出一個拋銀子的樣子,示意冷英給他送點錢過來。


    “區區一個錦衣百戶又算得了什麽。”冷英一看到他那副貪婪的模樣,心中就有一種想嘔吐的感覺,語帶諷刺地說:“荊大哥在去世前,已是操守軍官,怕是再看不上田大人許給他的官職了。”


    “操守,死了……怎麽死的?”田三俊一呆,然後歎息一聲,裝出一副惋惜模樣:“可惜啊可惜,荊總旗本是一個人才,想不到卻英年早逝。冷英,其實我一直都是看好你的,等下你來衙門一趟。”


    “我現在可沒興致做錦衣衛。”


    “不做錦衣衛了……”田三俊更加呆住了,須臾,他笑著用手指點了點冷英:“冷英難不成你攀上了高枝,有更好前程。嗬嗬,肯定是這樣,這樓上的是?”


    “樓上是誰,同田百戶好象沒有什麽關係吧?”


    兩人說了半天話,後麵三個錦衣百戶就不耐煩了:“田百戶,你說這麽多廢話做什麽,咱們錦衣衛辦事,什麽地方去不得?”


    “好的,好的。(..tw好看的小說)”田三俊回頭賠笑著說了一聲,然後對冷英道:“冷英,上頭究竟是什麽人,可是南京城中的大人?”


    “不是。”冷英搖頭。


    “那麽,是外地來的高官?”


    “不是。”冷英淡淡地說:“樓上有人在吃酒說話,田百戶還請離開。”開玩笑,揚州鎮和福建水師的談判何等要緊,且極為機密,怎麽可能躺這鳥人知道。


    聽到不是城中的大人,也不是什麽高官。田三俊鬆了一口氣,麵皮就垮了下去:“冷英,今日某和三個同僚約好要上樓吃酒乘涼,想必你也看出來,後麵的三位哥哥也都是正經的錦衣百戶,可不是你們惹得起的,快快讓開。”


    說著話,就蠻橫地朝前走去。


    站在旁邊的老四見田三俊走來,眉毛一挑,將手放在刀柄上。走海的人都是亡命之徒,且自家遊擊將軍鄭芝龍乃是聽調不聽宣,卻不將朝廷放在眼裏,小小一個錦衣百戶說殺也就殺了。


    卻不想,還沒等他發作,旁邊的施琅卻將他拉到一邊,然後帶著笑意,朝冷英撇了嘴。


    他見田三俊認識冷英,就懶得插手,想看看寧鄉軍在錦衣衛手上吃虧。老四會意,嘴角也浮出一絲笑意。


    “站住!”突然,冷英低喝一身,伸出手筆攔住這個曾經的上司,凜然道:“你不能進去。”這話已經非常不客氣了,甚至連田百戶”三字也不肯說。


    田三俊當真三個同僚的麵被曾經的手下攔住,帶著虛偽笑容的臉僵硬了,然後變得通紅。他喝道:“冷英,你想幹什麽,你好大膽子,竟敢擋本百戶的道?”


    然後不住用手指戳著冷英的胸口。


    冷英冷冷道:“田三俊,把手拿開,否則,休怪冷英不講情麵。”


    這一幕,正好被下得樓來的孫元等人看在眼裏。


    孫元走下樓梯:“怎麽回事?”


    冷英:“老爺,外麵來的幾人都是錦衣百戶,其中此人乃是我的老上司田三俊,想上樓來,被冷英攔下來了。既然老爺你已經下樓,在下就護著你回府去。”


    說著,就朝田三俊喝道:“閃開!”


    田三俊什麽時候被手下這麽嗬斥過,通紅的胖臉變得鐵青,叫道:“冷英,你好大膽子,竟敢讓本大人閃開,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冷英淡淡道:“田百戶,我家老爺已經同客人說完事了,你先讓一邊去。等老爺走了,你們自己上樓去就是。”


    話還沒有說完,孫元突然說話了:“原來你就是田百戶,對不住,這樓已經被某包了一天一夜,今日隻怕要請你先回去了。”


    他以前已經聽冷英說過,這個田三俊就是個活脫脫的小人,今天見了麵,一看他的模樣,心中更是像吃了隻蒼蠅般惡心。


    “什麽,你包了一天,可笑,可笑。”田三俊喝道:“這閱江樓可是無主之物,你什麽東西,竟然敢霸占官產?”


    他上下打量著孫元,突然麵目猙獰地喝道:“你們幾人都麵帶匪氣,懷揣兵器。我大明律上可寫得清楚,百姓不得攜帶兵器。本百戶懷疑爾等乃是反賊,走,跟我到錦衣衛衙門走一趟!”


    冷英像看神經病人一眼看了他一眼,低聲對孫元道:“老爺,請回府。”


    “回府,回什麽府?”孫元冷笑道:“人家都要拿某回衙門去了,走得了嗎?”


    “你倒是識相,知道我錦衣衛的厲害了吧?”田三俊獰笑:“走!”


    這個時候,後麵三人中,一個從山東來的錦衣百戶突然驚叫一聲:“田兄,不可!”這人以前在濟南的時候可是見過孫元一麵的,知道田三俊惹到不該惹的人了。


    話還沒說完,孫元卻瞪了他一眼,那個百戶驚得連忙閉上嘴巴,心中有一股冷氣升起。


    孫元接著對冷英溫和地說道:“冷英,你說我是跟他走是不跟他走呢?還有,人家都有手戳你的胸口了,丟的可不是你一個人的臉麵啊!”


    “冷英明白。”冷英點了點頭,突然一伸手抓住田三俊的領口,一摔,“啪”一聲,就將田三俊摔了個狗吃屎。


    然後大吼一聲,騎到他身上,提去鐵鑄一般的拳頭,一拳就砸到田三俊嘴上:“田三俊,你可認得我。這一拳,我是替荊大哥打的。”


    這一拳力量何等之大,頓時打折了田三俊的兩根門牙,有黑紅的血湧出來。


    田三俊什麽時候吃過這麽大的虧,大叫:“造反了,造反了!”


    話還沒有說完,冷英又是一拳打到他的鼻梁上,將鼻骨都打折了:“這一拳,是我的。”


    但見,田三俊的鼻子裏也有血湧出來。


    “造反了,幹什麽?”鏗鏘兩聲,隨田三俊前來的三人中,有兩個百戶同時抽出繡春刀。


    “哈,開打了!”施琅和老四同時怪笑一聲,也抽出兵器。


    “住手,你們哪裏的,小小錦衣百戶竟敢在某麵前猖狂?”鄭鴻逵抽出一隻腰牌扔出去,喝道:“睜開你們的狗眼看清楚某人是什麽人,這裏也是你們能來的地方?”


    一個百戶軍官接過去一看,竟是錦衣衛指揮使的腰派,腦子裏頓時嗡的一聲,便軟軟地跪了下去,顫聲道:“屬下不知道是指揮使大人,死罪死罪!”


    “啊,指揮使!”這下不但後麵兩人,就連被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田三俊也忍不住大叫出聲。


    鄭鴻逵笑眯眯地問:“對,我就是領錦衣衛指揮使銜,福建水師參將鄭鴻逵,怎麽,你們還想拿我嗎?”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三個百戶同時將頭磕得砰砰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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