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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陽西下,阮大铖坐在孫元中軍行轅的大堂裏,回想起先前在最前沿的一幕,依舊有種驚心動魄的感覺。棉花糖--


    實在太可怕了,這樣的經曆他不想再來一次。


    那六個妖怪太可氣了,老夫好好的唱詞落到他們口中竟然變成了折磨人的工具。


    六人輪番上陣,接力般地爬到大樹上,用喇叭對著對麵的建奴唱曲兒。


    每人隻唱小半個時辰就下來,換另外一人上去。


    下來的人待遇極好,都有一杯冰鎮冰糖銀耳潤嗓子,如此,可以讓他們保持持續不斷的魔音輸出。這些戲子本就是經常長期訓練的,作為一個大方家,阮大铖自然知道他們的厲害。這些‘混’帳東西一口氣唱上一個時辰嗓子不沙、體力不減,並且吐詞清晰,能夠將每一個字送到千萬人的耳朵裏才算是入‘門’


    。


    他們唱得實在太難聽了,一但開唱,你感覺背心的千萬顆‘雞’皮疙瘩都突了起來,就好象有一把‘毛’哈哈的刷子正在你腳心不停地刷著。


    阮大铖本是‘精’通音律之人,對於聲音本就敏感,更是難以忍受。若非需要保持兵部尚書的威嚴,當即就要用手指堵上耳朵。


    他心中也是奇怪,孫元搞這麽幾個戲子日夜不停的唱究竟有什麽用處,當下決定先忍耐片刻。


    好在這裏涼快得緊,而且果園回到部隊之後情緒很高,更是變著‘花’樣做了許多涼品出來,滋味非常不錯。


    他甚至來了興致,親自指點起幾個優伶的唱腔起來,耍得倒是高興。


    又過了大約半個時辰,等到另外一個戲子爬上樹去開始唱曲兒,就有一個寧鄉軍的士卒指著前方的清營大叫:“有動靜了。[棉花糖]”


    阮大铖忙定睛看去,就看到白‘花’‘花’的日頭下,被陽光曬得發亮的敵營高高的土圍有衝出來一群‘亂’糟糟的士兵,都在胡‘亂’地叫著什麽,如同一群沒頭蒼蠅。


    死寂一般的多鐸老營頓時生動起來。


    剛怕上樹的那個戲子明顯地顫了一下。麵容蒼白地停了下來。興泰在下麵厲聲喝道:“唱,繼續唱,否則砍你了!放心,建奴的炮就是廢物。”


    “炮!”阮大铖感覺到一絲不妙。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間“轟”一聲,可以清晰地看到敵人的長圍上有一團白煙擴散開來,有黑黝黝的炮彈破空而來。


    阮大铖“啊”一聲。手中的冰糖銀耳湯從手中落下,汁水淋得滿身都是。終於他手下的隨從更是一團大‘亂’。有人趴在地上,有人想逃進屋裏去,有人則直接躲到大榕樹後麵。


    寧鄉軍士兵卻沒有動,都伸長了脖子長前麵看去,興泰眼睛裏甚至帶著一絲諷刺的笑意。


    須臾,建奴炮彈落到距離阮大铖一百步的地方,彈起,落地,再彈起


    。再落地。如此兩三次,終於停了下來。


    興泰對著樹上那戲子吼道:“建奴的炮彈‘射’程不足,夠不著我們這裏,這可是巴勃羅將軍測算過的,放心好了。誰叫你停下來的,不要腦袋了?唱,繼續唱!”


    那戲子哆嗦著。又開始唱了起來:“呀、呀、呀,哭壞了他,扯、扯、扯,扯起他,且休把望夫山立著化。苦、苦、苦,苦的這男‘女’煎喳。痛、痛、痛,痛的俺肝腸‘激’刮。我、我、我,瘴江邊死沒了渣,你、你、你,你做夫人權守著生寡。罷、罷、罷,兒‘女’場中替不的咱,好、好、好。這三言半語告了君王假,去、去、去。”


    正是阮大铖所作的《‘春’燈謎》中的唱段,被他用顫抖的帶著哭腔的假嗓子唱來,當真是戰戰兢兢、柔腸百結,卻也應景。


    這曲子的殺傷力當真厲害,隻見所有寧鄉軍士兵都是滿麵痛苦之‘色’,即便堵上了耳朵。


    阮大铖也被這歌聲唱得‘抽’了一口冷氣,實在是太難聽了,就好象有一把刀子正在你的頭蓋骨上不停地刮著。


    看到建奴這一炮‘射’不了這麽遠,阮大铖的隨從們才驚魂未定地聚在他身邊。


    建奴的炮還在‘射’,一顆顆實心炮彈在前方的空地蹦蹦跳跳,好生熱鬧,炮聲將戲子的歌聲蓋了下去。


    打了兩輪炮,建奴估計也是被曬得不成,加上口中無食,而在烈日下作戰最是耗費體能。於是,敵人偃旗息鼓了。


    他們一停,戲子的歌聲又開始唱起來,依舊是娘娘腔“天籟之音。”


    “呀、呀、呀,元來是他,他、他、他,還是那般‘挺’‘胸’虎坐手兒叉。怎、怎、怎,恰好出他的‘門’下,恨、恨、恨,恨五百年撞著冤家。大、大、大,恩怨都天來大,罷、罷、罷,將新恩把舊恨都消化。他請、請、請,請字兒說的牙根滑,總、總、總,總是他眼睛一副出兩般‘花’。想、想、想,想因那日妝台驀地粉兒搽。”


    ……


    遠處的敵營那邊突然有千百人同時大吼:“去你娘,別唱了,別唱了!”


    阮大铖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來:“這個法子好,這個法子好


    。確實,這麽日夜不停地唱,換誰都經不住。想來,建奴的士氣十成中能剩兩成就算是不錯的了。”


    “是啊,大司馬說得是。”眾隨從應了一聲,又同時哄堂大笑起來。


    好半天,阮大铖才擦了擦眼角笑出來的淚水:“這一手幹得漂亮,賞!”


    話音剛落,建奴的大炮又開始轟鳴了。


    說來也怪,並沒有出現先前那幾輪‘射’擊時的漫天呼嘯聲。


    原來敵人用的是空包彈,隻裝了發‘射’‘藥’包,卻沒有裝炮彈。


    阮大铖立即明白,建奴打‘炮’純粹是為了壓住戲子們的聲音,而不是為了作戰。而且,他們的大炮‘射’程也不夠。也如此,也懶得費那個勁裝炮彈。


    既然敵人大炮的‘射’程度不足以將炮彈打到這裏,現在索‘性’連炮彈也沒有裝,阮大铖來了興致,索‘性’走到最前頭,手搭涼棚,想親眼看看傳說中的建奴究竟是什麽模樣。


    就在這個時候,長長的尖嘯聲從背後的天空升起,驚得阮大铖縮了縮腦袋。


    就看到一片實心鐵彈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直接落帶敵人的炮兵所在的位置。


    大約是那顆炮彈直接擊中建奴的火‘藥’桶,轟隆一聲,火光四‘射’,一片火海,建奴的大炮啞火了。隱約中可是聽到建奴傷兵慘烈的痛叫,和潰軍‘亂’糟糟逃下長圍的聲音。


    “好!”


    這下,所有人都在大聲喝彩。就連那群戲子也嬌滴滴地鼓地掌來,看到敵人被打得如此之慘烈,當真是地無分南北,人無分男‘女’,皆歡喜雀躍。


    原來,敵人打了這麽長時間的炮,暴‘露’了位置。寧鄉軍炮兵如何肯放過這個機會,一輪齊‘射’,解決了戰鬥。


    阮大铖撫‘摸’著胡須,大覺欣慰,大覺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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