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舌蘭身體沉重,口中不住叫著“我沒醉,我沒醉,放開我,放開我!”


    關選沒好氣地罵道“都他娘這樣了,你還沒醉。.,訪問:.。直他娘,你小聲點,若是被陳鐵山看到,小命不保。你可不是老子得了君侯特許,可以飲酒。”


    正說著話,就看到遠處陳鐵山帶著軍法處的人騎著馬過來,正在收攏降卒。


    看到陳鐵山那張可怕的臉,幾人都慌了神。關老頭也是大驚,真叫陳閻王看到這一幕,羊舌藍固然要被人執行戰場紀律,自己隻怕也有大麻煩。


    老頭子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猛地將羊舌蘭背在背上,發出一聲喊,就用力朝前跑去。


    “放開我,放開我!”羊舌蘭還在叫,不過,大約是受了顛簸或者是吃了冷風,他哇一聲,將一口酸水吐在關選的脖子上。


    跟在關選身後的幾個火槍手都是大驚,關老頭也是驚得寒‘毛’都豎了起來,破口大罵道“羊舌蘭,直娘賊你在做什麽,吐老子一身,信不信我◎+79,.將你扔地上?”


    就在這個時候,背後的羊舌蘭去嗚嗚地哭了起來“關將軍,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啊;!”


    關選又好氣又好笑“你他娘哭什麽,老子被你吐了一脖子還沒哭呢!閉嘴吧,我手下的兵可沒有慫貨。”


    羊舌蘭還在哭“關將軍,我對不起你,我不該那麽做的。”


    關選以為羊舌蘭在哭他當逃兵的事,就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隻要回來,咱們以後還是袍澤弟兄。”


    “不是的,不是的……”羊舌蘭還待再說。


    前邊就有人問“那位將軍,咱們現在該做什麽?”


    關選等人定睛看去,頓時‘抽’了一口冷氣。卻見,在一條水渠邊上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聚集了上千清軍。大約是被水渠擋住了去路,又或者實在跑累了,所有的人都坐在那裏等著。


    看他們的旗號,乃是漢軍旗的士兵,都‘操’著一口遼東口音。


    關選回頭看去,衝了半天,自己身邊隻剩兩個火槍手,再加上背上的羊舌蘭,總共四人。以四對一千,若是敵人突然發難,今日還真是都活不成了。


    一時間,他呆住了。


    羊舌蘭一掙紮,從關選的身上躍下,摘下背上的火槍,‘插’上刺,對著說話的那個敵人就是一捅,直接捅在那人的大‘腿’上,將之放到在地。


    然後高聲喝道“所有人聽著,將所有的兵器都丟進水溝裏去,如此,還能留你們一條‘性’命。否則,這就是你們的榜樣。”


    看到他手中血淋淋的刺刀,所有的清軍都被嚇出了。.兵器鎧甲如同雨點一樣扔進水渠。


    那條水渠早已經幹得見底,足有一人高,兩丈寬;隻片刻,就被兵器鎧甲填滿了。


    見羊舌蘭恢複了清關選心中讚了一聲,忙提起‘精’神警戒起來,口中大聲道“你們也不用怕,隻要不反抗,我寧鄉軍絕不傷害爾等。”


    “是是是,將軍,我們都不會反抗的。”一個漢軍旗將領跪在他的麵前,顫著身體回答“反正已經吃了敗仗,就算逃也沒處逃,任憑將軍發落。”


    話還沒有說完,傳來粗重的鼾聲。


    回頭一看,方才還殺氣騰騰的羊舌蘭已經抱著火槍坐在肮髒不堪的地上睡著了,終歸是頂不住湧上來的酒意。


    看到他如此情形,兩個火槍手撲哧一聲笑起來,就連坐在一邊的俘虜也都是忍俊不禁。


    關選本板著臉教訓一下這群漢‘奸’,大家這一笑,那口氣卻是瀉了,也提不起‘精’神來。隻溫和地對眾俘虜道“你們也不用擔心,咱們寧鄉軍一向優待俘虜,隻要你們老老實實,就不會有‘性’命之憂。畢竟都是漢人,炎黃一脈啊!別說是你們,即便是建奴被咱們俘虜之後,也不會被砍下腦袋。大不了做幾年苦工,改造好了,就會放他們回家。”


    “是是是,多謝將軍,咱們老實,咱們老實。”眾人漢軍旗士兵忙不迭地點頭。


    這個時候,陳鐵山騎著馬帶著手下走了過來,喝問“關將軍,這裏怎麽了?”


    關選指著眾人俘虜道“陳軍法官,這些都是咱們抓的俘虜。”


    頓時,軍法處的幾人轟動了,都叫道“好一個關將軍,區區四人就俘虜了上千敵軍,果然了得。”


    陳鐵山也聳然動容,連連說好,有一拱手“關將軍,先前你在陣前的雄姿,全軍上下幾萬人馬都是看在眼裏的,我也佩服得緊。”


    關選得意地哈哈大笑起來。


    陳鐵山又指著地上不住打呼嚕的羊舌蘭,問怎麽回事。


    關選“廝殺了一天,都累了。這小子又是個沒心沒肺的,見大局已定,就睡死了過去。”


    “膽氣不錯,是個好漢;”陳鐵山“關將軍,你且在這裏看押俘虜,追擊頑敵一事就‘交’給其他人吧。”


    關選看了看,自己的手下走已經走散,也沒辦法在打仗,就點了點頭“好吧!”


    ……


    一切都‘亂’了,不但建州軍成千上萬的潰兵在逃,追擊他們的寧鄉軍也‘亂’了,直接和建奴攪在一起。


    豪格已經傷心得徹底麻木了,眼前全是晃動的人‘潮’流,幾乎是走不動了。


    不但如此,那些跑累了的士兵紛紛將手伸出來,拽住馬尾,拉住馬鞍,搭在馬背上,想借上一把力。


    身周全是密密麻麻的手臂,看得人一陣眼‘花’。


    豪格的戰馬本已經跑累了,又被這麽多人拉住,隻不住地長嘶,口中泛出白沫。


    後麵,轟隆的馬蹄聲傳來,敵人的騎兵趕了上來。回頭看去,落單的建州士兵驚慌地大叫著,絕望地朝這邊奔來。可人‘腿’如何跑得過馬,寧鄉軍騎兵趕上來,提著馬刀,一刀一個,麻利地將他們劈倒在地上。


    有的寧鄉軍士兵也是惡毒,明明可以輕易地殺死他們,卻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麵,直到前麵的清軍跑脫了力,癱軟在地上,才縱馬上前一陣踐踏。


    看著他們毫無意義地死去,豪格疲憊地歎息一聲,將頭轉過去,再不忍看到這一幕。


    此戰自己已經輸得徹底,建州已經輸得徹底。五萬大軍,過了幾日還能剩多少?


    最要命的時候,從現在開始,八旗的脊梁骨已經徹底被孫元打斷了,隻怕已經見了寧鄉軍就隻有逃命的份兒,再沒有勇氣與之沙場對壘。


    這可是我大清最後一支可用之兵,清朝最後一滴血流幹了。


    這一刻,豪格已是了無生趣,他隻恨不得立即撥轉馬頭,回身和敵人拚命,直到自己被一柄馬刀砍下戰馬為止。


    可是,人實在太多太擠,即便他想轉身也沒有可能了;


    親衛們急得大叫起來“放開放開!”就提著鞭子朝馬下的步兵頭上臉上‘抽’去。


    很多士兵為了方便逃亡,早就脫掉了身上的鎧甲,光著剃得趣青的腦袋。


    這一通鞭子下去,直‘抽’得下麵一陣慘叫,幾乎所有的光禿禿的腦袋上都迸出鮮血了。可那些士兵還是不肯撒手,實在是太累了,他們也知道,隻要自己一鬆開,要麽死在敵人的刀下,要麽死在同伴的踐踏之下,強烈的求生‘欲’望使得他們麵目都猙獰起來。


    有人在大聲慘叫,有人在哀求“王爺,王爺,帶上我吧,帶上我吧!”有人則在大聲咒罵“的,的,打自己兄弟啊!”


    “滾開!”豪格的‘精’神終於崩潰了,他歇斯底裏地叫起來,‘抽’出腰刀朝周圍一通‘亂’砍,一圈手臂飛上了天空。


    辣的血淋下來,淋在他的身上,淋在馬鞍上。


    其他親衛見豪格動起手來,也都提著刀子朝旁邊一陣‘亂’看。


    空中全是跳躍的手指手臂,豪格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的場景,他昂起頭,任憑眼淚嘩呼流下這是地獄嗎,這就是地獄嗎?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換了兩次馬,前麵的人逐漸稀疏下去。原來,他們已經逃到隊伍的最前頭了。


    天已經逐漸黑下去,隻要天黑就安全了。


    前方是一條蜿蜒的河流,雖然沒有水,但還是能夠看見白‘色’的鵝卵石在夜光中微微發亮。


    有親衛叫了一聲“琉劣,王爺,我們已經到琉劣了,快過去,咱們回京城。”


    “被人家打到琉劣了啊!”豪格又流起淚來,他的眼睛因為哭太多,已經發紅發腫“那麽多士卒死在戰場上,我還有什麽臉回北京?你們說,城中旗人若是問我要他們的兒子、丈夫、父親,我又該如何回答?”


    親衛們不說話了,都靜靜地立在黑夜裏。


    遠出,喊殺聲還在一陣接一陣傳來,火光次第亮起,須臾,整片原野都亮了;


    一隊人馬不要命地跑來,人數大約一千。豪格等人大驚,正要跑,卻聽到那邊有人喊“可是肅親王,末將圖魯什。”


    “是我,是我!”豪格大聲回應。


    圖魯什也山出重圍了,但他渾身都是血,也不知道受了多重的傷。隨他一起逃出來的還有千餘人,大多是正藍旗的‘精’銳。


    豪格“其他人呢,就你們這點人馬?”


    圖魯什“隻有這點了,其他人都沒有逃出來。王爺,回京城吧,再遲就來不及了。”


    豪格悲愴地一搖頭“回京城,還回去做什麽,沒意義了。”


    圖魯什點點頭“也是,現在京城都在濟爾哈朗的控製之下,他可是皇太後的人,咱們丟了部隊,回去之後還不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依末將看,還不如向東,看能不能從薊縣冷口那邊打出一條通道回遼東老家。咱們的人馬是打光了,可隻要回遼東,十年生聚,未必不能東山再起。”


    聽他這麽一說,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齊聲道“是啊,幹脆殺回老家去。”


    豪格也是‘激’動起來“圖魯什,你說得好,隻要回到遼東,那邊天高地闊,自然任由咱們馳騁,孫元拿我等也沒有辦法,走,過河,咱們先去固安,然後經東安、武清到薊縣!”


    他一馬當先衝了出去,在馬蹄踏上琉劣北岸的時候,他禁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南麵的火把的海洋,捏緊拳頭“當年勾踐臥薪嚐膽,十年生聚,十年教訓,不也憑著三千越甲消滅了偌大一個吳國,我豪格現在有一千‘精’銳,翌日尚有可為。孫元,等著吧,等著吧!”


    又回頭看了一眼北,也不知道京城那邊怎麽了,想來高傑和劉‘春’已經開始攻城了。自己現在若是回去,隻怕要被圍在城中,再也出不來了。而且,皇帝皇太後和濟爾哈朗也不會放過我的。


    想起城中的家人,豪格心中一痛,低低道“杜勒瑪對不起,我不能來接你了,我不是你的海冬青,我是個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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