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香入宮後, 對老乾,對宮內所有的嬪妃依舊是愛理不理, 一副孤芳自賞,遺世絕立的樣子, 也從未跟老佛爺和那拉請過安,隻是整日坐在窗前迎風落淚、望月抒懷。老乾因著美人新鮮,便也由著哄著,哄的多了,想起那拉的話來,便也慢慢失了耐心。


    “含香!不要考驗朕的耐心!你已經從新疆到了北京,新疆離你很遙遠了!你再怎麽看, 也看不到你的故鄉了!如果你那麽想家, 朕可以為你造一個回族營,允許你在宮裏,過著回族的生活,信奉你的伊斯蘭教!就是你不願意穿滿族的服裝, 行滿人的禮儀, 我都可以依你!可是,你這樣拒人於千裏之外,就太過份了!”


    含香依然沉默。


    老乾忍無可忍了,再度提高了聲音:“含香,不要以為朕可以對你一忍再忍!你不要忘了,你來京城是幹什麽的?說得好聽點,是朕的嬪妃, 說得難聽了,不過是你們回部打敗了,進獻上來和親的!你以為你是什麽地位!你可要擺正了你的位置,別因為你的那點小性子,連累了你們回部!”


    含香一震,終於開口,語氣鏗然而堅決:“皇上!我坦白告訴你,到北京來,不是我的本意!我們維吾爾族,在你的攻打之下,已經民不聊生!我爹為了維族千千萬萬的老百姓,要我以族人為上,犧牲自我。我沒有辦法違背父親,更沒有辦法不去關心我們的族人,所以,我來了!可是,雖然我來了,我的心沒有來,它還在天山南邊,和我們維吾爾族人在一起。”


    “好!好!好得很!朕倒要問問阿裏和卓,朕懷疑他到底有沒有誠意!既然不甘不願的,還說什麽與大清永修同好?”老乾拂袖而去。


    含香張口想說什麽,老乾卻已看不到了。


    阿裏和卓連夜趕進宮,不知和含香說了些什麽,含香終是對老乾勉強笑了幾笑。老乾對她卻也沒了之前的熱乎勁兒。人美則美已,香則香已,宮裏自古不缺美人,若說香氣,也不過是圖個新鮮樂子罷了。像皇後所說的,何必紆尊降貴去遷就一個部落的公主?又不是大清打了敗仗,何必對著一個和親的公主這麽客氣,反倒讓她愈發端了架子!老乾心中掂量了又掂量,點了點頭,這種事,還是皇後看得明白!


    含香老老實實走完整個冊封大典,阿裏和卓便要回新疆。老乾哼了一聲:“再管教管教你的女兒!”便特別準許含香送阿裏和卓出城。也許是因為先前的連鎖反應,如今老乾對五阿哥並不是那麽的重視,便另派了兩個人護送。


    阿裏和卓離開前一天,那拉特叫了博爾普進宮。


    “明兒個香嬪出城,我有件事要交給你去辦,但要小心別留下痕跡讓人尋到,以後出了事不好開交的。”


    “姑媽請講。”


    “這香嬪在家鄉有一個情郎,叫蒙丹,一路尾隨著她來京···你別驚訝,我也是查了好久,真有這麽回事,不唬你的···”那拉笑了笑:“聽說兩個人在家鄉的時候私奔了七次未遂,至今仍不死心。我覺得明天是一個好機會,那蒙丹一定還會來劫走香嬪。既然明天不是你領隊,你也不用管這回事。倘若那蒙丹真的來了,這皇城的侍衛必然會圍擊。蒙丹若是失手被殺死了,也沒咱們什麽事;他若是還沒有死,恐怕也是受了重傷,你便悄悄地將他打暈,然後再給他服下這個···”那拉給博爾普遞了一包藥。


    博爾普接過:“這是···”


    “讓人手腳鬆軟的藥···”那拉沒有說得太明白,也就是廢了他的武功,又想想:“然後給他編造一個完整的履曆···最好是說家裏有回人的血統···他長得膀大腰圓的,不好辦···不得已賣進宮,有些許蠻力,正好幹粗活的···將他送到敬事房,與今年這一季度新送進宮的那些人放在一處,處理了······”那拉說得很隱晦:“這些事你也別出麵,找個可靠的人送過去就成!”


    “姑媽的意思是···”博爾普吃了一驚。


    “沒錯,就是讓他成為太監!”再送到寶月樓,那拉笑得很純良。這含香不是心心念念想和蒙丹團聚嗎?她就幫她一把,將蒙丹送到含香的身邊,一個太監,到時候看他們還怎麽談情說愛!一個在宮裏,一個在宮外,來來回回私相傳授,當這皇宮是什麽?還不如聚在一起處理的方便。若是老乾再去寶月樓,得,總得讓他看看給他戴了綠帽子的人是誰不是?若老乾要含香侍寢,蒙丹若沒種,就讓她眼看著心上人躺在別人的懷抱;若是個有血性的,好不好,又是一場鬧,說不定比之上一世,讓他們更不得安寧!死得也更快!


    那拉無良地琢磨著,到時候,蒙丹被人喚作什麽?蒙公公?小蒙子?


    ————————————————我是那拉的分界線——————————————————


    第二日,含香自去出城送阿裏和卓不提,那拉又去了慈寧宮,老佛爺正和晴兒樂著。


    “皇額娘碰到了什麽好事?給媳婦說說!”晴兒見了禮,忙起身扶了那拉坐了。


    老佛爺便笑道:“過不久,又有一個格格要進京,我老太婆更不怕寂寞了!”


    “哦?是那個格格?”那拉奇道。


    “駐守在邊境的端親王的遺孤。”老佛爺歎了一聲:“端親王一家子為國捐軀,可憐見的隻剩下新月和克善兩個孩子。‘馬鷂子’努達海奉命護送端親王的靈柩和遺孤,不日進京。哀家想著,那個新月就和晴兒的身世一般無二。到時候看看,若她是個討喜知禮的,哀家就把她留在身邊了。”


    新月是誰?那拉心下糊塗,上一世,並無這個人,心裏轉了轉,卻並不在意:“皇額娘看著喜歡,就留下吧。這孩子若能得皇額娘的青睞,也是她的造化了。看看晴兒就知道,在老佛爺身邊,調理的水靈靈的,又聰明又會照顧人,到時候不知是哪個有福的得了去!”


    晴兒羞紅了臉,聲音又脆又甜:“晴兒多謝皇後娘娘誇獎!”


    “哎,我可不是故意誇你的,我還想著,不若給我那侄兒當媳婦去!老佛爺看怎麽樣!”後一句卻是對老佛爺說的。瓜爾佳氏見過晴兒幾次,很是喜歡,曾托付過那拉。那拉覺得這樣也很不錯。晴兒雖然無權無勢,老佛爺遲早也要歸西,可依照那拉家族的情況,已經不再需要聯姻來支撐場麵,而且,老佛爺高壽,離去世還有十幾年。即便不看這些,晴兒溫順大方,性子柔和,最是做媳婦的好樣子。那拉便趁了這個由頭半開玩笑地說出來。


    晴兒低頭啐了一口,跺腳:“皇後娘娘···”扭頭出了門。


    “這孩子!”老佛爺眼睛一亮,倒真上了心:“你們家的情況,哀家自是放心。改日找個時間,讓你那嫂子帶著侄子過來讓哀家瞧瞧。不過,哀家先說句掃興的話,這事雖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若是晴兒不樂意了,哀家也不願意勉強她!”


    “那是自然。”那拉含笑:“晴兒若看不上,隻能說我那侄子還不夠出色,配不上晴兒!”


    老佛爺心裏愈發高興。


    慈寧宮裏喜樂融融,老乾帶著一臉陰霾進來了:“皇額娘!”


    老佛爺正在說笑,停了話頭:“皇帝,發生什麽事情了?”


    老乾便將城外的事情說了:“···含香居然在眾目睽睽下抱著那個刺客,哭哭啼啼地央求放了他,以死相逼,不得已,讓那個刺客逃脫了···哼!好一個香嬪,她好大的膽子!”老乾一拍桌子:“她把朕當成什麽了?居然外麵還有一個情郎!還說什麽你是風兒我是沙?朕從未見過還有這樣膽大不知廉恥的嬪妃!”


    老佛爺也晴轉多雲:“皇帝,這事查清楚了嗎?阿裏和卓怎麽可能送上這樣一個女子?送這樣的女子和親,他還有沒有把大清放在眼裏?”


    老乾一滯,到底還是明白事理:“哼!朕看那阿裏和卓未必有這樣大的膽子,不過是這個含香···她真以為朕會一味寵著她嗎?朕哪怕賜死了她,諒那回部也不敢有什麽不滿!”


    “皇上真的要賜死她嗎?”那拉問道。


    老乾噎住了。老佛爺即便心頭極厭惡這樣的事,一時也未曾這樣想。


    那拉正色:“回部剛剛送過來的公主,就死在宮中,不是惹人生疑嗎?若是平常的一個嬪妃,犯了事,怎麽處置都好說,可偏偏她的身份有些不好辦!而且,這種理由又不能跟別人解釋,難道說,皇上的一個嬪妃行為不端,對皇上不忠不貞不成?說出去,回部縱然理虧,沒話說,可到底丟臉的還是咱們皇家!”


    老乾黑了臉。


    老佛爺忿忿道:“這樣的東西,縱然殺不得,也不能這麽輕易饒過她去!既然進了宮,還跟其他的男人拉拉扯扯,當這皇宮是什麽了?皇帝!傳哀家的旨意,香嬪言行不當,禁足寶月樓,即日起派幾個嬤嬤專門教導她宮中的禮儀規矩!不必憐香惜玉!告訴她,進了宮,別把自己還當公主,聖女,讓她放下她那公主的架子!跟著她的兩個侍女,各打四十大板!生死有命!主子出了錯,還不提醒,要這樣的奴才幹什麽!”


    老乾臉色略緩了些,依然咽不下這口氣。


    那拉見狀笑道:“皇上,臣妾以為,老佛爺的處置極好。想想那個時候小燕子學規矩···”看老乾和老佛爺的臉色並無不快,接著道:“隻是一個磕頭就要學很多遍,走路也是反複走,香嬪身嬌肉貴的,怎麽受得了?這一個學規矩下來,也定能讓她看看宮中的規矩森嚴,眉眼高低,不是她還在家中時高高在上的聖女。罰也罰了,也讓她有了記性。隻是···唉···皇上到時候不要心疼才是···巴巴地又過來怪我們虐待了你的美人!”那拉抿嘴笑了出來。


    老佛爺也莞爾一笑,她的兒子,她自然了解。


    老乾緊繃的臉不由鬆了下來,眼裏也有了笑意:“得,兒子就聽皇額娘的。”又瞅了瞅那拉,抬了手,又無奈放下了:“你···倒說起朕來了!”先掌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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