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禧宮裏的宜妃娘娘剛剛從皇太後那裏請安回來,隨身的宮女捧著蜜餞盒子,殷勤地服侍著宜妃娘娘,宜妃娘娘就手靠在引枕上,閑閑歎一口氣,玩著自己染著鳳仙豔色的指甲:“你們說說,本宮怎麽就養了個這樣的傻兒子?”


    大家都知道宜妃娘娘說的是哪一位,看看娘娘的臉也不像是真有火,就有親近的宮女咋著膽子回話:“回娘娘的話,九阿哥是天性友悌,娘娘該高興才是啊!”


    宜妃娘娘啐了一口:“什麽天性,他那是活生生的白眼狼!就知道跟他八哥親近,五阿哥七阿哥成親的時候怎麽沒見他這麽勤快啊?這幾日恨不得腳下有風,隻怕比他自個娶媳婦還仔細呢!”


    宮女們捂著嘴笑個不停,這幾日九阿哥日日往內務府跑,早就成了宮裏的一大景觀了,隻是口裏還是得勸解:“娘娘這話可就有點不公道了,五殿下七殿下成親的時候,九殿下還小,不添亂就算好的啦,哪裏能指望九殿下幫忙呢?”


    宜妃娘娘丟了一把瓜子皮:“他現在就大了?毛還沒長齊的小鬼,就知道玩心眼了!”


    說起這件事宜妃娘娘就心裏有氣,昨兒難得九阿哥過來請安,自個心裏挺高興的,可是說不了幾句話,那熊孩子就開始亂來了


    :“娘娘,有得用的內侍嗎?給幾個兒子吧!”


    :“娘娘,郭絡羅家的孩子有能幹的人不?放八哥府上去吧!”


    :“娘娘,去年福建進貢的金鑲綠碧牙背雲和那對碧牙大墜角看著成色不錯,兒子看娘娘也沒怎麽戴,不如這次給八阿哥送過去添妝吧,日後兒子再尋好的給娘娘。”


    宜妃娘娘聽了就氣不打一處來,好你個臭小子,當本宮不知道你賺了多少錢啊?你今兒孝敬點明兒孝敬點是沒少過這邊的,可是你那心思怎麽就偏成那樣啊?放著五阿哥七阿哥當擺設,隻把個隔母的八阿哥當親兄弟,合著本宮養個兒子是給嘉妃的啊?


    宜妃娘娘的白眼沒有打退九阿哥的爪子,最後還是讓他端著一盤首飾誌得意滿的走了,順帶挖走了幾個宜妃娘娘留給五阿哥和七阿哥開府的內侍,被吵嚷地沒有法子的宜妃,提筆寫了幾個東北老家兄弟的名字給九阿哥,讓他自己去挑人,愛誰誰!


    九阿哥捧著戰利品去尋八阿哥的時候,正逢著內務府的來給八阿哥量尺寸,修改衣服,八阿哥站在屋子中間,兩手平舉,看見九阿哥來了笑著說:“老九來了啊,自個坐,馬起雲,去拿茶水果子來,我這著忙著,待會招呼你!”


    九阿哥把手上的東西遞給白哥。施施然坐下:“八哥你這就見外了啊,這不就是我自個家?有什麽好外道的?”


    八阿哥瞅見九阿哥拿來的東西:“喲,哪來的好東西啊?”


    九阿哥掰著個橘子吃得香甜:“山人自有妙計!這個當給嫂子的見麵禮啊!可不許昧了我的功勞啊!”


    內務府的針線上人已經量完了,八阿哥走過來,從盤子裏拿起來,對著光看了看:“難為你淘換來,將來你嫂子不疼你,哥哥都不依啊!”


    九阿哥遞了幾片橘子給八阿哥,八阿哥就口吃了:“這幾日忙壞你了吧?等開了年,到我哪裏做客啊,哥哥好好招呼你!”


    拉著哥哥挨著自己站著,九阿哥似沒了骨頭樣的靠過去,八阿哥知道他辛苦了,伸手撲棱著九阿哥的脖子:“怎了麽啊?咱們家的九郎怎麽沒精神啊?”


    九阿哥悶悶地說:“哥,你娶了嫂子就要搬出去了,我舍不得你。”


    說著就手就摟住了八阿哥的腰,八阿哥聽了又好笑又心疼,有心想安慰幾句,可是九阿哥害羞了,頭死死埋在八阿哥的懷裏,就是不肯抬起來。


    八阿哥送了手上的勁,瞪一眼偷笑的阿曼和彤珠:“傻孩子,隻是搬出去,日日還要一起讀書辦差的,難道是你要拋棄八哥嗎?”


    九阿哥用力地蹭蹭:“哥你又亂歪派我。”


    八阿哥捏捏九阿哥的耳垂,細薄小巧,看著漂亮,卻不是有福之象,心裏有些難受:“再過不久咱們就是鄰居了,還怕沒有時間見麵?到了外麵,行動越發自在些,隻怕比宮裏還好些,你且忍忍,快活日子長著呢!”


    九阿哥放開手,推著八阿哥坐下想了想,把屋子裏的人都趕到外麵才說:“哥,這次出去,要帶的人都挑好了沒有啊?”


    八阿哥屈起指頭敲敲九阿哥的腦袋:“你每天都在琢磨什麽啊?難不成我還沒想到這個?你忘了嗎?我房裏的格格可是正白旗尚家的,帶句話出去,挑幾個人能有多難?”


    九阿哥擺擺手:“哥,你不懂我的意思,尚家挑的人保準都是老實可靠的,這樣沒錯,可是日後迎來送往的也得有幾個機靈的啊?就跟我做生意一樣的,管賬的要老實的,跑買賣的可得要能吃苦的,站櫃台的就得要會說話的!八哥,可不能光挑老實的啊!那種聰明的,隻要咱拿得住,怕什麽呢?”


    八阿哥看著眼前的弟弟侃侃而談,神色間都是少年人特有的那種神采飛揚,心裏著實愛他這模樣,等九阿哥說完八阿哥才說:“知道了,都聽你的,挑幾個機靈的!”


    九阿哥滿意地繼續掰橘子吃,八阿哥也撿了一個細細剝開,不錯,是蠻甜的。


    鈕鈷祿家沒承望皇帝的恩寵讓人應接不暇,除了請人置辦嫁妝,更是從宮裏請了教習嬤嬤到家,給自家女兒指點禮儀。阿靈阿家的嫡長女原本隻不過希望可以得配個門當戶對的子弟,就連當初被皇太後留牌子的時候也沒敢多想什麽,誰讓自家阿瑪非要君前失儀呢?家事鬧得天下皆聞,阿靈阿家的嫡長女埋在被子裏哭了好多次。深恐自己將來無望。


    如今居然皇子福晉,鈕鈷祿家全都傻了,八旗其他人家也傻了,八阿哥的母家雖然出身不高,可是人家母妃得寵啊,這不又生了小皇子?人家八阿哥的養母也位分高啊!更何況八阿哥自個有本事,得皇上的寵愛啊,不過十六歲就跟哥哥們一道封了貝勒,這樣的阿哥居然成了鈕鈷祿家的女婿?


    不說阿靈阿了,就連法碦這樣的人都偷偷在家裏祭拜了祖先,感念祖宗庇佑啊!


    背著人,族裏遠的近的幾個叔伯都塞了銀子給阿靈阿,誰不知道阿靈阿貪財,可這次辦嫁妝,不許你胡鬧,那嫁妝是要送進宮鋪陳的,可別丟了咱們鈕鈷祿的臉。


    於是八阿哥穿著蟒袍補服看著自己屋子裏金光閃閃銀光閃閃,揉了揉眼睛,默默到格格的屋子去歇了,這幾日兩位格格看著都有些怯怯,八阿哥心裏明白,隻是娶進來的福晉是今後自個家的女主人,自己不能不給她在家裏先立威,是以一句不曾安慰過兩位格格,隻是囑咐她們凡事順服而已。


    穿著蟒袍補服,八阿哥一大早就起來了,挨個宮殿去皇太後、皇帝前行禮,得了些叮囑和祝福,八阿哥滿心欣喜地往景仁宮來,他終於有機會以兒子的身份去見額娘了!


    嘉妃娘娘也是一大早既起來了,坐在銅鏡前,眼淚終究還是掉了下來,急的內侍們險些跳腳:“娘娘,今兒是大喜的日子,娘娘笑都怕是笑不過來,如何能夠哭呢?”


    嘉妃娘娘淡定地擦去了淚水:“本宮這是喜極而泣,不妨事的,快點,給本宮描眉,今日本宮要漂漂亮亮地見兒子!”


    八阿哥隻覺得跪下去的雙膝沒有感覺,磕了幾個頭他都不記得了,倒是景仁宮地磚上刻的纏枝蓮在他腦海裏清清楚楚。


    他多麽想跪在這裏不起來,他沒有忘記,上一世母妃為了自己選擇了自殘,那時的自己怎麽了?好像就那麽哀悔過傷,險些跟著母妃去了,可是皇阿瑪呢?一句惺惺作態,自己那好四哥呢?一句沽名釣譽。額娘啊,你的死不過是給了他們攻殲我的理由,更讓我失去了爭鬥的動力。


    這一世,八阿哥發誓,再不讓母妃為自己那樣犧牲,現在輪到自己給母妃一個美好晚景的時候了。


    內務府早已選好了隨從的女宮八人,已經在福晉家的中庭等候,讚事命婦也在八阿哥的別室侯著了。


    自宮門到福晉家,都有步軍統領親自安排人手灑掃清道,康熙挑了幾個有福相的鑾儀衛備儀仗。內務府總管帶著官屬二十人、護軍四十人,在福晉家奉迎


    吉時剛屆,內鑾儀校就把福晉的步輿擺在中堂,阿靈阿的嫡長女穿著福晉禮服走出來,在女官的攙扶下上了步輿,隨從女官隨即翊升步輿,放下薕子。八十盞燈在前,十對火炬子後,前列儀仗,內務府總管帥屬及護軍前後導護。


    步輿行至紫禁城門外,眾人都下馬走入紫禁城內,婚禮的儀仗就止步於宮外。


    這一天,二品以上的內大臣、侍衛、八旗、文武大臣齊集內廷觀禮,福晉親族有職人等暨同旗之大臣、侍衛官員等齊集箭亭內,命婦等在長房內筵席,


    娶嫁是大事,兄弟們都沒有來鬧什麽,八阿哥安靜地娶了媳婦,挑開喜帕的時候,看看與上一世不同的嫻靜麵孔時,八阿哥心裏鬆了一口氣,命運,果然開始不一樣了吧?


    第二天八阿哥睡得很遲,還是馬起雲進來喊醒的,回想一下這樣安心的休息好想是很難得的,八阿哥不由得心情很好。


    笑眯眯地讓羞羞怯怯的福晉服侍自己穿衣服,又讓人叫了兩位格格進來行禮,才帶了福晉去拜見皇太後、皇帝和自己的母妃。


    對著笑嗬嗬的康熙,八阿哥三跪九叩頭,福晉六肅三跪三拜禮,見了嘉妃娘娘,八阿哥雖然不敢把二跪六叩頭禮多加幾個,可是明顯用力了些,福晉四肅二跪二拜禮,也不敢不用力,結果二人的額頭都是紅紅的一片,到了阿靈阿家行禮的時候都沒有散去。


    作者有話要說:日更君來了


    明天有些忙,日更君可能不會出現了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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