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貝勒對著嶽母可以行禮,可對著嶽父就得規規矩矩地擺足了架子,不僅為著康熙的麵子,也為著自己的打算。阿靈阿為人最是欺軟怕硬,無理攪三分,自己若是被他拿捏住了,隻怕往後有的煩的。


    翁婿二人都是油鍋裏住慣了的泥鰍,對坐著一句實話都沒吐口,可是阿靈阿還是滿意地回去了,晚上讓人燙了熱酒,美美地自斟自酌了小半宿。


    深秋的京城沒有多少凜人的寒意,街道上多的是進京敘職的外官,三五日一聚,花樓酒肆多的是頂戴花翎,外官進京,從來是京官的狂歡日。冰敬炭敬,窮慣了的京官好多都指著這兩項銀子養家糊口呢!


    京城裏的生意早就被九阿哥摸了個底兒掉,不用八阿哥吩咐,他也把自己的人馬安放在各大酒樓裏,誰說做生意就不用消息靈通的?


    九阿哥身上雖然還沒爵位,可是他是康熙的皇子,誰也不擔心他的將來,九阿哥除了愛銀子之外,倒也頗好說話。外官誰不擔心朝中無人呢?哪怕是個無職無銜的皇子,能夠攀附上也很讓人安心啊!


    於是九阿哥的生意是愈做愈大,愈做愈遠,愈做愈順當,外官也結識了不少,自個的名帖他倒看得重,沒發幾張出去。


    可是外官進京,如何能不來拜這位財神爺?九阿哥畢竟是個凡人,還是不太喜歡各種香火的,外官們便絞盡了腦汁。


    美人姣童已算普通了,歌舞班子,雜耍藝人,九阿哥收禮收到手軟,八阿哥幾日不見弟弟的人影子,心下也有些奇怪,便派了人去九阿哥那邊問問。


    回來的人說了,九福晉親自派了人來交待,說是九阿哥已經好幾晚都留宿在外邊了,九福晉也正著急呢!


    八阿哥聽到這話,手裏的茶盞舉起來又放下,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了:“你帶上幾個人,去城郊莊子那問問,再派幾個人去問問九爺身邊的管事!”


    那人領了命去就去了,八阿哥卻在自家府上心情煩躁,不光是為了九阿哥的去向不明,更多的是為了現在不明朗的情況。


    皇阿瑪不是應該已經開始懷疑太子了嗎?索額圖卻偏偏開始了韜光養晦,閉門在家思過了。怎麽裕親王還是中了暑氣呢?四阿哥沒有預兆的病重了。這些林林總總的變化讓八阿哥有些心慌了,太多的改變,太多的趨向,他覺得自己要靜心地想一想了。


    十阿哥還是那樣早出晚歸,少年人的浮躁在他身上是一點都看不到了,八阿哥欣慰的同時,心裏更多的是心疼。


    沒了母妃的皇子總歸是失了依傍的,當年的十阿哥又不得康熙的心,連他母族的表兄弟都背棄了他,投向了四阿哥,這才害了弟弟的一輩子。八阿哥冷冷笑著,左右自己也是閑著,這樣的小人,怎麽能不去敲打一番?


    交代了去處,吩咐了若是有九阿哥的消息,即刻到十阿哥那裏通報,八阿哥騎著馬,帶著兩個貼身的長隨,就滴滴答答到了十阿哥那裏。


    小廝們牽走了馬匹,十阿哥正好回來,親自上來挽了哥哥往大廳裏讓,八阿哥打量了下弟弟,上下都是八成新的行頭,點點頭:“我想著貴妃娘娘的日子要到了,過來跟你商量個章程,想著若是時間湊得齊,我便陪你一同去。”


    十阿哥嗯了一聲,便無話了,八阿哥伸手推推他:“怎麽了?這些日子不見,難道生分了?”


    十阿哥拿兩根指頭捏了捏眉心,臉上露出一絲疲憊,挽著八阿哥的手更緊了,微微低下頭:“哥哥這是真心怪我啦?”


    八阿哥隻覺得耳邊一股子熱氣,不由得把脖子往後縮了一下,十阿哥的手卻拉得更緊了,幾乎是拖著八阿哥在走:“哥,這邊坐。”


    八阿哥本來就比十阿哥身量小一些,好容易穩住了腳步,把十阿哥箍在胳膊上的手扯開了:“知道了,你現在人大心大了,仗著有一把力氣就目中無人了是不是?”


    十阿哥無聲地笑了,露出了一排白牙,又把手按在了八阿哥的肩膀上:“哥你不是早知道我力氣比你大嗎?”


    八阿哥頓時語塞,豎起眉毛正打算發作,十阿哥又換了話題:“哥,近來我仔細想了想,指望在京城裏博個爵位隻怕是難了,我又不想日後在二哥手裏討飯吃,想來隻有出京平叛才有機會。”


    八阿哥皺起了眉頭:“隻怕你這念頭過不了皇阿瑪那一關!皇子領兵不是尋常事,不但二哥忌諱,朝廷上下誰不會想歪?你莫要胡亂開口,到時候沒吃羊惹得一身騷。”


    十阿哥望著八阿哥似笑非笑:“我本來就沒打算自己開口。”


    八阿哥馬上反應過來,踢了十阿哥的小腿肚子一下:“你倒會拔得好算盤?這種火坑你還敢推我下去?”


    十阿哥任由八阿哥動作,連晃都沒晃一下:“哥你真是的,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你?江西那邊的消息都被人壓著,你明知道這不是事,提都不提!這樣好的機會,你不是給我留著,難道還能便宜別人?何苦瞞著我?”


    八阿哥翻個白眼:“誰說留給你的,就不許我留給十三十四嗎?還有大哥,他可是巴望著掌權巴望得南牆都要塌了呢!”


    十阿哥不做聲,隻是望著八阿哥等他繼續說,八阿哥被他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得不好意思起來,歎口氣:“機會是好的,可是老十你也知道,這事急不得。”


    十阿哥得了這準信,肚子裏的心放了一多半,他家八哥的本事他清楚的很,能這樣說,自己那差事就跑不了:“有哥你這句話,我就心足了。”


    八阿哥點點頭:“你這幾日悄悄做點功夫,別叫人看出來,我也送點東西給你,這不是玩的事,既然你起了心,那就得做出來讓別人都說不出個不字!”


    十阿哥應了,八阿哥又想起自己來的目的,讓人把尹德同澤爾金都叫了進來,八阿哥大模大樣地坐在主位上受了禮,問了他們各自的職銜,又端著茶杯板著臉訓誡了好久,硬是不讓他們起身。


    尹德同澤爾金跪了小多半個時辰,膝蓋都麻了,可是沒有得了恩典,哪裏敢站起來?八阿哥沒頭沒腦一頓教訓,兩個人都心裏不服氣。旁邊的十阿哥從來不曾見過自己哥哥這般,也不敢貿然開口。


    誰曾想八阿哥雞蛋裏挑骨頭還不夠,脾氣是愈發愈大,直接砸了茶杯,要人把那兩叔侄拖出去打板子,十阿哥不禁慌了神,雖然不知道是什麽得罪了哥哥,可是這兩人到底是自己母族的人,若是不護住怎麽對得起亡母?


    且府上的長史都是皇帝賜的,若是哥哥打了去,隻怕皇帝知道了要怪罪的,十阿哥忙出麵求情,陪著笑臉說著好話,又打眼色讓那兩叔侄自己做小伏低,鬧了好大一會子,八阿哥才鬆了口:


    “看在你們主子份上,今兒這事且記著,若是再有怠慢的地方,爺就數罪並治!”


    說完了讓那叔侄倆站了起來,又補了一句:“你們將來可別忘記了誰能護著你們!”


    十阿哥看著那叔侄倆灰溜溜地走了,轉頭看看八阿哥,臉上一點怒意都沒有了:“你等我走了,再去安撫下,記得恩威並施,雖說你的母族,也不能太大意了!這年頭人心難測,你又不留心自己家裏,莫要吃了虧才後悔!”


    十阿哥也不多問,點點頭殷勤地問:“今兒難得來一趟,晚上在這兒一起喝幾杯吧?”


    八阿哥搖搖頭:“今兒不得空,改日吧,我走了,你也不要貪杯。”


    府裏的小廝把洗刷幹淨,喂了食草食水的馬匹牽了過來,十阿哥親自牽了韁繩一路送到大門口,王府裏的管事也規規矩矩站了一排來送客,八阿哥早瞅見人群裏的尹德和澤爾金恭恭敬敬低著頭垂著手,八阿哥昂著頭上馬就走了。


    回到府上,去找九阿哥的人還沒有回來,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八阿哥坐下來,連晚飯也無心去用,略動了幾筷子就讓人撤下去了。八福晉難得見到夫君這個樣子,不清不楚,她也不敢勸些什麽。


    八貝勒府書房的燈一直亮著,到了三更天,聽著動靜的八福晉終於親自提了燈籠來勸了,八阿哥的眼圈都添了一層黛青,八福晉福了一福,臉上全是笑:“天都快亮了,有什麽事這樣煩心?妾身估摸著也不是什麽大事,不如早點歇下去,橫豎已是這時辰了,養養心血才好辦事啊!”


    八阿哥沉默了一會子:“你先睡吧,我待會洗把臉就直接出去了,今兒你別等我了,不知什麽時辰才回來。”


    八福晉還想再勸,可是八阿哥已經站起身來,讓人好生照著路,別讓八福晉摔到了,她也隻得離開。


    天剛魚肚白,八阿哥便騎上了馬,準備親自去尋九阿哥,帶著的都是心腹,最是沉穩靠得住的人,剛剛出來內城門,就遇到了自己府上派出去的人。


    馬上的人忙下了馬,打著千兒請安,八阿哥拉著韁繩,臉上盡是薄怒:“一點子差事,就辦得人都沒了信,一點規矩都不懂,還不回去自個領一頓馱水棍去!”


    八阿哥盡顧著發作下人了,完全沒看見自家弟弟已經蹭到自己邊上,九阿哥悄悄從後麵跳上八阿哥的馬,搶了他手上的韁繩就開始一鞭子抽到馬肚子上去。


    八阿哥一驚,旁邊的人也嚇壞了,忙調轉馬頭跟過去,九阿哥把腦袋擱在八阿哥肩膀上,賠著小心:“哥,我知道你擔心我,別不高興啊,弟弟帶你見識個好的!”


    八阿哥不是個特別優秀的騎手,可也容不得別人來掌控自己的方向,劈手就去奪九阿哥手上的韁繩,九阿哥口裏:“喲,喲,喲!”喊個不停,到底放了手。


    八阿哥勒住馬,把九阿哥拖了下來:“說,這幾日你忙什麽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章讓九阿哥吃點甜頭吧!!


    還是連著十阿哥一起?大家覺得呢?


    這文的確有點不像耽美了


    主要是劇情太夠了,就忘記了湊點感情了


    不行,我要改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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