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阿哥摟著新夫人謝了皇恩,臉上的倍受恩寵不像是作假,張佳氏更是幹脆長跪不起,給深宮中自己從未見過的公公磕頭祈福,直磕的腦門泛紅才罷休。


    張佳氏的成長在大阿哥的府上幾乎是一夜之間完成的,原本哭哭啼啼嫁進來的張佳氏從沒指望過能過好日子,圈禁中的皇子繼室,不過是活死人罷了,前頭夫人還留下了嫡子嫡女,庶子庶女也站滿了,打定主意做小伏低隻求安穩度日的張佳氏卻得到了大阿哥的專寵,她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


    自家是選秀被刷下來的,夫君是皇帝厭棄的,難道真的是一拍即合?等到肚子鼓起來的時候,張佳氏才開始為即將到來的兒女抱屈,自己怎麽可以把他們生下來,然後就讓他們對著這方方正正四個角的天空過一輩子?


    大阿哥對於新生命的期盼是一點都沒有的,自己也算是兒女成群了,最喜歡的嫡子嫡女尚且疼不過來,哪有心思分給張佳氏肚子裏的血泡子?


    寵愛張佳氏不過是為了讓惠妃娘娘有借口為自己的嫡子求情,誰不知道後娘的苦啊?送走了嫡子嫡女,大阿哥的心便放下了一大半,好歹自己為兒子積極努力過,況且把兒子女兒送了出去,也跟自己撇清了關係,便是大幹一場也少了後顧之憂。


    可真當大阿哥聽說了張佳氏晚上偷偷掉眼淚之後,他還是心軟了,張佳氏進來的時候,基本的婚禮都沒給她一個完整的過程,因著身份低微,張佳氏帶進來的貼身婢女隻有兩個,就這兩個婢女,還被府裏的寵妾打發去洗衣服了。


    靜靜抹著眼淚的張佳氏完全沒發覺大阿哥已經站到自己麵前了,抬起頭的她立刻站起來想行禮,又想先下跪認錯,慌慌張張不知道怎麽才好,大阿哥隻是安靜地看著她,看著她手忙腳亂無措的樣子,靜默了許久才說:“你好生看緊你這個孩子,別打其他主意!”


    說完轉身就走,他現在還不想透露太多,畢竟他們成婚不過半年,他還不信任這位小妻子。


    雖然是皇帝送進來的女人,可是誰知道她家有沒有被太子收買?便是皇帝搞不好也動了心思的。枕邊人最是防不住,原本想著不管是真是假,將計就計,拿張佳氏當棋子利用的大阿哥,瞧著孩子份上,破天荒決定如果張佳氏一心跟著自己,就放她條生路冷皇邪後最新章節。


    無軍功異性不得封侯,這是多少功臣的遺憾,武定天下文治天下,可就著一條就讓人心裏不爽,大清開國日久,打仗的機會愈來愈少,可急壞了許多人。


    雖然這次打西藏艱苦異常,前途未知,可也少不了那些博出身的人削尖了腦袋想往裏鑽,深居王府的九福晉都被娘家給煩的不得了,自己家那個夫君什麽時候看重過嶽家?你們這樣打著他的旗號在外頭拍胸脯,他吃這套嗎?


    對著親額娘九福晉可沒那麽客氣:“額娘,不是女兒不孝順,這軍務又不歸我家貝勒爺管著,阿瑪卻不過人情你讓阿瑪自個去求皇上啊?總是把我們家貝勒爺抬出來算什麽?”


    前任都統夫人恨恨瞪了女兒一眼:“我的大小姐,你是皇子福晉沒錯,可你也得替你阿瑪想想啊?原本是正紅旗的都統,被直郡王連累,給皇帝拉成個白板,你家貝勒爺就算不開口,你也得替自個打算一下?若是娘家不給你撐腰,過幾日宜妃娘娘賞幾個格格,皇上指幾個貴女進來,你可怎麽辦?”


    九福晉盯著額娘看了半天,心裏頗有些難過,怎麽自己的親額娘上趕著給自己不痛快?敏貝勒喜新厭舊,手頭又寬鬆,娘娘偏疼,不知道多少人孝敬驕童美婢,自己已經很難過了,若是自己為娘家求了什麽,隻怕貝勒爺連嫡妻的體麵都不給自己了!


    :“額娘你說的什麽話?我們貝勒爺這會子還沒到那份恩寵上,管著軍務的可不是他!阿瑪真的有心,不如去求費揚古將軍,那是咱們正經親戚,同族的難道不該看顧幾分?”


    七十夫人歎口氣:“他哪是肯講情麵的人?為著娘娘的關係,多少年都躲著不出頭,咱們這出了三服的族人,他豈會看顧?你別跟我廢話左推右推,額娘豈不知道你家貝勒沒有管著軍務,誰不知道敦貝勒如今手裏有權了,你家夫君同他好成那樣,說句話的事情,把你哥哥塞進去隨便做點什麽不行嗎?”


    九福晉苦著臉搖頭:“額娘,您別為難我了成不?我家夫君是跟敦貝勒好,可是說起來他們兩個人最聽的還是定郡王,我要是求了夫君,明兒這事絕對被定郡王知道了,被他知道了你們胡亂走人情,肯定不高興!”


    七十夫人也有些生氣了,站起來看著女兒:“都說女生外向,一點沒錯,不過些須小事,你就這樣推三阻四,虧得我們家還不止你這一門親戚呢!”


    九福晉的眼圈也紅了,自小被額娘捧著手心裏疼,她如何願意這樣子呢?實在是敏貝勒同自己不過麵子情兒,認真算起來,府裏彈琴的那個在敏貝勒麵前說話,都比自己有分量些。


    歎口氣:“額娘,你這又是如何?何必這樣說話讓女兒難受?今兒晚上我就去求貝勒爺可好?”


    聽得這話,七十夫人的臉色才緩過來,換了副口氣:“我豈不知道你為難?隻是沒辦法啊,你阿瑪賦閑在家,你那幾個兄弟的前程可要怎麽辦啊!”


    晚上的時候,敏貝勒回來了,九福晉親自捧了酒壺,笑著說:“天氣這麽熱,爺也辛苦了,明兒不如請叔叔伯伯們過來聽聽曲子,後麵的浮香閣已經收拾好了,正好待客。”


    敏貝勒聽了也高興:“你說的是,近來一直忙亂著,難得明兒休沐,估摸著他們也有空,果然還是福晉想的周到!”


    九福晉抿著嘴巴微微笑了:“帖子妾身都著相公寫好了,就等您回來點頭了,那妾身就吩咐管事的去遞帖子吧?”


    敏貝勒一把抱著九福晉,在臉上香了一個:“還是我家福晉心疼我!什麽都替爺打算好了,今晚好好疼疼你!”


    九福晉心裏大為高興,原本隻是想著請定郡王敦貝勒過來,瞅個空子求求定郡王的,定郡王雖然不愛管閑事,可是看著夫君的麵子,搞不好能通融。誰知道正好投了爺的性子,今晚要睡在這裏,更讓她高興,她可還沒生下嫡子呢!


    一帳風流,敏貝勒見識過多少男女,便有多少手段逗弄福晉,第二日的時候,九福晉果然睡遲了,服侍的婢女進來端水洗麵,九福晉揉著酸軟的腰,沙啞著喉嚨問:“貝勒爺呢?”


    :“回福晉的話,貝勒爺一早上就起來了,好像去前頭召集管事們了,說是今兒請客,要好生預備前妻,今夜不交租!全文閱讀。”


    九福晉吐口氣,就知道他眼裏隻有那兩個兄弟,自己這次投其所好果然沒錯,隻是今兒自己這腰撐得住嗎?哀怨地盯著床帳子,九福晉幸福地抱怨著。


    敏貝勒請客,定郡王同敦貝勒自然是要給麵子的,敏貝勒府上剛剛休整完,屋頂的瓦片換了顏色,大門添了尺寸,連牌匾都大些,敏貝勒搖晃著腦袋看著很滿意,過幾年,爭取換成郡王府吧?


    把兄弟們迎進來,定郡王拉著弟弟的手說:“哪裏要你親自來迎?大熱天的,可曬壞了吧?”


    敏貝勒反手握緊哥哥的手:“我哪是那麽嬌弱的人?況且我是站在樹蔭下等著的,並不熱,後麵的,把傘舉高點,沒看見王爺的肩膀被曬著了?”


    敦貝勒不耐煩打傘,一個人走得自在悠閑:“九哥,你有什麽好東西啊?都拿出來瞧瞧嗎,誰不知道你是大財主,今兒規格低了我可要砸場子的喲?”


    敏貝勒橫了弟弟一眼:“都是貝勒爺了,還是這樣莽撞,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今兒不讓你驚掉了下巴,就不算我有本事!”


    敦貝勒哈哈笑了:“就等著你這句話呢!”


    浮香閣裏已經高高低低擺好了幾十個大冰盆,一進去就覺得涼意襲人,冰盆裏鎮著蜜桃同葡萄,屋子裏滿是清香。


    定郡王不由得擊掌歎道:“果然是浮香閣,香浮幽然,好!”


    三人坐定下來,外頭清遠的奏樂聲便響起了,品著清茗,聽著蕭管和鳴,頓時讓人忘卻了暑日的苦惱。


    大開了門,小湖上的風吹開了輕紗,湖上荷葉已經田田了,湖中心的亭子裏,有舞姬在翩翩起舞,還有樂師在賣力地吹奏,敏貝勒得意地望著敦貝勒:“怎麽樣,我這一班伎人不錯吧?”


    敦貝勒點點頭:“是不錯,就是太費銀子了,哪個沒事幹天天看呢?”


    敏貝勒翻個白眼:“你又不缺銀子,算計那麽多幹嘛?有的享受隻管專心享受就好了,哪有那麽多好擔心的?”


    敦貝勒從來羨慕敏貝勒的灑脫,偏偏自己學不會,側身對定郡王說:“大軍過幾日就出發,哥哥有沒有人想安插的?”


    定郡王搖搖頭:“你隻管挑好的送過去,隻是別忘記留幾個放到東北去,到底西藏凶險,易守難攻,就看哪個運道高了!”


    敦貝勒笑了:“個個都當自己天命所歸,這幾日弟弟家的門檻都要被踩破了,可不心煩?”


    敏貝勒聽著也笑了:“可不是這麽說?大哥倒下去的時候,多少人被削爵,個個望著這個機會,眼睛都是紅的,老十,你這回可以大撈一把了!”


    敦貝勒也歎氣了:“我倒想撈,哪個不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真送過去出了事,還不得怪罪我,萬一誤了軍機,也是我倒黴,算了,我全推了,反正九哥你有錢,等弟弟家揭不開鍋了記得接濟下!”


    敏貝勒啐了一口:“你就裝吧!自從你任了京畿防務,你自己說皇阿瑪賞了你多少東西?好意思惦記我的接濟?”


    兄弟三人都笑做了一團,午膳也是琳琅滿目,盡是撿著他們喜歡的口味做的,屋子裏又涼爽,大家都吃了不少。


    用完了午飯,兩個人就打算告辭,敏貝勒苦留下來:“走什麽啊?晚上還有更多好吃的呢仙妻難求最新章節!”


    定郡王神情有些疲憊:“幾日都在忙,想歇會兒。”


    敏貝勒一把拉住:“我這有屋子,收拾好了的,睡夠了再起來吃飯!”


    定郡王看著弟弟堅持的表情,不由得有些感動:“豈不是擾了你一天,弟妹可辛苦了!”


    敏貝勒毫不客氣地說:“她成日在家有什麽事情做?有事情給她做反而是好事,省得她閑下來閑壞了!”


    安置了幾個兄弟睡覺,妯娌們也聊得挺盡興,八福晉知道夫君看重這兩個兄弟,自己對著弟妹就格外親近。


    九福晉把娘家的請托直接丟給了八福晉,把她也為難了一番,弟妹放在自己夫君不求,來求大伯子,這說明叔叔根本不知情,自己這樣接下來合適嗎?


    又怕壞了妯娌的情分隻得說:“弟妹的事我放在心上了,回去一定同你八伯說,隻是這朝堂上的事成不成的,我們女人們說了不算。”


    九福晉笑著說:“嫂嫂肯為妹妹開口已經是大恩了,還敢想其他的?隻望皇上開恩吧!”


    敏貝勒想得新法子,屋子裏擺著鮮果,廊下竹蕭一管輕輕地吹著,定郡王難得睡得這般沉重,醒過來的時候,冰好的甜瓜正可口,順手賞了那樂師,卻被敏貝勒攔了下來:“這甜瓜不怎麽冰,特地留給你的,我另外賞他吧!”


    敏貝勒賞的是瓜汁冰碎,那樂師謝了恩,捧著大口吃著,沁心的涼,定郡王望著敏貝勒,心裏酸酸的,便是額娘對自己,也不過能做到這樣了吧?怎麽不論多細小之處,弟弟都能為自己考慮到呢?


    完全沒發現哥哥心裏變化的敏貝勒,還在勸著他吃甜瓜,定郡王難得大口吃著東西,隻為靠著那冰涼把眼底不爭氣的淚憋回去。


    晚上回府之後,八福晉悄悄把九福晉請托的告訴了定郡王,賠著笑臉說:“難得弟妹開一回口,我也不想拂了她的麵子!”


    定郡王低頭想了想:“必是她不好對老九開口,才求了你的,這也好,免得她娘家外頭亂碰反而容易惹亂子,給弟弟添麻煩,這事你別管了,過幾日她要是來打探,你就告訴她,讓她娘家親戚安心等著吧!”


    八福晉難得外事上插手,此刻見他允了,心裏又是高興又是擔心:“爺,這事不礙著什麽吧?您辦起來為難不?”


    定郡王笑笑:“有什麽好為難的,都是親戚,成全誰不是成全啊?”


    過幾日大軍開拔的時候,七十的兒子,朋春的侄兒,馬爾漢的孫子,羅察的孫子,統統被塞進了大軍。


    就連太子嶽家遠方的侄子也上了陣,定郡王本能地發現十三貝勒的嶽家早就投靠了太子,畢竟正白旗的石家最厲害嘛!難怪後來十三貝勒整太子那麽下力氣,你連我嶽家都拉攏了,我靠誰去啊?


    康熙不是沒發現底下人的手腳,可這些人都是自己的重臣,大清的貴胄,論起來個個都是親家,還有兒子們的麵子在裏麵,他能怎麽辦?隻好裝聾作啞了,臨去前囑咐蘇努,誰的麵子你都不用賣,隻管安心打仗。


    大阿哥在府裏摸著新夫人的肚子,豎起耳朵去聽外頭禮炮的聲音,臉上冷冷的,嚇得新夫人連呼吸都不敢用力!


    前兒內務府裏來了人,他又得到了一些消息,然後那人便告訴他,下次再過來的,不會是自己了,讓大阿哥自己保重。


    大阿哥冷靜地接受了一切變動,太子,你張狂不了多久了,就算爺沒法子登上那個位置,你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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