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有些忐忑,以為魚頭張既然占著那麽大的地盤,勢力那麽大,想要進去自然也該是需要花費一番波折。但是當宋易走到南塘巷那最豪華的一道府門前停下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都不需要去叩門,因為魚府的大門是大開著的。而且當宋易像守門的人表明了自己的來意之後更沒有受到刁難或者是驅趕,而是直接有人去通報了魚頭張然後讓宋易稍微等待一會


    這原本在平常人家該是一件極其普通的事情,但是此刻卻讓宋易更加的緊張了起來,因為一切和他想象中的似乎更加不一樣了,所以當下人告知魚頭張同意見宋易以後,宋易則更是一副瞠目結舌的樣子,呆怔了片刻後才抱著各種迷惑的心思跟在了引路的家丁身後踏進了門檻很高的魚府。


    魚府從外看上去確實闊氣,但是真正進了門內宋易才發現裏麵其實和普通人家也沒有什麽區別,沒有亭台樓閣也沒有假山池塘,有的隻是枯草樹木和髒兮兮的桌椅,看上去竟然是比普通人家的院子還要不堪一些。


    如果僅僅是一道小院如此,宋易或許還不會覺得奇怪,但是偏偏宋易穿過了好幾道院門都發現整個魚府之內幾乎沒有什麽過於講究的氣派和格局,這一棟從外表看上去的大豪宅其實也不過是將許多間沒有修飾過的房子連通起來成了一座大府而已。


    除了大院門口的下人,宋易竟然是一路上連下人也沒有看到過多少,隻是在引路的家丁腳步放緩的進入一間稍微顯得整潔一些的院子中的時候,宋易看到了一個女人在打拳,口中發出陣陣嬌喝之聲。


    宋易之所以認為是一個女人是因為他不知道她是一個少女還是一個婦人。因為她的青絲不似女兒家那般梳著,而是如同男兒一般隨意的挽了一個結,而她的膚色也不如尋常大院裏麵的女子白皙,是泛著那種健康光澤的麥色肌膚。而更讓宋易為難的是,這個女人的眼睛看上去顯得有些清純稚嫩,但是她的身材卻著實是十分火爆。


    沒有名貴的錦衣點綴,隻是粗布衫包裹,宋易可以顯而易見的看見粗布衫下凹凸有致的曲線,如成熟女人一般該圓潤豐滿的地方她隻會更加高凸,該纖細苗條的地方則絕對不會顯得豐腴


    恰在宋易細細的打量著女子的時候,卻沒注意女子發出一聲輕喝,然後一拳已經朝著這邊揮了過來。等到宋易察覺到了空氣中震蕩的破空之聲才發現那女子結實的拳頭已然近在咫尺,宋易頓時大驚失色


    砰---


    拳頭沒有落在宋易身上,而是被宋易身旁的家丁給擋了回去。


    “小姐,他是老爺的客人,等老爺見過他之後再教訓也不遲,如果他不是老爺的貴客的話,小的是不會讓他離開的,一定會親自帶到小姐麵前讓你教訓個痛快!”家丁嘿嘿笑道,他這一笑宋易才發現原來他的牙齒是那麽的黑,就像是一頭咧著嘴的野狼,一股涼意襲上脊梁骨。


    “哼,臭小子!再敢多看幾眼,看魚姐我不摳出你的眼珠子”女子沉著臉喝道,聲音倒還是挺好聽的,似乎像是少女一般清脆。


    “走吧別再看了,不然你的眼睛會真的被摳下來的。”引路的家丁頓時重新彎下腰去,但是宋易卻突然發現這人彎腰的姿勢倒像是在防備著背後的人。


    這個想法讓宋易驚詫莫名,同時也開始有些後悔這麽魯莽的就來到了這座有些古怪的魚府當中,但是在宋易心緒紛亂的時候,引路的家丁腳步卻已經在一間普通的房門前停了下來。然後宋易抬頭便看到了沒有關上的房內有張格外高大的椅子上坐著一個虯髯滿麵的漢子。


    他就是魚頭張?宋易抱著這樣的疑惑跨過門檻進了房內。


    “是你要找我?”高大椅子上的那個大漢濃墨般的眉毛微微一挑,頓時讓人覺得像是兩把鋒利的刀鋒露出了刀刃一般,一股犀利的氣勢撲麵而來。


    “如果你就是魚頭張,那在下找的拜訪的便是你了!”宋易故作平靜的說道。


    高大椅子上的那個大漢上下掃視了宋易一番,就像是打量貨物一般,片刻後才將兩道濃墨一般的眉毛放鬆下來,淩厲的氣勢也收斂起來,語氣疑惑的問道,“我就是魚頭張,但是我不認識你,你找我有什麽事?”


    即便猜到了他就是魚頭張,但是聽他這般輕易的承認,宋易還是覺得有些荒唐。就是這樣一個冬天也挽起袖子露出一雙肌肉發達手臂的漢子竟然真的會是霸占了揚州水運半邊天的魚頭張,原來他竟然是這般的‘豪放不羈’,宋易在心中複雜的想著。


    “原來您就是魚老大,先前不識廬山真麵目,還望恕罪”宋易趕緊換了有些恭謹的語氣招呼起來。


    隻是大椅上的那個大漢似乎並沒有因為宋易變得客氣了一些而客氣起來,反而是再次挑起了濃墨如刀的眉頭驚奇的問道,“難道你來之前是真的不知道南塘巷七十七號的規矩?”


    “什麽規矩?”宋易的心髒微微抽搐了一下,表情惑然。


    大椅上的那人倒豎著兩撇濃墨如刀的眉毛,認真的盯著宋易看了許久,直到宋易的後背已經開始冒汗,他才真的確信宋易是真的不知道南塘巷七十七號的規矩,所以他玩味的開口說道,“也許你發現了,魚府沒有多少守衛也沒有多少下人,所以你一定很奇怪吧?”


    “是有些奇怪”宋易訥訥的回答道。


    “奇怪也正常,既然你知道我的名字,那你該知道我是吃鹽幫的飯,所以雖然我有這麽大的院子,但是卻不是我掙下來的。鹽幫靠得是兄弟,而我魚頭張靠得是兄弟們給的麵子,所以魚府是一張麵子而已,犯不著再弄些華而不實的裏子,外人隻要知道我魚頭張是有些麵子的人就好了”魚頭張挑著濃眉竟然還能說話這麽流利順暢自然,宋易倒是微微有些好奇。


    魚頭張見宋易還不明白就接著說道,“因為麵子是兄弟們給的,所以我這魚府也不是用來享福的,是用來辦事的!現在你懂了沒?”


    “懂了一些”宋易說懂了一些,但是其實眼中卻還是惑然之色。


    魚頭張大概也知道宋易還未明白,所以接著挑眉說道,“因為這裏是辦事的場所,所以這裏沒有閑人,所以閑人不得入內而你,走進魚府之前應當打聽打聽,如果沒有對我有用的重要的事情找我,那你隻能豎著進來,橫著出去!”


    說完這句話,魚頭張那兩道濃墨如刀的眉毛才重新平複下來,靜靜的躺著,但是宋易的眉頭卻因為眼眸瞪得很大而倒豎了起來


    宋易也終於明白了為什麽魚府為什麽這麽大卻不需要下人家丁也沒有什麽人員的往來,原來竟然還有這樣的規矩,他現在是十分的後悔自己沒有打聽一番就闖了過來,更加是在心中開始對那個被王匡廬譽為‘江南通’的沈南桐咒罵起來


    望著宋易一臉苦色,大椅上的魚頭張寬厚的唇角卻微微有些上揚了一些,似乎在冷笑,又似乎是獰笑。


    宋易後背一陣陣的冒著冷汗,想到自己哪裏是給魚頭張帶什麽好消息的,分明是求人辦事來的,而且求的還是搶人飯碗性質的事情,頓時間宋易的眼珠子轉動起來,眼角的餘光在分析著自己如果逃跑的希望有多大,開頭來的時候是記住了路的隻是眼角餘光看到了門外那名彎腰的引路下人的時候,頓時間焉了下去,因為那也是一名高手!


    “怎麽?你不會告訴我你隻是為了玩玩而已才讓我見你一麵的吧?”魚頭張的臉上充滿了冷笑的神情。


    “不我是來談生意的。”宋易斬釘截鐵的認真說道。


    魚頭張愣了愣,間隔著的兩道墨眉微微湊近,狐疑的俯視著宋易笑道,“談生意的?嗬嗬我就喜歡生意人!我還差點忘記了你貴姓來著?”


    “在下宋易特來商量”


    “等等你叫什麽來著?”


    宋易正想要說出自己的來意,卻見大椅上的魚頭張兩道墨眉重新挑了起來,就像是跳躍而起的刀鋒一般犀利,映襯著他銳利的目光,更是殺氣森森。


    “在下宋易字銘篆”宋易說完之後,心中微微有些不安起來。


    “你叫宋易?宋易是你?你就是新近入了揚州城的宋易?你就是已字巷的那個宋易?”大椅上的魚頭張墨眉如刀一般的跳躍著,眼中射出驚訝的光芒,竟然是一連問了四句話,而每一句都是在問宋易是不是宋易


    宋易見他的神態語氣,忽然間覺得有些不敢回答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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