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阿榮說得頭頭是道的，我望著他點了點頭。
我倒不是擔心在萬師傅那邊難說上話。
隻是我覺得既然任務都有了很明確的指示，女官臨走的時候都已經說得那麽清楚了。
這幾日小院內的安排我也能猜到個大概。
萬師傅做事嚴謹認真，肯定會在修整馬車這件事上耗費很多精力。
問題在於，他昨夜剛剛從街上外出回來。
我能想象得到需要使用到的那些工具，萬師傅應該心中有數。
先不說是不是能得到女官的允許，僅僅是為了缺失工具這個理由出門。
到時候，我還得憑借救治他的人情......我心裏覺得有點別扭。
我說過，能自己做的事情不願意假手他人。
我在心中設想了一下跟萬師傅提起的場景，仍舊覺得有些為難。
不過我也知道阿榮完全是出於善意的，所以我沒有多解釋，還是暫時認可了他的說法。
對於我來說，跟萬師傅提起還是一件難事，我得仔細想一想再做決定。
跟在阿榮的身後，我的腳步又在不知不覺中慢了下來。
一個不當心，前頭進了一片林子，出來又是回廊，幾處連通的岔路。
我居然跟丟了！
是的，我居然能跟在阿榮的身後又跟丟了！
我心道又有進益了，關於認路這件事......心中忍不住自嘲。
我站在原地想了想，隨意走了其中一條道路。
我深信宅院裏的道路肯定有規律可循，如果有它們的分布圖放在我麵前，我要是仔細看一看，應該能避免類似的差錯。
但是，誰能做這件事呢？我要是走岔路了，隻好憑著運氣繞一繞了。
我在想，如果碰見其他人，我就幹脆回避好了。
反正後院是臨湖的，總能看得到湖水。
要是我走的路發覺接近湖邊了，感到不對勁，我往回走就是了。
......思量停當，我便順著一條無人的小徑往前走去。
當然我還是在心中大致判斷了一下方位的。
隻不過，我的判斷力不太吃的準，要憑著運氣來！
我期待著別遇見其他人，然而事實往往會出乎我的意料。
當我走出沒多遠，阿榮是沒看到，但是前方又響起了腳步聲。
沒有招了，我隻好迅速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
待看清楚一旁有假山堆疊，我定睛望去，還有山洞，直接躲了進去。
腳步聲越來越近了，我心道怎麽又過回了在西蘭宮中那會兒的日子呢？
我記得那會兒才是經常需要躲起來的。
我靜下心來，聽著外頭的動靜。
大白天的不方便直接攀上假山高處看著，唯一的選擇隻能是躲在山洞裏隱蔽些。
......離假山不遠的道路上，傳來兩名宮女的對話聲。
“姐姐，怎麽這麽巧會在這兒碰上了？我剛送東西回來，你去哪裏？”
聽著是很陌生的聲音，並不是我天亮前碰巧遇到的兩位。
“先前花圃送來的花草，劉女官看著喜歡......”
假山外頭傳來的聲音停頓了一下後又接續道：“她想讓我走一趟去花圃那邊問問阿秀的爺爺，是不是還有相似的？”
“要來做什麽的？”
“是想再拿一盆送去陛下的禦書房。”
我躲在山洞中，聽言頓時耳朵一凜。
外頭兩人說話間提到的名字太熟悉了點。
要知道今兒天亮的時候，阿秀她還來小院找過我呢。
她們說到的女官，應該就是在女帝身邊做事的人了。
因為顧綺梅去了一線營地，所以我聽著院子裏的人提到女官的事情，沒有之前在來時路上想到的那麽忐忑。
在我看來，宅院內對我最熟悉的就是顧綺梅。
畢竟我和她是在一個屋子住過的，隻要不是她本人在，我覺得放心不少。
其中一名宮女問道：“是花匠送來的，還是阿秀送的？”
“我沒碰見啊，聽別人說起是阿秀送來的。”
另一人回答了。
“姐姐，那你別耽誤了，趕緊去花圃問問好了。”
兩名宮女在道上臨時告別，我躲在假山裏，等待她們離開。
不多時，她倆的腳步聲遠去了。
我鬆了一口氣，轉身正打算要走，忽然間覺得好像有點不對勁！
......我停下來看了看四周，可是卻沒有發覺有異常的地方。
然而，我曆來的直覺都很準，因此從假山中出來的時候接著往前走，心裏就給自己提了個醒。
沿著長廊走了一段，我確定這不是我印象裏來時的路。
等我快要從岔路口出去了，忽然間從一旁的屋子裏閃出一個人影來。
我來不及回避了，隻能停下腳步望著他。
侍從自屋內出來，看見我的時候愣了一下，接著上下打量我，似乎在判斷我的身份。
“你是不是新來院裏的工匠？”
片刻之後，他經過仔細觀察後問了我一句。
宅院裏的人消息傳遞的速度不一樣，侍從這裏的消息就是比宅院的大廚房快。
我猜測他已經熟悉了院子裏的人，見到有生人進來就比較容易判斷出對方的身份。
自然，我就是這個“生人”了！
有一些關鍵的訊息，比如說年齡，穿著等等，都可以作為判斷身份的依據。
我看著他，略微遲疑後點頭道：“我是......是跟著軍中的人一同來宅院做事的，隻不過在院子裏迷了路，一時間找不到對的方向。”
他繼續打量我，稍後才接話道：“你們一共有三個人，被派去離花圃最近的院子裏住著了，是不是？”
侍從的言語間提到花圃，我不太猜得到他的意思。
我想他跟我提起了花圃，該不會是要我做點什麽事，跟......花圃有關的吧！
他看向我道：“你走岔路了，去那邊有近路，我可以給你指點，不過你得順便幫我跑一趟。”
“嗯......有什麽需要幫忙的？”
我想了想，看向他問道，有時候幫一下忙也有得到機會的可能。
侍從看了我一眼，停頓了一下後道：“你在這裏先等等，等我去取點東西，你幫忙帶過去。”
我隻好站在屋子外的長廊上等待侍從回來。
我沒有等多久，因為他很快就從屋子裏出來。
我看向他，隻見他的手上多了一個袋子。
他跟我對上了視線後，望著我問道：“這是從國都城那邊來的車子，送來的花種，幫忙去給花圃的人。”
“你算是順道的，多走一段路而已。”
“好啊！”
我接過他手上的袋子，看向他又問：“花圃那邊好像住著兩個人......一個是院子裏的花匠，另一個是他的孫女，請問給其中任何一個都可以麽？”
侍從聽言後，臉上閃過一絲詫異地道：“你倒是做事認真才來多久怎麽就曉得那邊住的人了呢？”
“哦，我碰巧遇見過。”
我心中思量，覺得不能將袁秀的事情說出來，也沒有其他人在場，侍從這裏提到不太好，幹脆含糊些帶過了。
我看向他，眨了眨眼睛語氣誠懇地道：“肯定的啊，要是你要給的人是花匠，那我就一定要交到他手上才行。”
侍從望著我繼續道：“花圃那邊的人......你給任何一個都可以。”
“花匠在這裏做事很久了，他孫女阿秀......院子裏的人都認得的。”
“好，明白了。”
侍從看向我，接著跟我指路道：“你沿著長廊走，到了盡頭的出口往南，再穿過小樹林......”
他跟我仔細說了一遍。
我認真聽著，算是弄清楚了。
......手上帶著裝著花種的袋子，我一直沿著長廊行走。
等到了盡頭，依照侍從說的方向繼續走。
樹林走到一半，忽然聽到遠處傳來的聲音。
我站定轉頭一看，隻見阿榮飛快地朝著我跑來，一邊跑一邊喊我。
我連忙對著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那家夥跑到我麵前，上氣不接下氣地對著我道：“小林，真有你的，在院子裏，就跟在我後頭都能走丟了！”
我望著他，看著他臉上無奈的神色，不好意思的道：“我不是故意的，可能是想事情想得入神了，一個不留心就跟丟了。”
還真的不是故意的，的確是走著走著，想事情就跟丟了，我是實話實說的。
阿榮的臉上依舊是無奈地神色，看向我接著道：“小林，跟你說了，不用擔心出門的事情，我一定會幫你跟萬師傅說的。”
“他要是不同意，我也幫你說話。”
阿榮望著我，語氣十分肯定地道。
“阿榮，謝謝你啊！”
他搖頭道：“哪裏的話，就衝著你爹在鎮上行醫跟到村子裏開替大家夥兒看病，我也得幫著你啊！”
聽言，我不自然地轉移了視線。
提起“我爹”這個話題就比較尷尬了，我迫切希望能快點轉過去。
“阿榮，看起來還得你幫忙，至少明兒要替我帶一次路的，我不太記得大廚房的位置。”
我想起之前大廚房那位胡師傅說話時候的語氣，忍不住補充了一句道：“明早我是第一次去大廚房取東西，不敢耽誤。”
“所以......勞煩你還得辛苦一趟啊！”
阿榮語氣爽快地道：“小林，這是小事，反正咱們院裏沒那麽早開工的，我帶著你去放心一點。”
“那個大廚房的胡師傅，確實態度有點......不耐煩的，不過他比給咱們帶路又被打發的那個人至少好很多。”
“你說得沒錯！”
阿榮說話的時候，語氣一轉道：“小林，剛才我走得也快了一些，你沒能跟上我也有錯。”
“你別擔心，這次咱們一塊兒走，別一前一後的就行。”
我看向他笑道：“還真的被他們說中了，需要你繼續帶路呢！”
我跟阿榮在林子裏走了一段路，他側過頭問道：“對了，我剛才依照原路找的，怎麽好一會兒不見你。”
“小林，你是去了哪裏，”他撓撓頭接續道，“還是繞了回頭路啊？”
“我沒有繞路，隻是迷了方向。”
我側過頭回看他一眼，接著說話：“我在長廊那邊走，碰見宮女說話，我就避開了。”
阿榮追問道：“小林，後來呢？”
“後來在長廊上走，碰見了從一間屋子裏出來的侍從，”我想了想，還是打算直接說出來合適些。
“他瞧見我的時候......叫住了我，說是讓我幫忙帶點東西給花圃的人。”
說到這裏，我衝著阿榮抬起手，揚了揚手中拿著的袋子。
“聽說是國都城來的車子送到這裏的花種，估計是開春的時候打算種下去的吧！”
我說完，自己盯著袋子看了看，其實我早就認出來了，這袋子是很熟悉的，因為我在國都城皇宮內的花圃待過。
一瞬間，我有點想念青芷。
阿榮聽言，頓時起了興致，他拿過我手中的袋子，沒有打開，不過是在手上反複看了好幾遍。
“不曉得是什麽花的種子，小林，你認得花圃的路？”
“是，是這樣的，花圃的人我是見過的。”
我看著阿榮道：“他們住的地方離咱們住的小院不遠。”
“院子裏的西側門出去，就是一片林子，那邊有小路，是通往花圃方向的。”
“走到林子裏的小路上，遠遠看過去，可以看見花圃所在的位置。”
“跟咱們一樣，都在僻靜的角落裏。”
我接連說了幾句，阿榮立刻抓住了我話語中透露的關鍵點。
“小林，你從小院的西門出去，在附近走動過？”
否則就沒辦法解釋我怎麽會那麽熟悉路了。
阿榮盯著我看的時候，眼神有點茫然，在他看來，一個連回程路都走錯的人居然會自己跑出去，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探路，是不是有點奇怪呢？！
“我原本也不太清楚，我是......是跟花圃的人無意中見過才知曉的。”
要是一會兒送東西的時候阿榮要跟著我去呢？
碰見袁秀，我現在說謊也會被拆穿的，不如直截了當地告訴阿榮當時的經過。
萬一袁秀跟我們有下一次見麵的機會，到時候就不會顯得太唐突。
我倒不是擔心在萬師傅那邊難說上話。
隻是我覺得既然任務都有了很明確的指示，女官臨走的時候都已經說得那麽清楚了。
這幾日小院內的安排我也能猜到個大概。
萬師傅做事嚴謹認真，肯定會在修整馬車這件事上耗費很多精力。
問題在於，他昨夜剛剛從街上外出回來。
我能想象得到需要使用到的那些工具，萬師傅應該心中有數。
先不說是不是能得到女官的允許，僅僅是為了缺失工具這個理由出門。
到時候，我還得憑借救治他的人情......我心裏覺得有點別扭。
我說過，能自己做的事情不願意假手他人。
我在心中設想了一下跟萬師傅提起的場景，仍舊覺得有些為難。
不過我也知道阿榮完全是出於善意的，所以我沒有多解釋，還是暫時認可了他的說法。
對於我來說，跟萬師傅提起還是一件難事，我得仔細想一想再做決定。
跟在阿榮的身後，我的腳步又在不知不覺中慢了下來。
一個不當心，前頭進了一片林子，出來又是回廊，幾處連通的岔路。
我居然跟丟了！
是的，我居然能跟在阿榮的身後又跟丟了！
我心道又有進益了，關於認路這件事......心中忍不住自嘲。
我站在原地想了想，隨意走了其中一條道路。
我深信宅院裏的道路肯定有規律可循，如果有它們的分布圖放在我麵前，我要是仔細看一看，應該能避免類似的差錯。
但是，誰能做這件事呢？我要是走岔路了，隻好憑著運氣繞一繞了。
我在想，如果碰見其他人，我就幹脆回避好了。
反正後院是臨湖的，總能看得到湖水。
要是我走的路發覺接近湖邊了，感到不對勁，我往回走就是了。
......思量停當，我便順著一條無人的小徑往前走去。
當然我還是在心中大致判斷了一下方位的。
隻不過，我的判斷力不太吃的準，要憑著運氣來！
我期待著別遇見其他人，然而事實往往會出乎我的意料。
當我走出沒多遠，阿榮是沒看到，但是前方又響起了腳步聲。
沒有招了，我隻好迅速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
待看清楚一旁有假山堆疊，我定睛望去，還有山洞，直接躲了進去。
腳步聲越來越近了，我心道怎麽又過回了在西蘭宮中那會兒的日子呢？
我記得那會兒才是經常需要躲起來的。
我靜下心來，聽著外頭的動靜。
大白天的不方便直接攀上假山高處看著，唯一的選擇隻能是躲在山洞裏隱蔽些。
......離假山不遠的道路上，傳來兩名宮女的對話聲。
“姐姐，怎麽這麽巧會在這兒碰上了？我剛送東西回來，你去哪裏？”
聽著是很陌生的聲音，並不是我天亮前碰巧遇到的兩位。
“先前花圃送來的花草，劉女官看著喜歡......”
假山外頭傳來的聲音停頓了一下後又接續道：“她想讓我走一趟去花圃那邊問問阿秀的爺爺，是不是還有相似的？”
“要來做什麽的？”
“是想再拿一盆送去陛下的禦書房。”
我躲在山洞中，聽言頓時耳朵一凜。
外頭兩人說話間提到的名字太熟悉了點。
要知道今兒天亮的時候，阿秀她還來小院找過我呢。
她們說到的女官，應該就是在女帝身邊做事的人了。
因為顧綺梅去了一線營地，所以我聽著院子裏的人提到女官的事情，沒有之前在來時路上想到的那麽忐忑。
在我看來，宅院內對我最熟悉的就是顧綺梅。
畢竟我和她是在一個屋子住過的，隻要不是她本人在，我覺得放心不少。
其中一名宮女問道：“是花匠送來的，還是阿秀送的？”
“我沒碰見啊，聽別人說起是阿秀送來的。”
另一人回答了。
“姐姐，那你別耽誤了，趕緊去花圃問問好了。”
兩名宮女在道上臨時告別，我躲在假山裏，等待她們離開。
不多時，她倆的腳步聲遠去了。
我鬆了一口氣，轉身正打算要走，忽然間覺得好像有點不對勁！
......我停下來看了看四周，可是卻沒有發覺有異常的地方。
然而，我曆來的直覺都很準，因此從假山中出來的時候接著往前走，心裏就給自己提了個醒。
沿著長廊走了一段，我確定這不是我印象裏來時的路。
等我快要從岔路口出去了，忽然間從一旁的屋子裏閃出一個人影來。
我來不及回避了，隻能停下腳步望著他。
侍從自屋內出來，看見我的時候愣了一下，接著上下打量我，似乎在判斷我的身份。
“你是不是新來院裏的工匠？”
片刻之後，他經過仔細觀察後問了我一句。
宅院裏的人消息傳遞的速度不一樣，侍從這裏的消息就是比宅院的大廚房快。
我猜測他已經熟悉了院子裏的人，見到有生人進來就比較容易判斷出對方的身份。
自然，我就是這個“生人”了！
有一些關鍵的訊息，比如說年齡，穿著等等，都可以作為判斷身份的依據。
我看著他，略微遲疑後點頭道：“我是......是跟著軍中的人一同來宅院做事的，隻不過在院子裏迷了路，一時間找不到對的方向。”
他繼續打量我，稍後才接話道：“你們一共有三個人，被派去離花圃最近的院子裏住著了，是不是？”
侍從的言語間提到花圃，我不太猜得到他的意思。
我想他跟我提起了花圃，該不會是要我做點什麽事，跟......花圃有關的吧！
他看向我道：“你走岔路了，去那邊有近路，我可以給你指點，不過你得順便幫我跑一趟。”
“嗯......有什麽需要幫忙的？”
我想了想，看向他問道，有時候幫一下忙也有得到機會的可能。
侍從看了我一眼，停頓了一下後道：“你在這裏先等等，等我去取點東西，你幫忙帶過去。”
我隻好站在屋子外的長廊上等待侍從回來。
我沒有等多久，因為他很快就從屋子裏出來。
我看向他，隻見他的手上多了一個袋子。
他跟我對上了視線後，望著我問道：“這是從國都城那邊來的車子，送來的花種，幫忙去給花圃的人。”
“你算是順道的，多走一段路而已。”
“好啊！”
我接過他手上的袋子，看向他又問：“花圃那邊好像住著兩個人......一個是院子裏的花匠，另一個是他的孫女，請問給其中任何一個都可以麽？”
侍從聽言後，臉上閃過一絲詫異地道：“你倒是做事認真才來多久怎麽就曉得那邊住的人了呢？”
“哦，我碰巧遇見過。”
我心中思量，覺得不能將袁秀的事情說出來，也沒有其他人在場，侍從這裏提到不太好，幹脆含糊些帶過了。
我看向他，眨了眨眼睛語氣誠懇地道：“肯定的啊，要是你要給的人是花匠，那我就一定要交到他手上才行。”
侍從望著我繼續道：“花圃那邊的人......你給任何一個都可以。”
“花匠在這裏做事很久了，他孫女阿秀......院子裏的人都認得的。”
“好，明白了。”
侍從看向我，接著跟我指路道：“你沿著長廊走，到了盡頭的出口往南，再穿過小樹林......”
他跟我仔細說了一遍。
我認真聽著，算是弄清楚了。
......手上帶著裝著花種的袋子，我一直沿著長廊行走。
等到了盡頭，依照侍從說的方向繼續走。
樹林走到一半，忽然聽到遠處傳來的聲音。
我站定轉頭一看，隻見阿榮飛快地朝著我跑來，一邊跑一邊喊我。
我連忙對著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那家夥跑到我麵前，上氣不接下氣地對著我道：“小林，真有你的，在院子裏，就跟在我後頭都能走丟了！”
我望著他，看著他臉上無奈的神色，不好意思的道：“我不是故意的，可能是想事情想得入神了，一個不留心就跟丟了。”
還真的不是故意的，的確是走著走著，想事情就跟丟了，我是實話實說的。
阿榮的臉上依舊是無奈地神色，看向我接著道：“小林，跟你說了，不用擔心出門的事情，我一定會幫你跟萬師傅說的。”
“他要是不同意，我也幫你說話。”
阿榮望著我，語氣十分肯定地道。
“阿榮，謝謝你啊！”
他搖頭道：“哪裏的話，就衝著你爹在鎮上行醫跟到村子裏開替大家夥兒看病，我也得幫著你啊！”
聽言，我不自然地轉移了視線。
提起“我爹”這個話題就比較尷尬了，我迫切希望能快點轉過去。
“阿榮，看起來還得你幫忙，至少明兒要替我帶一次路的，我不太記得大廚房的位置。”
我想起之前大廚房那位胡師傅說話時候的語氣，忍不住補充了一句道：“明早我是第一次去大廚房取東西，不敢耽誤。”
“所以......勞煩你還得辛苦一趟啊！”
阿榮語氣爽快地道：“小林，這是小事，反正咱們院裏沒那麽早開工的，我帶著你去放心一點。”
“那個大廚房的胡師傅，確實態度有點......不耐煩的，不過他比給咱們帶路又被打發的那個人至少好很多。”
“你說得沒錯！”
阿榮說話的時候，語氣一轉道：“小林，剛才我走得也快了一些，你沒能跟上我也有錯。”
“你別擔心，這次咱們一塊兒走，別一前一後的就行。”
我看向他笑道：“還真的被他們說中了，需要你繼續帶路呢！”
我跟阿榮在林子裏走了一段路，他側過頭問道：“對了，我剛才依照原路找的，怎麽好一會兒不見你。”
“小林，你是去了哪裏，”他撓撓頭接續道，“還是繞了回頭路啊？”
“我沒有繞路，隻是迷了方向。”
我側過頭回看他一眼，接著說話：“我在長廊那邊走，碰見宮女說話，我就避開了。”
阿榮追問道：“小林，後來呢？”
“後來在長廊上走，碰見了從一間屋子裏出來的侍從，”我想了想，還是打算直接說出來合適些。
“他瞧見我的時候......叫住了我，說是讓我幫忙帶點東西給花圃的人。”
說到這裏，我衝著阿榮抬起手，揚了揚手中拿著的袋子。
“聽說是國都城來的車子送到這裏的花種，估計是開春的時候打算種下去的吧！”
我說完，自己盯著袋子看了看，其實我早就認出來了，這袋子是很熟悉的，因為我在國都城皇宮內的花圃待過。
一瞬間，我有點想念青芷。
阿榮聽言，頓時起了興致，他拿過我手中的袋子，沒有打開，不過是在手上反複看了好幾遍。
“不曉得是什麽花的種子，小林，你認得花圃的路？”
“是，是這樣的，花圃的人我是見過的。”
我看著阿榮道：“他們住的地方離咱們住的小院不遠。”
“院子裏的西側門出去，就是一片林子，那邊有小路，是通往花圃方向的。”
“走到林子裏的小路上，遠遠看過去，可以看見花圃所在的位置。”
“跟咱們一樣，都在僻靜的角落裏。”
我接連說了幾句，阿榮立刻抓住了我話語中透露的關鍵點。
“小林，你從小院的西門出去，在附近走動過？”
否則就沒辦法解釋我怎麽會那麽熟悉路了。
阿榮盯著我看的時候，眼神有點茫然，在他看來，一個連回程路都走錯的人居然會自己跑出去，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探路，是不是有點奇怪呢？！
“我原本也不太清楚，我是......是跟花圃的人無意中見過才知曉的。”
要是一會兒送東西的時候阿榮要跟著我去呢？
碰見袁秀，我現在說謊也會被拆穿的，不如直截了當地告訴阿榮當時的經過。
萬一袁秀跟我們有下一次見麵的機會，到時候就不會顯得太唐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