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紫玥最恨說話說一半留一半的人了!橫豎這裏也沒外人,也不跟安子非客氣,直截了當地道:“我也不八卦,你隻須說說老薩如何了?”


    提到老薩,安子非臉上不自在的神情馬上消失,換成一臉莊重嚴肅,用再正經不過的口氣道:“說到咱們偉大的薩覡師,他如今可是端州城的名人了。”


    萌紫玥挑了挑眉,轉頭和羽千夜對視一眼。


    安子非繼續萬分正經地道:“昨夜,老薩色心大發,竟然翻牆闖入一八十老嫗的房中,欲行那不軌之事,老嫗自然抵死不從,高聲叫救命,喚了兒子孫子,女兒女婿來將老薩一頓好打。據說當時棍棒如雨,拳頭如雷!可想而知,咱們的老薩不但沒討得半分好處,反而被打的昏頭轉向,口吐白沫,差一點就一命嗚呼了!”


    “……”萌紫玥抽了抽嘴角,以手覆額,隻用眼角鄙視安子非,那意思就是,這就是你所謂不會讓人懷疑的好點子?會讓人找不到破綻?


    安子非咳了咳,扇敲掌心,換成說書人的口吻道:“各位客官有所不知,這老嫗可不是尋常人,她早年守寡,獨自拉扯著三兒一女長大成人,偏生兒子和女婿都有出息,俱是這端州城名聞遐邇的人物,因此,這老嫗可是端州城的一座活貞潔牌坊。”


    “說來也是緣份,多少貌美如花的女子老薩沒看中,獨獨看中這老嫗了,還半夜去偷香,真真是命裏的劫數啊!奈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人家老嫗沒有看中老薩,還以拳腳相加,這下可好了,把老薩打傻了……唉!”


    安子非幽幽地歎了一口氣,不知是惋惜還是幸災樂禍。


    “傻了?”萌紫玥明眸中光芒閃現,星星點點,再次確認:“是真傻還是假傻?不會是用障眼法掩人耳目吧?你可別忘了,老薩他最擅長的就是邪魔歪道。”


    安子非哂然一笑,神情悠然:“百分之一百的傻!老薩闖下如此大禍,按理是要投到縣衙大牢去的,但那家人宅心仁厚,一來見他偌大把年紀了,二來見他頭破血流,癡癡傻傻的樣子,便沒有報官,而是大度的放了他,隻讓宗族長出麵賠理道歉。”


    萌紫玥扼腕:“不是說棍棒齊飛麽,為毛不來個誤傷?這世上,也隻有死人才是最牢靠的人。”


    她那次偷聽到宗瀚和薩覡師的談話,才知道天水族那個寶藏原來是個饕餮性子——隻準存財寶,不讓開啟的。一旦要開啟,就必須把定為族長夫人的女子當祭品,這名女子的血不但要被放光,還要被獻祭給設陣法的薩方,用以填陣眼。


    那會子她知道實情,才知道這兩人一直在密謀奪她的性命。雖說啟出寶藏對天水族有好處,但關她何事?


    再說了,她總認為宗瀚等人過於依賴寶藏,一心指望祖先的寶藏能讓天水族壯大,卻不知“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個寶藏隻會為天水族帶來禍患,還不如靠自己的雙手創造財富來的妥當。


    既然知道實情了,她自然不會傻傻的隨他們去南疆,又不是不要命了。


    何況因為羽千夜,她遲早是要對付薩覡師的,不如釜底抽薪,直接幹掉他算了,省得無論是宗瀚還是其他人一心惦記著那寶藏,總指望薩覡師去破薩方在寶藏處設下的陣法。


    羽千夜見她遺憾薩覡師沒死,不由好笑:“薩覡師早晚是要死的,但不能現在死,也不能死在中原,還是讓他回南疆慢慢死吧,免得引起不必要的紛爭和非議。”


    安子非也笑道:“小月你還未聽完下文,稍安毋躁!”


    “讓我過去!我要見萌紫玥!”正在這時,客棧二樓的樓梯處傳來芸娘氣急敗壞的聲音,打斷了安子非的話。


    眾人循聲望去,就見陌縹郜不知何時守在樓梯口,像個門神一樣,而釵環散亂的芸娘正伸手推他,並盛氣淩人地道:“讓開,我要見萌紫玥。”


    “小陌。”萌紫玥淡淡地道:“讓她過來。”


    陌縹郜側過身子,衣衫不整的芸娘三步並兩步的衝上來,儼然快急死的模樣,乍一見到萌紫玥就揚聲叫道:“萌紫玥,你是宗瀚的未婚妻,他如今被人冤枉,替他洗清冤屈你責無旁貸!”


    她的話沒頭沒腦,萌紫玥又弄不清原委,隻覺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還來不及說話,卻聽到羽千夜冷冷地道:“眾所周知,萌紫玥和我不日就要成親,與你那宗族長半文錢的關係也沒有!這話我不想再聽到,如若有下次,你們怎麽死都不冤。”


    毋庸置疑,芸娘的話惹惱了他,竟讓他不惜放出狠話。


    芸娘本來理直氣壯,這會兒被羽千夜這麽一威脅,臉上理直氣壯的表情頓時凝固,嘴唇張了張,卻沒出聲——她不敢再叫囂了。


    萌紫玥覺得自己特冤枉,這芸娘超級搞笑,嘴裏說自己是宗瀚的未婚妻,可她日常和宗瀚親密的行為算怎麽一回事?她一口一個瀚郎,難道是在喚死人嗎?


    她自個處處恨不得以宗瀚的妻子自居,這會子卻承認她是宗瀚的未婚妻,並用一副理所當然的口氣讓她去替宗瀚洗冤,憑什麽啊?


    萌紫玥豈是個好相與的,當即涼涼地道:“芸娘,你和宗瀚一直是一對兒,他但凡有個什麽事兒,扯破天也扯不到我的頭上,你要為他尋死覓活那是你的事,可別拉上無辜的我。”


    芸娘瞟了瞟羽千夜,對他的恫嚇心有餘悸,咬了咬唇,放緩聲音道:“萌紫玥,族長他遇到大麻煩了,憑白遭受了不白之冤,若要還他一個清白,由你出麵最合適。”


    其實芸娘何償不想自己出麵幫宗瀚,何償想向萌紫玥低頭,問題是她的身份不夠格啊!


    “什麽大麻煩?”想到天水族人的壞習慣,萌紫玥直覺反應:“不會是和薩覡師一樣,夜闖民宅想采花,結果花沒采成,反而被人當成采花賊暴打一頓吧?”


    “非也!”


    安子非似笑非笑地接過話茬:“宗族長比薩覡師更有出息,豈止采花那麽簡單?今天一大早,端州城的大街小巷都傳遍了,宗族長不但是個采花賊,還有龍陽之好,大庭廣眾之下,眾目睽睽,居然將易國的紫宸王采了……”


    “……”這下子,連萌紫玥都不淡定了,直拿眼睛瞅著羽千夜,心話兒說,你不是說易流光要死了嗎?怎麽還能讓人采了?更讓一個身手不如他的男人采了?這搞的什麽虐戀情深,還是耽美風?


    羽千夜接受到她的目光,佯裝無奈地攤攤手:“其實也不全是宗族長的錯,這種事,一個巴掌拍不響,我尋思他們定是你情我願,格外地情投意合,誰叫他們一個高大英俊,一個俊秀無雙呢。再說了,分桃斷袖這種事,無論哪朝哪代都有,實在不足為奇。”


    安子非難得的與羽千夜同一陣營,點頭稱是:“有道理,興許他們兩人深愛對方,卻迫於世俗的壓力一直不敢公開,昨夜可能是個難得的楔機,這兩人壓抑不住澎湃的情感,故都向對方吐露了心聲……他們激動不已,難以自持,於是顧不得場合了……”


    “不會的!”盡管懼怕羽千夜,可芸娘卻還是為宗瀚鳴不平:“瀚郎不是這種人,他自來喜愛我這樣的女人,一直不曾變過,他從來都沒有喜歡過男子,你們休要血口……”


    到了這個地步,從羽千夜和安子非一唱一和的話中,萌紫玥已弄清了事情的真相——羽千夜為了報複易流光和宗瀚,讓他們斷袖了,且弄的人盡皆知、家喻戶曉。


    這種事若是發生在旁人身上,也許不大要緊,時下多的是貴族子弟玩臠童,然而這人若換成大名鼎鼎地易流光,那性質就不一樣了。


    可事情還沒完,安子非聽了芸娘的話,不由笑道:“芸娘你的話也許有道理,因為宗族長也一直在喊冤,稱自己喜歡的是女人,絕對不會對男子有興趣。奈何事實勝於雄辯,好多人親眼見到他們的所做所為,可謂鐵證如山。而且……”


    他略作停頓,明亮的視線一一掃過眾人,清清楚楚地道:“而且,易流光見事情被眾人發現,感覺無顏麵對世人,竟然丟下宗族長自己一個人逃跑了。這下子,易流光戰神的形響大大受損,雖不至於臭名昭著,臭名遠揚,但以前的好名聲是不複存在了。”


    “……不……”芸娘還想辨駁,眼珠不停的亂轉,卻始終想不出什麽站得住理的話兒了,最後不甘心地跺跺腳,悻悻然地離開了。


    芸娘走了,萌紫玥滿臉苦大仇深地歎道:“這可如何是好?薩覡師不濟事了;宗族長成了耽美的男豬角;易流光跑了,徒留我們幾個不頂用的,即便寶藏再多再大,恐怕我們也隻有望洋興歎的份,真真是時也命也!”


    安子非同樣惆悵不已:“這下,我們陛下的如意算盤成了空,還不知會如何龍顏大怒呢,我看我這個做臣子的,唯有逃到天涯海角方能全身而退……”


    突然,他話鋒一轉,滿眼期待地望著萌紫玥:“小月,要不你和我一起逃吧?我們一起快樂的亡命天涯。”


    “休想!”羽千夜伸手抓住萌紫玥的柔荑,微挑的眼角輕撇安子非,帶著紆尊降貴地姿態:“天之涯,海之角,我都會陪著她,你,跪安吧!”


    “……”安子非額角直抽抽。


    ……


    時光荏苒,光陰如梭,轉眼就到了秋高氣爽的九月。


    距去南疆尋寶的日子已有幾個月了,想當然耳,寶藏自然沒有尋著。


    至於沒找到寶藏的原因,說複雜就複雜,說簡單就簡單——其一,薩覡師變成白癡了,也就沒人能解開薩方生生不息的陣法了。


    其二,宗瀚因為強采易流光而得罪了易國,被易國的國君下令大肆追殺,不知逃往何處隱匿起來了。其三,易流光更離譜,可能是羞於見人,自端州避走後一直音迅皆無,整個人仿佛泥牛入海。


    其四,湮國的寶睿王向元盛帝修書一封,表明自己聽釋圓法師講經多年,塵心漸滅,向佛之心漸起,自願帶著太上皇找一座仙山修練雲雲……


    一言蔽之,老子不耐煩當王爺和監國了,準備當神仙去,所以,就算你是皇帝,也不要擋著老子得道成仙的康莊大道!


    元盛帝自然不答應,企圖百般阻撓,甚至打算將太上皇接回皇宮,奈何羽千夜早就命手下人馬將太上皇悄悄接走了,讓他撲了個空。


    望著人去樓空的寶睿王府,盡管這裏金碧輝煌,玉砌雕闌,論其華麗的程度,絲毫不遜於他的皇宮,可元盛帝卻隻有高處不勝寒的感覺。


    他想不明白,自己一心為了千夜打算,就算出爾反爾,就算讓天水族的人對他施邪術,那也是為了他好哇,不過是為了讓他忘記萌紫玥,少些兒女情長,多些功利心,這樣難道不好嗎?


    總比以後他對萌紫玥用情越深,不能自撥的好吧!在元盛帝的心裏,萌紫玥除了身份低微,早晚是要死的,一個死人肯定是要早些忘記的好。


    再說太上皇,元盛帝的確恨他,如果不是他強搶自己的母親,自己一家不知過的是如何的幸福。何以發生後來的事,不但讓母親吃那麽多的苦頭,自己還背上認賊作父的罵名,雖然世人都不知道,但他心裏還是明白的啊,那種痛苦誰都不懂,隻有他自己清楚那是一種沉重的不能再沉重的感覺。


    可真要他殺死太上皇,他終究狠不下心來,就像羽千夜所說,自他生下來起,太上皇對他疼愛有加,不但精心養育了他這麽多年,甚至私底下早就決定把皇位傳給他了。


    不知道實情以前,他對太上皇全是父親的敬愛之情,知道實情以後,他整個人如同在油鍋裏煎,那種無以名狀的痛楚滋味,時時刻刻啃噬著他的心。不報仇,不配為人子,報了仇,卻有些茫茫然和不知所措。


    的確,他現在幾乎擁有了男人向往的一切,天下最大的權力牢牢握在手中;世上最美的女子搜羅在他的後宮;整個國庫可以供他揮霍,即便他想酒池肉林也無人敢說半個不字……


    可這一切的一切,沒有擁有以前著實充滿誘惑力,然而一旦擁有,你卻隻覺得空虛!


    他不像千夜那麽純情,可以為了一個女人要死要活,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幾乎有三百六十天圍著那個女人滿世界的打轉,忽爾這裏,忽爾那裏,正事全扔給幕僚和大臣,理都不理。


    他的後宮美女紮堆,百花齊放,可卻沒有一個妃嬪能留住他的眼光,再新鮮美麗的花兒,在皇宮放幾天,看幾天,也就泛味了。用民間的老話說:熄了燈,女人還不是一樣。


    私心裏,他其實是羨慕千夜的,人的一生,總要有個情感寄托方為美事。無論你喜歡拚命賺錢;還是沉溺於權力和美女;或是喜歡和人鬥智鬥勇,不管那樣,都會讓你鬥誌昂揚,且神采奕奕,成日裏有個追求和目標。


    哪像他現在,看奏折看得頭痛,雖然權力大過天,卻感覺不到絲毫快樂。以前他一心想著報仇,而今呢,他都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麽了……


    有千夜在,他覺得自己還不是那麽孤單。其實,他的情感多半都寄托在千夜身上,即有兄長的愛護,又有父親般的擔心。


    也怪後宮裏的女人不爭氣,成堆的女人,除了一個時常生病的大公主,還沒有一個人能為他平安誕下孩子,讓他滿腔的父愛無著落,隻好全副精神的放在弟弟身上。


    可如今,連千夜也不耐煩呆在他的身邊了,說什麽修仙修道,那全是屁話,知弟莫若兄,隻要萌紫玥那女人一日活著,他就一日不可能收心去修道。


    不用暗衛稟報,他用腳趾頭想,都能知道千夜鐵定是和那女人在一起。當然暗衛稟報的更詳細一些。


    “稟皇上,王爺在棲鳳村成了親,王妃是……”暗衛聰明地自動省略,繼續回稟:“太上皇也在棲鳳村,每每卑職們去查,王爺似乎都知道……”


    “怎麽看出來他知道的?”元盛帝當然知道自己弟弟的本事,隻是下意識的想多知道他的一些事罷了。


    暗衛抹了一把辛酸淚:“他會持一串大掛珠,搬個大木魚出來敲……都很大……他敲也就罷了,關健是敲的所有暗衛都頭疼不已……”


    “……”元盛帝眼角直抽抽——你說你都成親了,還敲木魚?是想鬧哪樣?


    那邊元盛帝苦悶的想撞牆,這邊棲鳳村的人卻忙碌不堪,不過,在這個充滿著豐收喜悅的時節,每個人忙雖忙,臉上都洋溢著歡喜的笑容。


    秋日的陽光不似夏日那麽驕陽似火,帶著幾分和顏悅色,灑下來一片金燦燦,柔柔暖暖地照在人的身上。萌紫玥站在高高的棲鳳山上,手在額頭搭了個涼棚,眯眼眺望著廣袤無邊的遠方。


    她黑發素衣,衣袂蹁然,發絲輕揚,整個人宛若飛天仙女般令人炫目。


    “玥玥!”有人在她身後輕輕喚,聲聲若珠濺玉盤,纏綿至極。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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