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西魯站在小樓外麵,流星街的夜相當寒冷,但這點溫度對魯西魯來說不算什麽。


    ***


    屋子裏的氣氛很熱鬧,庫洛洛的嘴上噙著笑容,一向無情的眸子裏閃爍著淡淡的溫柔,他看著下麵嘰嘰喳喳的團員們,笑而不語。


    “團長,這一片的勢力都被清洗幹淨了。”


    “團長,我們是要走出去了嗎?”


    “團長,你曾經說我們要出去胡作非為,終於要開始了嗎?”


    “團長,外麵有好東西嗎?”


    “團長……”


    庫洛洛看著興奮的團員們,索性將書放在旁邊的桌子上,“是啊,我們要出去了。”


    他站起身,環視著團員們,“明天早上,我們就離開流星街。”


    “太好了!!”


    瑪奇和派克的眼睛非常亮,窩金,信長開心的打了起來,半中腰飛坦和芬克斯也湊起了熱鬧,俠客嘀嘀咕咕的說著要好好搜集資料,剝落列夫開始扭來扭曲唱著稀奇古怪的歌,富蘭克林忙著給小滴普及知識常識……


    庫洛洛嘴角的笑容加深,他的目光緩緩的從屋子裏的擺設上掃過。


    那張桌子是瑪奇監督,芬克斯和信長一起做好的;那張床是從之前的區長那裏搶來的;那個沙發是從上個敵人家裏淘來的;那個書架是他親自和十一區的區長交換而來的,還附送了很多書籍;那個遊戲機是飛坦強迫俠客去一區搶來的……


    這裏一切的一切都充滿了他的過往,記錄著他的成長。


    突然間,庫洛洛心中升起一股奇妙的感情,他有些不想離開這裏了。


    不過隨即,他就壓下了這種想法。


    他等在這裏十年了……他殺了當年抓走哥哥的區長,可是這一點用處也沒有。


    和那個區長合作的黑幫將哥哥帶走了,據說是作為他們少爺的死士進行訓練,這麽多年過去,哥哥還是沒有回來,他甚至不知道他是否還活著。


    庫洛洛的目光凝聚在一個小小的木牌上,這個木牌掛在牆上,上麵刻著歪歪斜斜的字,庫魯之家……


    他無聲的看著那塊小小的匾牌,恍惚間想起和哥哥一起來到流星街的日子,那個和他一般大的男孩趴在地上,拿著好不容易搶來的小鐵片,歪歪斜斜的刻著字,刻好後他一臉期待的看著他,軟軟孺孺的聲音輕柔好聽。


    “ne,庫洛洛,你看,從今天開始,這裏就是我們的家了!”


    記憶裏,他笑若朝陽,燦若初花。


    他永遠也忘不了。


    ***


    屋內庫洛洛深思不屬,屋外魯西魯同樣深思不屬。


    一直躲在不遠處的eleven撇撇嘴,索性坐了下來,他輕柔的撫摸著手腕上的魔鬼藤,“親愛的,麻煩你警戒一下好嗎?”


    魔鬼藤伸出一個觸手,人性化的點點頭,隨即eleven就靠在旁邊的垃圾山上閉目休息起來。


    按照他對魯西魯的理解,那個家夥一發呆最少也是一天,他可沒心情陪他一起發呆。


    ***


    第二天清早,庫洛洛看著全部準備好的團員們,笑的誌得意滿。


    “出發!”


    “哦!!!”


    庫洛洛當先離開小樓,身後是生死交付的夥伴們,看著這些人魚貫而出,看著他們神采飛揚的離開,看著他們那默契而深厚的眼神與動作,站了一夜的魯西魯隻覺得心中空落落的。


    六歲以前的庫洛洛是屬於他的,而十六歲的庫洛洛是屬於旅團的。


    當年那個小小的孩子擁有了自己的生活和目標,他已經不再需要他了。


    魯西魯看著眾人離開的方向,久久站立著,不知何時,睡了一宿的eleven站在他身邊,含糊道,“我說阿魯,你幹嘛不去相認啊?這人都走了還看有什麽用?”


    魯西魯苦澀的道,“相認有什麽用呢?我們之間的少了十年,而我們在無限恐怖裏度過了近二十年,我雖然同樣是十六歲,可……”


    他眼神複雜的看著eleven,“我們的真實年紀和十六歲太遙遠了。”


    eleven沉默了一下,喪氣道,“算了,你自己看著辦,不過你不打算管你弟弟了?”


    “他活的很好,很自在,很快活,我為什麽還要打擾他的生活?”魯西魯深吸一口氣,然後長長的放出來,心中那些翻滾著的複雜的情緒也被他暫時拋棄掉,他轉移話題,“既然庫洛洛出去了,我就沒理由再呆在這裏了,你呢?你不是要去十區嗎?一起。”


    eleven嗤笑,“算了,這次饒過你。”


    “走吧,如果我沒記錯,十區在那邊。”


    ***


    eleven頭前帶路,兩人飛速的往十區趕去,一路上兩人皆一言不發,越臨近十區,eleven的心情就越發忐忑。


    他不同於魯西魯,魯西魯好歹是靈魂穿,穿的殼子還和庫洛洛是雙胞胎,那資質自然是沒的說,他是直接奪舍,無意中成為了一個褐發棕眸的小男孩,而且一醒來就已經身處流星街了。


    要不是他吞了原主人的記憶,他壓根就活不下來。


    本尊之前就已經被一個中年人收為了徒弟,所以eleven順理成章的雀占鳩巢,開始了奮鬥在流星街的日子。


    可惜好景不長,一次他的老師出去會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而他沒過多久就被人抓住,然後當商品一樣被賣給了黑幫。


    eleven的老師對他雖然態度惡劣,但在流星街當中已經算是非常不錯了,所以eleven在被抓以後一直以為他的老師會去救他,可沒想到當他千辛萬苦查到他老師的消息時,才得知他那個便宜老師出去挖遺跡最後陷了進去……


    而那個遺跡,正是eleven和魯西魯一起逃進去的那個。


    十年了,既然他能從那裏麵出來,萬一……萬一那個老家夥也跑出來了呢?


    eleven抱著千萬分之一的幾率和希望想要去確認一下,如果那個家夥還活著……


    呃,好吧,就算還活著,他能幹什麽呢?


    最多的,還是無言相望吧。


    就好比魯西魯和他弟弟庫洛洛。


    ***


    左拐右轉,eleven摸到了自己曾經住的老窩,他定定的站在一座垃圾山後麵,看著空地上一個老頭正在教導一個小孩子。


    老頭少了一隻胳膊,精神看上去還好,而那個小孩子隻有五六歲,定睛一看,竟然是褐發棕眸。


    和曾經的他一模一樣。


    eleven愣愣的看著這一幕,突然淚流滿麵。


    他身後的魯西魯微微垂下眼瞼,看向腳底的土地。


    就好像一個輪回一般,無論他們離開了多久,無論這裏發生了怎樣的變化,命運依舊像是萬人嫖的女人一樣,爽快卻又痛苦。


    魯西魯看著無聲流淚的eleven,突然抬腳一踹,成功的將eleven踹了出去。


    eleven驚變下淚水驟然消失,目光銳利,下一秒他就猜出了自家搭檔踹他的原因。


    他摸摸鼻子苦笑,不就是剛才嘲笑了他一下嘛……至於這麽睚眥必報嗎?


    他抬頭,眼前的老頭警惕的看著他,將小小的孩子互到身後,“你是什麽人?”


    eleven張嘴,想說我是你徒弟……可話到嘴邊終究還是咽了下去。


    他已經不是以前的他了。


    甚至……他都沒認出他來。


    也是,eleven自嘲的想,為了活命他兌換了精靈血統,他原本褐色的頭發變成了青綠色,原本純棕色的眸子變成了金棕色,再加上十多年未見……


    他笑了起來,笑的特別假,“啊,抱歉啊,路過而已。”


    老頭依舊戒備的看著他,不發一言。


    eleven沉默了一會,轉身,離開。


    ***


    eleven跑了一陣,停了下來,他麵色不善的瞪著魯西魯。


    魯西魯露出無辜的表情,“我以為你看到了故人會很高興的衝出去,我隻是想幫你。”


    “呸!”eleven翻了個白眼,魯西魯是什麽貨色他太清楚了,“你是自己心裏不爽,所以也要讓我不爽對吧!?”


    “怎麽會!?”魯西魯笑的很純良,“你冤枉我了,我是真心的。”


    eleven冷笑,“上次你這麽笑的時候,對方最後被你搞團滅了。”


    魯西魯依舊溫和的道,“哦,你記錯了。”


    怎可能記錯!?eleven吐槽,他別過臉,不去看那張臉,說實在的,他真想一拳頭砸過去。


    “算了,流星街也回來過了,看也看過了,你弟弟離開了,我家老頭還活的不錯,也沒什麽可留戀了。”eleven抬頭看天,有些茫然的道,“我們接下來幹什麽啊?”


    魯西魯眨眨眼,“如果我沒記錯,我們現在還是黑戶。”


    “你的意思是去考獵人證?”eleven無趣的道,“成為獵人肯定會被獵人協會奴役的……”


    魯西魯歪著腦袋,笑的很燦爛,“不,我的意思是總有□□的,而且……我們需要休息一陣子。”


    “……你說的對。”eleven點點頭,“從那個破地方出來,是要好好休息一陣子才行。”


    “那我們去哪裏?還有,我沒錢。”


    “如果我沒記錯,你的戒子裏還有數十立方米的鉑金?”魯西魯笑眯眯的道,“找機會賣了吧~”


    eleven無奈的道,“知道了知道了!就會壓榨人的王八蛋!”


    ***


    從流星街出來,回到人類社會,魯西魯將自己的麵容稍作休整,他可不想遇到旅團團員被認成團長,而eleven將自己那頭綠的滲人的頭發染成了黑色,畢竟綠色的頭發太少見了。


    夜色裏,兩人隨便找幾個小混混,幾個手刀下去,第一筆資金就搞到手了,雖然隻有幾千戒尼,但總算是能吃飯了。


    魯西魯和eleven馬不停蹄的往友客鑫趕去,畢竟友客鑫是附近最混亂,黑幫勢力最強大的城市,這裏麵牛鬼神蛇都有,□□的肯定也有。


    獵人世界裏的高科技還是不錯的,最起碼他們的國民登記係統非常完善,不是隨便弄個假證就可以糊弄過去。


    老規矩,魯西魯忽悠人,eleven忽悠非人,雙管齊下,終於在來到友客鑫三天後,將信息一綜合,找到了一位專門置辦各種□□的人。


    敲悶棍套麻袋,兩人輕車熟路的將人弄了出來,然後魯西魯直接給了對方一個奪魂咒,於是兩人各自為自己置辦了五個假身份,一切ok後,掃除殘留信息,兩人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友客鑫。


    “話說你這個能力真好用~”eleven開著新買來的別克,嘟囔道,“將念力全部轉化為魔力,既可以當做念力戰鬥,也可以使用魔法……話說hp裏的常用魔法咒語真是太方便了,當初我怎麽就沒想到呢!”


    他回頭,看著空間明顯被拓寬了好幾倍的車,感慨道,“雖然那些魔法戰鬥很廢,但在生活方麵真是無敵啊……”


    魯西魯聞言,他抬起頭,笑眯眯的道,“一般一般啦,你不是也將念力全部轉化為生命元素,和精靈血統完美的融合在一起來嗎?精靈的特殊能力你全都有,還專門兌換了精靈戰技,看你那纖細的身材,想必沒一個人會認為你是戰鬥瘋子。”


    eleven漫不經心的道,“不那樣是不可能在那裏活下來的,算了,不提那些了,我們現在去哪裏?”


    魯西魯從旁邊的袋子裏抽出一張地圖,擺在反光鏡前,“我們去這裏。”


    “梅隆鎮?”eleven挑眉,“海邊?”


    “不是很好嗎?”魯西魯笑的很奇妙,“千沙海的邊緣地帶,我們可以在那裏修養,手癢了就去千沙海殺幻獸,那裏那麽多幻獸獵人,我們肯定不會被人注意到的。”


    “海邊啊……”eleven想了想,“也行,那我們就去梅隴鎮吧,但是阿魯,有件事我必須要先告訴你。”


    看到如此嚴肅的eleven,魯西魯一愣,他收斂起表情,“怎麽了?”


    “我們沒油了。”


    “……”


    ***


    “麵朝大海,春暖花開。”


    魯西魯看著麵前波浪疊起的大海,冷不丁的冒出一句海子的詩句來,滲的旁邊的eleven打了個寒顫。


    eleven無語的看了一眼發神經的魯西魯,“走了,先買個房子,然後住下來,之後有的是時間讓你對海感慨,憶往昔崢嶸歲月的。”


    魯西魯慢慢的回頭,看了eleven一眼,那無聲的眼神很是魄人,可惜被瞪了那麽多年的eleven早就免疫了,魯西魯可惜的跟著eleven離開,慢悠悠的來到了小鎮的鄉政府開始辦理住房手續。


    在友客鑫的時候eleven出手了十立方米的鉑金,根據兩人的新身份分別辦理了記名賬戶和不記名賬戶,將錢平均打在卡裏。


    此刻魯西魯的身份證上的名字就是卡魯·海因裏希,而eleven的證件是自然是伊萊文·海因裏希。


    看著自己證件上的名字,魯西魯心頭一動,想起自己的名字是從庫洛洛的名字裏截取的,他突兀的笑了。


    “也罷,從今天起我就是卡魯·海因裏希,往事如煙,隨風散去,我就是我。”


    “他的還是還給他,名字……還是用我自己的吧。”


    霎那間,糾纏了他數年的心魔悄然鬆動起來,魯西魯,應該說是卡魯終於開始正視真正的自己。


    他旁邊的eleven將這一幕看在眼底,嘴角微微挑起,笑的很開心。


    太好了,這個王八蛋終於想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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