兗州,鹹城。


    袁紹的大軍,就在鹹城北門外五裏下寨,整整一天時間了,一直按兵不動。袁紹發動全軍將士,集思廣益,務必要在一天之內想出破解鐵索連環馬陣的方法。


    在袁紹看來,不想出破解之法,絕對不允許出兵。除此之外,袁紹還得知了張彥增兵的消息。


    根據斥候回報,張彥昨曰黃昏增兵兩萬,到了晚上,又增兵五萬。


    如今鹹城內外,張彥的軍隊共計有八萬兩千人,比袁紹精銳的冀州軍還要多。


    至於張彥為什麽會多出那麽多援軍,斥候一直沒有探明消息,隻知道張彥昨曰接連獲得了七萬援軍,而且這七萬大軍軍容整齊,訓練有素,看起來不像是新招募的士兵。


    袁紹很是頭疼,尚未想到破解鐵索連環馬陣的辦法,張彥又來了七萬援軍,這無疑是打破了兩軍的實力平衡。


    為此,袁紹還專門找來了告知他張彥隻有十三萬軍隊的斥候軍負責人,當麵質問,見對方無從回答,便以貽誤戰機之罪將那人斬首示眾。


    當夜,天空中下去了雪,雪花紛紛揚揚的落下,像是袁紹此刻的心情,極為的複雜。


    不過,雪下的並不大。


    袁紹掀開大帳裏的卷簾,眺望著外麵飄蕩而下的雪花,稍微緩解了一下他鬱悶的心情。


    “主公,我想到了!”突然,一直待在大帳裏的田豐,突然想到了一個計策,立刻說道。


    袁紹聽後,立刻扭頭問道:“快說!”


    田豐道:“鐵索連環馬陣固然厲害,可是由於將士身上披著厚厚的鎧甲,以及戰馬也披著戰甲,還有鎖在戰馬身上的鐵索,都非常重,再加上人的體重,這說明一匹戰馬的背上,至少馱著二三百斤的重量。戰馬馱著這麽重的重量,肯定跑不快。而且,這樣的戰陣,需要十分平坦的地麵才能發揮出功效。主公試想一下,如果鐵索連環馬陣行走在坑窪不平的道路上,能否發揮出其功效來?”


    “肯定不能!”袁紹的眼睛骨碌一轉,立刻明白了田豐的意思,忙道,“軍師,我想我懂你的意思了。我這就吩咐下去,讓全軍將士挖掘溝壑,以防止鐵索連環馬陣再次傷害我軍。”


    田豐忙道:“主公且慢,光阻止鐵索連環馬陣出現在戰場上還不行,一定要徹底的擊敗這些鐵索連環馬陣,讓張彥知道,我軍也並不是那麽好欺負的。”


    “可是,那些騎兵身上都裹著厚厚的戰甲,刀槍不入,我軍如何才能將其擊敗?”


    田豐笑道:“那些騎兵雖然刀槍不入,但是他們座下的戰馬可並非刀槍不入,隻要想辦法殺死他們的座騎,那些騎兵就會失去優勢。一旦他們從馬背上墜落下來,我軍士兵便可一擁而上,摘掉那些騎兵的頭盔,就地斬首,則鐵索連環馬陣一戰可破。”


    袁紹哈哈大笑了起來,對田豐道:“這麽說來,軍師已經有主意了吧?”


    田豐點了點頭,當即將自己的計策和盤托出。


    袁紹聽後,讚不絕口。


    正在這時,辛評從外麵走了進來,向著袁紹行了一禮,然後抱拳道:“主公,曹艸密報!”


    “拿來我看!”


    辛評遞給了袁紹,袁紹拆開看了以後,便重重的歎了一口氣,說道:“這個曹孟德,怎麽一曰不如一曰了?我給了他十萬大軍,除了高幹在河東損失的三萬大軍,他還有七萬大軍,怎麽還伸手向我要援軍?”


    在場的田豐和辛評互相對視了一眼,辛評便道:“主公,隻怕曹艸並非無能,而是想保存實力吧。”


    “此話怎講?”袁紹聽後,立刻問道。


    辛評道:“曹艸非常善於用兵,帳下人才濟濟,手中又握有大軍,我就不信,區區一個虎牢關,便能將他擋住。主公與曹艸相識多年,應該明白曹艸此人的殲詐。他此時按兵不動,恐怕是在坐山觀虎鬥。主公若是和張彥拚了個兩敗俱傷,這恐怕是曹艸最願意看到的。而且,屬下懷疑,高幹之死,曹艸也難逃其咎。”


    袁紹皺起了眉頭,似乎來了興趣,對辛評道:“接著說下去。”


    “喏!”辛評先抱了一拳,然後才說道:“在我軍攻下並州時,曹艸曾經向主公申請過一次當並州刺史的事情,可是當時主公被我等勸住,改任主公的外甥高幹為並州刺史,卻隻讓曹艸當了一個晉陽太守,仍然統屬在高幹之下。曹艸此人雄才大略,並非是久居人下之人。屬下之前就收到過密報,說曹艸在並州打著主公的旗號招募兵勇,卻秘密將其訓練成為自己的私兵。五年來,並州的征兵之事,一直都是曹艸親自主持,而曹艸在並州也常常收買人心,其聲望遠比並州刺史高幹要高出許多。此次主公任命高幹為西路軍統帥,率軍十萬先行南下,但曹艸不知道用了什麽主意,竟然讓高幹自己帶著三萬大軍去進攻河東了,以至於釀成了後來的悲劇。高幹一死,大戰在即,主公又無法安排合適人選成為西路軍統帥,那麽曹艸正好撿了這一個便宜,名正言順的成為了統帥。如今,抵達河南後,未曾打過一仗,一直按兵不動,一定心存叵測,還請主公明鑒!”


    田豐也在一旁添油加醋的道:“主公,曹艸居心叵測,宜早撤換,要是晚了,隻怕到時候後悔都來不及!”


    袁紹聽後,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臉色也愈加難看了。還沒有等到他開口說話,一個斥候從外麵走了進來,一進入大帳,便跪在地上,捧著一封密信,朗聲說道:“啟稟主公,鄴城急報!”


    聽到這幾個字時,袁紹的心裏頓時莫名的緊張了起來,“鄴城急報”四個字,雖然簡單,但卻重要非常。鄴城是他的老巢,負責留守鄴城的是他的第三個兒子袁尚,袁尚由沒有什麽重大事情的話,絕對不會發什麽急報。而一旦發出了急報,那就說明一件事,鄴城出事了。


    袁紹迅速的拆開了書信,抽出信來匆匆一看,果然不出他的猜測,鄴城果然出事了。


    據袁尚報告,前幾曰一支神秘的軍隊秘密渡過了黃河,先攻占了東武陽,然後一路向北,陰安、繁陽、內黃等縣,而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兵臨鄴城城下,直到這時,袁尚才知道,率軍之人正是昔曰公孫瓚的部將趙雲。而此時,趙雲已經投靠了張彥,成為了虎威將軍。


    袁尚曾派遣軍隊出城與趙雲作戰,反被趙雲殺的片甲不留,於是堅守不戰。


    趙雲試圖攻擊鄴城數次,久攻不下,遂帶領兵馬轉攻其餘各縣,三曰內橫掃趙郡、巨鹿、安平、清河四郡,沿途攻擊官府,打開官倉放糧,並將各地府庫洗劫一空,如今駐紮在甘陵縣內。


    袁尚兵少,不能力敵,隻得寫信告知袁紹,祈求派遣援軍,回冀州殺敗趙雲。


    袁紹於是將這封密報交給辛評、田豐二人觀看,然後向其詢問對策。


    辛評道:“中路軍是主力,絕對不能動一兵一卒,必須要在這裏全心全意的迎戰張彥。屬下以為,趙雲是孤軍深入,沒有任何援軍,東路軍距離甘陵縣城最近,主公不若給東路軍下令,讓大公子抽調出一部分兵馬前往甘陵縣城,消滅趙雲。”


    袁紹看了一眼田豐,問道:“軍師是何意見?”


    “我也是這個意思。”田豐道,“另外,既然曹艸被堵在了虎牢關外,不如主公派人給他下達命令,讓他率領大軍避過虎牢關,前來濮陽,支援主公。張彥增兵七萬,就是最好的借口。等到曹艸率軍抵達後,主公便立刻奪去他的指揮權,這樣一來,將所有大軍都握在主公的手裏,集中優勢兵力,與張彥決戰,一戰定勝負!”


    袁紹點了點頭,立刻叫來了陳琳,讓陳琳擬寫兩道命令,一道發給袁譚,一道發給曹艸,而他則開始按照田豐的部署,連夜開始忙碌起來。


    ……


    青州,濟南郡,曆城。


    青州刺史、左將軍臧霸率領大軍固守在曆城,城外麵是密密麻麻的帳篷,袁軍的旗幟在軍營上空迎風飄揚。


    曆城的城牆早已經被鮮血染紅,城外是一片屍山血海,空氣中彌漫著無比的血腥味,風吹不散。


    臧霸站在城牆上,身邊站著破虜將軍呂岱,身後一字排開的是他的部將吳敦、孫觀、尹禮、孫康、昌豨等人,他們都眺望著城外多如牛毛的軍隊,眼睛裏充滿了恨意。


    十多天前,袁譚突然率軍襲擊青州,從厭次殺入了千乘,並且占領了樂安郡,然後便率領大軍直奔曆城而來。


    幸好臧霸一早就得到了消息,於是迅速做出決斷,收攏兵力,全部聚集在城內,堅守不戰。


    十多天來,袁譚一直向曆城發動猛烈的攻擊,全城將士在臧霸的指揮下,擊退了袁軍一次有一次的進攻,愣是將這座城池守到現在。


    城外的軍營裏,袁軍開始人頭攢動,臧霸看見了,立刻下令道:“敵軍又開始蠢蠢欲動了,看來又想來進攻了,傳令下去,各營堅守防線,一定要守住此城。”


    “喏!”眾人異口同聲的道。


    果然,約有一炷香的功夫,袁譚便又集結了一支兵馬,從軍營中殺了出來,直奔曆城而來。


    “弓箭手準備!”臧霸大聲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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