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州,成都,州牧府。


    當劉璋接到雒城被張飛占領的消息時,如同聽到了一聲晴天霹靂一般,耳朵裏麵嗡嗡嗡的直響,以至於在大廳裏一幹文武嘰嘰喳喳說的是什麽都聽不到。


    這個消息的傳來,幾乎在座的每一個人都感到震驚不已,就連一向異常冷靜的益州兵馬大都督張任,聽到這個消息後,眉頭也緊鎖了起來。


    張任站在大廳裏的最前麵,望著坐在上首位置的劉璋一臉的震驚,耳邊則聽到其餘人嘰嘰喳喳的聲音,整個大廳仿佛是菜市場一般吵鬧。


    “雒城是成都的門戶,如今被人占領,那麽成都就岌岌可危了,而且我聽說張飛是萬人莫敵的當世猛將,若是真的率軍殺了過來,我們該如何應對?”


    “是啊是啊,如今劉璝、鄧賢、高沛、楊懷等人先後陣亡,嚴顏、冷苞歸降張飛,張飛就像是從天而降的一樣,若是真的攻過來,隻怕會殺我們一個措手不及,不如……不如我們趁著張飛還沒有攻過來,先到南邊的犍為郡暫避鋒芒吧……”


    “這個提議好,主公可以坐鎮犍為郡指揮大軍反擊,待擊敗了張飛,再返回成都不遲……”


    一群文官在那裏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但大多都是因為害怕而說的喪氣話,根據從雒城逃出來的人匯報,張飛當初隻率領了八百人入蜀,然後先後降服了嚴顏、冷苞,接連斬殺劉璝、鄧賢、高沛、楊懷等川中名將,更將其部眾全部收編其麾下。如今儼然已經成為了傭兵數萬。並且牢牢的控製住了巴郡、廣漢等地方的軍閥。而且截至今日,張飛入蜀才滿半月而已,不得不說是一個讓人感到吃驚的消息。


    一直站在那裏一言不發的張任,聽到一些文官們的喪氣話,再也忍俊不止了,怒吼道:“全都給我閉嘴!誰敢再亂說一句,滿門抄斬!”


    張任的話音一落,大廳裏立刻變得鴉雀無聲。沒人再敢說半個字。


    隻見張任向前走了一步,向著劉璋畢恭畢敬的說道:“啟稟主公,臣願意率領大軍前去雒城,收複失地,並且還要將張飛的人頭給取下來,用他的頭骨當酒爵,獻給主公飲酒!”


    劉璋一聽這話,急忙說道:“有大都督在,我就放心了,大都督你需要調動多少兵馬。盡管開口,本府自當在成都全力支持。”


    張任想都沒有想。便向著劉璋說道:“隻需精兵三萬,足矣!”


    劉璋聽後,感到一絲的詫異,急忙說道:“大都督,你可不要輕敵啊,剛才逃回來的那個人也說了,目前張飛大約有兵力三四萬人,你隻帶三萬人去,是不是少了點?”


    張任笑著說道:“主公不必擔心,張飛的兵馬雖然多,但多數都是被迫投降的降兵,主公在益州多年,廣布恩惠,百姓都感激不盡,隻要我帶兵去了,那些投降的將士,自然而然的就會轉投到我的部下,屆時張飛就會不攻自破,如此跳梁小醜,根本不值得主公為此而擔心。至於嚴顏、冷苞這兩個逆賊,主公對他們一向不薄,沒想到他們竟然轉投到了張飛的麾下,待我殺了張飛之後,定當這兩個逆賊碎屍萬段,以宣泄主公心頭之恨!”


    “大都督……”一個文官突然說道,“那張飛並非無名小卒,而是擁有萬夫莫敵的一員猛將,當今世上,能夠抵擋的住他的兵鋒的人隻怕屈指可數……”


    “混帳東西!”張任直接當著劉璋的麵,扭臉對那個文官大聲罵道,“你竟然敢漲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是不是張飛給了你什麽好處?來人啊……”


    文官嚇得急忙跪在了地上,連連向著劉璋求饒道:“主公,小的是在提醒大都督,並非與張飛竄通一氣,隻是擔心大都督太過輕敵,所以才這樣說的,還望主公明察。”


    劉璋聽後,便對張任說道:“大都督,他也是一番好意,隻是想給你提個醒而已。我看,這件事就這樣算了,眼下正是用人之際,還希望大都督手下留情,饒他一命!”


    張任怒氣填胸,正愁沒地方撒,正好這個文官自己撞了上來,剛好把這一身的怒氣全部撒到了那個人的身上。


    其實,他生氣的並不是因為這個文官說的話,而是因為張飛。張飛入蜀隻帶來了八百人,結果隻短短的半個月時間,就能發展成三四萬人,不得不說這是讓他值得震驚的地方。而且,如果說嚴顏投降張飛,他還有點相信,畢竟嚴顏這個人一再受到他的排擠,早就對他心存不滿,難免會發生叛逆的事情。但是讓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連自己一手栽培、提拔的冷苞,居然也投降了張飛,這一點是讓他難以釋懷的事情。


    既然劉璋親自出麵,張任也就沒有理由不饒恕那個文官,便擺擺手,不再說話了。


    這個時候,那個文官從地上站了起來,先謝過張任的不殺之恩,接著又對劉璋說道:“啟稟主公,如今嚴顏、冷苞投靠了敵軍,已經是叛逆之賊無疑,其中冷苞的家眷尚在城裏,不如把他們全部抓起來,全部殺掉,以絕後患,免得他們和冷苞裏應外合。”


    “好,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吧。”劉璋覺得這個文官說的有道理,便直接答應了下來。


    這時,張任突然開口阻止道:“主公不可!”


    劉璋問道:“大都督,有何不可?”


    “冷苞乃我一手提拔的一員戰將,我不相信他就此投靠了張飛,而且他的家人一直在成都,這些年來,冷苞對主公也是盡忠職守。如果冷苞真的要投降張飛的話,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應該為家人著想才對。而且以我對冷苞的了解。冷苞一直都很重視家人。又怎麽會輕易投降張飛。而置家人於不顧呢?”張任道。


    “你的意思是說,冷苞是詐降嗎?”劉璋恍然大悟的說道。


    張任道:“極有可能。就算冷苞不是詐降,相信也一定是張飛故意使用的反間計,他想收降冷苞,但是冷苞不願意投降,就把冷苞給關押了起來,然後對外說冷苞已經投降,就是故意讓我們知道。(..tw)好借此激怒主公,借用主公之手,殺了冷苞一家。如果主公真的殺了冷苞的一家老小,那就等於斷絕了冷苞的念想,說不定冷苞因此而一怒之下投靠張飛,從此和主公為敵。不僅如此,冷苞還是個不可多得的戰將,與嚴顏相比,他更加熟悉我用兵的一舉一動,若是真的被我們逼得投降了張飛。那麽冷苞就會成為我的一個心腹大患了。請主公三思!”


    劉璋考慮了一下,當即說道:“剛才的事情。就當我沒說過吧。大都督,那麽你有什麽打算嗎?”


    張任笑著說道:“主公盡管放心,隻要我帶兵出征,就一定會把這夥敵寇消滅的一幹二淨,我要讓張飛知道,我蜀中並不是沒有人才,也讓他從此以後後悔來到蜀中。現在大漢朝廷不是正在通緝張飛嗎,待我殺了張飛,取了他的首級後,主公便可以派人將張飛的首級送到朝廷裏去,朝廷裏自然不會失言,不僅有重賞,還會加官進爵,主公便可在益州高枕無憂了。”


    劉璋哈哈笑道:“此計甚好。不過三萬兵馬還是太少,城外的五萬駐軍你全部帶去,務必要將張飛徹底殺死。除此之外,還要保證循兒的安全,不管你用什麽方法,都不能讓張飛傷害到循兒。”


    張任皺了一下眉頭,但還是抱拳應道:“喏!”


    接下來,劉璋便讓人起草出兵命令,以黃權、張鬆為參軍,以中郎將吳懿為先鋒,雷銅、張翼、吳蘭、吳班、費詩、董和、卓膺、費觀、呂義等人為部將,益州太守許靖負責糧草的調度,讓益州兵馬大都督張任總督這五萬兵馬。


    這一次,劉璋把所有能派出的將領全部派出去了,隻留下城中兩萬常備軍,讓治中王累暫行益州太守之職,負責成都的安全。


    張任拿著劉璋的命令,便告辭了,出了府衙大廳,便跳上了一匹快馬,對跟隨在身邊的幾個心腹吩咐了一番,自己便拍馬而走,向著成都郊外的軍營而去。


    成都城郊,挨著青城山附近,駐紮了一支五萬人的大軍,這支大軍是整個益州軍隊的最為精銳的部分,一共分為五個營,每個營有一萬將士,每營設置校尉一人,共有五人,分別為吳蘭、雷銅、張翼、卓膺、費觀,除此之外,又在這五個校尉之上,設置一位中郎將,由吳懿出任,全權負責這支五萬軍隊的一切事情,平時隻向劉焉、劉璋父子負責,這五萬人的軍隊,可謂是劉氏父子在益州苦心經營多年的成果,戰鬥力也是最強的。


    即便是被劉璋一直信賴的張任,要想調動這五萬大軍,必須要有劉璋的調令才行。也就是說,張任名義上是兵馬大都督,但唯獨這五萬大軍,不是他隨意能夠調動的。


    而被任命為中郎將的吳懿,雖然職位不高,但其身份地位,卻足以和張任平起平坐,因為他是很早就跟隨劉焉入蜀的將領之一,見證了劉氏從益州崛起的一點一滴,也參與了很多重大的決策,深得劉焉的信任,後來他的妹妹更是成為了劉焉的兒子,劉璋之兄劉瑁的妻子,除此之外,吳懿因為年輕較輕,和劉璋的交情也非常深厚,是劉璋可以托付生命的摯友。


    與張任不同的是,吳懿雖然深受信賴,卻一直不喜歡拉幫結派,也時常將外人送來的禮物都拒之門外,正因為如此,劉璋對吳懿才越來越信任。


    而且,吳懿的家室也十分顯赫,他祖籍陳留,其叔父吳匡當時在大將軍何進麾下為將,而那個時候劉焉是太常,而吳懿的父親當時則任職太祝令,正好在劉焉屬下,而且劉焉和吳懿的父親關係非常的要好。後來吳懿的父親病故,臨終前,將吳懿等人全部托付給了劉焉。劉焉入蜀時。吳懿帶著全家老小。連同叔父之子吳班的一家人,都跟隨劉焉入蜀,一直在劉焉帳下為將,後來在入蜀時,吳懿屢立戰功,逐漸成為劉焉軍中的一員得力戰將,並且深受劉焉的喜愛,更在劉焉的幾個兒子先後死於非命之後。要認吳懿為義子。


    但還不等到吳懿被劉焉認為義子,劉焉先已經重病不起了,此事也就此作罷。劉焉死時,吳懿更是成為了托孤重臣之一,後來更是借助東州兵的勢力平定了趙韙的叛亂。


    後來,東州兵遭到排擠和冤殺,吳懿便暗中幫助了不少東州兵,收編到了自己的軍隊裏,經過多年的嚴格訓練,才和當地的蜀人融合成為了現在的五萬軍隊。


    然而。吳懿卻從來都不願意涉足政治,不願意過多的去幹涉劉璋的事情。但每當劉璋要做出什麽瘋狂的決定時,吳懿總是出來阻止。


    即便是勢力如日中天的張任,見了吳懿,也要客客氣氣的。但是兩人因為政見不同,所以也是明合暗不合。


    張任是地地道道的蜀人,也是一位非常有軍事才能的將領,其才能甚至要在吳懿之上,所以在他當權之後,便大肆排擠東州兵,大量啟用蜀人,而且權力熏心的他,還開始拉幫結派,勢力一度暴增。


    而相反的是,吳懿本身就是外來人口,他始終忘記不了自己的特殊身份,還經常向劉焉、劉璋獻上建議,讓他們盡量任人唯才,不管是什麽身份,隻要有才華就行。劉焉入蜀時,由於人才的缺失和蜀人的排外,劉焉接受了吳懿的建議,大肆發展東州兵,更讓吳懿組建東州兵,發展東州兵。那個時候,東州兵在吳懿的手中一度發展壯大,護衛著劉焉在益州的地位逐漸穩固。後來,也是因為東州兵自身的原因,其中的一些首領權欲熏心,甚至心懷不軌,想要推翻劉焉,吳懿發現這件事後,便果斷的上奏劉焉,並且設計殺害了不少東州兵的將領。


    但是從那之後,東州兵便被一再打壓,不再受到信任,就連吳懿也受到了牽連,被貶為庶人。直到趙韙造反時,吳懿才被重新啟用,而那時,吳懿又重新利用昔日的威望,迅速的拉攏了一支兵馬,幫助劉璋平定了叛亂。


    之後,劉璋感激吳懿的所作所為,便任命其為中郎將,負責統領兵馬駐守在青城山下,拱衛著成都的防禦。


    從那之後,吳懿便一直在青城山一帶,逐漸發展壯大,盡心盡力的訓練軍隊,並且暗中招攬了不少東州兵,和當地的蜀人混合成為一支軍隊,幾年之後,這支軍隊便成為了益州的一支精兵。


    但是,吳懿從此不再過問政事,對外界的人和事情也不聞不問,反而越來越得到劉璋的額信任。


    青城山距離成都很近,張任騎著快馬,眨眼的功夫便到了青城山腳下的那座軍營。


    這裏不是張任第一次,但每一次來到這裏,張任都要收起他在別人那裏的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子,因為主管這裏的中郎將吳懿,是一個非常不好惹的人。


    張任從軍晚,他的主要戰績表現在對付張魯和平定南中的少數民族叛亂上,跟吳懿相比,他更年輕,更有才華。但是他得到的信任,卻始終沒有吳懿的多。


    有時候他自己都很納悶,吳懿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能夠讓劉璋對他如此信任。至少從始至終,張任還從未見過吳懿一麵。


    不管什麽重要的場合,吳懿一概都不參加,總是派遣他的堂弟吳班前來,所以張任隻認識吳班,卻不認識吳懿,而且他還聽說,吳懿自從來到這裏之後,一次也沒有踏出過軍營,一個人居然可以堅持到這個樣子,卻也讓他難以置信。


    青城山腳下的軍營,是一座很大的軍營,但是軍營裏麵卻又細分為前、後、中、左、右五個營地,五個營地看似不相連,卻緊緊的聯係在一起。


    張任騎馬到來的地方,就是這座軍營的前營。前營的營寨裏,將士們都各個精神抖擻,即便是站崗放哨,也都給人一種別樣的精氣神,讓人一看便知道這支部隊是精兵。


    營寨裏的望樓上,士兵看到張任來到寨門口,便衝外麵喊道:“來者何人?”


    張任沒有穿戴盔甲,隻是一身勁裝,聽到營寨裏有人詢問,便回答道:“我乃益州兵馬大都督張任,特奉主公之命,前來調兵!”


    聲音高亢,渾厚有力,說著便將劉璋的調令給高高的舉了起來。


    “在這裏等著,我這就去通報我家將軍!”


    話音一落,營寨裏一個人便急忙跑向了位於前營的一頂碩大的帳篷裏。


    不多時,從那個大帳裏走出來了一個頂盔貫甲的人,此人年紀約在三十歲左右,身材魁梧,體型高大,遠遠向轅門外望去,但見張任騎在一匹駿馬上麵,手中高舉著調令,便三步並作兩步的跑了過去。


    “末將前營校尉雷銅,參見大都督,末將的屬下不認識大都督,以至於末將有失遠迎,還望大都督恕罪!”此人自報家門的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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