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馮天宇懷疑陸曉白是殺害陳素玲的凶手後,他腦海裏時時刻刻想的是如何調查案件,並最終使案情真相大白。


    馮天宇也想過把情況向警方反映,可是單憑猜測警方可能不會對陸曉白立案調查。就算立案調查,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他殺人也拿他毫無辦法,這樣一來反而會打草驚蛇。


    難道要讓殺害陳素玲的凶手逍遙法外?難道冤案給他造成身心痛苦的這筆帳沒地方清算?


    馮天宇當然不想放過殺人凶手,可是畢竟案發到現在已經間隔將近八年時間了,案發現場早已成為了陳舊場,痕跡物證恐怕早已不複存在,就算當年案發時有目擊證人,並且運氣好能夠找出目擊證人,然而由於時隔多年,恐怕目擊證人對凶手的容貌已記不清楚了。


    在沒有人證物證的情況下,想查出凶手隻有靠運氣了。


    可是運氣這東西很渺茫,就像大海撈針一樣渺茫,連他自己都感到無比的沮喪。


    然而事情並沒有讓他沮喪太久,在他第一次懷疑陸曉白是殺人凶手後第二十五天的下午,他突然接到了一個陌生男子的電話,電話那頭告訴他說他是當年“桃花林女屍案”的知情者,他可以給馮天宇提供誰是犯罪嫌疑人的影像證據,但是要求馮天宇給他五十萬元作為證據的交換條件。


    馮天宇當即答應,他對對方說隻要“證據”能夠幫助他查出“桃花林女屍案”的真凶,他就一定兌現承諾,絕不食言!為了盡快甄別“證據”的真偽,馮天宇提議馬上見他一麵。對方沉默幾秒後,便答應了他的要求,並約定雙方見麵的時間和地點。


    掛了電話,馮天宇立即撥打黃玫紅的手機號碼,接通後,他簡明扼要地告訴她有一位陌生男子打電話給他,準備向他提供殺害她妹妹的犯罪嫌疑人的證據,並且要求她馬上和跟他一塊兒去見見那個報料人。


    黃玫紅一聽,馬上把手中的工作丟到一邊,立即衝出公司大門去找馮天宇。


    掛掉電話後,馮天宇興奮地一拳擊打在石灰牆壁上,牆壁上留下了幾個清晰的手指關節印。他想,隻要把證據拿到手,把它交到公安機關,那麽警察就可以將嫌疑犯繩之以法了!


    郊外,有一處垃圾場。垃圾場上有堆積如小山丘一樣的垃圾,垃圾上有未融化完的星星點點的積雪,一抹陽光如大鵬展翅般從積雪上迅速掃過,爾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西天有鉛色的濃雲遮攔住夕陽,猶如手掌遮攔住眼睛。


    馮天宇與黃玫紅乘出租車火速趕到垃圾場旁。


    垃圾場旁邊沒有見到任何男人的身影,隻有一個年邁的婦人在垃圾堆裏翻撿廢紙、易拉罐之類的東西。


    馮天宇撥打了在半個小時前給他打過電話的那位陌生男子的手機,電腦語音提示關機。


    黃玫紅見馮天宇皺了一下眉頭,便迫不及待問:“是關機還是沒有接聽?”


    “關機。”馮天宇一開始是喪氣,既而是氣憤,他說:“不是說好了半個小時後見麵的嗎,怎麽把手機關掉了?!”


    黃玫紅心一沉,說道:“那再等一會兒吧,說不定他手機沒電了,或者在來的路上不小心弄丟了。”


    他們隻有耐著性子等。


    十分鍾過去了,半個小時過去了,一個小時過去了,仍然不見那位神秘的陌生男子來找他。期間,馮天宇還打了七個電話,可是對方的手機仍然處於關機狀態。


    “莫非是惡作劇?”黃玫紅嘣出一句。


    “估計是。”然而馮天宇隨即又說,“如果是惡作劇,那他怎麽知道我的手機號碼?還有,他怎麽知道我就是當年‘桃花林女屍案’的無辜牽連者?”


    “你的意思是說他可能知道誰是犯罪嫌疑人,隻不過出於某種考慮才不肯見你的?”黃玫紅暗淡下去的目光又重新炯炯發亮。


    “憑直覺是這樣。”馮天宇也不敢百分百肯定。


    黃玫紅眨也不眨眼地盯著他,不禁問:“那麽,我們怎麽才找到這個報料的陌生男子呢?”


    馮天宇沉吟片刻,說道:“如果他確實掌握了犯罪嫌疑人的證據,那麽他還會打電話給我,因為他的目的就是為了錢。”


    黃玫紅不禁問:“你有沒有問他誰是犯罪嫌疑人?”


    “沒有。”馮天宇搖頭說,“問他他肯定不會說的,因為他還要靠手中的證據換取票子呢。”


    黃玫紅點點頭,然後又問:“他所說的證據指的是什麽?”


    馮天宇說:“兩張舊照片。”


    黃玫紅詫異地說:“兩張舊照片?”


    “對!”馮天宇的語氣低沉而有力,“我當時質問他照片能證明什麽呢,他解釋說雖然他沒有親眼看見是誰殺害了受害者,但是當時受害者和一個年輕男子在一起遊逛,那男子肯定有很大的作案嫌疑。他怕我不信,就進一步解釋說他曾經是一位攝影愛好者,案發當天他去過那片桃花林,他看見犯罪嫌疑人與受害者在一株桃花樹前拿手機自拍,他一時興起,就偷偷地把他們拍攝下來,並把它永久性地保存在一個優盤裏。他當時並不知道那個女孩會被殘忍地殺害,甚至在過去七年多的時間裏,他也不知道那個女孩已死於非命。他是在網絡上看見媒體報道我含冤入獄的事情以及受害者的生前照片後,才知道你妹妹已遭人殺害的。由於他不知道當時跟受害者在一起的年輕男子是誰,也不知道那男子現在身處何方,所以他就沒有選擇報警。他是最近換工作,發現他老板的相貌與當年他拍攝的照片上的男子很相似,所以才打電話告訴我的。”


    黃玫紅身上的肌肉不由得緊了一緊,說:“原來是這樣!他說的受害者的生前照片,是我上傳到網上的。”


    馮天宇略帶斥責問:“你為什麽要把你妹妹的照片傳到網上呢?你這樣做是對死者的不尊敬!”


    黃玫紅幹咳了兩聲,說:“如果純粹是為了曬曬她的照片,那的確是大不敬。我那樣做是有目的的,盡管要實現這個目的在當時看來希望很渺茫,但是並不妨礙我去做。她的照片是在你出獄後我才上傳到網上的。我當時這樣想,互聯網很發達,像我這樣80後的年輕人幾乎都會上網,而你的冤案被媒體曝光後震驚全國,傳得沸沸揚揚的,網民隻要一上網,就有可能看到你的報道。於是我就通過技術手段,把我妹妹的相片和你的報道粘連在一起,說不定有網民在關注報道的時候,不經意回憶起我妹妹被害的那天誰跟她在一起,或者有可疑者從案發現場附近經過,從而向公安機關提供破案線索。沒想到當初的一個不抱太大希望的決定,竟然給我妹妹的懸案帶來了轉機!”


    “看來當初你的決定是明智的。”馮天宇接著說,“我不會上網,所以我不知道網上到底是怎麽報道我的。隻是有一次,鮑小蝶在網上看到我的一則新聞報道,是轉載的,她念給我聽了,我覺得報道是實事求是的。”


    黃玫紅說:“網上有關你的很多報道都是轉載的。還有很多網友在天涯社區留言,幾乎都是一邊倒地對你表達同情,對當年的有關辦案人員不依法辦事、缺乏公平公正、草率定案表示憤慨。”


    馮天宇的內心湧出一絲感動,說道:“看來有正義感的人還是很多啊。”


    這時候,馮天宇的手機鈴聲驟然響起,他連忙掏出來一接聽,是那個報料的陌生男子打過來的。對方告訴他,他今天不過來找他了,對失約於他表示道歉。


    馮天宇忙問對方為什麽不來見自己,對方並沒有說為什麽,隻是說他還會打電話給他的,叫他耐心等待。馮天宇不免有些著急,試圖說服對方馬上來見自己,可是被對方斷然拒絕了。最後,對方警告天宇說在他沒有拿到五十萬之前,不準他報警,一旦發現他報警,那麽馮天宇休想拿到證據。馮天宇隻好悻悻掛掉電話。


    馮天宇知道對方為什麽警告自己不要報警,因為一旦警察知道對方要求自己拿巨款換取證據,那麽對方就涉嫌敲詐勒索了,就會被立案調查。


    黃玫紅若有所思地說:“對方顧忌重重,不知道是為了什麽?”


    “也許對方還沒想好要不要拿證據給我換取巨款。”馮天宇也是若有所思的樣子。


    “既然沒想好,那他為什麽要打電話給你?”


    “也許他打電話給我後,忽然覺得那個證據不止值五十萬。”


    黃玫紅愕然,既而說:“你的意思是說他還想找你加碼?”


    “不是找我加碼,而是找犯罪嫌疑人索要更多的錢財。”馮天宇凝視著她額前的一顆像芝麻般大小的黑痣說,“假如有人掌握你殺人的犯罪證據,叫你拿一百萬消災,你願不願意?”


    黃玫紅肯定地說:“別說是一百萬,就算是一千萬我也願意。”


    “那就對了。”馮天宇看了一眼天邊的被雲靄遮攔住的半輪紅彤彤的夕陽,忽然說:“咱們應該想法查一查他的手機號碼,看他是不是實名登記!”


    黃玫紅搖頭說:“他那麽謹小慎微,我想他用實名登記的可能性很小,因為他在決定向你索取巨款的時候,估計他已考慮到了這是很冒風險的事情。”


    馮天宇很讚同她的看法,說:“那我們隻有等待了。”


    黃玫紅點頭,她凝望著西天的夕陽,夕陽就快要落下去了,她不知道希望會不會像夕陽一樣很快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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