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天宇在鮑小蝶的精心照顧下,傷勢正在慢慢地恢複。


    鮑小蝶每天除了照顧他外,有時候還悄悄寫日記。


    日記都寫了什麽呢?


    馮天宇曾要求她把日記拿給他看,但是被她婉拒了,理由是:這是她的私人秘密,不想讓外人知道。


    聽她這樣說,馮天宇自然不好再要求了。


    這天晚上,馮天宇閉著眼睛想了一會兒自己入院後所經曆的事情,當他睜開眼睛時,發現躺在陪護椅上的小蝶不知道何時睡著了,輕微的鼾聲從她鼻孔裏傳出來,他再一看,隻見她頭顱旁邊正放著一個絨麵考究的黃色的牛皮筆記本,這個筆記本就是她每天用來寫日記的。


    他感到很好奇,這段時間她每天都在寫日記,到底都寫了些什麽?


    雖然小蝶說這是私人秘密不給他看,但是他還是忍不住把筆記本拿了過來。他輕輕翻開一看,見上麵寫著這樣的文字:


    十月十五日,陰天


    今天是天宇哥受傷住院的第九天。


    在過去九天的時間裏,我每天都在病床前細致入微地照顧他,讓他吃好睡好。我發現他的食欲越來越好,精神狀態也越來越好;另外,我還經常給他講故事——講別人的故事,講書本上的故事,講過去咱們家發生的故事,他對我講的故事總是表現出較濃的興趣,這也許是他無法回憶過去而感到新奇的原因吧。看見他每天都保持著樂觀的精神狀態,我感到很欣慰,真心希望天宇哥早日康複出院!


    雖然我每日每夜地照顧他是覺得累了一點,但是我心甘情願,毫無怨言。


    我願意為他付出的原因有兩方麵:一,我從小到大,他給予了我很多的關心和嗬護,讓我感到了陽光般的溫暖,我要感恩;二,他現在已經是我的男朋友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要和他共同度過一輩子,既然我已經是他的愛人了,那我就要和他風雨同舟,對他不離不棄!


    在這一生當中,我從未對別的男人動過感情,隻有對天宇哥一個人動過真情;如果有人問我為什麽那麽愛天宇哥,我的回答是:除了他對我的關心和嗬護使我感動從而對他產生了很深的情感依賴外,還因他是一個有責任、有擔當的男人,這是人性最美好的品質,我非常欣賞他的這種品質!隻要有他在,天就不會塌下來,即使塌下來也有他頂著,因此我感到很踏實、很安全,內心也不會害怕。


    今天早上,天宇哥喝了一杯牛奶,吃了一隻熟雞腿;中午吃了一盒香菇瘦肉飯。值得高興的是,兩次都是他親自動的手,他不需要我幫忙,以往都是我喂他,因為他的右手臂受了傷,酸痛無力,拿不了東西。從他親自動手吃飯的這件事情可以看出,他的傷勢正在慢慢恢複。


    下午三點多鍾的時候,他的一位要好的高中同學來看望他,但是他仍然無法記起對方的名字,無法回憶過去的事情,這真是令人感到遺憾,要是他能夠回憶起對方是誰該有多好!


    不過,看他說話條理清晰,和他未受傷之前幾乎無異,我覺得他恢複記憶是遲早的事情,我要對他抱有信心。


    天宇哥,希望你早日恢複記憶!


    十月十六日,陰天


    上午,我去醫院附近的書店買了一本《一千零一夜》。這是一本裝幀很漂亮的書籍,看起來令人賞心悅目。我買這本書的目的就是想讀故事給他聽,讓他的心情每天保持愉快。


    我上午給他讀的故事是《朱特和兩個哥哥的故事》,我發現墊著高高的枕頭的他聽得很認真,並且時不時露出微笑,神態就像一位坐在課堂裏的小學生靜靜地聆聽老師講課那樣,我感到很開心。


    中午,他吃了不少的瘦肉和蔬菜,喝了半碗魚湯,還吃了一盒白米飯。看他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我感到很開心。給他吃的食物,都是利於消化和吸收的食物,也是利於活血化瘀、行氣消散的食物,當然,這些食物都是在醫生的囑咐下我去買的。


    下午,大約四點左右鍾的時候,我從外麵回來,發現天宇哥不知何時已經睡著了,隻見他的眼睛緊緊地閉著,嘴也是閉著的,我聽到均勻的呼吸聲從他的鼻孔裏發出來。


    由於十多天沒有刮胡子了,他的胡須長得比較長,也比較濃密,就像雜草一樣。我想,我應該去外麵買一隻剃須刀回來幫他刮胡子——我倒不是嫌棄胡子拉碴的他模樣難看,而是擔心他覺得不舒服。


    我從來沒有觸摸過天宇哥的胡須,不知道是什麽樣的感覺,不過我想,天宇哥的胡須應該又硬又紮手吧,因為它看起來比較粗。因為好奇,我忍不住想伸手輕輕摸一下,但是就在我要摸到他的胡須的時候,我突然聽到他哼了一聲,聲音低沉,似乎比較痛苦,令人悚然,我連忙把手縮了回來。過了幾秒鍾,他又連續低沉地哼了兩聲,同樣是比較痛苦。


    怎麽會是這樣呢?難道是因為受傷的地方很痛?可是,之前我從來沒聽見他痛苦地呻.吟過,現在他這樣真是令我感到詫異。


    我要不要把他叫醒呢?


    就在我猶豫不決的時候,我發現他的雙手是放在胸口上的,忽然想起,手放在胸口上容易做惡夢,莫非他是在做惡夢而感到害怕?


    這樣一想後,我就輕輕地拿起他的手,準備放到床鋪上。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睜開了眼睛,我問他剛才是不是做了惡夢,他是說,並說自己在夢中被一條凶惡的黑狗撕咬,而自己的雙腳不知道怎麽回事被捆綁著,無法逃脫,所以他就不停地大聲喊叫,希望有人來救他,可是無論怎麽喊都沒有人來救他,他感到很害怕。


    一向勇敢無畏的天宇哥竟然被惡夢嚇倒,我想笑,但是還是忍住了,沒有笑出聲來。


    十月十七日,雨天


    病房後麵有一棵鬱鬱蔥蔥的榆樹,我每天都透過玻璃窗戶看到這棵樹木,這棵樹是那樣的賞心悅目,以至於我曾幾次靠近窗戶近距離地觀賞它。但是今天中午,外麵突然下起了大雨,我看到了與以往不同景象的榆樹——它在風雨中不停地搖晃著,嘩啦啦作響,但是無論風雨怎麽折磨它、摧殘它,它始終沒有被折斷、沒有被刮倒。


    這番情景令我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天宇哥曾經遭受的巨大苦難,他就像這棵榆樹一樣,在人生的風風雨雨中堅強地挺過來了,而且令人感到欣慰的是,他的性情並沒有因為含冤入獄那段特殊的經曆而變偏執和乖戾,也沒有對社會抱有消極的看法,路見不平仍然會拔刀相助,看見窮苦的人身患疾病也會解囊相助。


    天宇哥真是一個鐵骨錚錚的男子漢,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曾經的大風大浪都沒有把他擊垮,那麽發生車禍的這件事情更不會把他擊垮了。雖然發生車禍的事情不會把天宇哥擊垮,但是它肯定給他造成了一定的心理陰影。


    我想起這樣一則故事:身體每況愈下的病人看著窗外的一棵樹,樹葉在秋風中一片一片地掉落下來。她說:“當樹葉全部掉光時,我也就要死了。”一位技藝精湛的畫家得知情況後,畫了一片青翠的樹葉掛在樹枝上。看著這片始終沒有掉落的“綠葉”,病人竟奇跡般地活了下來。


    其實,在天宇哥的病床前,我也是一位“畫家”,隻不過我與那位畫家不同,他用的是筆,而我用的是心,是情。


    不錯,我就是用感情的筆在天宇哥的心之畫板上畫了“一片綠葉”,我有理由相信,這“綠葉”會讓他更加覺得人生有多麽美好。


    十月十八日,晴天


    早晨,天宇哥醒來後,我去外麵打來熱水,把幹毛巾浸了水,然後擰幹,遞給他讓他自己洗臉。他洗得比較慢,模樣有些拙笨,讓我不禁想起大猩猩的動作。洗完臉後,他說想刷牙,我就去到外麵買了一把牙刷,並把牙膏擠在牙刷上,在我的幫助下讓他刷了牙。


    天宇哥說,好多天沒有刷牙了,刷完牙後感到滿嘴舒服。


    其實也怪我粗心大意,我應該早就想到幫助他刷牙的,十多天沒刷牙了,那滋味想想都不好受。


    洗漱完畢後,我陪同天宇吃了早餐。早餐是雞蛋和瘦肉粥。


    我剝雞蛋殼的時候,突然問天宇哥一個無聊的問題:“你說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


    天宇哥想了想,笑著說:“不知道。那你認為呢?”


    我也笑著搖頭說:“天知道。”


    這是一個生命與宇宙起源的問題,哲學家們都可能不知道,我這種普通人哪會知道呢?


    吃完早餐後,我從枕頭邊拿起《一千零一夜》給他讀故事。我規定每天給他讀三則故事。


    每次讀完故事,我都得到天宇哥的誇讚,他說我朗讀得聲情並茂,可以當電視台的主持人了。雖然我覺得他有溢美之嫌,但是我還是挺開心的——每個人都喜歡聽好話,看來我也不能免俗哦(後麵畫了一個人頭笑臉)。


    我講的這些故事,也許他以前讀過,但是由於喪失了記憶,他什麽都記不起來了。


    我隻知道他對過去的事物無法回憶,但是不知道他認不認識文字,我決定考考他。然而令人遺憾的是,他看了書本上的字後直搖頭。


    我也搖了搖頭。我決定教他認字。於是,我指著封麵上的文字說:“這幾個字念‘一千零一夜’,你跟著我讀一遍。”


    天宇哥像一個聽話的孩子,跟著我念了一遍。


    為了鞏固他的記憶,我又拿出紙和筆,寫了一個“零”字,問他:“這個字怎麽讀?”


    天宇哥準確無誤地讀了出來。


    我又分別寫了“一”、“千”、“夜”三個字讓他認,他仍然準確無誤地認了出來。


    我高興地說:“很好!”


    接下來,我翻開書頁,一個字一個字教他念。


    我真的把自己當成了一位啟蒙老師,而把天宇哥當成了一位懵懂無知的小學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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