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為何要對爹爹發火啊?”楠兒眨巴著大眼睛一臉好奇地問道。


    璟萱回頭,無比震驚地看向了永陵,什麽?這就叫他爹了?自己的女兒也太好收買了吧?


    永陵表情不自然地輕咳了幾聲道,“乖乖地一邊去,大人說話嘛,小孩子別插嘴!”


    璟萱叉著腰,一副大街上潑婦的架勢轉頭向著永陵問道,“這是個怎麽回事,你是不是該同我解釋一下?”


    永陵立馬討好地笑了出來,“這個……我……之前不是想把她留在身邊嘛,小孩子總得需要爹娘的,這不就……”


    想了想,此前也的確一直都是寄放在永陵那裏,到底是他費心照顧著的。


    隻不過璟萱始終不快,這個男人一早就把自己的歸屬權放在他那裏了?可有問過自己?


    永陵見她不悅,一把攬過了她道,“不就是缺個儀式嘛!回頭叫人張羅著,咱們好生熱鬧幾日便是了。”


    璟萱悶悶道,“不是這個啦,倒是你啊,怎麽都不經過我的同意就這般……難道你就不怕她在你那裏的時候被人發現?屆時,你該如何解釋,怎麽想的這麽不周到?”


    永陵輕笑一聲,“你真是夠多心了,這孩子當時在我那裏還小,再者,我不怎麽同人來往,誰能注意得到她?再不濟,就說是那位生下的便是。”


    提起永陵家中的侍妾,璟萱尤記得,她曾經對自己落井下石,對於那位可憐人,璟萱一早沒了怨恨,隻剩下些許憂心,“她如何了?”


    永陵的臉色略微不自然,“那場戰爭之中,她和我走失了……如今,下落不明。我派人去打聽過,始終沒有消息,希望她還是能好好地過吧。”


    輕歎了一口氣,璟萱道了句命運無常,又問了淩姬的下落。


    “淩姬曾經來找過我,就在那場戰爭之後,她想救我出去,但是我不想背負著逃犯的身份過一輩子就拒絕了。她應該是行走在江湖之上了吧,對於她那樣的人,是如何都不能待在宮中一生的。到底是自由了,比在宮中老去好些。”


    璟萱嘴角微微揚起,都好,這些人幾乎都離開了那高高的宮牆,終究都尋了自己的出路去。


    “問了這麽多的女人,你怎麽不問問咱們後麵該如何呢?”永陵看穿了她心底的那分惆悵,趕忙打斷了她。


    璟萱回神,裝傻充愣道,“咱們如何啊?你做夥計?我做老板娘?”


    “你!”永陵吃癟。


    璟萱偷笑著,“要不給你升個最高的夥計?”


    “看來我不好好地治治你,你是不會聽話的了!”永陵無語了半晌,陰測測地來了這句話。


    還未等璟萱反應過來,那柔軟的雙唇便覆住了自己的櫻桃小口。


    大腦一片空白,璟萱閉上了眼,享受著此刻的美好,他的動作很輕,很柔,卻帶了幾分不可忽視的霸道,那雙有力的手臂環住了自己的腰肢,將她緊緊地囚禁在他的懷抱之中。


    “璟萱,我愛你……”不知過了多久,二人才分開。


    璟萱微微臉紅,眼中滿是感動,“我也是。”


    “那爹爹和娘親趕緊想想成親怎辦吧。”一個小腦袋竟從門口鑽了出來。


    璟萱麵紅耳赤,難不成方才都讓這楠兒看了去?


    “好!還是楠兒貼心!”永陵倒是沒有絲毫不好意思的樣子,大步踱了過去,抱起了楠兒。


    “喂!楠兒,你方才就在那裏麽?”璟萱還是很介意,不禁開口問道。


    楠兒一臉委屈,“不然,娘親覺得楠兒應該在哪裏呢?”


    璟萱無語,看著永陵那般得意的笑,更加無奈了。


    “娘親!娘親!”軒兒一臉懵懂地走了進來,眼看著三人親親熱熱的樣子,竟然“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娘親不要我了!娘親不要我了!”


    璟萱囧了,這孩子又在鬧什麽?她趕忙抱起了軒兒哄著,“怎麽會不要你了呢?!娘親是最愛軒兒的了。”


    軒兒一臉狐疑地看著她,“那娘親和怪叔叔在商量什麽呢?!”


    怪叔叔?


    璟萱一聽這稱呼立馬樂了,她挑了挑眉,“怪叔叔,你告訴他,咱們在商量什麽。”


    永陵吃癟,“什麽怪叔叔?!我都是你的爹了。”


    軒兒眨巴著眼睛,一臉無辜地上上下下地打量著永陵,“娘親說我爹很有錢……”


    永陵“切”了一聲,順手拿出錢袋道,“這夠多麽?”


    璟萱一把搶了過去,道,“軒兒,你真是太棒了!好了,這銀子全都歸我了!”


    冷汗直下,永陵這才知道自己上當了,哭喪著臉道,“那你倒是嫁給我啊,不然我聘禮都下了,這多吃虧啊?!”


    “跟自己的妻子還論吃虧不吃虧?你當真不是個可靠的男人!”


    “喂喂……我娶的不是河東獅好麽?”


    幾個人在屋子裏追逐打鬧著,無比歡樂。


    幾日後,村中人都知這璟萱的夫君回來了,不少村民提議,讓這闊別許久的夫妻好好地熱鬧一番。


    村中人瞧著璟萱平日裏為人寬厚,便拿出了各家的酒水魚肉來,還有幾家做起了紅燈籠,準備為二人重新辦一場婚禮。他們也討一杯喜酒樂嗬樂嗬。


    這倒是正中二人下懷,璟萱便開心地同幾位店小二一起置辦起新房來,剪著窗花,裁剪新衣。


    愣是忙活了好幾日,璟萱才穿上了大紅色的喜服,鳳冠霞帔地走入了新房。


    這是她第一次,如此愛這身鳳冠霞帔的衣裝,盡管這裏隻是簡陋的鄉下,沒有那些碧瓦朱甍的宮殿,卻讓她覺得這場婚禮比當日的封後典禮還要盛大莊重。


    “一拜天地!”


    璟萱被永陵牽著,到了大堂之上,眼中滿是激動。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送入洞房!”


    璟萱一臉嬌羞地被永陵牽到了後屋之中,“永陵……”


    永陵怔了怔,正要挑開蓋頭的手忽然抖了下,不知所措。


    “我害怕……”


    永陵聽了這話,竟笑了出來,挑開了蓋頭,依舊是那副淡施脂粉的麵容,“眼下就緊張了,後麵準備如何啊?”


    宣政殿。


    日光悠悠,總有照不到的地方,略略陰翳的地方,夾雜著憂愁。


    “皇上,一切都按照您的吩咐,照做了。”


    清冷的大殿之上,秋境依依跪倒在了玄勝麵前。


    玄勝呆呆地怔住,聽見回報,唇邊漾起了一絲苦笑,終究,還是如此了。他心中滿腔苦悶,便遣走了大殿之中的所有人,隻留了秋境一人在側。


    “皇上,請問,還有何吩咐麽?”秋境冷冷道。


    玄勝眼中有一滴淚,始終流轉著,看著這物是人非的宮廷,心中竟是無比的失落。原來,做了皇帝是這般寂寞。


    “皇上……”


    “還請愛卿陪著朕去城樓上看看吧。”玄勝失魂落魄地讓秋境陪著自己去看那城樓下人來人往。


    秋境本是性情清冷之人,見了這燕京的頹敗之象,還未全然脫離當日戰火踐踏之後的那分破敗,眼中竟露了幾分嫌惡。


    “朕……最終還是……”


    秋境怔了怔,便道,“皇上,不必在想那些過往了,到底是立後為重。不知太子殿下可有心儀的女子了。”


    聽了這話,玄勝越發落寞了起來,喃喃自語道,“此生……心儀的女子,再不能同我攜手百年了。”


    秋境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句讚歎,忍不住誇了一句,“下官……還真的是未能料及,皇上有這般胸襟氣魄。”


    玄勝苦笑,“什麽胸襟氣魄?不過是為了她再犯一次傻罷了。再說了,朕所做的事情……如今,能有這一件事來贖一贖罪過也好。”


    “下官從前並不相信這有情人可以成為眷屬,卻不想今日,瞧見了這等好事。”


    “什麽成了眷屬?!”玄勝到底有幾分氣不過,他嗔怒道,“能否相見還是未知呢!”


    秋境心知他心中的酸意,不免笑了出來,“皇上既然成全了他人,何必在此酸自己?這一個璟萱走了,還有天下萬千女子呢!皇上何苦在她一人身上留下這樣多的心思?”


    玄勝咬了咬唇,“你哪裏知道?後宮的那些妃子都跟恨不得吃了朕似的,朕立了哪一個都是向著那餘下的河東獅挑釁!”


    聞言,秋境笑得更狠了,這太子,終究是小孩子心思,還對著璟萱一心一意。當真是世間難得的情懷。


    “那……下官便出了個主意吧。”


    “如何?”


    “皇上不如,立一個正後,立無數個副後吧!”


    玄勝,“……”不可!不可!


    秋境叫這玄勝吃了癟,心中自是無比暢快得意,偶然,見得城樓下的一個女子,嫵媚又不失清麗,柔婉端莊,形色頗有幾分璟萱從前的味道,趕忙指了去,“皇上!您看!那個女子!”


    玄勝一看,竟全然怔住,待那姑娘要走了,趕忙喚道,“快來人!快些來人!幫我抓住她!”


    說著,玄勝自個兒也急急忙忙地跑下了城樓,下了決心要尋得那女子。


    秋境兀自笑得花枝亂顫。


    蔚藍的天空,漂浮著白雲幾朵,一切,安詳美好。


    璟萱,我愛你,一生一世,莫失莫忘。


    永陵,謝謝你,一世一生,不離不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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