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成武退出了房間。


    ……


    洛陽城三月未央,又是一場春雨。春雨如絲,染濃了春意。洛陽城,新潭湖邊,垂柳青青,細雨中,紅塵客棧的工地上,工人們穿著蓑衣依舊在忙碌。


    這是動工後的第三天,建築區域的建築物拆遷完畢,工人們正在打地基。遠遠望去,整個建築群體有了初步的規模。


    佘奕沒有用他後世的建築理念技術指導這紅塵客棧的建造,其實,古代建築大師們的水平和後世那些工程師的水準相差不多,往往古代的更有職業道德。這年頭,沒有豆腐渣工程,大家拿錢憑良心做事。


    紅塵客棧的監工是瘦猴和蔣掌櫃,兩人輪流監督工地。


    就在這兩三天,洛陽城民間悄無聲息的流傳開一個故事……二十八日的晚上,有人在新潭湖水麵上看見了一隻巨大的水怪。


    有的人說,這水怪是數丈長,水桶般粗……麵目猙獰,通體金光閃爍,恍若黃金鑄成的一般……


    也有人說,這水怪十幾丈長,一個頭顱像小山般巨大,周圍煙環霧繞,有騰雲駕霧排山倒海之神功。


    還有人說,那是一個人頭魚身的怪物,手持長矛,看見人,就會拋出手中的長矛,射死見到的人……


    這謠傳版本有很多種……


    除此之外,還有某某舉人家祖墳冒青煙,或者老宅子的橫梁上長出了靈芝……或者,誰家生了一個小孩,落地就能說話……


    謠傳從一個人口中說出來,感覺沒有什麽,但幾經翻轉,從萬人口中說出來時,就意義不凡了,眾口鑠金。


    就在這些謠言在洛陽流傳不到兩天的時間,這些謠言就傳到了京城汴京……很快,負責相關的項目的官員急忙把事情上報了上去。


    這一場春雨,下到了中午的時候,漸漸停止。天空雖然還陰著,但氣溫明顯暖和了許多,春雨貴如油。


    新潭湖賈府後院,佘奕和若若從溫棚旁邊那個實驗室的屋子裏麵走了出來。兩人的臉上都洋溢著開心的笑容,一邊走,一邊低聲交談。若是認真傾聽,就能在他們的話語中聽到兩個出現頻率最多的詞語,一個是手榴彈,一個是地雷。


    兩人進了正堂後,不到一炷香時間,換了一身衣服,走了出來。


    “阿福,準備馬車,我和舅舅要出去。”


    若若朝阿福喊了一句,阿福連忙進了馬廄,準備馬車。


    佘奕和若若在等馬車的同時,若若不斷的用小手給佘奕做比劃。似乎在講述什麽。阿福很快準備好了馬車,佘奕和若若上了馬車,阿福趕著馬車出了賈府,朝北門方向駛去。


    北門外麵,十裏之外,官道上有一條小分叉路口,主道依舊是官道,令一條,是一條小路,路麵不寬,窄的地方,剛能容下一輛馬車通過。


    不過,路麵平整,很多處都是這幾日的修葺的。


    馬車裏麵,佘奕和若若還在低聲交談,不過談的不再是手榴彈和地雷了,而是成了新潭湖裏麵的水怪。


    “舅舅,湖中真有水怪嗎?”


    若若好奇的問道。


    “理論上講,不具備出現水怪的條件,實際上講……無風不起浪,既然有謠傳,就有可能存在。”


    佘奕淡淡的說道。


    “也是。不過,我還是有些好奇……要不,我們偷偷的下一次水,看一下那水怪的樣貌?”


    若若眼睛眨了一眨。


    “萬一水怪是真的,碰到你一下子就把你給吃了……”


    佘奕嗬嗬一笑。


    “你當我若若是嚇大的?”


    若若不以為然的說道。


    馬車前後的小窗是開著的,阿福也能聽的見,佘奕和若若的說話。


    “少爺,小姐,那不是水怪,是祥瑞之兆。聽說展舉人家的後院房梁上生出了靈芝,那靈芝足有碗口那麽大,昨天下午官府來人封鎖了現場。”


    阿福開口認真說道。


    “阿福這你都當真,明顯忽悠人的,那個誰家不是祖墳還冒青煙了……”


    若若咯咯的笑了……


    房梁生靈芝這個謠言有些不可信,首先,根據佘奕給她的科普,靈芝屬於木腐菌,一般多生長在櫟樹及其它闊葉樹木樁旁,喜生於植被密度大、光照短、表土肥沃、潮濕疏鬆的地方。靈芝的生長條件非常的重要,光照、溫度、濕度、透風程度是靈芝生長不可缺少的條件。


    那個展舉人家的後院,明顯不具備這樣的靈芝生活條件。再者,靈芝不同於蘑菇,生長需要一定的時間,不可能一個晚上就能冒出來。


    而展舉人家的靈芝長到碗口那麽大才被發現……那麽靈芝個頭比碗口小之前,為什麽不發現?


    “若若小姐,這可假不了,靈芝若是假的,官府幹嗎保護起來?”


    阿福聽到若若反駁他的觀點,稍微爭辯一下。


    “我又沒說那靈芝是假的,本小姐是說,那靈芝不是橫梁上生出來的。”


    若若開口說道。


    “小姐,那是從哪兒生出來的?”


    阿福好奇的反問。


    “買一個嘍,用膠粘上去不行嗎?”


    若若不以為然。


    “這……這個……”


    阿福的話一下子被堵上了……


    “還……還是小姐聰穎……居然能想到這樣的法子……隻是,聽說官府已把消息上報到了朝廷,倘若被人發現是假的話……欺瞞朝廷,這可是大罪。”


    “阿福……好好趕車。”


    佘奕說了一句。


    “嗯,小人知道了……小人這就好好趕車。”


    ……


    佘奕此番出城,去的地方是紅藥山莊,目的是,查看山莊,小規模試產地雷。實驗的火藥,在這幾日,威力再次提升一個層級。


    於此同時,還調製出了炸藥。炸藥實質上也是火藥,不過是專門用於手榴彈和地雷的火藥。


    馬車沿著崎嶇的小道,進入了一個小溝,爬上幾個小山坡之後,前麵鬱鬱蔥蔥的樹林子裏麵露出一片建築群,高大明亮的大門上,寫著四個嶄新的大字——逍遙山莊。


    這逍遙山莊就是佘奕這次前來的紅藥山莊,應佘奕要求,將原本的名字改成新的名字。


    大門口,站了四五個仆人和七八個丫鬟,這些人都是安伊雪從新購買的下人。安伊雪和冰冰站在正前方,平靜的看著的佘奕馬車前來的方向……


    馬車戛然而止,簾子被揭開,佘奕和若若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公子,若若小姐,一路辛苦了。”


    安伊雪上前微微一笑。


    “安小姐這幾日處理莊子的事也辛苦了……”


    佘奕也微微一笑。


    “奴才(小婢)拜見公子,小姐……”


    那四個個仆人和七八個丫鬟給佘奕和若若集體下跪行禮。


    “都起來吧,以後見到我,隻需行個頓首禮便可……”


    佘奕抬手讓他們都站起來。


    “謝過公子、小姐!”


    眾下人站了起來。


    “公子,我帶您參觀一下吧……”


    安伊雪款款走在佘奕和若若的身邊。


    “也好……那我們先進去吧……”


    佘奕嗯了一聲,幾個人進了大門。隻見入門便是曲折遊廊,階下石子漫成甬路。上麵小小兩三房舍,一明兩暗,裏麵都是合著地步打就的床幾椅案。從裏間房內又得一小門,出去則是後院,有大株梨花兼著芭蕉。又有兩間小小退步。後院牆下忽開一隙,清泉一派,開溝僅尺許,灌入牆內,繞階緣屋至前院,盤旋竹下而出。


    這是逍遙山莊裝修好之後,佘奕和若若第一次來這裏。佘奕和若若看到裏麵各種精妙的布置,忍不住誇獎一下安伊雪。


    安伊雪確實有些手段,也有些本事,居然能把這二手山莊在短短幾天時間內,改造成現在這樣,手段確實不凡……


    進了第二個院子,院外粉牆環護,綠柳周垂,三間垂花門樓,四麵抄手遊廊。院中甬路相銜,山石點綴,五間抱廈上懸“怡香”匾額兩字。整個院落富麗堂皇,雍容華貴,花園錦簇,剔透玲瓏,後院滿架薔薇、寶相,一帶水池。


    安伊雪帶著佘奕和若若一直來到後院,遣走中丫鬟,走進一片竹林子裏麵,竹林子裏麵有一排建築物。


    這些建築物是最新修葺的。


    “公子,你讓瘦猴購來的東西,全部放在這裏……”


    安伊雪走到一間房門前,打開一把鎖,推門而入,房子裏麵充斥著一股濃烈的氣息。


    這氣味正是硫磺和硝石的氣味。


    “公子,你要這些東西作甚?”


    安伊雪側頭看著佘奕,心裏有些好奇,佘奕花費那麽多時間和銀兩買這些東西作甚?就像瘦猴之前猜測的一樣,製作爆竹不成?


    “過些日子,安姑娘就能知道這些東西的用處了……”


    佘奕嘴角一翹,平靜的說道。


    “既然公子這麽說,那就等過段時間……”


    安伊雪婉然一笑。


    “公子,還有什麽吩咐?”


    “嗯……這個吧……”


    佘奕從衣兜裏麵掏出幾張圖紙遞給安伊雪。


    “安小姐,你這兩日尋幾個鐵匠來,按照圖紙上的注釋標誌,盡快打造好這些東西……”


    安伊雪接過圖紙,顰眉一皺,認真的看了起來。


    “公子,放心,奴家會盡快為你準備好這些東西的。”


    “嗯,還有這幾張圖紙,這是的幾張機關圖,你按照上麵的標誌,給莊子附近以及山莊裏麵布置好機關。”


    佘奕又掏出幾張圖紙,遞給安伊雪。


    安伊雪接過圖紙看了一眼後,把這張圖紙和第一張圖紙放在一起。


    “公子,還有其它交代否?”


    安伊雪看著佘奕。


    “暫時沒了……走,我們到正殿吧……安姑娘不是說,有一些上等的好茶,本公子剛好品嚐一番。”


    “當然有了,奴家怎會忽悠公子呢……若若小姐,你打算喝點什麽呢?”


    安伊雪低頭看著若若。


    “嗯,這個嘛,我想要喝奶茶……姐姐可有?”


    若若故意用不懷好意的眼神盯著安伊雪胸部傲然的飽滿。


    “奶茶?”


    安伊雪疑惑的下,她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貌似市場上沒有賣這種茶葉。看見若若的眼神在她胸部掃過,她的臉上頓時飄起幾朵羞紅。


    “你這丫頭……盡不學好,難怪這麽早就和你舅舅住在了一起……”


    若若:“哈哈……”


    佘奕:“噗……”


    “安姐姐,你這是吃不上葡萄說葡萄酸吧……嫉妒還是羨慕……嘻嘻……”


    若若得意的挽住佘奕的手臂,事實上,她說的奶茶,佘奕給她做過。她看安伊雪的胸部,是故意讓她想歪的……


    “喏……若若,這可是你挑釁姐姐的,哪日姐姐把公子就地正法了……你可別怪姐姐哦?”


    安伊雪得意的挺直腰,胸部傲然的爆滿微微晃動了一下……甚是誘人……


    “咳咳……安姐姐……舅舅不好那一口……還是換一戰略吧……”


    若若明亮的大眼睛眨了一眨,也得意的說道。


    佘奕(滿臉黑線):“噗……噗……”


    “嗬嗬,若若,你還小,不懂你舅舅的重口味……不幸,我們現在試試……”


    安伊雪話剛說完……


    佘奕一口老血長撒天空,咚的一聲倒在地上……


    “公子……別激動……”


    “舅舅……你要堅強……”


    ……


    一刻鍾之後,正殿,正堂,佘奕、若若、安伊雪圍著桌子坐在椅子上……幾個丫鬟站在佘奕身後。


    桌子上放著一壺茶水……這一壺茶水,正是宮廷皇室特工的上等好茶——金雀舌。


    金雀舌作為皇室特供的皇茶,普通人是喝不到的,就算一般的小官小吏,也是嚐不到……


    古代文人喝茶是身份和品味的一種象征,就像後世有人喜好裝逼去喝個咖啡一樣……


    這金雀舌是安伊雪從山莊前主人,那裏弄來的,安伊雪特意留給佘奕的。


    佘奕麵前的桌子上放著一個杯子,杯子裏麵的茶水透徹晶瑩,恍若一塊碧綠色的琥珀,甚是美麗。佘奕看著茶杯裏麵的茶水,緩緩端了起來,放在鼻子邊,嗅了一下,一股淡淡的清香飄進鼻子裏麵,沁人心脾……話說古代的智慧果不一般……這等上好的茶葉,就算他這個後世商界巨亨也未曾享受過……


    輕輕抿了一小口,眼睛緩緩閉上,享受這金雀舌的美妙之處。


    “舅舅,感覺怎樣?”


    若若的眼睛眨了一眨……


    “眼睛怎閉上了,中毒了……?”


    “嗬……”


    佘奕聽到若若這句話,差點笑了出來,睜開眼睛,嗔怪道。


    “你這丫頭……”


    “嗬嗬……開個玩笑嘛,大家配合一下,都笑一笑……”


    若若聳了下肩膀。


    一旁的安伊雪也被若若逗笑了,站在佘奕身後的兩個丫鬟,捂住口,低聲淺笑。


    “舅舅,你不是有一個金雀舌的故事,上次隻講了上半部分……這次把下半部分也講出來聽聽……怎樣?”


    若若饒有興趣的看著佘奕說道。佘奕給若若說過那個故事,不過,隻是說了前部分……


    “公子要講故事?好呀,奴家也可以聽聽……”


    安伊雪的臉上也露出欣喜的表情,凡是佘奕身邊的人,多數都喜歡聽佘奕講故事。佘奕就像一個儲存著無數美妙動聽故事的寶藏。


    “嗯……好吧……”


    佘奕再次抿了一小口茶水,開始緩緩講述……


    ……姑娘們終於得到了茶種,可惜的是,她們回到都勻後頭一年種在蟒山頂,被冰雹打枯了;第二年種在蟒山半山腰,又被霜雪紮死了;


    第三年姑娘們種在蟒山腳下。由於前兩次的失敗,這次他們更加精心栽培,細心管理,茶苗長勢越來越好,而變成一片茂盛的茶園,人們就叫這地方為茶農。為了不忘記綠仙雀的指點,後來這茶就取名叫“都勻毛尖茶”。


    都勻蠻王有了這茶園,國泰民康。但不知過了多少代,傳說到了明洪武調北征南的時候,有一支官兵駐紮在都勻薛家堡。


    由於水土不服,很多士兵都病倒了,上吐下瀉,喊爹叫娘。當地一位布依老人曉得這病情後,就主動帶上一把鹽、茶、米、豆,煮湯給官兵喝,一連三碗,終於把病治好了。


    後來,有一位將領打聽主要是茶葉的妙用後,就在市場上悄悄買得一包都勻毛尖茶,帶回京城稟功。皇帝品嚐後,覺得很開胃,又是一付良藥,連連點頭說:“太好了,太好了!”


    此後每年派專人來都勻要上貢茶一都勻毛尖茶。


    有一年,京城一幫官兵來收貢茶,卻一兩也收不到。


    他們氣急了,親自跑到蟒山下的茶農一看,隻見十來個采茶的姑娘馬上變成一群綠仙雀,飛來啄這夥狗腿子的眼睛,官兵們在茶農無立腳之地。他們聽說都勻牛場還有一片茶園,又趕忙跑到牛場來,但牛場的茶園又被幾十頭牛馬拉屎拉尿淋茶樹了。


    官兵們得不到貢茶,怕回到京城交不了差。正在為難時,都勻蠻王的一位長官說:“我們也沒有辦法呀,這樣吧,你們回京城後,就說都勻一帶的毛尖茶,統統被有毒的綠尖嘴雀啄過,又淋上穢物,根本不能吃了,做藥也不靈驗了。”


    皇帝聽了這番話後,信以為真,從此減免了貢茶……


    ……


    “原來,金雀舌還有一個名字叫——毛尖……奴家還是第一次聽到……公子不愧博文卓識……”


    安伊雪恍然大悟道。


    若若也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好了……今天就這樣吧,我們該回去了……”


    佘奕站了起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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