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6-01


    吳大娘與顧誌剛相視一眼,吳大娘伸手在她臉上擰了一下,笑罵:“你那小腦瓜子裏都想些什麽?小姑娘家家的,別胡亂猜。”


    顧蓮香自然也是隨口一說,就像顧誌剛所說,那些官場的事情可不是她們這些小老百姓能搞明白的,她又何必去操那份閑心。不過……


    她轉頭看著顧誌剛,問道:“哥哥,這些話不是張師傅讓你來打聽的吧?”


    顧誌剛瞪了她一眼,又罵:“香姐兒,你成天到晚都想些什麽?”


    嗬嗬一笑,顧蓮香道:“哥哥又何必生氣,我就是奇怪罷了。反正都瞧好吧,吳太保這事絕對不是那麽簡單。”


    吳大娘沒好氣的道:“好了好了,這些大人們的事情咱們多說也無益,安生過好日子便成。對了,柳夫人下午來過嗎?”


    顧蓮香點點頭,道:“東西已經給了柳夫人,應該沒多大的問題。”


    “那就好,王妃那邊如果滿意,我看這以後倒常常會與咱們有來往,咱們雖然是小家小戶,不過也不要忘了做人的根本。”


    顧蓮香應了一聲:“幹娘,我知道分寸,我不是那種不開眼的人。”她知道吳大娘這是為她著想,怕她以後得了承平王府的好處,做事就不如以前謹慎。


    吳大娘自然知道顧蓮香不是那些眼光短淺的人,這一年來顧蓮香做的事情她都看得一清二楚,這孩子有主見有想法,不是那些不明白事理的人。不過話還是要說,也算是她做長輩給後輩的一點警醒。


    閑說了一會,見吳大娘著實累了,顧蓮香便侍候著吳大娘先休息,又和顧誌剛說了一會話才去睡。


    第二天,顧誌剛同吳大娘一道出的門,臨走前,顧誌剛不忘吩咐道:“香姐兒,你自己一個人在家可要小心一些,沒事也別出去,我下午就回來。”


    顧蓮香點點頭,應了一聲,看著她哥和吳大娘出了門。


    昨天沒能去成西聖寺,顧蓮香這心裏還記掛著這事,見太陽也才剛剛升起,這早上恐怕沒什麽生意,回家收拾了下,她拎著籃子去了城西的西聖寺。


    西聖寺是城西最大的寺廟,裏麵供奉著千手觀音,香火一向好。今天即不是初一又不是十五,再加上顧蓮香來的早,整個西聖寺裏也沒幾個香客。


    去的時候,許是寺裏的和尚剛剛做完早課念完經,還能看到三三兩兩的和尚站在院井裏小聲的說著什麽。每個路過的人都很虔誠的雙手合什,而僧人們都會報以和善的微笑。


    顧蓮香前世不信這些,可是經曆過死亡又經曆過穿越活在另一個時空,她相信冥冥之中有什麽在看著世人所經曆的一切,她相信因果循環,也相信好人長命。跪拜在菩薩腳下,她唯有一個心願,讓所有她愛的和愛她的人都會平安幸福。


    捐了六十六文香火錢,她往後院走去,聽聞這西聖寺後有一口幽泉,不管再冷的天氣水也不會結冰,還有傳聞說,西聖寺的這口幽泉可直通皇宮禦花園的景聖湖,她心想,是不是兩處的名字裏都帶著一個“聖”字,所以才有了這般美好的傳說。


    說是幽泉,其實足足有近二百平米大,泉水幽綠如同上好的滴水翡翠,一眼看去深不見底,水麵有早開的睡蓮還是難得一見的藍蓮花,偶爾可見從水底竄上水麵的金背錦鯉,在水麵輕輕一晃又飛快的沉入水麵下,除了那泛起的陣陣漣漪再也看不到蹤影。


    幽泉上架著九曲回欄,顧蓮香站在曲欄上,隱隱能聽到不遠處禪房裏傳來的詠經聲,細細聽去,有僧人在念《般若波羅密多心經》。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複如是。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


    心在一瞬間得到了安慰,顧蓮香不由輕輕的笑了。


    從後院出來,她特意去大王殿求了支簽,雖是中平簽可簽文看上去並不算太差,她沒去解簽文,有的時候裝下糊塗日子似乎能過的更快樂一些。


    從西聖寺回到家剛過了巳時,顧蓮香把廚房收拾了下,燒上熱水然後打開了雜貨鋪的門。中午前後,時不時有人來買東西,都是左右鄰居,說會閑話又各自散去。


    ……


    春闈開考那日,顧蓮香早早便起來準備,大餅肉幹這些都是必要的,還有清水她足足給顧誌剛準備了兩大壺,雖然考場裏也備有水,可顧蓮香就怕不幹淨,顧誌剛喝了拉肚子影響他參試。


    顧誌剛參加的是武舉,雖然不必像進士科的學子那般連考三日,可是這頭一天早上也要做篇文章出來,按吳大娘的說法,本朝武將雖不一定要識字,可即是參加武舉,總不能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吧。


    最近白惜安身子好轉,吳大娘也不像前些日子那般天天往吳府跑,一早也起來,忙著幫顧誌剛準備衣服。


    顧蓮香準備好早食,然後回了屋,見吳大娘幫顧誌剛收了兩套衣服,她道:“幹娘,再多準備一套衣褲,連著三天要打來打去的,恐怕這衣褲壞的最快。再者,這兩天恐怕要下雨,多準備件衣服,免得我哥晚上睡覺冷。”


    吳大娘一聽會下雨,下意識的往窗戶外看,見天色有些陰沉,想了想,又拿了兩瓶藥放在包裹裏。


    “你哥起了沒有?”


    “剛剛去叫了,昨天晚上他睡的晚。”


    “叫他快些吃了飯就去貢院吧,狀元橋那邊路不好走,去晚了都被人擠在後麵。”吳大娘邊說邊左右看看,見沒有東西落下,她才拍拍手道,“一會你就別去了,我送剛哥兒過去就成。”


    顧蓮香搖搖頭,她怎麽可能不去,雖然知道她哥不是小孩子,可是感覺如果不親眼看著她哥進考場,她就放心不下。


    一家三口用了飯,收拾好了,就準備出門,顧誌剛不死心的道:“幹娘,我說真的,真的不用送我去了。我一個人就可以了,難不成你們還怕我找不到路找不到貢院的大門嗎?”打昨天起,顧誌剛就一而再再而三的強調他一個人完全可以。


    吳大娘道:“我自然知道你能找到去的路,這京城你又不是第一天來,可是我昨天也說了,送你去是我的心願,你也別說了。這時辰不早了,帶好東西咱們就走吧。”


    見吳大娘堅持一定要同他一道去,顧誌剛也不好再說什麽,轉頭看著顧蓮香,顧誌剛問:“你是不是也一定要去?”


    顧蓮香一笑:“那是肯定的,哥哥,快走吧。”推搡著把顧誌剛趕出門,顧蓮香扶著吳大娘,三人一同出了家。


    狀元橋離前倉坊也不算遠,過了仁愛坊再順著玉帶河往南走一段路就是城南的地界,顧蓮香她們出門也不算晚,可等她們走到狀元橋那,卻發現擠滿了人,恐怕因這橋的名字,大家都想來討個好彩頭,所以都爭著過橋,期希中個頭名。


    顧誌剛瞅了一眼,眉頭不由皺了起來,歎道:“我早說這邊人擠,香姐兒你偏不信,瞧瞧,這橋上橋下就像是下了餃子一樣到處擠滿了人,我看我們還是繞道過去吧。”


    顧蓮香站著不動,本來就是特意來這邊的,要是過不了狀元橋那就沒意思了。她拉住顧誌剛的衣袖,道:“等這撥人過去了就不擠了,哥哥,再等等。”


    吳大娘看了一會,本來她也是同顧蓮香一樣的想法,就算顧誌剛中不了狀元回來,討個彩頭也是好的,可是這左看右看,人太多了,狀元橋上連個下腳的地都沒有,更別說擠過去了。再抬頭看看天色,吳大娘道:“香姐兒,算了,咱們還是繞道過去吧,這一等都不知道等到猴年馬月的,不要耽誤了剛哥兒。”


    見沒辦法擠過去,顧蓮香也隻能無奈的歎氣。她有些悶悶不樂,道:“好吧,咱們往玉梅巷子繞過去,很快就能到貢院。”


    走了大約二刻香的路,三人終於站在了貢院門外,此時離開門也沒多久,顧蓮香轉頭問:“看看東西都備好了沒有。”


    掂掂身上的包裹,顧誌剛笑道:“你和幹娘前後都檢查了不下十遍,我真不知道還能漏掉什麽。再者,你看看,這赴考的學子中有誰像我一樣背著這麽多東西?”


    顧蓮香還真的左右看看,最後她道:“哥哥說笑了,你以為我們幫你準備多少東西呀。其實就沒幾樣,不過是占地方罷了,所以看著包裹大。”幫顧誌剛準備的清水要占位置一些,別的也沒什麽,文房四寶一套,三套衣服外加一些吃食,旁的也再也沒有了。


    吳大娘也笑了起來:“香姐兒說的對,真沒準備什麽東西。還好是春闈,要是等到秋試,要準備的東西更多,光火爐細碳就得好好備著,怕晚上冷了還得帶上棉被。”說到這,吳大娘頓了下,“這些旁的事情都不說了,剛哥兒,為娘的隻有一句話,盡力就好,凡事多想想,且不可大意。”吳大娘不忘多叮囑一句話,這參加武試的人可不像是參加文試的學子,都是些脾氣衝動的爺們,稍有不和便容易引起糾紛,甚至還會大大出手。


    顧誌剛點點頭,道:“幹娘,我知道輕重,昨師傅也特意吩咐過我,讓我凡事忍三分,也不過三天罷了,你和香姐兒不必擔心我。”


    對於這一點,顧蓮香倒不擔心,顧誌剛為人一向穩重,這半年多跟著張師傅學武,這性子更是穩妥,顧誌剛明白分寸。


    說了沒一會話,隻聽貢院的大門一聲悶響,黑色的大門徐徐打開,配刀的青甲衛例隊而出把守大門,今年的春闈便正式開始了。


    雖然不是她考,可顧蓮香心還是一下提了起來,轉過頭正要和她哥說話,卻隻聽身後方傳來一聲怒喝:“小賊,哪裏跑?”


    喲,這聲音好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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