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恩深深看著江幫主,露出思索的表情。其他人也忍不住頻頻點頭。江幫主的談判理論也一如既往的有江幫主的性格,即深謀遠慮,又勇猛霸道,捭闔,崇尚進攻……


    楊文君鼓掌嬌笑,美目飄往江幫主,甜笑著繼續發問道:“呢第四款呢?”


    江幫主呆了一呆,心中叫苦,肚子的一點點存貨已經全部掏空,幸好腦際靈光一閃道:“第四款就是馬上行動起來!我們罷工示威遊行去!”


    江幫主率領這遊行示威的罷工隊伍來到街上時,雪小多了,天空霎時陰轉晴,溫暖的陽光撤滿大地。


    還不到四點,離天黑還有一些時間。


    亂哄哄的人流沿街向下擠去,隻見一排排的臉孔、冬天的棉大衣和羔皮帽子。這都是些老人、女子學校的學生和孩子們,也有穿製服的工人,還有穿著學生裝的中學生和大學生。


    江幫主走激昂的隊伍最前麵,領著大家唱著改編的《華沙曲》:


    仇恨的風在頭上咆哮怒吼,


    黑暗的勢力向我們下毒手,


    快團結緊和敵人決一死戰,


    也不必問有什麽在前頭。


    勇敢地起來,驕傲地起來,


    要為了工人的事業去戰鬥,


    驕傲地舉起戰鬥的旗幟,


    為美好世界早來到,人人自由!


    我們的鬥爭神聖而正義,我們不怕流血犧牲。


    前進,向前進,工人兄弟!


    我們的鬥爭是神聖而正義,我們不怕留學犧牲。


    前進,向前進,工人兄弟!


    ……


    戴春風忽然從混亂的人群中擠出來,胡宗南立刻看到他。兩個人聚在一起低聲談著話。


    “老胡,大老板交給咱們的擔子可夠重啊!上海警察局一看咱們示威鬧大了,那,他們紅臉做不成,白臉恐怕就要上來啦。.tw[]……”


    戴春風現在是江幫主手下第一特務。


    “怕他!”胡宗南接著戴春風的話說發出一聲不屑。他手下的糾察隊完全可以幹趴那些警察,就是對手盧永祥的北洋軍,他也有信心一戰!隻是江幫主一直養精蓄銳避戰,不知道他打的是什麽注意?


    在隊伍最前頭倒退著走的、一隻手緊抓著帽子搖擺著做指揮,領著大家歌唱的江幫主,好像聽到他們的對話,忽然戴上了帽子,停止唱歌,轉過身去。


    “鮮血是最能喚醒人心,人民,沉睡的人,都會因我們的鮮血而覺醒起來。”瞿恩說道。


    江幫主轉頭看著瞿恩搖搖頭說道:“不,瞿恩,你的想法太天真啦!聰明人應當用最小的犧牲換得最大的勝利。咱們雖然爭取了這麽多的工人到這裏來示威遊行,可是,要怎麽能取得更大的勝利呢?反動統治者將怎樣對付我們呢?這些可都值得好好想想啊!”


    瞿恩搓搓凍僵了的雙手,似乎忘了冷,他聽了江幫主的話,低頭陷入沉思中。半晌,像剛醒來似的,他突然抬起頭來說:“我們現在可是示威,當然要惹惱上海的袞袞諸公。聽說日本帝國主義都把‘對馬號’、‘伏見號’兵艦緊急調來上海,妄圖用炮艦壓服。”


    “所以,你就害怕了麽?”胡宗南向瞿恩尖銳地一瞥,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


    “不,小胡,你想到哪兒去了!”江幫主微微一笑,替瞿恩解圍,“想到了壞的方麵並不等於膽小。”


    “對!”楊文君秀眉微蹙的說道,“先生考慮得對。我們絕不能輕視敵人……”


    她的話還沒說完,隊伍外麵有人喊了一聲:“報告!”


    是胡宗南的人。


    胡宗南問道:“什麽事?”


    “一些好心的市民通知保護遊行隊伍的我們說,前邊警察已經布置了警戒線,準備對付示威遊行的工人。”


    同時又有人在戴春風耳邊嘀咕,戴春風不停的點頭。那個人走了之後,戴春風對江幫主說道:“我也收到太保團的人從就近的藥房打來電話,他告訴我,前麵有警察的埋伏。”


    “那又怎麽樣,”江幫主看到大家的緊張,剛剛還說聰明人應當用最小的犧牲換得最大的勝利。現在卻一臉不在意的說,“最要緊的是冷靜,不要慌。糾察隊和蓋世太保是幹什麽的?他們能解決。”


    高昂的歌聲繼續,巨大的人群走在結了冰的路麵上踏出咯吱咯吱脆響的腳步聲非常震撼。


    很快,遊行的隊伍走到恒豐路4區8署警察所前。


    看到前麵嚴鎮以待,全副武裝的警察,江幫主舉起一隻手,行進的隊伍緩緩停下。


    “我去和他們談談。小胡,你們做好戰鬥的準備。小戴,你的人要保護好楊文君的瞿恩他們。”


    江幫主交代完,又拉了一下遮臉的白圍巾,確認不會讓人認出來之後,才走了過去。


    一個穿得像福爾摩斯的,白淨麵皮的中年人出來接見江幫主。他含著微笑,點燃一根香煙,拱手讓江幫主跨過警戒線,然後打量了一下頂著帽子,帶著墨鏡,臉上圍著白圍巾的江幫主,慢慢問道:“先生前來,有何貴幹?”


    “您大概不是警察局局長。我想要見你們的局長。”江幫主冷冷的,一字一句慢慢說著。他比這位山寨福爾摩斯先生顯得更沉著、更儒雅。


    山寨福爾摩斯皺皺眉,知道這位對手不是一個簡單的家夥。吸了兩口煙,點點頭說:“我是警察局的總探長,完全可以代表我們局長。有什麽意見請說吧。”


    “我們日本紗廠的工人示威團現在要向日本資本家示威,要從這裏路過。中國人不要幫助外國人壓迫同胞,還請貴部放行。”江幫主雙目炯炯地盯著這位山寨福爾摩斯,一口氣說了這一套。


    山寨福爾摩斯的笑容驀地收斂了,他用力丟掉煙蒂,嚴厲地說:“請問,許多工廠的工人都是罷工,唯獨你們為什麽卻自稱示威?為什麽示威呢?你們到底是向日本人示威?還是向我們示威呢?”


    “罷工解決不了,我們隻能遊行示威了!”江幫主微微一笑,鋒利地開了炮,“千百萬工人罷工,可是小日本資本家依舊是一個‘不理會’我們的請求!所以我們才來示威。至於我們是向誰示威嗎?當然是向壓迫中華民族的日本帝國主義示威!向出賣中華民族利益的日本帝國主義的走狗示威!”


    山寨福爾摩斯追問道:“那麽你們的‘威’將怎樣的‘示’法?”


    “剛才不是已經講過了!”江幫主正顏厲色地說,“中國人不要幫助外國人壓迫同胞!我作為工人代表,現在向上海警察局聲明:我們此行純為愛國而來,絕無越軌行動。請你們不要阻撓。”


    “不對!”山寨福爾摩斯又笑了,“你們說是愛國,可是,你們的傳單標語都很反動。我們為了維持首都治安,必要時,當然要製止你們。”


    胡宗南突然走了過來,把拳頭揮了揮,激忿地說:“你們的製止是無用的!如果你們一定要用武力,工人們也絕不會屈服!要是發生不幸的事情,恐怕政fu也將無法借口。”


    在胡宗南身後,清一色黑色中山裝的工人糾察隊員們,全部撩開衣角,露出別在腰間的盒子炮。眼前這些穿黑色中山裝的工人糾察隊有好幾百,隻這一下,把那些警察嚇得臉色刷白。


    早知道這些工人糾察隊的前身是斧頭幫,果然生猛!


    江幫主讚許地向胡宗南瞟了一眼。


    山寨福爾摩斯這時默默無言,隻一個勁地狂吸煙。


    江幫主看看天色,天快黑了。他不耐煩的說道:“我們的大隊此刻就要出發了。請您馬上命令這些軍警不要阻擋……”


    “好吧。我可以代你們向局長去講講。”山寨福爾摩斯說。


    “抱歉,”江幫主笑著歎了一口氣,這山寨貨還要拖延時間,江幫主很不客氣的說道:“我們沒有時間了,我們立刻就要出發,請讓開!”


    “我們出發!”


    胡宗南吼了一聲,用力捏住腰間的博朗寧,猛的抽出了,頂在山寨福爾摩斯的腦袋上,他漂亮的大眼睛像有火在燃燒。


    糾察隊“唰!”的一聲,全部抽出腰間的盒子炮,幾百把漆黑冰冷的槍管指向幾十個警察。


    工人糾察隊的動作極為嚴整,看起來就是經過嚴格訓練,殺氣於不經意間已直衝天際。簡直就是一隻軍隊!


    山寨福爾摩斯眼前一黑,差點昏了過去。沒想到,這個工人糾察隊勢力如此強橫。


    不光山寨福爾摩斯感到絕望,警員也都是一樣的感覺絕望。警員們卻出奇的安靜,在槍口下表現的非常老實安分,一個個都屏住了呼吸。


    不知道是誰發出一聲呻吟似的驚歎:“天哪,都是盒子炮,那還有……自製炸彈嗎?”


    “我的眼睛花了吧,這些工人那裏來的幾百盒子炮?”


    在江幫主身後,遊行隊伍的最前排,整整一百五十工人糾察隊列成橫陣,陣線長得讓人絕望。他們手上握著的盒子炮漆黑的槍口都在閃動著槍械獨有的光芒,清楚地提醒著警察們的人,他們都是真家夥。


    這些警察們已經無法呼吸。


    “請讓開!”江幫主微笑著看著山寨福爾摩斯。


    “趕緊的閃開!”


    胡宗南凶狠地用槍把戳了山寨福爾摩斯一下子。


    此刻在山寨福爾摩斯心中隻有一個聲音,那就是:“好漢不吃眼前虧!閃了吧。在幾百盒子炮麵前退開,不丟臉。”


    山寨福爾摩斯深呼吸了幾下,終於下令:“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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