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長江邊不遠的下關寶善街,一座外觀宏偉樸實,有著濃濃的法國文藝複興風格的城堡府邸,就是南京最高檔、最有名的飯店――揚子飯店。


    無論是古今中外,飯店酒樓的名氣不在於它是多麽的高檔,怎樣的雕梁畫棟,如何的富麗堂皇,而是這個飯店酒樓有過什麽樣的傳奇名人住過,留下過什麽傳奇名人的故事!


    從外觀看,揚子飯店也就是一個宏偉樸實的評價而已。但是揚子飯店在民國留下的名氣可不小。一百年後南京的那些金碧輝煌的五星大飯店,論文化內涵意境根本沒法子跟揚子飯店比。


    江大帥一腳踏進酒樓,才發現揚子飯店內部別有洞天,外麵看起來樸實無華,好不起眼,裏麵確是豪華奢侈的令人發指。


    低調奢華有內涵。


    說得不就是揚子飯店?


    眾人進了餐廳,卻沒有看到請客的李純。


    “江大帥請上座!”齊燮元笑道:“秀帥公務繁忙,不能來陪江大帥,秀帥說了,還請江大帥見諒。”


    “豈敢勞煩秀帥?自應該由晚輩親自登門拜訪。”無所謂。江大帥到覺得李純不來很正常,他在自己麵前有拿架子的資格。


    分賓主坐下,還未及敘談幾句,一行白衣素裙地女仆裝的中華女子,端著瓜果香茗飄然而至。


    白衣女仆,還真有歐洲貴族莊園的貴族享受。這些女子,眼橫秋水,眉如遠山。姿容並非絕色上乘,可難得地是五官都是那麽的精致,一顰一笑,一行一止都帶著水鄉女子特有的散淡溫婉。穿上女仆裝,更是不得了。


    若說方才所見的揚子飯店內部硬件已經夠豪華奢侈,這一行如風拂楊柳的女仆才是真正是豪華奢侈的享受。


    江大帥瞧了眼中不禁露出一絲讚賞的目光,齊燮元瞧見了,與對麵幾位督軍府的高級官員相視一笑,一起舉杯道:“這是揚子飯店的老板英國人柏耐登收藏的名酒,聽說是來自法蘭西最古老的酒莊,波爾多呂薩呂斯酒堡出品的天價‘貴腐甜酒’。此酒清淡醇香,在中國很難喝到。請江大帥先滿飲三杯,今日我等不醉無歸!”


    “這麽好的酒,怎麽可以牛飲?當慢慢的品。”江大帥小心翼翼的拿起高腳杯,對著窗外的光線看了看。又輕輕搖晃了一下,卻又不讓手溫傳到酒中,醉人的酒香慢慢飄浮到空氣中,將杯子執於鼻前,聞一聞,淺嚐一口,含在下顎,慢慢咽下。感覺除了有點甜之外,江大帥這個土鱉也嚐不出這個天價“貴腐甜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在一群武夫仰視的目光中,江幫主一臉裝逼的說:“品酒當用心。酒不在貴,而在適宜,飲不在多,而在品鑒。”


    “武夫好酒,我隻覺這葡萄酒太得清甜了。”齊燮元拿起杯子也呷了一口酒,直搖頭。


    “齊兄不聞法蘭西曆史上雄才大略,文治武功第一的君王,太陽王路易十四口中的‘王者之酒,酒中指望’嗎?”江大帥悠然一笑:“說的就是我們喝的這種遭遇‘貴腐黴’的葡萄所釀製的‘貴腐甜酒’呢。”


    “我聽說過。”一個官員附和道:“聽說他做了七十二年的皇帝,比康熙爺在位還久呢?”


    “就是他。”江大帥點點頭。


    “我們喝的這酒原來還有這麽大的來頭?那我們喝一口,豈不是這位法蘭西皇帝的享受?”另一個官員興奮了,拿起杯子猛喝了一口。


    “洋鬼子‘王者之酒’竟然是如此的柔如水,而中國的‘王者之酒’是茅台,烈如火!”齊燮元忽然頗為神秘的笑著說:“還真象我北洋皖係和直係的關係?”


    “此火此水,本源同一。”江大帥應聲便答:“無論是烈,還是柔,還不都是酒也。”


    “江大帥好機變!在下佩服,佩服。”齊燮元不禁肅然,俄而微笑低聲:“聞奉陝西巡閱史陸建章曾在上海灘徘徊,而後盧大帥與陸大帥聯名曹琨,向段總理力薦的您,不知江大帥與陸大帥是什麽關係?陸大帥竟然放棄舉薦他外甥馮玉祥,而力薦您?”


    江大帥大笑一陣:“非常遺憾,竟未能與陸大帥見上一麵,我是真相當麵向他致謝。”見齊燮元欲言又止的樣子,江大帥心中一動道:“齊兄,其實我此次去湘西,也是盧少帥再三相求。我和盧少帥的關係,你們應該知道。盧少帥不想去湘西打仗,他其實是反對南北開戰的,隻是迫於總理的壓力,不得已而派兵。所以就選中了這個從未帶過兵的人。全天下都知道,我隻不過是個商人,我那裏會帶兵打仗?我不過是去湘西敷衍一下而已,真打起仗來,我那裏行!我也是因為這次《銀聯儲法案》,為總理解決了錢袋問題,總理卻隻不過幾位大帥的推薦,念在我總算是有一點點功勞,給我這顆官印。盧少帥曾經和我說,總理的第五期作戰計劃,主戰場在粵省開辟,湖南沒什麽仗可打。我這才答應盧少帥去湘西任這個鎮守使。實話告訴你,我心裏其實很害怕燒到我身上。”


    “江大帥也太謙虛了。其實,於公於私,在座的人當中,沒有人願意戰爭。”身為主和派李純的第一心腹的齊燮元顯然輕鬆了許多:“恕我直言,今日江大帥談到日本之威脅,我也深感憂慮,秀帥也深感憂慮。憂國之事啊。如此大敵虎視眈眈在側,中國怎麽再繼續內戰?然而段總理熱衷於武力統一西南,氣焰也當真熏灼,上次天津督軍團會議,北洋各省督撫,包括我直係的曹琨等人全都讚成開戰!以我秀帥為首的直係長江三督,不勝其煩,反對無效。然則段總理的兩次攻湘之戰,說到底,都失敗了,徐樹錚的作戰計劃都第五期了,依然無力吞下西南,甚至根本沒有傷到西南,全折在了湖南這個深不見底的泥潭。盧少帥說得沒錯,這次徐樹錚放聰明了,主戰場改在了粵省,再次在天津召開督軍團會議,在準備還要趁機挖我直係牆角,長江三督獨力主和,依然是孤掌難鳴,壓力太大了。陸大帥雖然此去天津活動,呼籲議和,然則天津第二次督軍團會議究竟能否改弦更張,從此停止戰爭,秀帥心中無底……”


    “能。”江大帥坦然堅定:“秀帥所擔心的自有道理。當前政治氛圍已經改變,已經不是第一次督軍團會議召開時的那樣了,因為孫大炮已經離開廣東軍政fu,西南幾個土軍閥,不是不可以調和。上海還有一個岑春煊在調和南北呢。陸大帥去天津,必能說服直係將領。說句大不敬的話,段總理畢竟是皖係,南北開戰,在戰場出生入死,立下汗馬功勞卻是直係!曹大帥作為直係主戰領袖,總會明悟,直係出生入死的,得利的確是皖係!何能繼續做這種費力不討好是事情?”


    “好!江大帥說得有理!”齊燮元爽朗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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