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會這樣?!?”盛老四怒吼道。(首發)


    盛老四睡眼惺忪地跳下床來之後,就疲於應付:每一刻鍾都有送信的人跑來,急電像雪片一般落在他的辦公桌上。


    最初盛老四指望****隻限於安源礦,然而消息一分鍾比一分鍾嚴重:參加罷工的有株(洲)萍(鄉)鐵路沿線工人和安源礦區、紫家衝分礦全體工人共13000多人。


    慌亂的盛老四口授急電稿,向各方麵拍發電報,給湖南的督軍張敬堯,贛西鎮守使肖安國,漢冶萍公司的董事們發了電,也通知了高橋新二。


    高橋新二最先到這裏。


    “我給了你三天時間,”盛老四怒道:“你就給這樣一個‘驚喜’?”


    安源陰雲密布,上海灘確是陽光燦爛。


    金黃色的太陽光在窗口探視。金黃色的小電扇在盛老四背後搖頭。


    炎炎夏日,盛老四的火氣被電風扇吹得更旺了!


    窗外移過幾個黑影,有人在外邊徘徊,偷聽他們的談話。


    盛老四一邊說話,一邊都看明白了,這個鬼子,不可靠,當初真該……


    高橋新二心裏不禁冷笑,臉上卻一副胸有成竹的笑道:“盛老板,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有什麽好擔心的?”


    “鎮壓!”盛老四吼道:“現在隻有以雷霆手段鎮壓!拍發電報,給湖南的督軍張敬堯,贛西鎮守使肖安國,漢冶萍公司的董事們,此事,刻不容緩,必須馬上鎮壓!”


    高橋新二最怕盛老四這****搞鎮壓,這不是給江瘋子軍事幹預的借口嗎?這是大日本帝國最不願看到的。而且,那個湖南“毒菌”張敬堯在湖南名聲本來就臭,湖南正在搞“驅張”運動,搞得如火如荼,而且據黑龍會的情報分析,這個江瘋子就是幕後黑手。湖南本來就是一個火藥桶,張“毒菌”要是去鎮壓,那不是點燃“驅張”運動的導火索了嗎?高橋新二不用想,那個江瘋子是樂於張“毒菌”卷進來,江瘋子可以找一個光明正大的借口,揮軍東征,大日本帝國在萍鄉煤礦的利益,又得拱手讓於這個江瘋子!這是大日本帝國最不願看到的事情。


    “不可!”高橋新二連忙阻止:“鎮壓必定會流血,如此一來,隻會幾發我們與曠工的矛盾。中國有句古話:‘兔子急了,也會咬人’,何況那些被逼的無路可走的曠工。盛老板,可千萬不要衝動,怎麽收拾他們,我已經有了計策,現在一切都還在我的掌握之中……”


    盛老四皺了眉頭,嘴唇閉得緊緊地,尖利的眼光霍霍地四射。他忽然不耐煩地截斷了高橋新二的說話:“你還有什麽計策?他們罷一天的工,我要損失多少,你知道嗎?我大軍開過去鎮壓,我還不信他們敢怎麽樣?你以為他們敢碰動機器,敢放火,敢暴動,敢造反麽?”


    “他們發瘋了似的,他們會幹出來!”高橋新吼了回去:“不過發瘋是不能長久的,而且人散開了,火性也就過去了。”


    “等著他們火性過去?放任他們繼續罷工嗎?那麽我是損失便算是了不起的好運道?便算是我們得勝了,可不是?”盛老四的話裏有刺了,又冷冷地射了高橋新二一眼。


    高橋新二挺直了身體微笑。


    “我聽說你已經摸清楚安源路礦俱樂部‘暴動有證’的幾個人;想來你已經送了公安局罷?”盛老四又冷冷地問。


    高橋新二立刻猜透了那是故意這麽問,他猜李舒兩位礦長早就有報告盛老四那幾個鬧事的頭頭已經鎖定,卻一直沒有抓捕,而且還有許多挑撥的話。高橋新二正色回答道:“還沒有!”


    盛老四立刻冷笑:“什麽!還沒有麽?光景你放任這幾個家夥鬧事,就是為的要保全我這廠?嗬!”


    高橋新二說:“不是!一點也不是!‘捉是捉不完的’,前天盛老板親口對我說過。況且隻不過五六個盲從的人,捉在這裏更加沒有意思。我要的是幕後那條大魚,以絕後患!”


    高橋新二第二次聽出盛老四很挖苦他,也就回敬了一個橡皮釘子。他挺出了胸脯,擺出“士可殺而不可辱”的神氣來。他知道用這法門可以折服那剛愎自用的草包盛老四。


    盛老四真是吃了一驚,他的目的是江山嗎?不禁問道:“難道江山已經到了安源?”


    盛老四汗都溜出來了。越發覺得屋子裏的空氣熱了。隻覺得電風扇裏,吹出的都是熱騰騰的空氣。


    “不確定!”高橋新二說:“不過從常德確實來了不少人……”


    暫時兩邊都不出聲。窗外又一個黑影閃過。這一回,連盛老四也看見了。


    盛老四皺一下眉頭。他知道那黑影是什麽意思。盛老四向來就不喜歡這等鬼鬼祟祟的勾當,應該說是害怕。


    盛老四忽然獰笑著,故意大聲說:“那麽,高橋君,這裏一切事我全權交付你!可是我明天就要開工!明天!”


    “我照盛老板的意思盡力去辦去!”高橋新二也故意大聲回答,明白了這個愚蠢的盛老四暫時又複穩定。


    盛老四笑了一笑揮著手,高橋新二站起來就要走了,可是盛老四突然又喚住了他:“聽說你們刺殺過江山好幾回,有一次竟然全軍覆沒,當真麽?”


    高橋新二臉色一僵:“我不明白盛老四這話是哪兒聽說的謠言?”


    盛老四冷笑說:“上海灘當初因為周學熙的經濟案子,一場刺殺,鬧得沸沸揚揚,誰不知道是你們所為?南京城外的梅莊的刺殺,聽說沒有一個殺手逃出來,全部被砍了手腳,吊在城門上,那些都是日本人在,這難道都是謠言?”


    “哈哈,盛老四竟然是個明白人!”到了這一步,高橋新二也覺得自己再不認帳,反而讓這個支那豬看不起,也就大大方方的認了:“不過我也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訴你,凡事與大日本帝國為敵的,我們是絕對不會放過他的。一次刺殺不行,就兩次,兩次不行就三次。他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高橋新二異常冷靜地慢慢地說:“一個小小的鎮守使,我想來對我大日本帝國來說,那也不會是什麽大事。我大日本帝國要搞死他,還是很簡單的。不過他避處內陸,所以才有點小麻煩。反正,他與大日本帝國為敵,好景長不了!”


    盛老四心裏打一個結,冷汗又下來了。這個高橋新二,是在恐嚇他啊!


    高橋新二非常滿意盛老四的反應,很大方地嗬一嗬腰,就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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