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12-15


    環顧四周,思晨有些感歎,這皇宮大院內,還有一處如此清幽之地,院落旁,除去一棵高大提拔的鬆柏,在風雪中傲然而立,並無其他。而正對內庭的門口處,是一張紫檀木桌,上麵擺放著一套做工精良的茶具,廳內的布局別致雅觀,但在這奢華的皇宮裏,卻顯得單調了些。


    真不知之前住於此地的,到底是何人。


    隨處參觀了一下,但無論他兩走到哪裏,一旁伺候著的兩個宮女都寸步不離地跟著,好像生怕他們丟了似得,這樣的舉動自然而然讓平日裏瀟灑來去活動自由的冷祈寒尤為不習慣,當下就厲聲正氣地道:“有完沒完,老跟著我們做什麽。”


    聲音低沉,但卻嚇得兩個宮女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連求饒,嘴裏隻道:“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宮女的忽然下跪,讓冷祈寒更是不明所以,他一驚,退了一步:“你們這是做什麽,我隻是叫你們別跟著我。”


    眼見兩個婢女如此誠惶誠恐的模樣,思晨輕歎一聲,繼而將她們二人輕輕扶起,隨後又溫柔道:“別緊張,他沒有惡意,隻是覺得你們跟的緊了些。”


    思晨的溫柔和親切才讓兩個宮女的臉色緩和了些,但還是害怕地不敢抬起頭。


    原以為事情已經告一段落,沒想到這二人才剛邁出一步,那兩個宮女又是緊緊跟隨,這下,冷祈寒更是來氣了:“誒,我說你們兩個聽不懂人話是吧?”


    思晨見他那副粗魯的模樣,當下就把他攔了下來:“你就別為難她們了,她們也是照規矩做事罷了。”


    跟冷祈寒說完話,她又柔聲細語地對這兩個宮女道:“在我們麵前你們就不用太拘謹了,有事我自會喚你們,你們不必寸步不離地跟著。”


    可能是沒見過如此好說話的主子,有似乎是習慣了人前人後的低聲下氣,兩個宮女麵麵相覷後,又戰戰兢兢地道:“奴婢不敢。”


    思晨倒也不再為難她們,於是便遣她們砌了一壺茶水,而後在廳內與冷祈寒喝起茶來,還毫無架子地讓兩個宮女同坐而飲。


    剛開始,兩個宮女還尤為拘謹,但思晨的溫柔親切,慢慢融化了她們的心,就這樣一來二去,她們漸漸卸下心防,對思晨提的問題,也是知無不言。


    從她們口中,思晨才知道此偏院從前住的,是從前老皇帝的一個寵妃,話說這寵妃雖然深的皇帝寵愛,但在封妃不久,便主動請辭住在這個偏遠的小院裏,每日深居簡出,吃齋念佛,不問世事,好多年過去了,老皇帝身邊的女人是換了一個有一個,卻唯有對她的寵愛經久不衰。


    她去世後,老皇帝悲痛欲絕,在此處呆了三天三夜都不離開,而後每當心中有煩悶之時,他便會來這裏看看,所有這間院子,宮人們都不敢怠慢,每日都要遣人來打掃一番。直至老皇帝去世,這間屋子才空了下來。


    思晨聽聞曾經的皇宮竟然有如此奇人,臉上盡露佩服之色。


    畢竟曆朝曆代的嬪妃,誰不是為了獲得皇帝榮寵,用盡手段,使盡計謀,一步步往上爬,卻不料想,這個女子卻寧願遠離是非,過上平淡無奇的日子,在深宮大院,這樣的人真是尤為少見,更可以說是聞所未聞。


    就在思晨讚歎之餘,其中一個宮女的話卻讓思晨驚訝得說不出話來,聽聞先皇的那個寵妃,也姓杜,是杜明恩和杜明軒的親姑姑,當年杜明恩能有幸成為太子妃,聽聞就是她牽的線。


    提起杜明恩,思晨表麵平靜,但內心早已波濤洶湧,同樣是杜家的人,怎麽區別就如此大呢?


    兩個宮女並不知道思晨和杜明恩之間的恩恩怨怨,還自顧自地說著,思晨有一句每一句地回應,但思緒早已飄到萬裏之外。


    冷祈寒見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不用說也知道,她此刻心裏,定是在想杜明恩的事。


    就這樣,聽著兩個宮女嘰嘰喳喳地聊著,待到聖上遣人來帶他們前往禦花園時,已到一日傍晚。


    二人移步前往禦花園時,天空又飄起了綿綿細雪。隻是一想到待會要拜見天顏,不知為何,這樣冷的時日,思晨的手心竟然冒起汗來。


    領路的宮人引著宮燈默默行走著,思晨和冷祈寒二人緊跟其後,待到禦花園的花叢處,遠遠就看到一道明黃的身影坐在禦花園的亭子裏,不用說,那肯定就是傳說中的辛王,當今聖上了。


    待走得近些,思晨才發現,皇帝旁邊除了站著一個唇紅齒白,兩鬢發白的年長宮人隨身伺候外,還站著風無涯。


    風無涯一見他們,立馬迎了上去,引他們前來麵聖。


    待到聖上麵前,思晨往地上一跪,叩首道:“民女思晨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你就是宸思晨,宸馮詳的女兒?”一道頗具威嚴的聲音自她頭頂傳來。


    “回皇上,民女正是。”思晨溫文有禮地答道,但頭卻一直低著不敢抬。


    回完話,思晨隻覺四周一片沉寂。這突如其來的沉默感,讓她不免有些焦躁起來,連壓在地麵上的手也微微顫抖。


    直到察覺那道明黃的身影伸手扶起她,又道了聲“不必多禮,起身把。”她忐忑的內心,才稍稍緩和了些。


    “民女謝皇上。”起身謝恩,思晨又抬起頭,對這那道明黃一陣打量,直到皇帝的目光朝她看她,她才微微底下頭。


    然而,皇帝的目光隻是掃視了她一眼,繼而又越過她,看向一旁的冷祈寒,而後,威嚴的聲音又傳來:“你是何人,為何不下跪?”


    思晨驚愕地抬頭,像忽然想起什麽似的,看向一旁的冷祈寒,印象中她剛剛下跪之時,冷祈寒隻是在一旁直至站著,沒任何反應。


    她當下就有些急了,小手扯了扯冷祈寒的衣襟,眼神傳來暗示,要他跪下


    但冷祈寒卻置若未聞,隻是對這皇帝躬了一躬,繼而厲聲正色道:“在下冷祈寒,生在漠城,並非顏嘯朝的人,所以,我無需下跪。”聲音清冷,不卑不亢。


    “放肆,你是什麽身份,敢對皇上無力。”站在皇帝身邊的那個年長宮人眼見冷祈寒對皇帝不敬,對著他就是一陣怒喝。


    眼見皇帝依舊一臉威嚴,不知是喜是怒,風無涯立刻站了出來,單膝下跪,替冷祈寒解釋道:“皇上贖罪,冷祈寒是江湖中人,不懂宮裏的規矩”


    話還沒說完,卻被皇帝那豪放地笑聲打斷:“哈哈”


    見在場所有人都麵麵相覷不知何意時,皇帝又道:“大家不用緊張,這等小事,朕是不會放在心裏的。”對於冷祈寒的無意冒犯,皇帝表現很是大度。


    看著原先緊張的氣氛有所緩和,思晨和風無涯才暗自鬆了口氣。


    “不過”皇帝的眼神掃過思晨一眼,繼而又似笑非笑地看向冷祈寒:“朕聽聞你對思晨姑娘鍾情已久,欲娶她為妻,如此一來,你便是宸家的女婿,也算半個顏嘯人,若不跪,恐怕就說不過去咯。”


    “皇上,您也會說欲娶,也就是還沒娶,思晨如今還未過門,就等過門後再跪把。”冷祈寒依舊毫無畏懼地說著。


    一旁的思晨聽著,差點暈過去,這種節骨眼,他居然敢還敢跟一朝皇帝賣弄嘴皮子挑刺,討價還價,他當真不要命了。


    隻是皇帝聞言,卻若有所思地摸一摸胡子,又一次哈哈大笑:“如此說來,還是整心急了。”


    轉身走回剛坐著的位置,皇帝收回笑意,對著身邊的宮人清冷道:“還愣著做什麽,還不快請貴賓坐下”。繼而又轉頭對上風無涯:“你也過來坐吧。”


    皇帝發話,身邊的宮人哪敢怠慢,當即就走到思晨和冷祈寒身邊,畢恭畢敬道:“二位請上座。”


    三人一同謝過聖恩,這才入了席。


    這樣的宴席,思晨有些拘謹,但也可以理解,與一個皇帝同桌吃飯,正常人多多少少會有些緊張,可當她瞥見冷祈寒自顧自吃的津津有味,完全忽略了旁邊坐著皇帝的時候,她隻覺背脊冷汗直冒。


    不過這皇帝倒是挺和藹,不但對於冷祈寒先前的冒犯不計較,還在思晨閃神之餘,為她夾了一道菜,實在讓她有些受寵若驚,但她還是慌忙接過,不停道謝。


    似乎是知道了她的緊張,皇帝又一陣安撫道:“思晨姑娘無需過分拘謹,就當皇宮是自己家,可明白?”


    看著思晨又是一陣不安的眼神投來,皇帝又道:“朕知道,無論朕做什麽,都彌補不了皇族給宸家造成的傷害,但朕還是真心希望,你能放下過往的恩怨,過回從前安逸的日子。至於你要什麽賞賜,有什麽願望,要求都可以提,朕定當不予餘力地滿足你。可好?”


    打量著眼前這個出塵脫俗的姑娘,皇帝心中默默一歎。時間過得真快,還記得他三年前去邊關前,在宸家見到她時,還是個個子矮矮,羞怯不多話的小姑娘。沒想到,如今褐去青澀的她搖身一變,就成了落落大方的美人。然而那眸子裏,卻沒有了曾經的單純美好,想來,宸家的變故對她打擊不是一般大,迫使她不得不過早成長。


    到底是委屈了這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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