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結果,無疑是要讓宋睿瘋狂的,一直以來的手下敗將,就因為那看起來有如乞丐一般的孩童隨意給予的一部功法,瞬息間改變了頹勢。


    宋睿站起身來,齊放的一擊,雖然沒有對他的身體造成什麽傷害,但是那種心理上的重創,足以讓他發狂,滿腦子錯亂的意識已經控製不住,看向吳道心的眼神,也變得無比怨恨,“你!我一定要殺了你…”他這個時候,已經再沒有了理智。


    宋睿憤怒的身影,不再理會將自己擊敗的齊放,而是把所有的怨念都歸結在了陳素與吳道心兩個人的身上。暴怒之下憤然出手,無論如何,宋睿的身法速度還是比齊放更有優勢,故而在齊放見到宋睿對吳道心出手的時候,他已經反應不及。


    陳素看著滿臉怒容對自己襲來的宋睿,不過眨眼間兩人之間的距離已經不足五步,真的如他所說,這個時候想跑,根本就來不及了。而此刻身後背著吳道心,那是為父親求丹藥的關鍵,這個時候,當然不能任由他被宋睿所傷,一念及此,索性把雙眼一閉,若真是死在了宋睿手裏,也隻怪自己命賤福薄吧。


    吳道心卻始終泰然自若,即便在陳素閉眼等死的那一刻,他仍然看起來那麽的悠閑,就像一位超然事外的看客一般。


    宋睿的眼瞳中映射出近在咫尺的陳素與吳道心二人,現在他唯一的想法,就是置二人於死地,眼見目的即將達成,他嘴角的瘋狂也更盛了一分。


    宋睿與陳素的距離,終於是不到一步,而宋睿探出的手爪也扣向陳素的咽喉。


    眾人見到這一向優雅,麵對強敵都能保持從容的宋師兄如此形態,一時間也都呆了,即使平日裏對宋睿極盡奉承的幾名弟子,此時也都顧忌吳道心的身份,而成了看客。齊放對吳道心的尊敬,讓他們在考量著這個時候,應該怎樣做出選擇。


    宋睿的手指已經觸碰在了陳素的咽喉之上,陳素閉目屏息,原來等死的心情竟也可以這般平靜。


    “哈…”宋睿一聲笑還沒有透出咽喉,那份目的達成的喜悅猶掛在臉龐上,可是整個人卻突然淩空飛了起來,隨即身體凹成一個誇張的弧度,倒射而出,麵部扭曲的宋睿甚至都沒有哼一聲,便不知死活的重重摔在地上。


    眾人見到這一幕,不由得大吃一驚,很多人麵露恐懼之色,幸好剛才沒有隨著宋睿出手,不然隻怕現在的情況也會如宋睿一般悲慘,不由得大有一種死後餘生的感覺。


    陳素也沒想到事情會有這麽大的變化,睜開眼時,宋睿已經遠在幾十步之外,身體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隻怕已經受傷不輕,吳道心的出手,竟有這麽重麽?


    見此情景,吳道心一聲冷笑,隻不過那眼瞳中的冰冷似乎更具寒意了。


    正在眾人猜測之時,陳素身後不遠處空間扭曲,顯出一道身影,看起來年紀與眾人相仿,不過素袍之上,繪著一瓣桃花,那是清源宗入門弟子的標誌,也是讓眾人豔羨的特征。


    這人一現出身來,趕緊手撩長袍,對著吳道心倒身便拜,“弟子崇武閣郎覺麟,迎接太上師祖,太師祖來遲,特請死罪。”


    “罷了。”吳道心說了一句,“你且起來吧。”


    “謝太上師祖。”


    郎覺麟站起身來,目光掃過眾人,那無形中的壓迫,嚇得眾人趕忙低下頭。此時情況已經十分明了,眼前這一少一幼非但不是乞丐,而且還有著超然的身份。接下來他們不光要羨慕齊放的際遇,更加懊悔自己眼不識珠的愚陋,但以後齊放在這清源宗一定會平步青雲,有了這太上師祖的照拂,還親傳了一部功法,就算是掌教,也要對齊放另眼相看,不少人抱著這種想法躬身湊到齊放身邊,笑臉相陪,此時若是在不抓住這個機會,那可就太愚蠢了。


    “太上師祖。”郎覺麟開口詢問道:“您看這些人,要怎樣處置?”


    吳道心把眼一眯,並沒有回話,這些人不過是一些未入門的弟子,就算是那宋睿,也不過驕狂了一點,而且今日恰好被人當做棋子使了一回,真要處置,也要處置那五個老家夥才是。不過此時郎覺麟問起,又不好裝聾作啞,“這件事,就交由你處置吧。”


    郎覺麟躬身一禮,“是,謹遵太上師祖吩咐。”


    “他會如何處置他們?”陳素小聲的問吳道心。


    “如何處置?或許全部依門規欺師滅祖處死,或許看在他們不是入門弟子,全部逐出宗門之外也可。”吳道心沒想到陳素會關心這個問題,故而漫不經心的答道,不過這些弟子自然不會被輕易處死就是了,清源宗也從來沒有如此草菅人命的門規。


    不過吳道心這樣一說,陳素卻信以為真,趕忙對著郎覺麟開口喊道:“等等!”


    郎覺麟聽了吳道心的吩咐,還沒有邁出兩步,便聽見陳素說話,趕忙回身恭敬行禮,“太師祖有何吩咐?”


    “你,要如何處置這些人?”陳素試探的問道。


    “回太師祖的話,弟子也無權處置這些人,隻得將他們送去執法堂,請以下犯上之罪。”


    “那以下犯上之罪,會如何處置?”陳素繼續追問道,心裏卻不住的思量,這門規也太嚴苛了點,就這樣定了這些人死罪,豈不是太過?


    郎覺麟不明白陳素的意思,“以下犯上,或被逐出宗門,嚴重者,如果以欺師滅祖論,則必須清理門戶,不過最輕的也要被罰麵壁十年。當然,如果太師祖有什麽懲罰的辦法,請太師祖示下,弟子定當照辦。”


    眾人一聽,最輕都要被罰十年,嚴重的更是會被處死,當即呼啦一聲跪下一大片,男男女女,涕淚橫飛,“請太上師祖、太師祖寬恕我等吧,是我們有眼無珠……”冤枉聲,求饒聲響成一片。


    吳道心一笑,在陳素耳邊輕聲說道,“想不到還是你小子會玩,我都沒想到這麽嚇他們一回。”


    陳素也沒想到會是這般結果,不過這個時候,吳道心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便偏頭對著吳道心開口道:“我說,吳老人家,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吳道心眼睛眨了眨,“無事獻殷勤,我得提防點,你先說說是什麽事?”以吳道心之老辣,他自然早就看出陳素要給這一眾人求情,不過這事還是要等他親口說出來,吳道心的內心裏,還是不能就那麽輕易的饒過眾人,自然需要有人來給他找一個台階,那個人又不能試郎覺麟,而這個時候,五老把郎覺麟退出來,他們便更不可能露麵了。


    “我能不能求你饒了他們?”陳素看著吳道心,態度誠懇的問道。


    “那如果丹藥和他們,我隻能答應你一件,你要如何決定?”吳道心滿臉嚴肅的看著陳素。


    陳素卻沒想到吳道心會說出這樣一句話來,當下一愣,“這分明是兩件事好吧?怎麽能混到一起?丹藥你可是之前就答應我的,難道現在要反悔?”


    見陳素大為著急,吳道心更覺有趣,“是你自來求我,我也沒說不給你丹藥啊,你完全可以不用去理會這群人的生死,他們與你既無情義,也無瓜葛,你何必要為他們求情,反倒自尋煩惱?難道你的事情還不夠多麽?”


    “這…”陳素一時語塞,自己的煩心事,確實已經夠多了,不過這些人確實沒有什麽大錯,也不能眼看他們送死,“吳老頭,你自己都說閱世三百年,怎麽如此沒有容人之量,他們之前又不認識你,何況是你先開口說他們廢物的,才招惹了這樣一段是非。”


    “臭小子,你倒教訓起我老人家來了!”吳道心說著,在陳素的腦袋上重重一拍,不過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來,“不過這倒有些合我的胃口。”


    郎覺麟在等著陳素的指示,見陳素與吳道心交談了起來,也不敢打斷,隻好在那裏躬身等著。


    吳道心笑罷,“既然你一片善心,我也不好就折了你的臉麵,好歹你也是他們的太師祖。那這些人便憑你處置,你直接吩咐那個叫郎什麽的弟子去辦即可。不過這件事之後,你之前救我的情分,便算我還過了,以後你再求我什麽事情,一要看你的表現,二嘛,要看我的心情,我可不欠你的了。”


    陳素也看出來吳道心有意在逗自己,索性裝傻,“那我不管,丹藥你是答應了我的,你若是不兌現承諾,我就四處去說你這太上師祖言而無信,之後更把你的丟人事全都抖落出去,看你還有什麽臉麵!”


    “你小子,不怕我殺人滅口?”吳道心裝出一副凶狠模樣,不過很快也回過味來,“我老人家,有什麽丟人事落在你的手裏?”隨即自己也覺得好笑,似乎這近百年來,他還沒有這樣輕鬆過。


    郎覺麟等了半晌,陳素也不開口,又不敢詢問,隻好繼續等著。


    陳素與吳道心二人煞有介事的講著條件,眾人哭喊著求饒,過了一會,吳道心也覺得有些吵了,對陳素說道,“由你做個人情,趕他們走吧。”


    “這可是你說的!”陳素等到吳道心這句話,才轉頭對著郎覺麟,一時間又不知該如何稱呼他才好。


    郎覺麟見陳素終於看向自己,趕忙躬身開口,“請太師祖示下。”


    陳素趕忙接過話茬,“念在他們不知者無罪,這次就饒了他們吧,還有那受了傷的,也趕快去給他治療一下,不要留下什麽病端才好。”


    郎覺麟仍在低頭等著陳素的吩咐,可是半晌都沒再有動靜,抬起頭,發現陳素已經不看自己,似乎在與吳道心說著什麽,隻好又開口問道,“太師祖?”


    “啊?”陳素一回頭,“怎麽,還有事?”


    郎覺麟完全沒想到陳素會如此處置,“這些人,就這樣處置麽?”


    “啊,就這樣,不然怎樣?”陳素說得到非常輕鬆。


    眾人一聽見陳素的答複,頓時間喜出望外,千恩萬謝,沒想到陳素會處置的這般寬大,就算是麵壁十年,那也是常人難以承受的啊。


    見陳素如此答複,吳道心也沒有再開口,郎覺麟這才遣散眾人,隨後為吳道心及陳素引路,去向吳道心當年居住的竹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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