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約莫七裏路,終於到了那處荒廟,忽然發現有一個白衣男子正站立在錢怡的墳前,而那小土坡狀的墳墓此刻已被刨了開,袁圈大駭,連忙跑了去,喝道:“喂,你幹什麽?”


    那白衣男子轉得身來,竟是楚世恒,看到袁圈突然一臉猙獰,見袁圈身旁站著顏曦,更是怒不可遏,喝道:“畜牲,你怎對得起錢怡妹子,你將她從我身邊奪了去,如今卻又將她害死,葬身荒郊,而自己卻常有佳偶相伴,你說,你叫九泉之下的錢怡妹子如何能夠瞑目?”


    袁圈霎時無言以對,我沒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自己對錢怡的死確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又何嚐不深深自責,哪怕替她去死也是無妨。道:“楚少俠,你說的對,都是我的錯,沒能保護好錢怡妹子,你殺了我吧,反正我也活不長了。”


    袁圈說得如此懇切,一改往日的圓滑,楚世恒倒也始料不及,不禁哭笑不得,猜他這定是在顏姑娘麵前惺惺作態,塑造形象,便罵道:“呸,你少在這裏假惺惺了,我若是你,早就自行了斷了!”


    袁圈一凜,看了看土坑內錢怡的屍身,已經開始腐爛了,那俏美的臉蛋也已麵目全非,內心的罪惡感油然而生,恨不能一掌拍死自己。楚世恒又道:“怎麽,不敢?難道你還有臉麵苟活在這個世上?”袁圈頓時被罵得麵紅耳赤,眼淚都險些奔出來,好像自己活著便是最大的罪過,當即將鐵如意一杵,欲將腦門撞上去。顏曦見狀,連忙伸手抵住他的前額,道:“袁大哥,你這是為何,你以為你死了這錢姑娘就能活過來嗎?更何況你幾乎滅了整個丐幫,殺了近千個乞丐,已經為錢姑娘報了大仇,天下還有哪個男子能如你這般重情重義,再說,你的命是我救的,隻要我不許,你便不可死。”


    袁圈一聽,恍然大悟,連聲道:“對,我不能死,錢怡妹子即便泉下有知,多半也是盼我好的,盼我活著,念著她!”顏曦聽罷,欣慰地點點頭,


    楚世恒大怒,當初袁圈仗著一身蠻力,將錢怡給奪了去,不過今時不同往日,這回自己可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身了。喝道:“既然你貪生怕死,那就由我送你上路,你這位美若天仙的顏姑娘,隻好由在下代你照顧了。”說罷,突然雙掌一晃,幻化出四隻手掌來,接著又由四變八,八至十六,直至數不勝數。袁圈看得目瞪口呆,還來不及多想,楚世恒已揮掌而至,劈劈啪啪已挨下不計其數,這些日內息亂竄,經脈灼痛,感覺內力大不如前。而楚世恒這玉象千佛手有型有質,拍在身上也說不出的難受,顏曦見袁圈愣著不出手,當即玉如意一揮,擋了過去,道:“袁大哥,你為何還不還手!”


    袁圈如夢初醒,連忙抓起鐵如意朝楚世恒掃去,不料那楚世恒身影幻化,一下變出八個分身來,將二人圍了住。袁圈生平第一次見到這種魅影之術,驚駭不已,倒是顏曦一臉從容,手中玉如意飛擲而出,向楚世恒擊去,不料還未近身便鏗得一聲反彈出去。顏曦一凜,心道此人怎有如此渾厚內力,當即驅動玉如意再次攻其分身,隻聽得乒乒乓乓一通響,全部彈了開去。袁圈道:“他果然學會了金鍾罩神功!”


    “沒錯,師父將金鍾罩神功傳了我,目的就是要我來降你!”說罷,楚世恒八個身影一擁而上,向二人攻了來,頓時擊掌聲此起彼伏,劈劈啪啪,密不透風。袁圈頗耐擊打,倒也無妨,隻是顏曦她本就不是楚世恒對手,如此密集的攻勢下,一個不慎後肩便中了一掌,接著小腹又被劃了下。袁圈連忙抱住顏曦纖腰,縱身一躍,飛了出去,楚世恒跟著飛身追來。


    袁圈連忙鐵壁反掃,將其擋了下,回頭問道:“顏姑娘,你沒事吧!”顏曦搖搖頭,道沒事,袁圈這才放心,又對楚世恒道:“楚少俠,你若再咄咄逼人,可別怪我出手不留情麵。”


    楚世恒身影晃動,八個分身合而為一,喝道:“有本事就放馬過來!”他也好奇自己的金鍾罩能否擋得住袁圈的神力,因此集中內力,欲一決勝負。袁圈見他未帶兵刃,當即將鐵如意放了下,疾奔過去,右手拳頭緊握,猛得擊向他的胸膛,登時發出鏗鏗鏗的巨響,如同榔頭擊打銅鍾。袁圈這一拳實則用了八成的力道,隻覺得落掌處初時堅如磐石,而後逐漸綿軟,顯然是楚世恒的造詣有限,隨即收回了掌力。楚世恒踉蹌著後退了幾步,突然一口鮮血奪口而出,已然金身破敗,心道再鬥下去也是無果,隨即轉過身去,一臉黯然,緩步離開。這時,迎麵走來一個小和尚,約莫五六歲的樣子,一身衲衣,頸戴佛珠,看似其貌不揚,實則技藝非凡。初見到時還在十餘丈之外,沒想到眨眼功夫便已擦身而過,健步如飛,令人咂舌。


    “師父!”顏曦見了那小和尚脫口而出喊了一聲師父,袁圈一聽,不禁駭然,心道這小和尚高不過三尺,一臉稚氣,沒想到竟是顏曦的師父,薩班智達。這時,那小和尚已到跟前,瞄了袁圈一眼,道:“曦兒,這位便是你日思夜想的那位袁少俠?”


    顏曦聽師父一語道破自己的心事,不禁紅了臉,撇過身去,心道出家人真是不解風情。袁圈則喜不自禁,心裏琢磨著該怎麽稱呼眼前這個小和尚才討他歡喜,叫大師太過普通,叫尊者豈不與八思巴同流,沉思良久。這時,那小和尚道:“袁少俠,貧僧布達爾,是曦兒的師父,你切莫拘謹,有話但說無妨。”


    袁圈見他少年老成,說的話和語氣同這稚嫩的樣貌嚴重不符,著實忍俊不禁,但也不敢笑出來,對顏曦道:“你師父不是叫薩班智達嗎,怎麽……”顏曦解釋道:“恩師薩班智達已逝,如今轉世為布達爾,我也是這次去吐番才得知,袁大哥,事不宜遲,讓我師父先看看你的傷吧。”


    袁圈恍然大悟,連忙伸出手臂,道:“有勞大師!”


    布達爾伸指一探袁圈手腕,隨即搖搖頭,麵無表情,搭了半會脈,仍是麵無表情,搖搖頭。袁圈忙問:“大師,我是不是沒救啦?”


    布達爾道:“袁少俠的傷匪夷所思,為體內異種真氣遊竄所刮傷,已傷及經脈,貧僧也無能為力了!”


    顏曦忙道:“師父,那袁大哥怎麽辦,會有性命之憂嗎?”


    布達爾道:“為今之計也隻好亡羊補牢,先將他體內真氣盡數牽出來,至於能否恢複就全憑他造化了。”


    袁圈一聽要將真氣還回去,那自己豈不是又回到從前那個手無縛雞之力,人見人欺的袁圈了,如今自己樹敵無數,還真不如死了來的幹脆。片刻,又道:“大師,不如這樣,你教我《般若普密經》,這樣即便我死了也能像您這樣投胎轉世,您說好不好。”說罷,顏曦也是一臉愕然,沒想到袁圈竟提出這個要求。


    布達爾仍是麵無表情,不急不緩道:“兩百多年前,貧僧在幽暗的廟室內,廢寢忘食,苦思冥想,探索生命的奧義,終於悟得《般若普密經》,如今少俠你天資過人,尤勝於我,又已會一句經書心法口訣,想必假以時日便能通篇全悟,何須貧僧枉加指點。”


    袁圈頓時啞口無言,心道這和尚沒白活兩百多年,圓滑得無以複加。道:“好吧,那我袁圈就聽天由命吧。”


    布達爾道:“貧僧隻說自己無能為力,並不代表普天之下就沒人可以救少俠你了。”


    袁圈大喜,忙道:“大師,真的還有高人可以救得在下?”


    布達爾這會兒點了點頭,道:“此人乃藥王王惟之後,醫術高深,有起死回生之能,貧僧此番東行中原,便是去見他。”


    “大師,您說的藥王後人可是在冀州?”袁圈忙道,他這次本打算去找這傳聞中的藥王後人,隻是冀州之大,如同大海撈針,沒想到布達爾竟剛從那兒回來,真是天助我也。


    布達爾道:“怎麽,少俠也識得藥王後人?”


    袁圈道:“前些日我渾身灼痛難耐,便找一個老郎中求醫,那郎中自然對我這怪病無計可施,便叫我去冀州試試運氣,興許能碰到藥王後人,這下好了,有大師帶路,那是再好不過。”


    “貧僧幾時說過要帶路?”布達爾道,仍是麵無表情,見袁圈和顏曦瞠目結舌,又道:“也罷,你這傷畢竟由曦兒而起,貧僧就再走這一趟吧。”說罷,便轉身東行,袁圈大喜,當即將錢怡的墳坡築好,和顏曦一道緊緊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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