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安安二人聽罷,連連點頭,當即扶起“吳狄”往前方行去,走了不到一裏路,下了一個斜坡,果見不遠處有一破廟,當即迎了上去,推門而入。隻聽咿呀一聲,塵土飄揚,由門簷上飄落下來,章碧雲急忙揮手將袁圈身上的塵土擋了去,自己卻粘了一身。柳安安二人也顧自拍著身上的塵土,見了章碧雲這般為“吳狄”,不禁有些詫異,卻也不好多問。


    這時,三人來到破廟殿堂,裏頭有幾尊佛像,縱然蛛網密布,塵土皚皚,燭台冷清,卻仍慈悲肅穆,寶相莊嚴。


    章碧雲將袁圈托給二人,然後將燭台前的三個蒲團依次放好,接著又將袁圈扶了來,放倒在蒲團上,不料三張蒲團不夠墊身。柳安安正四下張望,找物事來給“吳狄”墊身,哪知眼前這個秀麗乖巧的綠衫女子竟身子斜座,將自己的大腿作枕,獻給了“吳狄”。葉琉璃也大吃一驚,終於忍不住,道:“姑娘,莫非你認識吳前輩?”


    章碧雲頓時紅了臉,忙道:“不不,地上濕氣重,又極寒,若前輩受了寒氣,勢必壞了身子。”說罷,臉上更是紅暈若霞。


    柳安安二人將信將疑地點了點頭,當下,三人圍坐一起,葉琉璃講述了“吳狄”為救自己二人,鬥智鬥勇,力退強敵金布煥的英勇事跡。章碧雲則將自己如何與父親走散,又來到這荒山野嶺的事簡要說了遍。


    不久天色大亮,又過得幾個時辰,袁圈逐漸轉醒,感覺自己精力充沛,意識清晰。接著便發現自己竟靠在章碧雲的大腿上,溫暖舒適,說不出的受用,又見她目光溫柔,迷人,瞬間占據了視線,讓人不舍移開。


    “前輩!您總算醒啦!”柳安安見“吳狄”終於轉醒,興奮得問道。


    袁圈驚覺,原來柳安安和也琉璃也在,當即站了起來,隨即想起昏迷之前中毒的事情,想必應是章碧雲救了自己,但此刻又不好直言相認,故作茫然,道:“吳某身中劇毒,不知何以得解?”說著,望向三人,一臉驚奇,好似尋求解答。


    柳安安笑道:“前輩,您福大命大,巧遇這位妙手回春的碧雲姑娘,才解得了身上的惡毒。”


    “哦!原來如此。”袁圈佯裝吃驚,接著對章碧雲連聲道謝,讚不絕口。章碧雲瞧得出袁圈在做戲,但也不拆穿,掩麵偷笑。這時,葉琉璃道:“前輩,既然你身子無恙,不如我們就此回去吧,這會兒,隻怕你夫人得擔心了。”


    袁圈點頭稱是,接著,四人欲轉身回去,不料忽聞一聲狂笑,一個身影從破廟外飛了來,入了大殿,正是那金布煥。


    金布煥見“吳狄”安然無恙,也頗為震驚,道:“好家夥,竟毒不死你。”


    葉琉璃道:“呸,有藥王後人在此,爾等雕蟲小技,簡直班門弄斧。”


    金布煥一驚,果見多了一個綠衫女子,模樣秀麗,右手拎著一個藥箱,道:“哼,小丫頭,我問你,那章炎可是你什麽人?”


    章碧雲也不怯他,但語氣略靦腆,道:“是家父。”


    金布煥又打量了下她,隻見她亭亭玉立,秀色可餐,不禁麵露淫笑,又道:“哦,如此說來,那章焱是你祖父咯?”


    “正是!”章碧雲應道,但見此人麵目可憎,一臉壞笑,不由得躲到了袁圈身後。不料袁圈這時忽將左手反在背後,手指一招,示意自己診脈,章碧雲也不由多想,當即伸手搭去,心中不禁一凜,此人果然用毒高明,不知不覺間,袁大哥已中了他的軟筋散,內力全失了。


    金布煥一聲冷笑,道:“當年老夫年輕氣盛,在十裏亭附近的村子連施九九八十一道毒,藥了一百餘口人,引那章焱前來破解。果然章焱那廝醫者仁心,愛民如子,風塵仆仆趕來,二話不說便打開藥箱施救,搭脈點穴,施針敷藥,頃刻間將一百餘口人盡數給治愈了,一個也不落,而後拎起藥箱又一聲不吭走了,頭也沒回。”金布煥說著,語氣中有興歎,也有些許欽佩。


    袁圈道:“章焱前輩如此傲人風骨,在下由衷欽佩,不像某些人,盡做些齷蹉之事。”袁圈指桑罵槐,暗中譏諷,柳安安和葉琉璃聽罷,紛紛跟著唾罵。


    金布煥也不以為意,道:“章焱仙逝後,金某我也寂寞了許多,就此隱居於大都,不曾想這心態平和了,技藝卻蒸蒸日上,終於練就了以氣禦毒的本事,一騎絕塵,哈哈!”說著,金布煥不禁失聲大笑,又道:“今日得幸,重見藥王後人,金某興致盎然,看看章焱的後人是否辱沒了先輩的名聲。”說著,金布煥伸指朝袁圈一點。


    袁圈經這一點,頓覺全身麻癢難耐,忙不迭得伸指抓撓,一會兒抓脖子,一會兒撓頭皮,然後又不停得抓身子,抓背,接著竟一爪往褲襠裏抓去。柳安安等見狀,急忙轉了身去,一臉羞容。袁圈罵道:“你這王八蛋,給老子使了什麽毒,呀!好癢,哎呦媽呀,癢死我了,啊呀......”


    金布煥大笑,道:“沒什麽大不了,不過是老夫的‘混元千蟲散’而已,一個時辰內若不得治,頂多也就全身潰爛暴斃,你不必驚慌。”


    袁圈一邊撓癢一邊謾罵,這時,章碧雲纖手一晃,已施針而來,封住了自己周身大穴,頓時不得動彈。接著又見她拿出一個瓷瓶,瓶蓋掀開,一股芬芳撲鼻而來,頓覺心神寧靜,說不出的舒坦,同時也沒那麽癢了。這時,又見金布煥伸手朝自己一點,心道完了,這回又是什麽。突然,隻覺得身子一冷,不禁打了個冷顫,接著哈氣連天,連鼻涕都帶了出來,正想甩手擦掉,直覺得手掌僵硬,難以自如,指尖隱隱可見一絲絲寒氣,飄飄嫋嫋。


    柳安安見狀,連忙抽出隨身手帕為“吳狄”將鼻涕擦去,道:“前輩,你不要緊吧,為何身子這般冷?”


    這時,隻見章碧雲飛速往袁圈身上關元、氣海、巨闕這三處大穴施針,接著又伸指抵住袁圈的膻中穴,不斷注入真氣,驅趕寒毒。哪知這寒毒未盡數驅盡,又見金布煥伸手一指,袁圈頓時如若無骨,癱倒在地。章碧雲大駭,急忙從藥箱拿出一粒碩大的褐色藥丸,塞入袁圈口中。還沒等袁圈吞服,又見金布煥連出兩指,袁圈一陣抽搐,嘴角忽然淌出血來,柳安安一聲驚叫,心道“吳狄前輩”莫不是死了吧。還好沒見章碧雲放棄,又施針又敷藥,忙得滿頭大汗。


    金布煥見這丫頭有兩下子,索性放開手腳,連連出指,隻見袁圈忽而抽搐,忽而癲狂,時有出血,或嘔吐。而章碧雲此時早已泣不成聲,一邊啜泣一邊施針敷藥,倒不是為自己委屈,而是想到袁大哥竟一時間要承受這九九八十一種毒物的折磨,那種痛苦誰人能夠明了,隻恨自己技藝未精,不能再減輕他的苦楚。


    柳安安二人也不禁淚濕滿襟,見“吳狄前輩”這般生不如死,章碧雲姑娘含淚施救,或施藥或運功,精疲力竭,而自己卻無能為力,心中憤恨不已。如此過了近一個時辰,金布煥終於停了下來,歎道:“虎父無犬子,藥王之後各個出類拔萃,金某佩服。”


    章碧雲握著手帕,輕輕將袁圈嘴角的血漬拭去,那眼神溫柔,又滿是憐惜,接著突然目光淩厲,釋放出如刀刃般的鋒芒,抬眼望著金布煥,道:“金先生過獎,我們藥王後人雖沒有閣下這般以氣禦藥的本領,但是我們醫者仁心,敬畏生命。”章碧雲自幼在父親的教導下言聽計從,即便此刻對金布煥恨之入骨,卻也罵不出來,說到這,她轉得身來,玉手輕輕一拂,將袁圈額邊發際的亂發捋順,眼神充滿了憐愛,接著又道:“閣下連施七十九道惡毒,加上之前的腐屍散,總共八十道,還有最後一道呢,莫非閣下已認輸了?”


    袁圈剛意識清晰,以為總算熬過來了,沒想到竟還有一道,不禁破口大罵:“畜生,千萬別落在我手裏!”不料身子尚虛,說著沒絲毫中氣。


    金布煥突然仰天大笑,道:“好家夥,算你命大,連中老子八十道毒竟還有力氣說話,常言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算老子賞你的。”說著又伸指朝袁圈一點。


    章碧雲大駭,正欲替袁圈把脈,不料隻見那金布煥身影一閃而至,點了自己麻穴,接著竟拿了藥箱閃身離去,順道又點了葉琉璃和柳安安的穴,揚長而去。袁圈驚道:“喂,你給我喂了什麽毒,又搶了人家的藥箱,叫她如何施救。”


    金布煥倒未走遠,道:“嘿嘿,你幾次三番阻我好事,也罷,老子不要了,這三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全便宜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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