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皮發麻,罪魁禍首一陣陣抽搐,年輕主帥一臉慘白。一個人的秉性不會輕易改變,野蠻公主指不定會用更讓人意想不到的花招伺候自己?但,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既然傷人在先,任打任罵,即便揪下耳朵和咬斷胳膊也認了,隻要不為難暗器,一切悉聽尊便。


    歎口氣,衝同樣緊張的努伊兒慘笑,“好好伺候公主……”瞥瞥跪下叩頭的另兩名侍女,眨巴左眼,推門而入。


    “關門!”似笑非笑瞅一眼磨磨蹭蹭的情郎,花兒一樣的嬌柔少女縮入被窩,“哎喲……還不快過來替本宮療傷?”


    帶上門,三步並作兩步靠近床鋪,男子急得直冒汗。單膝點地,輕輕掀開被褥,“傷勢如何?我看看?”


    猛然伸手,一把摟住情郎脖頸,刁蠻少女咯咯發笑,“騙你的,快,上床……”柔情萬種的秋眸頻頻放電,伸小嘴,吧唧親一口,顫音極盡溫柔,動作無限纏綿,“本宮想你,其實,傷口早不疼了……”力量奇大,將情郎的頭部摁入被窩,“伺候本宮!”


    整張臉淹沒在波濤中,連呼吸都變成一種奢侈的享受,年輕主帥差點嚇暈。拚力扭頭,讓自己先喘口氣,“別……別這樣……外麵……外麵……唔……”口鼻被堵,人直翻白眼,“咳咳……你要憋死我嗎?咳咳咳……”


    嬌柔人兒笑得花枝亂顫,頭發暈,眼發花,可憐的主帥連連求饒,“婷兒……別鬧……唔……”溫柔鄉和美人懷雙重包裹,臉火燒火燎,嗓子直冒煙。被逼無奈,勉力掙脫堵死人不償命的凶器,“乃蠻……乃蠻人殺來了……”


    終於嚇退膽大妄為的敵兵,人勉強鬆口氣,看看發呆的俏人兒,輕輕摩挲粉嫩臉蛋,話語分外柔和,“乖,一定要聽話,我替婷兒去擊退乃蠻兵,別怕,別怕……”人變為花癡,傻乎乎的目光四處流轉,不住咽唾沫,“怎麽……怎麽不說話呀……”


    “哇……你嚇唬本宮……”花拳頻出,等落上臉龐,變為輕撫,梨花帶雨的俏人兒大聲哭鬧,“不幹嘛……本宮……本宮怕……怕你一去不回……哇哇……”


    “別鬧……再鬧乃蠻人真殺來了……”晃晃暈乎乎的腦袋,被迫親一口小臉蛋,可憐的主帥貼耳寬慰,“我死不了的,一路征戰,倒在我槍下的亡魂怕超過一千。瞧瞧,人不還在嗎?”豪氣迸發,縱聲大笑,“美人在此,我周文龍豈敢棄之於不顧?待我取來敵將頭顱,我們再……再……”瞅瞅燦爛春光,擦去嘴角哈喇子,“別晃,再晃我怕爬不出去了?”


    也曾征戰沙場,明白利害關係,一臉不舍的公主破涕為笑,“那……那去吧……本宮……本宮還是擔心……”


    “別本宮本宮的……”揪住挺拔的鼻梁,輕輕刮一下,男子偷笑,“在外人前才如此稱呼,在本帥麵前叫婷兒,不然,我去做乃蠻人的駙馬爺?嗯?”


    “你敢!”凶悍本色微露,但馬上變為溫順的羔羊,俏人兒眼淚汪汪,“本……婷兒聽話,你一定要回來……回來陪婷兒……好嗎?”


    “當然……”深吻一口,將嫩藕般的手臂塞入被褥,順勢捏一把粉嘟嘟的小嘴,眨巴眼睛,年輕主帥輕笑,“還要辣手摧花嗎?真舍得?”


    不停擺頭,貼耳嬌嗔,“當然舍不得,但本宮……再也不會怕……”吐吐舌頭,“快去快回,看看到時候誰厲害?”


    大笑而起,搖頭晃腦的周文龍詩興大發,一路奔出,一路吟詩,“卿本仙班,幽居廣寒,思羿被貶,蒙珠俗凡。為器所傷,化身嬌娘,文龍偶得,視若珍玩。奉命迎敵,橫掃群頑,大勝而歸,指點江山。你儂我儂,情深意重,煉鋼化柔,大變活人,哈哈哈……”


    “駙馬爺怎麽……怎麽出口成章?”聽得目瞪口呆,回過神的年長侍女直咂舌,“既勇冠三軍,又溫文爾雅,若能獲得駙馬爺寵幸,也不枉此生一場……”


    看著遠去的巍巍背影,努伊兒暗自竊喜,幸虧先下手為強,周郎遲早會將自己變為女人。心底的花兒瞬間怒放,挺挺飽滿的胸脯,“駙馬爺何等人物,豈會眷顧普通奴婢?去看看公主,裏麵好像半天沒出聲?”


    “公主,公主――”不敢擅自入房,三人在門外低聲呼喊,“駙馬爺已經離去,需要奴婢們進去伺候嗎?”


    沉浸在情郎隨口胡謅的詩句中,心不在焉的少女喃喃自語,“大變活人?怎麽變?周郎還會變戲法?”冥思苦想,也不得其法,“嗯,回頭好好問清楚,看他怎麽變出活人?哼,若哄本宮,哼哼……”渾身燥熱,麵若桃花,撅嘴喘個不停,“不給本宮變出一個活人,看本宮如何懲治?”


    頭縮入被窩,閉眼琢磨。周郎肯定在哄人,到時候揪耳朵?太老套,咬胳膊?也心疼。嗯,隻能拿暗器撒氣,但更舍不得,真若弄壞,如何得了?一時臉如火燒,俏人兒吃吃發笑。


    辭別國王,男子直奔府門,接長槍,上白馬。策馬奔出,厲聲下令,“全體人跟上,我們趁夜趕赴敵兵渡河地點。耶律迪烈,你率兵堆出柴火垛,徹夜嚴密守候,等看清南岸最高處的丘陵冒出火光,即刻點燃柴火。而後指揮重騎兵嚇阻渡河的乃蠻人,看住降兵,等戰鬥開始,令所有人呐喊,吸引敵兵的注意力!”


    “末將遵命!”緊緊跟上,千戶長不離左右,一幫親兵爭先恐後,寂寞的長街響徹滾雷般的蹄聲。


    夜幕徐升,渾八升城內一團沉寂,雞鳴犬吠偶爾飄出,轉眼被蹄聲淹沒。所有兵將傾巢而出,大街上,伊瑪木帶著一群年輕壯漢巡邏,老遠認出駙馬爺,紛紛跪下,“小民恭送駙馬爺出城,等擊退敵兵,凱旋之日,定設宴犒賞大軍!”


    “大人辛苦,本帥去也!”聲飄出,人不停,年輕主帥直奔南門,尾隨的親兵呼嘯而過。


    蹄聲震耳,塵灰撲麵,看看眾多矯健背影,伊瑪木傻愣一會,“駙馬爺天神下凡,乃蠻人的囂張日子不會太長,屈出律逆賊遲早會為他的殘暴行徑付出血的代價……”起身凝望南城門,拍拍灰塵,“給我瞪大眼睛,敢作奸犯科者,一律拿下,交由國王處置,走!”


    一路狂奔,迎麵碰上報信的千戶長,在其指引下,一行人抵達離早先戰場不遠的下遊河段。遠離河岸的樹林邊,看著趕到的年輕男子,一千多名降兵麵露懼色,外圍巡視的一百高昌騎兵頗為緊張。人人嚴密戒備,弓不離手,利箭上弦,瞄準羊群。領頭的裨將飛馬迎出,躬身行禮,“駙馬爺,降兵躁動不安,末將擔心……”


    瞅瞅黑沉沉的夜幕,看看對岸,男子低聲詢問,“敵兵有動靜嗎?”


    萬戶長衝夜幕中冒出,主動回答,“稟將軍,乃蠻兵在這片河段一連搭出五座浮橋,但均為虎頭蛇尾之作。他們用箭雨封鎖對岸,不允許任何人靠近……”舔舔嘴唇,聲音嘶啞,“末將被迫分兵,監控對岸,五百重騎兵盯住河段最平緩的區域。天完全黑透後,乃蠻人仿佛放棄搭橋,不知道他們在玩啥陰謀詭計?”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淡淡一笑,男子直入降兵陣營,靜靜觀望一會,壓低聲音,“官銜最高的將領請出聲!”


    “我!”人群中飄出低沉的應答,一名魁梧壯男一臉憤憤,“末將真心歸順,卻換來如此結果,真讓人心寒……”


    “解開他!”揮舞長槍,年輕主帥果斷下令,“同時解開所有人,我們相信自己,也相信投誠的勇士!”


    賭一把,沒有兵器,這幫人也無法翻天。“請過來!”衝魁梧壯男招招手,等人奔近,大聲提示,“西遼大勢已去,屈出律小兒倒行逆施,導致天怒人怨。如順天而行,所有勇士依然叱吒西域……”歇口氣,“我當然不會讓你們手足相殘,在一旁觀望即可。實話告訴你們,這支乃蠻騎兵早被我大軍包圍,到時一聲令下,所有人會灰飛煙滅,隻因我三萬蒙古援兵已經趕到!”


    見識過麵前男子無與倫比的戰鬥力,魁梧壯男被恐嚇鎮住,看看手無寸鐵的麾下兵將,輕輕擺頭,“請將軍下令!”


    “先觀望,派人偵探,若敵兵渡河,在附近齊聲呐喊。千萬注意,別冒頭,不然會被當成靶子……”皺皺眉頭,人沉思一會,“耶律迪烈,你帶上所有親兵,來回梭巡河岸,乃蠻人必定在某處河段秘密搭建浮橋……”朝領頭的高昌裨將招手,“你率全體兵將策應千戶長,讓這幫勇士自由活動!”


    黑暗籠罩大地,流淌的塔裏木河發出歡快的笑聲,一幫獲得自由的降兵在魁梧壯漢的帶領下離開樹林。謹慎靠近河岸,探頭探腦窺望,竊竊私語聲隱約可聞,“怎麽辦?萬一戰鬥打響,我們豈不束手待斃?”


    “唉,即便泅渡過去,下場也不容樂觀……”一名高級將領唉聲歎氣,輕聲解惑,“黑咕隆咚,照樣會被對岸的兄弟們當成敵兵,恐怕沒抵達南岸,人全部變為浮屍?”


    恐慌的氣氛快速蔓延,惴惴不安的降兵將目光投向魁梧壯男,一個個屏氣噤聲。歎口氣,壯男壓壓手掌,低聲叮囑圍上的眾多將領,“大家不要慌,一會隨機應變,所有人不得擅自做主,不然下場淒慘。手無寸鐵,徒步跑不過騎兵,躲藏也不會有好結果。我的應對策略很簡單,誰占上風我們幫誰,明白嗎?將命令傳達下去!”


    心領神會,眾將領分頭行事,惶惶的兵將勉強安心。周圍並無一兵一卒監視,一千多人如散放的羊群,遠離河岸,在荒野中遊蕩。


    緊貼樹林,一路打探,男子找到指揮重騎兵的高昌裨將。兩人奔上一處最高的土坡,引頸觀望,對岸的喧嘩聲隱約可聞,搭建浮橋的黑影眾多,但進展非常緩慢。緊皺的眉頭慢慢舒展,年輕主帥輕笑,“瞧,這幫人壓根在迷惑我們,你帶十人監控,其餘勇士隨我離開。兵銜枚,馬裹足,不得鬧出聲響!”


    四百九十名重騎兵無聲無息消失,隨主帥奔向上遊,一路疾行,碰上一股偵探河岸的降兵。報出事先約定的暗語,丟下一句話,“別擅動!”男子率兵離去。


    看著重騎兵的背影,魁梧壯男暗自心驚。輕騎兵都對付不了這幫人,一群羔羊般的人想都甭想,皺緊眉頭,努努嘴,“跟上,別暴露,看看他們去哪裏?”


    疾奔中,一團黑影迎麵而來,暗語飄出,是耶律迪烈的聲音,“所帶何物?”


    “暗器而已!”飛速靠近,男子低聲詢問,“發現乃蠻人的準確渡河地點沒有?”


    “末將在上遊一處平緩的窄河段發現敵兵蹤跡……”大口喘氣,千戶長燦然一笑,“將軍料事如神,敵兵果真在搭建暗橋。橋麵與水麵平齊,其進展神速,橋麵已過河心。”


    “繼續梭巡,敵兵很有可能齊頭並進,不會隻用一座浮橋……”輕笑一會,男子扭頭下令,“所有重騎兵聽命於耶律迪烈千戶長,對河段上每一座過半的浮橋均派重騎兵監控,五十人足矣……”瞅瞅夜色,“時間不早了,我得趕往渡口,吩咐降兵,讓他們堆出柴火垛。南岸丘陵冒出火光,同時點火……”猶不放心,“無論敵兵搭建多少浮橋,給我死守陣地。等戰鬥打響,他們不會渡河,隻因怕後路被截斷!”


    “遵命!”心領神會,瞅瞅降兵所在的方向,耶律迪烈頗感擔憂,“將軍,你不怕那幫人作亂嗎?”


    飛馬奔出,男子放聲大笑,“識時務者方為俊傑,這幫人也不是傻子,最多見機行事。南岸的戰鬥一旦打響,他們必會幫我們,這叫牆倒眾人推,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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