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又聽得阮冰淩繼續喃喃地笑道:“天瞳兒……你果然就是天使……我長這麽大,就隻認識你這麽一個好朋友了。外婆說過,沒有母親的孩子,天神都會派一名天使……守護著她的。一直,一直地守護著她……”


    阮冰淩說到這裏,突然竭力對我皺眉道:“可是天瞳兒,你為什麽這麽久都不來看我?……是不是天父要召你回天國了?我……就要死了……”阮冰淩的目光又渙散開去,自眼角中滑出一顆淚珠。


    “不,不!不是這樣的!”我已經淚如雨下:“對不起!冰淩……我,已經盡力趕回來看你了,對不起!”


    阮冰淩吃力地搖了一下頭笑道:“沒關係的,你現在來了就好……來了……就好呀!”阮冰淩說著忽然發出一聲痛苦的尖叫。


    “冰淩你怎麽了?”我驚愕道。


    “天瞳兒你的……淚水!……好疼!”


    “我的淚水?!”


    驚訝地觀察著阮冰淩。原來我的淚水滴到她臉上,使她痛苦地叫起來。我立即將臉移開一些。


    阮冰淩喘了一會氣才吃力道:“能夠認識天瞳兒……是我最大的幸福……”


    “嗯!我也一樣!認識你這位好朋友也是我最大的,幸福!”我使勁咽下梗塞在喉嚨的淚水笑道。


    阮冰淩笑看著我:“是天父……派你來接我上天堂的麽?”


    “不!”我立即叫起來:“不是的!我不是天使!我隻是你的好朋友!永遠的好朋友!來自地球而不是來自天國!所以冰淩你必須留在地球上!你一定要振作!而且很快就會好起來的!”我緊握著她的雙手搖頭落淚安慰。


    “天瞳兒……”阮冰淩目光渙散地望著前方:“外婆說過,守護天使會為它所守護著的凡人……實現一個願望……天瞳兒……天使,求你為我實現一個……願望!”


    我緩緩抬起頭,淚眼模糊地看著她,許久,我才搖頭道:“不,對不起冰淩!我不能……”


    然而阮冰淩並沒有理會我的反應,隻顧緊緊地抓住我的手:“求你……天使!求你讓我見一見我的媽媽!求你!”


    我聽後心中更是感覺悲痛萬分!因為我根本沒有可能實現她這個願望!


    阮冰淩說完便扭過頭去,對著天花板半張著大眼睛,淚珠不斷劃過她的臉頰。突然,她改用美國的國土語言,她的母語,喃喃地道:“媽咪,瑪娜好想好想你喲……媽咪,為什麽你要丟下瑪娜?!……為什麽!”


    阮冰淩不斷地流著淚,突然間,她扭過頭來對著我,抓著我的手依然以她母語叫道:“為什麽媽咪這麽早就丟下瑪娜?!是不是因為瑪娜不乖所以天父要提前帶走媽咪?!瑪娜會學乖的……天瞳兒!求你告訴天父,瑪娜會學乖的……求牠,把媽咪還給我!我要媽咪!”


    阮冰淩叫到最後一句話時,聲音近乎嘶啞,接著她陡然掙紮著要坐起來,我立即伸手去阻止她,卻見她猛烈地咳嗽起來,整個人開始劇烈地抽畜及痙攣起來!


    “冰淩,冰淩你怎麽了?!”我無措地叫著。


    隻見她不斷地咳喘著粗氣,雙眼瞪得極大,全身的筋脈霍然鼓現,樣子極奇詭異!


    “冰淩!”


    我才叫了一聲,自阮冰淩劇烈咳嗽的喉嚨間已經陡然發出“咕”的一聲,緊接著一大蓬黑紅色的血自她口中疾噴而出!


    射出的血液一接觸我身上的金光瞬即產生出一陣刺耳的“滋滋”聲,然後陸續化成股股濃煙!


    我不覺驚呼一聲,阮冰淩已經軟軟地癱入我懷中。她的嘴角依然緩緩地汩著黑紅的血,雙目圓瞪,目光散亂。這自我有生之年以來,從來未曾經曆過好友在自己懷中瀝血的情景。我顫抖著身體,呆望著阮冰淩那片被黑血汙染了的衣襟,麻木而本能地托著她的身體。


    許久,阮冰淩才竭力動了一下,她緩緩轉過頭來,努力地望向我,微笑道:“很快,我就可以見到媽媽了……可是這樣我就再也見不著天瞳兒你了!我……真的舍不得天瞳兒哦……我真的很喜歡很喜歡天瞳兒……”阮冰淩說著一邊向我慢慢地舉起一隻手一邊微弱地道:“因為……天瞳兒的眼睛……跟媽媽的眼睛一樣!猶如夜空中明亮的……星星……媽咪……媽咪……”


    來不及伸手抓住阮冰淩遞過來的那隻手,我就發現她目光的聚焦點已經猝然渙散開去,舉在空中的那隻手也陡然停止,跌落到床沿之上!她那血紅的大眼睛正定定地睜著,灰紅的眼珠裏遺留著一層極度且淒迷的沉默!雙唇微啟,仿佛還有許多的問題要訴說出來!


    她死不瞑目……她死不瞑目!“啊———!”


    我揭撕底裏地仰頭怒吼一聲,一股極度的悲憤使我的淚水疾湧而出!我跪在阮冰淩的身邊,伸手把她的眼皮緩緩撫合上……


    癱跪在阮冰淩的屍體旁邊,我的腦筋一片僵凝。


    “有人接近,主人快走!”


    耳邊似乎響起朗迪亞的聲音,但我並沒有什麽感覺,隻是緩緩抬頭,淚流滿麵地盯著雙目緊閉的阮冰淩:她,隻是熟睡了而已……


    “有人迫近!主人請盡快離開!不然就來不及了!主人!”


    這一次,朗迪亞的聲音仿如晴天霹靂,在刹那間響徹我整個腦海,使我陡然清醒過來:對!一定要逃出去!因為我還要留著個自由身去為冰淩報仇!


    盯著阮冰淩的屍體,我終於狠狠地擦了一下臉上的淚,將雙拳的關節握得發白,最後霍然轉身來到入口的下方。


    冰淩,你就先在這裏好好地安息吧。我向你保證,一定會把陳探科那隻魔鬼抓回來給你活祭!我立即蒙上了麵罩,順著繩子快捷地攀到上層的房間。才一出房門,其中一邊的走廊盡頭已經猝然衝出了兩個人,他們均握著手槍,朝著我一邊吆喝一邊奔過來!那是留守在大廳的其中兩名科研人員,要擺脫他們其實不難。然而我的行蹤已經被他們發現,他們一定會聯係那些駐守在醫院外麵的武裝警力前來支援!


    得趕快離開這兒才行!我馬上施展飛鷹輕功,向著最近自己的那台升降機掠去。可是,當我來到升降機門前才發現,它壞了!一定是剛才我利用它上來的時候被幹擾天線弄壞了!我隻好往另一邊的走廊奔去。可是當我就衝進那邊樓梯口的前一刻,幾個手持機槍的武裝人員已經猛然出現在下幾層的樓梯之上!


    這真是前無去路,後有追兵!可惡!


    我馬上一個翻身,改變了方向,對著兩名科研人員迎麵奔過去。我大喝一聲,飛身躍過二人頭頂,雙掌齊出,一手直砍向其中一人左臂上的臂臑穴,另一隻手已經五指如勾,奪過他右手上的手槍。在這個過程的同時,我一腿勾住這個人的身體作重心,運用幻影蛇功中的隨纏身法反方向地以另一條腿疾踢向另一名科研人員持槍手背處的陽池穴,令得他五指一鬆,武器頓時落地。


    那兩名科研人員的武器雖然被我弄掉,但其中一名隨即向我發動了第二輪的進攻,另一名則翻身去奪取掉落在地上的手槍!我呼喝一聲一拳擊在與我糾纏的人那中胸處的華蓋穴,將其當場擊昏;繼而雙腿一蹬,直踢拾槍者的右胸。隻聽得他慘叫一聲,隨即倒地。


    “呀———!”我惱呼一聲,一膝蓋將那人頂在身下,運勁十足,掌刀直劈其咽喉!就在我的掌刀離那人的喉嚨還有半寸的一刹那,我陡然頓住了,蹬腿躍起來,飛身向著另一端樓梯直攀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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