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後,西韓交界,天險城。


    大胡子一手拿著酒葫蘆灌了口酒,拂袖一抹,看著窗外街道上飛過殘葉,加上周圍稀疏的人煙,蕭條的讓人不禁發寒,他回身看著眼前的人無奈的說:


    “都這樣你還吃的進去,真是服了你。”


    不遠處一人坐在桌旁,俊美的輪廓,一身普通的衣著,平靜如水的眼眸中感覺不到任何波動。聽見大胡子的話不為所動,平淡一笑繼續吃著桌子上的飯菜,飲著杯中的美酒。


    “瘋子,我看你這些年在這裏待的不但會裝瘋賣傻,還學會裝死了。你真以為昨天那個傻子能把那個外郭一役憑借兩萬大軍滅掉楚玉成二十萬大軍的慕容雙月打回去麽?還是你覺得這個傻子傻的可以讓五萬鐵騎趴在天隔山腳下笑死?”


    不管大胡子怎麽說也好,桌旁的人依然不為所動,好像這些事根本與他無關。大胡子氣的無奈,隻好轉過身去灌了口酒,接著說:


    “任憑你武功再高,五萬鐵騎從你身上過去,你也絕對沒可能逃脫成為肉餅的命。自己死就得了,還拉上我,認識你這麽多年,從來沒厚道一次。”


    桌旁的人喝幹了酒杯中的酒,放下酒杯看著身前的大胡子,依然一副淡然的神態。


    “老酒鬼,這就是你看不開了。就算要死也不是現在,你生平這麽嗜酒如命,還不趁著現在多喝兩口不是可惜了。何況,你就這麽認定我們死定了?”


    大胡子暴跳如雷,一腳踩上了前麵的凳子上說“我說,你是真有毛病了?就憑那個傻子?”


    對麵的人仍然不緊不慢的站起來,走到窗前望著遠方高大的天隔山仿佛被劈開一般的峽穀嘴角微挑高深莫測的笑著說“其實,我挺喜歡這個傻子。”


    此時,二人口中的傻子坐在軍帳中,打著哈欠,伸了個懶腰,摸了摸左邊泛紅的耳朵,無精打采的說“好像有人說我。”


    軍帳中分明隻有他一人卻傳出了女人的聲音。“這個時候說你的人少才奇怪吧!畢竟已經兵臨城下了,這麽遠就能聽見遠方的號角聲,你還有心思在這裏睡覺,果然是具備傻子所有的特質。”


    軍帳外傳來士兵通報的聲音“於大人,幾位大人已在前麵列陣,請您下軍令。”


    “哦,讓他們喜歡怎麽打就怎麽打好了。”軍帳中姓於的男人隨意的說著。


    “這。。。。。。”外麵的士兵猶豫。


    此時,軍帳中鑽出一人,高大的身材,俊朗的外表,一臉天真無邪的笑容,顯得這個傻子格外陽光。他拍拍士兵的肩膀說:


    “別擔心,等下他們幾個要是打不過你就快點跑回來告訴我。”士兵送了口氣,心想這位於大人敢揭皇榜看來還是有殺手鐧的。然後士兵士氣高昂領命而去,男子還是帶著笑容看著遠方的渾濁的天空,周圍隱約能夠聽見轟隆隆的響聲。


    此時的天隔山峽穀中狂風中依然能夠聽見遠處敵軍嘹亮的號角聲,三人三馬立在峽穀中,兩側是巍峨的天隔山,對麵遠處煙塵滾滾。右邊的石明死死地盯著遠處,中間的嚴語看了看兩側的天隔山,無奈一歎:


    “哎,這次真是被那個白癡害死了,對麵的陣仗根本是能從我們身上踏平過去。現在隻有期待天上掉塊大石把天隔山這個大窟窿堵住才能保住我們的小命。”


    “小語你是發燒不清醒了還是和少爺一樣傻掉了,與其在這裏做夢還不如想想等會怎麽能多殺幾個!”石明憤憤的說著揮起長刀,扯起韁繩“我就不信慕容雙月的騎兵真的天下無敵!”


    “等等,總覺得天隔山有點不對勁。”另一側的魏誌平看了看周圍說道。


    嚴語絕望的看了看眼前的天隔山,然後回頭看著身後的老弱殘兵,有的盔甲生了鏽,有的軍旗都隨意扛在肩上,完全沒有整裝待發的感覺。再看看對麵空中的沙塵有規律的揚起,相比之下這仗誰勝誰負根本都不用打了。想到這,嚴語哭的衝動都有了。


    “現在真是神仙也救不了我們了,誌平,枉費我們從小立誌,看來這次要白白死在這裏不說,還要背上打敗仗的名聲。”嚴語說著。


    魏誌平卻看著嚴語說“我總覺得這次找到少爺之後,他與之前有所不同。”


    “對,他不是不同了,是比小時候更白癡了!我真是上輩子欠了他於墨軒!”嚴語氣急敗壞的說。


    此刻,已經能夠遠遠的望見鐵騎的蹤跡,那種隔著幾千米就能夠震懾遠處的寒氣足見這支軍隊的不凡。三人多少都被眼前的氣勢所震懾,後方卻跑來一步兵,單膝跪在三人馬前說:


    “稟報三位大人,於大人傳話說。。。”士兵有些遲疑。


    三人一愣後麵麵相覷,魏誌平問“我家少爺說什麽?”


    “於大人說三位大人可以喜歡怎麽打就怎麽打。”士兵回答道。


    三人一時間異口同聲無奈的長歎一聲。眼看著對麵慕容雙月的大軍馬上就要衝入天隔山的峽穀中,石明終於按耐不住,咬牙大喊


    “橫豎都是死,老子拚了!看看傳說中慕容雙月的大軍有多厲害。”


    說著揮起長刀帶著身後一支隊伍衝了出去。


    嚴語望著石明衝上去的方向無奈一歎“這個苦差看來我們是交不成了。這個白癡居然還有心情在軍帳裏睡覺,揭皇榜肯定也是他一時興起,可憐我們要被他玩死了。”


    魏誌平不語,回頭望著遠處的軍帳若有所思。


    此時,軍帳中傻子於墨軒依然是一副淡然的摸樣,好像外麵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那些人口中這個眾矢之的的於傻子也根本不是他,他起身,從懷中摸出一麵通體漆黑的鏡子,放在了旁邊的桌子上。


    “你剛剛讓那個步卒提前回來報告你,不會是為了提前逃跑吧?”女人的聲音卻是從鏡子中傳出。


    “姑奶奶,你小點聲,被別人知道了還逃得了才怪。”這時的於墨軒到是絲毫沒了傻子的可愛,活像個精打細算的奸商,什麽傻子白癡神經病根本和他沒關係。


    “這可不像你於墨軒的為人。”女人的聲音輕蔑的說“昨夜你偷偷摸摸的跑出去都幹了什麽?”


    於墨軒一愣,回身對著鏡子滿是歉意的說“不好意思,鏡墨,下次我出去解手一定記得帶著你。”


    “你會。。。。。。”女人的話還沒出口,就聽見軍帳外震耳欲聾的巨響。於墨軒望著軍帳外天隔山的方向無奈一笑“動作還真慢,終於能睡個安穩覺了。”說罷他身子一歪,一頭栽倒在床上,直接睡死過去。


    “喂!臭小子,你到底幹了什麽?”女人問道,卻聽見有規律的鼾聲傳來。。。。


    就在此刻,天隔山下的大軍隻覺得瞬間天昏地暗地動山搖,像是世界末日一般。魏誌平和嚴語看著遠處不知道怎麽回事,先鋒部隊在昏天黑地的煙塵中跑回來幾人,嚴語見到馬上問“怎麽回事?”


    回來的士兵雖然灰頭土臉,卻歡喜的說“兩位大人,天隔山前方的峽穀不知道什麽原因,在慕容大軍正好衝入腹中時兩側山崖同時發生大麵積的塌方,無數巨石從兩側滑落。目前敵軍損失慘重,被衝散的少部分先鋒正在與石大人激戰。”


    兩人一驚,相對一看,都有了默契。嚴語頓時來了精神,拉起韁繩順勢跨上了戰馬說“這次這個白癡真是走了狗屎運了!居然被我說中,天上真的掉石頭來救我們。”說著嚴語揮起長劍大喊“全軍聽令,給我衝!”


    一聲令下,兩人身後的大隊軍隊跟著嚴語衝了出去,隻留下一小隊護衛隊跟著魏誌平原地待命。魏誌平看著前方峽穀內的山崩地裂的場景,以及天隔山下的戰況神情有些疑惑隻是低頭不語,仿佛在思索什麽。


    幾乎所有的士兵們都完全莫名,他們的主帥沒來這他們知道,他們早就懷疑這個主帥值不值得信任,但是麵對慕容雙月的五萬精兵任誰領兵,他們這一萬不齊的老弱殘兵也沒什麽希望贏得這次戰役的勝利,所以士兵們都沒有報任何希望,他們唯一的信念就是拚殺到最後一刻來保衛自己的家園不被外族入侵,隻是任誰都沒想到他們居然贏了,還贏的如此輕而易舉,甚至令人不敢相信。而帶領他們贏得勝利的,居然是那個臨陣對敵還在軍帳中睡大覺的傻子主帥。


    ――藍靈大陸972年,西國慕容氏族引兵東進至外郭,西國雙月公主慕容雙月以兩萬大軍大破韓國楚氏三皇子楚玉成二十萬大軍而收複外郭。繼而向東至天隔山外攻取天險城。戰事告急,少年於墨軒主動請纓鎮守天險城,以一萬守城兵攻破慕容雙月五萬鐵甲精兵。全殲敵人三萬於眾,俘獲俘虜七千餘人,而其本身並無一兵一卒傷亡,因此聞名邊陲。


    不足幾個時辰,三人帶隊而返,全部站在軍帳外嚴語報道“少爺,我們戰勝而歸!”


    軍帳中靜悄悄的沒有什麽聲音,三人身後士兵都是一身煙塵,全部圍在軍帳外圍待命。三人不解,石明將耳朵貼近軍帳,傳來的卻是微微的鼾聲。隨即石明和嚴語相對一笑,石明大嗓門喊道“少爺,我們回來了!”


    “啊?什麽?著火了?”軍帳中大喊道。


    於墨軒坐了起來,三個人已經鑽進了軍帳,於墨軒一臉木然,看到三人身上都是血汙,說


    “你們三個不是去打仗麽,怎麽跑這來了?石頭和小語還弄的那麽髒。”於墨軒說著離三人老遠,坐在床上。


    石明和嚴語看著於墨軒一臉天真無邪的樣子,好像這些事都跟他毫無瓜葛,想到這就無名來火,可是他們又沒辦法,誰叫他們的少爺是個不懂世事的傻子,就算被他玩死也是倒黴。


    “少爺,戰事已熄,我們可以回轉天險城了。”魏誌平卻沒有火氣平和的說。


    於墨軒看似不經意的看了一下魏誌平,低頭琢磨下說“哦,原來這麽快就打完了。那帶我去看看吧!”於墨軒還是一臉天真的笑容。


    這是三人臉上卻有了不同的變化,嚴語壞壞一笑,石明多少有些不解,魏誌平卻沒有出聲。但是三人還是同時說“少爺請。”


    三人跟隨於墨軒來到天隔山腳下,已是傍晚黃昏,夕陽西下將所有的景物都染成了血紅的顏色。看著被巨石下落砸的血肉模糊的屍體,於墨軒眼中有了幾分無奈隻是誰都沒有察覺,隨即他轉身離去。三人留下一隊小隊大概的清理戰場,隨即帶著兵馬以及被俘獲的俘虜折回天險城。


    晚,已經黑的分不清路,天上稀疏的星鬥下,輕微的腳步聲從天隔山缺口傳來。


    “於傻子,你真是沒事找事。要埋屍體叫你三個跟班派人來就是,你自己跑出來弄到半夜,我看你傻病根本還沒治好。”女人的聲音抱怨道。


    於墨軒慢悠悠的走在返回城裏的路上,一身輕鬆“是你讓我解手也要帶上你,現在又埋怨。”


    “臭小子,我問你。你昨夜采花賊似的跑出來,是不是為了把天隔山兩側的岩石打鬆了?”女人又繼續問。


    於墨軒笑嘻嘻的說“你都那麽肯定是我了,那我就當回英雄也不錯。”說到這,於墨軒停了下來。


    “怎麽?”


    “鏡墨,你要收聲了。”於墨軒小聲說著,神情嚴肅了起來。


    隻見不遠處一群黑衣人正與他們中間圍繞的兩人纏鬥,夜色已深,卻還能看見中間兩人中的一個淩厲的眼神,手中的寶劍泛著寒光,即便是這種情況下仍然麵不改色。身後的人不似常人一般的鎮靜,似乎眼前這些人根本無法威脅到他的安危一般。


    黑衣人都是蒙麵,其中一個猛然發難,其餘的人紛紛跟了上來,手持寒光寶劍的人卻以一人之力擋住所有劍的攻擊可是自己也被完全的壓製住。瞬間,黑暗中衝出一人直逼後麵那人,而後麵那人似乎早有準備,巧妙的閃開了他的攻擊順勢抽出腰間的寶劍,寶劍一出鞘於墨軒卻有些驚訝,隻見寶劍渾身泛著淡淡的白光,夜晚中顯得格外耀眼,也照出二人的輪廓。手持寶劍的人器宇不凡,與於墨軒之前見過的人都不相同。


    而最後出現的黑衣蒙麵人似乎是他們的首領,他謹慎的看著眼前手持寶劍的人。眼神淩厲的人還被纏在一群黑衣人中間,而他身後手持寶劍的人麵上一抹自信的笑容,集中視線持劍便刺向眼前的黑衣人,很明顯是要速戰速決。黑衣人也不甘示弱直接迎了上去。


    於墨軒本來精神都集中在這群人身上,心裏還琢磨著真是月黑風高殺人夜,白天自己帶著大軍在這邊境上打的昏天黑地,到了晚上還有人在這裏繼續打。而此刻,一絲光線晃到了他的視線中,他轉頭看到在他不遠處一個看不清的身影和幾點星光。於墨軒瞬間明白了什麽,順手抓過一塊石頭扔向距離手持寶劍的人不遠的方向,隻聽見幾點叮嚀的聲音,打落了什麽東西。


    而此時,手持寶劍的人也注意到了這個位置,眼神一淩手中寶劍用力一揮,一道紅焰一般的劍氣直逼藏在暗處的身影。。。


    雖然不清晰,但是卻能感覺的到那個位置似乎有動靜,那個角落暗處一個弱小的身影似箭羽一般從暗處飛出,持劍直刺手持白光寶劍的男子,男子卻不慌忙手中寶劍橫擋在胸前,擋住那人攻擊,並發力瞬間甩開了黑衣人。男子沒有駐步,揮劍就刺向身材弱小的黑衣人,瞬間一把劍橫在身材瘦小的黑衣人身前,帶頭的首領擋住了他的攻擊,帶頭首領雙手發力用力將手持寶劍的人蕩的到遠處,身材弱小的黑衣人轉頭狠狠的看了於墨軒一眼。


    於墨軒一激靈,從未覺得人的眼神會有如此憤恨,眼前這個身材瘦小的黑衣人一定不是那麽簡單,可是留意到他左手臂上的傷,於墨軒又多少有些歉意,這事他本來也不該管。


    帶頭的首領向後退了幾步,閃身到受傷人的黑衣人身前,淩厲的看了一眼於墨軒大喊“撤!”


    黑衣人全聚到兩人身邊,隻是瞬間消失在黑夜裏。手持寒光寶劍的人立時來到另一人身前,於墨軒看著黑衣人們撤走,轉身要走。


    “小兄弟,請留步。”一個渾厚的聲音傳來。


    於墨軒轉身,卻見拿著白光寶劍的人緩步向前,於墨軒才仔細看了他的樣子,男人氣宇軒昂,身著白色華貴的衣服,周身透著不凡的氣質,盡管遇到這種事他卻依然麵色平和。


    “朋友有什麽事?”於墨軒笑著說。


    “剛才多謝小兄弟出手相救,否則我已經命喪於此了。”白衣男子說。


    於墨軒卻不在意,客氣的笑著說“救總比不救好,何況我也沒出什麽力。如果朋友沒事,我就告辭了。”


    白衣男子有些疑惑的看著於墨軒“小兄弟不問剛剛那夥是什麽人嗎?”


    “如果閣下想說自然會說,若是有什麽不方便問了你也不會說。”於墨軒輕描淡寫的說著。


    白衣男子先是一愣,眼中滿是欣賞之意說“小兄弟可方便留下姓名,今日救命之恩他日也好相報。”


    於墨軒一笑“要是為了閣下報恩才出手,可能已經來不及救閣下了,不必在意。”於墨軒說罷轉身要走。


    白衣男子上前一步追上他說“小兄弟如果不嫌棄,能否留下姓名就當做我們交個朋友。”於墨軒這才回身,看著目光炙熱的男人微微一笑。


    “在下於墨軒。”於墨軒平淡的說。


    此刻不隻白衣人,連他身後的手持寒光劍的冷麵人臉上都掛著一絲震驚之色。


    “你就是於墨軒?”白衣人驚歎。“真是聞名不如見麵,我姓木。墨軒兄弟,今日我還有事要辦,就此別過,他日再聚望能把酒言歡。”


    於墨軒拱手說“朋友請。”


    看著二人離開,於墨軒也打道回府,偷偷溜回他們落腳的店門前。本打算回去睡個好覺,卻聽見有聲音從店裏傳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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