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洛陽,八百裏加急,一封書信直入阿房宮交到太監總管嚴梟首手中。


    隻是瞥見了書信上四個帶著凜然劍意的大字,第一次,嚴梟首在秦帝早朝的時候打斷了正在講話的秦帝。


    看了一眼嚴梟首,秦帝接過書信也是一愣,隨即拆開火漆,信不長,隻有短短十幾行,可是秦帝看過後豁然從龍椅上站起身來,這位執掌大秦多年的帝王,第一次中斷了早朝。


    整個朝堂上,唯一有資格帶劍上殿的大秦劍聖隻是微微瞥見了信封上的四個大字。


    “禍及皇陵!”


    大秦皇陵中到底隱藏著什麽秘密,除了有資格進入皇陵內部的秦帝和皇後之外,或許隻有曾經跟隨秦帝進入過皇陵的長生知道,至於其他人,隻是聽過那個秘密,卻始終不曾親眼見過。


    而此刻,關係這個秘密的人很多,比如,葉逐風極為看好的吟霜閣下一任閣主,靜靜!


    這個跟隨葉逐風三年,每天此後公子的侍女無時無刻不在向著這件事情,當年葉逐風刺殺皇子成功,潛逃會西楚的路上救下了靜靜這個少女,當時的她無助的摸樣任誰都會心生憐憫,隻是,現如今的她,何曾還有半點當年軟弱的摸樣!


    “死心吧!你已經對我用過搜魂了,我確實不知道那個秘密!”


    被禁錮在牢籠當中的吳懿看著麵前隻是裹了一件薄紗的少女冷冷的說道,他的麵前躺著十三具屍體,都是跟隨著他的心腹,吟霜閣六位核心都擁有屬於自己的勢力,就算是當年那場內亂,這一點還是不曾改變,吳懿縱然有心退出吟霜閣,可是這些並肩作戰的夥伴,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拋棄,可是,不曾想到,昔日的同伴,此刻竟然變成了她用來威脅他的籌碼!


    “是麽,那就對不起了!”


    聽到吳懿的回答,靜靜伸手在最後一人的脖子上輕輕一抹,血光飛濺,淺淺一笑,靜靜用另一隻手捂住了朱唇,一副害怕的摸樣,如果沒有看到之前她殺人的摸樣,誰都會以為她是一個受害者!


    “何必呢?這樣的你鬥不過葉逐風的!”


    撲哧一笑,靜靜抬起青蔥般的手指纏繞著發絲盯著吳懿說道:“我能不能理解為,這是你贏不了公子認輸的說法!”


    搖搖頭,吳懿輕聲道:“是事實,比起葉逐風你少了一些東西!”


    淺笑一聲,靜靜問道:“哦,是什麽呢?”


    不答反問吳懿盯著靜靜問道:“你為什麽直到此刻還叫他公子呢?”


    靜靜一愣,隨即默然,為什麽,她也不知道,三年的時間,她將骨子裏的叛逆和野心隱藏的極好,她努力的學習,將葉逐風的一言一行都模仿的淋漓盡致,無時無刻的微笑,不論身處如何境地的冷靜,沉著,還有玩世不恭的脾氣,還有,那張戴在臉上沒有人能看得穿的麵具!


    他說的話靜靜都記得。


    未戰先思敗,做事前要留好退路。


    做人留一線,還有選擇就要留下餘地。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退讓三分,人再犯我斬草除根。


    葉逐風常說,他不知道為什麽,師傅白螭龍雖然死了,可是他好像活在自己的骨子裏,隱隱的,那些言傳身教的東西時時刻刻影響著他。


    靜靜何嚐不是如此,那一聲公子仿佛已經也早已經融入骨子裏,改也改不掉,提起葉逐風,那聲公子就順口而出,不知道為什麽!


    “他有著不能輸的理由,不能輸的信念,所以我們都不和他爭,現在的你,還沒有走出他的影響,所以,你贏不了他!”


    吳懿口中的我們,自然指的是包括他自己在內,現存的吟霜閣六位核心中的其他五個。


    聽到吳懿的話,靜靜莫名的一股怒氣從心底升起,本來想要惡狠狠的還擊,可是,話到了嘴邊卻變成盈盈一笑“既然如此,咱們拭目以待!”


    聞言,吳懿哈哈大笑起來,指著靜靜說道:“你和他,還真是像呀,太像了!”


    微微一怔,靜靜沉默的轉身,留給吳懿一個靚麗的背影。


    看到靜靜離開,吳懿低頭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鎖鏈風輕雲淡的一笑,似乎根本沒有身處牢籠任人魚肉被靜靜算計的覺悟和不甘,平靜的仿佛一潭池水一樣,古井無波。


    忽的,他抬起頭看著天空變幻多段的雲彩輕輕說道:“舉目皆敵,我確實不如你!”


    南疆斜穀,這裏是南疆和中州最後一個緩衝的地帶,過了斜穀就是中州人眼中神秘莫測恍若死地的萬裏黑山,毒物遍地,難以寸進。


    然而,白衣如雪攜天威而來的長生絲毫沒有這裏過去就是死地的覺悟,一步數十張,疾馳而過,絲毫沒有將大秦多年來都沒有把握控製的南疆放在眼裏。


    武夫到了一個高度天下在就小了很多,在絕頂高手縱然難以和數以萬計的軍隊抗衡,可是,在他們的眼中,看到的人也隻有那麽一小撮。


    那個白發老者和神秘刺客一路逃亡至此,絲毫沒有一點喘息的機會,他們不敢分開逃,長生追的太緊了,甚至到了,如果有任何一個人變換方向就有可能被隨後而來的長生一招斃命的危險,他們無論如何都不曾想過,那個一路追隨皇後而來的少年身邊竟然有一個這樣的高手,他們也不明白,本來已經將大秦的人手算的很準確,好不容易調動西楚魔皇和劍神顧笙簫如宮,應該已經劍大秦的底蘊拖得死死的,可是,為什麽,還會有這樣的決定高手出現在南疆,為了皇後這麽拚命。


    當然,如果他們知道,此刻星月殿在中州的勢力幾乎已經被吟霜閣連根拔起的話會更驚訝!


    眼見長生越追越近,逃亡中的兩個人對視了一眼都看到雙方眼中的無奈,逃不了了,武夫再強也是人,連日寸步不停的逃亡已經讓他們兩個人的體力幾乎消耗殆盡,本以為,按照長生的年紀,縱然是聖人根基也未必會那麽穩,耗下來或許能等到她力竭不追的時候,可是,他們沒想到,長生仿佛沒有知覺,不會累一樣,步步緊*,寸步不讓!


    看到對方眼中的無奈,白發老者沉聲道:“老四,這些年,三哥對你如何!”


    黑衣殺手不說話隻是冷眼看了一眼身旁的三個。


    不了,白發老者繼續說道:“三哥也知道,這些年你受苦了,你雖然名為星月殿護法,可是,在星月殿確實沒有多少話語權,我知道,你記恨我。三哥也承認,這些年是我故意架空你的權利,不過,三哥也是為你好,咱們兄弟四個從小就在一起,經曆了那麽多才從死人堆裏麵爬到了星月殿護法的位置,咱們南詔一族的規矩你也懂,沒有實力,最終都是個不得好死的下場,咱們腳下有多少人等著找機會扳倒咱們呢?眼下這個局麵,有些三哥不說恐怕以後就沒有機會說了。”


    聽著白發老者話裏的意思不對,一直不發一言的黑衣刺客破天荒的叫了一聲:“三哥!”


    聽到這聲三哥,白發老者似乎大感安慰,理了一下思緒說道:“眼下,星月殿裏麵分成兩派,殿主天命所歸可是卻沒有進取心,隻想著偏安南疆,可是咱們南疆地大物博憑什麽要屈居在南疆這樣的地方,憑什麽不能逐鹿中原,你看北方異族,草原王庭,大秦不也是無計可施麽?這些年,大哥和副殿主已經謀劃妥當,隻要此事成了,咱們南疆就能截取龍脈氣運,和大秦西楚草原分庭抗禮。當年大哥為了服眾,使用秘書晉升皇級巔峰,此生難有寸進,二哥體弱,這些年沉浸蠱術身體算是廢了,也無望登頂,三哥我你也知道,除了陣法還能過得去,其餘沒有什麽拿得出手的,咱們兄弟四個裏麵,唯獨你,一心追去武道,有望成為那絕頂高手中的一小撮人。這些年,三哥不讓你執掌星月殿就是希望你能多花些時間在武道上,老四,你是好樣的,心裏有再多的怨氣也沒有說一句三哥的不是,是三哥對不起你!”


    黑衣刺客張了張嘴,還沒有說話卻被白發老者打斷:“俗話說,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副殿主這些年深居簡出實力到底多高誰也不知道,不過他能比的殿主放棄星月殿的控製就可想而知,大哥雖然和副殿主站在一條戰線上,可是這其中也不乏是因為畏懼他的實力,給我們爭取一些時間,老四,沒有絕對的實力總歸是要低人一等,咱們兄弟四個日後能不能翻身全看你了,你絕對不能死在這裏,就算是為了大哥二哥,也不能死在這裏,知道麽?”


    看著白發老者的摸樣,黑衣刺客眼圈一紅,點了點頭。


    “既然知道,就走吧!”


    話音落,白發老者猛的停下,揮手一掌打在黑衣刺客身上,借著這一掌之力,黑衣此刻向前飛出去十丈左右,回頭看了一眼,三哥身邊十六根陣旗盡數擺出,黑衣刺客鼻子一酸,頭也不回的向前飛奔而去!


    片刻之後,遠遠地,一聲巨響在斜穀中響起,白發老者悲壯的聲音在空蕩的山穀中回蕩!


    “老夫許不歸此生無憾,此生無憾!”


    斜穀中,長生默默收回擊殺白發老者的手,看了一眼瞪大了眼睛的白發老者,長生遲疑了一下,伸手一掌揮出,飛沙走石,地麵上出現一個深坑,一抬手,白發老者的屍體連同碎裂的十六根陣旗盡數落在坑內,被長生掩埋,算是有了一個簡易的墳墓,沒有暴屍荒野!


    在這座簡易的墳墓麵前站了片刻。


    明知必死而一往無前,這個老者,值得尊敬,他為何回頭停下,長生明白。


    先天後天兩座江湖,除了殺人與被殺,還有人情、義氣、承諾、誓言!


    所以才會有那麽多人明知江湖九死一生還義無反顧的踏進去,有些事情,總歸需要有人做,有些道理,總歸需要有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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