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此一役,想必蒙軍也是傷筋動骨吧。四分之一的兵力損失,隻怕需要好好休養才可以!”張勝有些僥幸,想到了那些死亡的士兵,便是有些舒緩。


    此時尚且處於冷兵器時代,雖然有火炮出現,但是依舊改變不了這個時代落後的交通。鐵路需要長時間大規模的建設,而電報基本是本限製了,信息的交流已經是停留在飛鴿傳書的程度,一件兩件新式武器並不足以改變狀況。


    雙方陣而戰之,對衝而上,進行一命換一命的肉搏廝殺,並不是一場會戰的主流。打到這個份上,往往都是準備一錘定音了。這種身在陣中,不得輾轉騰挪,不得閃避退讓,隻能進行最為殘酷的一命換一命的短兵相接戰事。個人的武勇被限製到了極限,唯有最嚴苛的紀律性部隊方有對抗可能,機械般的森冷決定著勝利的情況。


    “這可未必,那些死者我曾經去看過。絕大多數都是北方漢人的麵孔,也就是說攻城的大多數都是漢簽軍以及新附軍,至於主力的怯薛軍以及探馬赤軍卻是一個沒有。也就是說對方主力部隊並沒有損失,所以對方隨時可能再次攻來!一箭雙雕,忽必烈果然好計策!”泰提斯畢竟是西點軍校出身,對於敵人的情報是首要掌握的。


    一般來說蒙元軍隊主要由四部分構成:蒙古軍,以蒙古人為主,包括少量歸化蒙古的色目、突厥、高麗、黨項等非漢人組成的部隊;探馬赤軍,初指從蒙古諸部抽取精銳組成的前鋒﹑重役或遠戍部隊,後來也有色目人等加入;漢軍﹐主要是由原金統治區的漢人和少量女真人﹑契丹人組成的部隊﹐還包括早期改編的南宋降軍;新附軍﹐即滅南宋前後改編的原宋軍。


    此外﹐侍衛親軍中還有些按族屬組編的色目人部隊。軍隊按十進製編製﹐分為萬戶府(統兵3000~7000人)﹑千戶所(統兵300~700人)﹑百戶所﹑牌子(10戶)等4級﹐分由萬戶﹑千戶﹑百戶﹑牌子頭統領。非蒙古軍的萬戶府﹑千戶所又置“達魯花赤”﹐是為監軍官﹐專由蒙古或色目貴族擔任。萬戶府上設都萬戶府﹑大都督府等﹐侍衛親軍在千戶所上設指揮使司。


    蒙古軍(包括色目人部隊)主要是騎兵。漢軍﹑新附軍大多為步軍﹐也配有部分騎兵。水軍編有水軍萬戶府﹑水軍千戶所等。炮軍由炮手和製炮工匠組成,編有炮手萬戶府﹑炮手千戶所﹐設有炮手總管等。一部分侍衛親軍中﹐還專置弩軍千戶所﹐管領禁衛軍中的弓箭手。


    “消耗了三分之一的火器,也不過是消滅了對方兩萬人馬,而且大多數都是漢簽軍和新附軍,這個是同室操戈嗎?”希苼看著那些熟悉的麵容,雖然流著同樣的鮮血,但是卻不得不互相的砍殺著,親者痛仇者快的現象就是如此的明顯。


    “所以最關鍵的就是將這支主力部隊盡數殲滅,而不是以前的擊潰戰,否則的話依舊是改變不了戰略劣勢!”死死地盯著西山之中的所隱藏的主力部隊,泰提斯冷然的說道。


    “可是,這可能嗎?要知道對方可是騎兵,單論機動性來說,並不是我們可以匹敵的,當然對於兩位來說,還是輕而易舉的!”張勝頓時便是疑惑問道。抬頭一看,便是看到了王欽雪以及淩旭一臉的冷漠盯著他,背後發冷便是說道。


    “既然對方的機動性很高,那我們就讓他們失去機動性就行了。那些怯薛軍雖然精善攻馬騎射,隻是畢竟乃是北方之人,卻是不熟悉水性。單論陸戰、水戰,我們未必不屬於他們,否則攻城的就是他們了,而不是那些漢簽軍!”泰提斯冷笑的便是說道。


    冷兵器時代的戰爭,組織動員能力遠不如後世。流寇裹挾不需考慮後勤,自然是不用說了。武裝編製起來上萬甚或幾萬戰兵,再輔以多少輔兵民夫。配備足夠的車馬軍資器械。豈是那麽容易的事情?大炮一響,黃金萬兩。戰鬥所消耗的糧草以及金屬兵器當真不是小數目,若非此地乃是古銅鏡之鄉,更是有著大型鐵礦石存在,否則也不會製造出來三十六門巨炮,八百餘門小炮。


    一場硬碰硬的會戰下來就是上千幾千條的人命,以農業社會所能達到的組織度。雖然曆史上曾經有過曹操八十萬大軍,苻堅百萬大軍投鞭斷流的傳說,但是這裏麵絕大多數不過是民夫而已,主力充其量也不過是十萬而已。忽必烈看似損失兩萬軍隊,其實其主力怯薛軍分毫未損,倒也沒有多大影響,對那些漢簽軍以及新附軍的掌握卻是更強了。


    反而是到了近代民族國家乃至後世工業化時代,隨著社會組織度的提高,技術的進步。因為存在著鐵路以及蒸汽輪船的原因,可以在人力資源沒有耗盡之前可以組織起源源不斷的軍隊補充,電報的出現讓信息的傳遞首次達到光速的程度。


    正是因為技術的發展,所以這種拚人命拚資源的戰爭場麵,才成為戰爭主流,成百上千萬的士兵的戰鬥,數十萬輛戰車的互相的角逐,上萬艘巨輪的不斷的運輸,兩次世界大戰的場景才得以出現,曾經的個人武勇就徹底的被淘汰了。


    “那些騎兵以後自然會解決的,隻是一定要注意了,那些韃子隨時都可能暗中來陰的,所以一定要小心了!”希苼有些緊張的說道。事實上,在進入了戰略相持之中之後,那麽就會進行暗地裏的交手了,而在這裏毫無疑問便是偷襲了。


    “偷襲嗎?這倒沒有什麽大不了的,隻要我們記住各自的暗號就可以了!而且我決定今天晚上去給對方一個驚喜,將對方的糧草燒毀了,這應該是一個比較不錯的決定吧!”泰提斯森冷的一笑,很顯然是打算乘著這個敵人目前疲弱的時候再添一把火。


    希苼皺著眉頭想了想道:“這倒是一個不錯的提議,隻是對方會不會上當?初次受到了如此大的打擊,對方應該會提高警惕的吧!”


    泰提斯嘴角微翹的,帶著一絲的神秘,然後道:“當然知道敵人會有警惕的,但是要記住我們的目的可不隻是擊退眼前的敵人,藏在了暗處的敵人才是最麻煩。所以才要創造機會讓他們主動跳出來!”


    “原來是這樣啊,我知道了!”王欽雪若有所思的說道。


    “那對方會不會趁著這個時候前來攻擊?畢竟對方還有八萬人馬,這可不是看玩笑的!”一想到了那數目龐大的軍隊,張勝縱然是毫不畏懼,也依舊是心情沉重。數量上的差距並不是那麽容易彌補的,否則韓信也不會有“多多益善”的評語了。


    “放心吧,對方並不會發動大規模的戰鬥的。在見識了我們的底牌之後,對方絕對不會傻傻的發動上萬規模的戰鬥,一次攻擊的人數最多隻有三千人而已,按照五個班次劃分的話,應該可以將城池守住的!”泰提斯安慰的說道,在見識了爆炸箭的威力,以及遠程榴彈炮和爆炸彈的使用之後,曾經的人海戰術就意味著一方麵的屠殺而已,忽必烈可不是這樣的蠢蛋啊!


    “而且對方的怯薛軍擅長的是野戰,而不是攻城戰。所以最有可能前來攻擊的不是漢簽軍便是新附軍,所以這方麵可以利用!畢竟對方和我們並不一樣,相信在這個大雜燴裏麵,對方應該存在相當的懷有異心的存在吧。至於具體的該如何處理,你們自己決定。”


    夜半時分,星空之中尚未受到那些燈光的汙染,橫貫天空的銀河明亮如鏡,匹練般的光華恰似一粒粒的串在了一起的珍珠項鏈。鑽石般的光輝照耀著夜空下的一切,竊竊私語的星星也是想要窺伺著大地上的一切。田園之中,那不時鳴叫著的蛙鳴帶著一片的合奏,唱響著戰火紛飛之中的寧靜。


    鄂州城上麵,一丈一個火把正在持續不斷的燃燒著,木炭不時的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而那些手持兵器,身穿堅甲的士兵不斷的在附近巡邏著,嘩啦嘩啦的金屬的撞擊聲帶著一種寧靜之前的沉默。雖然剛一開始的攻擊被挫敗,但是總算是得到了暫時的寧靜,所有的士兵都在抓緊時間休息,而那些早就已經起來的守城將士已經開始了巡邏。


    偶然之間,那巡夜著的更夫也在不時的敲響銅鑼,清脆的聲音提醒著沉睡之中的人民。


    此時月光早已泯滅在了黑夜之中,霧氣朦朧之中,星光也略顯得有些暗淡了,淩晨時分的時候,是人類最疲倦的時候。遠處蒙軍大營之中,突然冒出了十數位身穿灰色布衣的高手,輕輕一踏便是縱越數丈距離,分明便是身懷武藝的強者。


    “小心一點,隻有五分鍾的時間,不要被發現了!”一會兒工夫便已經是來到了城牆腳下,躲在了下麵的十數位位江湖人士,當前一人便是小聲的說道。說完便是手抓在了城牆上麵的磚石上麵,輕輕一提,便是跨過了六丈高的城牆。尾隨其後的十餘位高手也是緊隨其後,進入了鄂州城中。


    “你們去放火,引開敵人的注意力,我們去摧毀敵人的重炮群!”當前一位首領便是說道。於是原本十數位便是分出了六人朝著周圍奔去,不一會兒功夫便是消失在了迷霧之中,剩下的幾位當即便是朝著曾經觀察到的重炮群的地方奔去,迅疾的身體以及那落地無聲的聲音,看樣子並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了。


    作為最核心的武器,希苼等人自然不會是將這些威力強大的武器放在城牆上麵,火炮從來都是隻有集群使用,才能夠最大限度的發揮其真正的毀滅性的威力。位於城中央的火炮群有著超過十二裏的超長射程,這個距離已經足夠摧毀城牆外圍的任何的攻城器械,可以說隻要是火炮群不除,那麽韃子就一日無法攻下鄂州城。


    “著火來,快來人滅火啊!”


    叮叮咚咚的銅鑼在不斷的被敲打著,焦急的聲音在這裏炸開。一瞬間,鄂州城內突然燃起了碩大的煙火,本是沉睡在了夢中的士兵當即便是驚醒起來,便是瞅見了整個鄂州城內的那冉冉升起的濃黑的煙霧,燒焦的竹木的味道刺激著鼻孔。


    “告訴我,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希苼當即便是從營帳之中奔了出來,不曾離身的甲胄以及武器也被掛在了身上,對著奔跑進來的通訊兵問道。


    “不知道怎麽一回事,東大街悅繁樓的廚房著火了,現在已經蔓延到了整個街道上麵!”士兵當即便是說道。希苼早就說過,一旦鄂州城內有任何情況,都要第一時間通知她們,所以這才跑了過來,準備將鄂州城的情況告訴希苼。


    “該死的混蛋,早就通知了那些富豪將房間改造一番,他們不聽,這下子算是糟了災了。不過就這樣的放著不管,卻也不好。讓第一刀斧軍王成派遣一千人全力救火,盡量減少他們的損失吧!”希苼沉吟一下,想起了那些一副權貴樣子的豪富,皺著眉頭便是說道。


    那東大街乃是這鄂州城內曆代的富豪經商所在,繁華無比。為了貪求財富,三五層高樓是比比皆是,木頭竹子所製中更是有著諸般的豪華玩意。房屋之間毫無間隙,鄰裏之中更是有著諸多的不便,隻是這裏關係紛亂錯雜,卻不好下手,今日卻被一把火燒了個幹幹淨淨的。


    “報,城西明安寺也著火了,火勢已經蔓延到了光明殿!”另外一位通訊兵也是快馬趕來說道。


    “報,城北龍王廟火勢凶猛,目前已經焚毀十三間廂房!”


    “報,城中夫子廟藏已被吞噬,火勢正在蔓延之中,尚有一百三十八位童生困在其中!”


    “…………”


    不時傳來的關於火災的情況讓希苼眉頭皺在了一起,而在這樣的情況下,其他的輪回小隊也蘇醒過來了。那些不斷的驚恐著的居民的聲音早已經傳遍鄂州城,鼻子之中的硝煙味更是帶著嗆人的味道。


    “糟糕,這是敵人的奸計,韃子隨時可能出現。立刻讓所有的城防軍隊開始準備,小心敵人的攻擊,各個軍隊處於一級戰備狀態。”回過神的泰提斯一看那些火災狀況,臉色頓時便是凝住了,對著眾位通訊兵便是說道。


    “還有。王欽雪你在這裏指揮城中居民集中起來,將城中的火災撲滅,不要讓損失擴大!”希苼隨即便是跟著說道。不管如何,這裏的火災都必須在短時間內撲滅。


    “希苼,你先去重炮軍看一看,敵人已經攻了過來,我暫時無法脫身。重炮軍乃是我鄂州城防的關鍵要素,一定不能夠有任何的閃失!”泰提斯神色一凝,突然對著希苼說道,便是匆匆奔往指揮所,很顯然是察覺到了敵人的異狀。


    “我知道了,我現在就去做!”希苼當即便是朝著城中央的重炮群奔了過去,緊隨其後的淩旭、張麗芳也是緊隨其後的跟了過來。


    城中的居民此時已經是開始恢複了狀態,三五成群聯合起來的誌願者有的在打水,水車裏麵的清水被澆到了著火的樓房之上,而製造著隔離帶的眾人也在不斷的將周圍易燃的樓房拆除掉。一個個的互相的幫助著,將那騰騰燃燒著的火勢遏製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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