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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中那些翩翩起舞的舞娘們,伏地施禮後魚貫退了出去。夜未央似是心情極好,不但連連擊掌說舞娘跳得好,甚至還直命人賞了銀子去給那些舞娘。


    太後顯然也很高興,連連點頭道:“這舞跳得不錯,皇後安排得極好。”


    皇後笑著起身施禮:“謝母後誇獎。”說完起身時,眼光在夜未央臉頰輕輕掃過,但並未稍做停留,複又轉身回了座位。


    這時靜安公主就身形利落地站了起來,她麵上帶著幹練的微笑,手端注滿美酒的杯盞走到夜未央麵前。


    待她緩緩俯下身子,眾人知她有話要說,殿內的談笑之聲便安靜了下來。隻聽靜安公主如銀鈴般清脆的聲音響起:“臣妹敬皇兄一杯,願皇兄金安萬福,身體康健!”


    “好!”夜未央開心喝道,隨即端起自己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靜安微微一笑,也端著酒杯掩袖而酌。


    夜未央放下杯盞打量了靜安公主片刻,方才對著太後笑道:“母後可覺得靜安越發出落得標致得體了,朕還記得她離宮去別院那年,還是一個黃毛小丫頭,不但人長得英氣,還專挑男孩子的衣服穿,就連那脾氣也和男孩子有幾分相像,寧母妃直呼這丫頭投錯了胎,應該是個男兒身才對。”


    太後也是嗬嗬一笑:“皇上說得可極是呢!如今瞧這丫頭竟變了個人一般。”說著又將目光移向靜安道:“哀家還記得你小時候在宮中拿著內監用樹枝給你削成的木劍,到處打打殺殺的,還真是頑皮得很。如今真是女大十八變了,想當年那個爬牆上樹“潑猴”一般的靜安公主,竟也出落得如此溫文爾雅,嫵媚動人起來。”說著就問那靜安:“靜安。你可還喜歡那些舞刀弄槍的東西?”


    若是換作其它女子,皇上和太後這般一說,定是要臉紅心跳不好意思起來。而這位靜安公主卻是大有不同,她不但神態自若,還嘟著嘴笑道:“母後,您又不是不知。父皇在時就不喜兒臣舞刀弄槍的,說是失了女子的嬌柔之美,所以那時我想練也是偷偷摸摸的,雖是喜愛,但這麽些年父皇不點頭,也沒有師傅對我指點一二。”她歎了歎,露出一臉惋惜之態:“說起來呀!還真是枉費了我這麽一棵練武的好苗子了!”


    靜安帶著遺憾的一番話,不但使夜未央和太後笑了起來,就連下首的一眾妃嬪也跟著笑了起來。整個大殿內的氣氛一時之間變得活躍起來。


    皇後就道:“這靜安妹妹不但是貌若天仙,更是巾幗不讓須眉。當屬女中豪傑了。”


    太後笑著擺了擺手:“罷了,罷了!沒學正好,都到出嫁年齡的女子了,還是以靜為美的好。當年你父皇就是看你太淘氣了,所以才將你的名字由玫安改成了靜安。沒事學學女紅、插花、布菜、總之這閨閣裏的東西什麽都可以學,到時候好讓皇帝給你指一門好婆家。”


    靜安眼角一挑。一臉嘻笑之態:“母後,莫非是兒臣剛剛回宮,您就嫌煩了,這麽快就想讓皇兄給我指夫家。”


    “你這機靈鬼!”太後指著她就笑:“你今年已經十七歲,難道不知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出愁的道理嗎?哀家這可是為你著想,也是在替你已去的母妃了一樁心事。”


    “知道了,兒臣謝母後。不過您可要囑咐好皇兄,我的駙馬可要好好選上一選,萬不可隨隨便便地將我嫁出去才好。”靜安麵如秋水。神采飛揚。


    “好,好,好。哀家親自給你選,定給你選個好的。”


    靜安滿麵笑容,這才接了宮人遞上的杯盞。依次向太後和皇後敬酒。


    敬酒過後,坐在下首的鸞貴妃就接了話,她笑道:“皇上,聽聞靜安公主的母妃寧太妃極為擅舞,倒是不知道公主有沒有得到寧太妃的真傳,今兒是家宴,讓臣妾們也見識見識靜安公主的美妙舞姿如何?”


    夜未央似乎也對此很有興趣,“哦?”了一聲看向靜安。


    靜安不語,太後卻道:“鸞貴妃說得沒錯,寧妃在世時確實是個擅舞的,她和先帝也算是一舞定情。哀家記得很清楚,當時正值中秋宴會,寧妃等人奉命進宮獻舞,沒想到一舞完畢,她就被皇上留在了宮中。”


    這話眾人都聽得明白了,意思是靜安公主的生母寧太妃的出身並不高,是個舞姬。


    “聽太後這樣說來,那臣妾聽聞得就是沒錯了。”鸞貴妃一笑轉頭看向靜安,道:“不知今兒靜安公主可有雅興,也讓大家開開眼界。”


    “既然今兒大家這麽高興,又是特地為迎我回宮擺的家宴,鸞貴妃娘娘又如此盛情。靜安若是再推脫,難免覺得我不識抬舉了。隻是這舞我可以跳,琴又有誰來撫呢?”靜安望著眾人。


    鸞貴妃一頓,嘴角掛笑看向夜未央:“皇上,以前您是常常到臣妾的寧瑞宮聽臣妾彈琴的,可是自從暖貴嬪入宮之後,您就經常跑到暖秀宮去聽琴了。暖妹妹既然有這樣好的琴聲,藏著掖著可不好,不如今兒就彈上一曲,也好讓我們大家見識見識,一飽耳福。”


    本來想著隻是一頓家宴,湊個數坐一會兒就回去了,沒想到鸞貴妃此時居然提到讓自己彈琴,季子衿不由得將目光望了過去。


    “暖貴嬪她有著身子,怕是不便。”夜未央猶豫道。


    那邊的淑嬪卻突然插嘴道:“皇上。樂聲可以養性怡情,嬪妾懷孕的時候倒也常常彈琴,應該無礙的。何況靜安公主千裏迢迢地回來,又是為國祈福……”


    夜未央略微躊躇後。又見季子衿神態悠閑,終是點了點頭:“好吧!那就讓靜安公主和暖貴嬪合作一曲。”


    鸞貴妃又道:“既然靜安公主人長得英氣,性格也頗直爽。那麽跳舞時定是不喜文曲,而愛舞曲。這樣一來用琴伴舞未免有些嬌柔了,不如就改作琵琶吧,琵琶彈出來的武曲氣勢恢宏。讓人猶如身臨其鏡之感,由此靜安公主也能盡其所長,盡情淋漓盡致的發揮。”


    所謂文曲,其特點是以抒情和運用左手技法為主,其曲目也大多輕緩流暢,節奏緩慢。而武曲,其特點是以寫實和運用右手技法為主,其曲目則剛勁有力,節奏湍急,需要一定的體力。


    鸞貴妃此話一出。不但是在給靜安增加難度,更是在考驗季子衿。一則誰也沒有見過季子衿彈琵琶,會是不會還是一說,再則就算是會,若是彈得七零八落,那麽無論是彈琴還是跳舞皆會出醜。


    所以若季子衿沒有極其嫻熟的琵琶技藝。那麽她都將弄個裏外不是人狀態。不彈,自己出醜不說,還連帶夜未央也臉上無光。那麽彈,同樣自己出醜,連帶的不止是夜未央,還有靜安公主。


    眾人皆感覺到氣氛不對,其它人自是默默不語,等著看好戲,而夜未央則有些擔心地看了看季子衿。


    鸞貴妃見季子衿坐在那裏不動聲色,並沒有起來彈琵琶的意思。不由嘴角便掛上了幾絲嘲諷,陰陽怪氣地說道:“喲!莫不是暖貴嬪不會彈琵琶吧!在我們南陵國這彈琵琶的本事,幾乎是閨閣女子都要學上一學的,就如那女紅針線一般平常無奇。本嬪聽聞季家大人素來教女有方,怎會連琵琶都沒有學過。若是暖妹妹對這琵琶真的不能駕馭。那麽本宮隻好……”


    “既然鸞貴妃娘娘都這般說了,嬪妾怎好推辭。隻是嬪妾的琵琶技藝實在不精,是一門拿不出手的本事,今兒鸞貴妃盛情難卻,嬪妾也隻好獻醜了。”季子衿說完,在水漾的攙扶下緩緩起身。


    不止是鸞貴妃不覺一愣,殿內的其它人也是神色各異,都想看看季子衿是如何彈這琵琶的。


    而她自己倒是極為淡定,水漾的臉色就有些微微不好看了。因為她自侍候子衿以後,從未見她彈過琵琶,何況此時是在皇上和太後,以及滿宮妃嬪都在場的情況下,若是彈不好,那可真的就要落人笑柄了,所以此時的上上計是不如不彈,那麽眾人議論幾句也就過去了,但若是彈可就不會那麽簡單了……


    她越想越擔心,忍不住在子衿耳邊低聲道:“娘娘,若是……”


    “我有分寸。”子衿小聲打斷她,不容她再多說什麽。


    這時,她已走到殿中央,先是對著上首的夜未央等人福了一禮,才又緩緩落座於凳,便有宮人將琵琶送了上來。她伸手接了,握在手裏彈撥試音後,靜靜地等著去換裝的靜安歸來。


    片刻後,靜安已經從頭到腳換了裝束,一套亮紅色甩袖舞裝,將她優美、嬌柔的曲線襯得更加動人,著實讓人驚豔不已。她走到大殿中央,對著子衿微微一笑,示意已經準備好了。


    季子衿也是微微一笑,道:“既然是武曲,那公主覺得《從軍行》這曲可好?”


    “但憑暖貴嬪做主。”靜安亭亭而立,已經做好了準備。


    她點了點頭,伸手將琵琶握在胸前,不急不緩,卻渾厚有力一張一馳地彈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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