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的時候,殷戈鳴已經換上了睡袍。依然是淡青的顏色,帶著奢靡的氣息,露出整塊的鎖骨。頭發上的水珠,滴落下來,在青色的絲質睡袍上,落下一塊深斑,秦詩琪竟然不敢再看。


    她真的酒醒了嗎?怎麽好像臉頰燙得更加厲害!


    “詩琪……”殷戈鳴喊了一聲,秦詩琪抬起頭的時候,他卻似乎有些恍惚,並沒有再說話,以至於秦詩琪以為那一聲呼喚,隻是她的錯覺。他沒有正對著她,目光微閃,似乎有什麽難題擺在心裏。


    即使這樣,秦詩琪還是不得不承認,這樣的打扮,也還是很適合他。基本上,他是那種任何打扮,在任何時候都很好看的男人,上天一定很滿意於自己的傑作。


    她動了一下,身體因為長久不變的姿勢,壓得有些血液不暢,這時候感覺有輕微的酥麻。


    殷戈鳴側過頭來:“這樣不舒服?洗個澡吧。”


    秦詩琪對於離開他,現在正求之不得。在他的麵前,她的臉,也已經丟得夠大的了。


    酒是醒了,可還是覺得暈暈沉沉的。一腳踏在地毯上,就朝前仆跌了過去。殷戈鳴大概也沒有想到她會立足不穩,手慢了一步,隻撈到了她身上的衣服。


    好在地毯鋪得很厚,秦詩琪也沒有摔得很疼。站起來自嘲地苦笑:“下次,任俊珹怎麽吹噓,我也絕對不敢再沾酒了。”


    “下次……”


    秦詩琪沒有聽出他的言外之意,隨口應了一聲,抱了一件睡衣就往外走。


    一個熱水澡衝下來,腦袋還是暈得厲害。跨出浴缸的時候,幾乎被絆跌了一跤。


    什麽叫禍不單行啊……


    秦詩琪用手撐在台板上,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即使新浴之後,那些因酒而湧上的紅色,也已經褪得一幹二淨了。


    展開睡衣,才發了呆。


    自己隨手一拿,怎麽拿了這樣一件呢?用料這麽節省,衣料這麽輕薄,跟不穿好像沒有什麽區別。


    套在身上,還是覺得渾身不自在。想到殷戈鳴正在外麵,自己穿成這樣,不會被誤以為要引誘他吧?


    真是天地良心,自己現在可連一點點這樣的意思都沒有。頭痛得像要裂開來似的,自己怎麽會相信冷俊珹說的,即使喝醉都不會頭痛?


    “詩琪?”殷戈鳴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


    “嗯,啊……我馬上就好了。”秦詩琪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曼妙的身材,一覽無餘。


    這個樣子,怎麽走出去啊!


    “詩琪,沒事吧?”殷戈鳴又追問了一句。


    “沒事沒事。”


    “被熱暈了?”


    “沒有沒有,我現在就出來了。”


    反正一絲不掛,也被他看去了,大不了在外麵再裹一件浴巾嘛!


    果然酒精最容易使人的神經麻醉,自己怎麽就沒有想到這個辦法呢?


    “下次是不該讓你喝了。”意外的,殷戈鳴竟然守在浴室門口。


    “嗯,我自己也不敢喝了。”


    秦詩琪是真正心有餘悸。


    “不是穿著睡衣的嗎?怎麽還裹著浴巾?你也不嫌把自己熱暈過去。”殷戈鳴一伸手,浴巾的結就被打了開來,露出了近乎透明的睡衣。


    殷戈鳴欺身上前,嘴巴湊到了她的耳邊:“你今天是想要……”


    “不是,我沒有。”秦詩琪急忙撇清,“我隻是不小心拿了這件,我平常明明不穿這種的,怎麽這件衣服會放在那一疊裏麵呢?”


    赤著足站在鬆軟的地毯上,秦詩琪甚至能夠感覺到地毯的溫熱和鬆散。


    她的眼皮變得沉重起來,偏偏殷戈鳴卻維持著那樣曖昧的姿勢。這時候她才知道,原來對於殷戈鳴,她的免役力越來越低。


    “我頭暈……”秦詩琪的臉色果然有些不好。


    “算了,今夜就不折騰你了……”他說著,看到秦詩琪臉色有些發白,手指撫著太陽穴,竟是冷汗涔涔。


    “怎麽了?頭暈?”殷戈鳴看著她站著的身子,搖晃了一下,忍不住一把扶住了她。


    “是啊,這酒,真是害人不淺……”秦詩琪撫著額抱怨。


    “睡吧。”殷戈鳴把她抱了起來,看著秦詩琪勉強睜開的眼睛裏,寫滿了戒備,忍不住邪邪地一笑,“放心吧,我對於強奸一個醉鬼,沒有任何的興趣。”


    姑妄信之吧,反正她就是他手心裏的那個螺絲,怎麽掙紮都是無用功。


    可是頭痛得越發厲害,秦詩琪在枕頭上輾轉反側,明明眼皮已經重得要命,可是卻偏偏睡得似醒非醒。連胸口都覺得惡心起來,恨不能再吐個幹淨。


    趴在床邊,幹嘔了一陣,什麽也沒有嘔得出來,把那一點力氣,倒都折騰光了。


    一隻手,輕輕地拍著她的背,秦詩琪這才發現,殷戈鳴原來一直都不曾離開。


    沒有開燈的房間裏,床腳那一台手提電腦,便顯得格外明亮。此刻半合著,可能是因為自己嘔吐的動作,讓殷戈鳴隨手擱了下來。


    他竟然把公事都帶進來做,說他是工作狂,可真是一點不為過。


    心裏的某個角落,卻異常的柔軟。


    “好一點沒有?”殷戈鳴扶著她仍然躺好,看著她的臉色,忍不住皺眉,“怎麽臉色這麽差……”


    “頭疼……”秦詩琪呻吟了一聲。


    “這種酒應該不至於會頭疼啊!”殷戈鳴皺著眉,“何況你也不過喝了一點點。”


    “嗯,我不能喝……”秦詩琪歎了口氣,覺得肚子裏空得難受。


    “要不要吃點什麽?”


    殷戈鳴看她把晚飯全數吐了,連胃酸都差點全數吐出來的模樣,有點擔心。餓倒是覺得餓,可一時也想不起來吃什麽。何況,要她差使著殷戈鳴去弄東西,還不如直接抹脖子拉倒。


    誰知道他會想出什麽來折磨她!


    殷戈鳴卻沒有等她回答,直接拉開了房門,對著客房狂敲了一通:“俊珹,起來弄點東西,詩琪全吐了。”


    聽到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音,秦詩琪嚇了一跳:“他是不是也喝醉了?”


    殷戈鳴走進來,正好聽到她的問話,忍不住失笑:“那點酒,哪裏會灌得醉他?放心吧,估計是在做什麽春夢,被我攪和了。”


    秦詩琪還是一臉的擔憂,殷戈鳴老大不高興:“你現在唯一該擔心的人是我!”


    他有什麽好讓她擔心的嗎?能吃能睡,思路清晰……


    “那瓶酒,我記得幾乎是他一個人喝掉的……”秦詩琪分辯。


    “你倒是看得很清楚嘛!”殷戈鳴語帶譏諷,讓秦詩琪愣了一愣。


    他這是……在吃醋?


    “我隻是佩服他的酒量……”秦詩琪勉強解釋。


    “他的酒量?再來兩瓶也不會醉成你這個樣子!”殷戈鳴沒好氣地說著,把手提電腦拿過來,又不知道輸了些什麽東西,才合起來。


    “我弄了鹹泡飯!”冷俊珹居然穿著寬大的睡袍,就走了進來。


    “哇,好香!”秦詩琪很給麵子地誇獎,殷戈鳴更加看得不是滋味。不過就是一碗泡飯,就值得她高興成這樣嗎?


    秦詩琪接過了碗,一邊吃還不一邊含糊地對冷俊珹大捧特捧:“俊珹,你哪天設計師做膩了的話,可以考慮做廚師,我想生意也一定不錯的。”


    “好啊,那時候我就請你來做我的女招待,怎麽樣?”冷俊珹也笑嘻嘻地說。


    “沒問題,我們打造本城第一家品牌粥店。”


    殷戈鳴聽著兩人一唱一和,好像完全把他當成了透明人,立刻不滿地插嘴:“行了,你就少廢話,快吃了就睡吧。喝兩口酒就折騰成這樣……”


    聽出了他話裏的不滿,秦詩琪從粥碗裏抬起頭來,朝著冷俊珹做了一個鬼臉。卻覺得一道冷冽的視線掃了過來,一下子背脊發冷。


    冷俊珹忍笑,不經意似地瞥了一眼殷戈鳴,卻沒有說話。


    一碗熱熱的泡飯下了肚,秦詩琪明顯感覺到手腳都暖和了過來。真心誠意地看著冷俊珹說:“謝謝你,俊珹。”


    “不客氣,舉手之勞。看來我回來得真夠及時的,不然戈鳴哥可是君子遠皰廚的典型,你就慘了。”


    “你要是不回來,詩琪也不會喝酒。再說,現在二十四小時營業的粥店比比皆是,還用得著餓肚子嗎?”殷戈鳴說完,把秦詩琪的空碗遞給了他,“好了,去放到廚房間裏吧。”


    冷俊珹大為不滿,“你怎麽對我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啊!詩琪剛吃完東西,我也剛被你吵醒,不如讓我們聊一會兒天吧。你要是困了,自己回房間睡就是了,我們保證不吵你!”


    “行了,你少在這裏貧嘴!”殷戈鳴不耐煩地皺著眉,“這是我和詩琪的房間,不是你的。”


    在接收到冷俊珹的目光時,秦詩琪窘得恨不能找個地洞鑽進去。在英國的時候,好歹還是分房睡。就算是曖昧……那也隻是曖昧而已。


    “大哥,三個月還差兩天了。”冷俊珹忽然沉穩地說。


    秦詩琪吃驚地看著他,什麽時候她的期限,他比自己還清楚?


    自從殷戈鳴打斷了她三個月到期的夢想之後,她就再也沒有掰著手指頭算日子。果真已經到了三個月嗎?她心情複雜地看向了殷戈鳴,卻看到他的眼睛裏,陡然燃起了明亮的火光。


    “期限是我說了算的!”


    “反正到時候,詩琪就自由了。”冷俊珹仍然很固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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