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在熬過了令人沉悶的各種發言,又默默忍受了近一小時相當無趣的各單位所謂匯演的轟炸之後,當窗外廣場的舞台上出現董倩和那群人的身影時,不光是一直鬧哄哄的廣場上忽然安靜了下來,就連一直站在窗口靜靜觀望的方羽在眼前一亮的同時,也忍不住驚咦了一聲。


    寬敞的舞台上,就在兩側特意拉起的簾幕之中快速奔出的三十六位頭戴猙獰麵具,身著黑色古代武士甲,手持刀槍斧鉞邊揮舞邊咳咳高呼的大漢襯托下,一道曼妙而靈動的身影淩空盤旋飛舞著陡現於舞台的中央。


    與此同時,一聲清亮而又空靈的歌聲也在周圍眾大漢的咳咳狂呼聲裏衝天而起,沒有任何樂器的伴奏,這聲音就在歌者那迎風招展的長袖掩映下,和她曼妙舞動的身姿一出現,就已震住了廣場上所有的觀眾。


    同樣,也讓眼前陡然一亮的方羽頓時警覺了起來。


    引起他警覺的,不是董倩具有震撼性的出場和此刻足以稱的上精妙的歌舞,當然也不是現在舞台上,給她伴舞的那些人奇怪的著裝打扮和現在原始粗獷的呼喝和動作。


    這些雖然很有些出人預料的精彩,也足以讓窗外廣場上那麽多的觀眾瞬間失聲,但還不至於讓他如此動容。


    引起他注意的,是這位董倩剛剛出場開唱時,忽然於空氣中隱現,隨即一閃便逝的那一抹異樣的波動。


    那是一種似曾相識的短暫波動,雖然很快就被廣場上那些觀眾猛然爆發出來的熱情和專注給湮沒,但卻還是引起了方羽足夠的警覺。


    撼神術!


    雖然已經被調整弱化的非常厲害,雖然現在已經沒辦法再找到那一抹異樣的波動,董倩開唱的時候,出現的那一抹異樣的波動絕對就是撼神術獨有的波動。


    顯然,這是被極高明的有心人專門調整弱化過了的撼神術。已經被調整弱化到即便是方羽不留意都會忽視過去的程度。但是現在,卻被一直留意著董倩的方羽給發覺了。


    那麽,董倩現在為何要這麽做?她在自己的感應中不是個平常人麽?這法門她又是如何學會並施展的?


    有了這個發現後,疑竇叢生的方羽當下就全麵提高了警覺。隨即,一些他剛才並沒有太在意的細節也就一一的引起了他的注意。


    首先是董倩曼妙靈動的舞姿,在普通人看來可能隻會覺得精彩和好看,但在此刻的方羽眼中,卻分明在很多地方都隱約帶著巫舞的痕跡。而台上給她伴舞和呼喝的那些儺麵人的一舉一動,也都帶著源自相同淵源的痕跡和配合,並不是外行人隨意編排就能做到的。


    雖然這種程度的配合和淵源並沒有讓方羽發現更多異常的波動,但也還是令方羽本能的更加提高了警覺。


    因為在他剛才鋪開的感應中,他發現隱於人群中的袁華依然隻是在那裏小心的警戒和觀察,似乎並沒有發覺董倩出場後的這些異常。


    而遠一些的人群中,同樣混跡於其中的龍隱和慕容也依然將泰半的注意力放在更靠近城隍廟那邊的路口,好像也沒有發覺其中的變故。


    倒是舞台前的那一片坐在椅子上的重要人物中,分別有兩個人在那一刻有了細微的不同反應。


    第一個有反應的是坐在第三排的懷遠大師,這位來自玄中寺的清瘦高僧剛被廟會的組織者們介紹為玄中寺前來隨喜的代表,本來組織者給他安排的坐位在第一排居中,緊鄰當地**首腦和城隍廟主持的顯眼位置,但他卻在幾番推辭後坐在了第三排。


    而且他除了在坐下之前,有意無意的往方羽這邊掃了一眼外,坐下後在那邊閉目養神。一直到董倩出場異樣隱現的霎那,他這才忽然睜眼開始專心看起了舞台上的表演。


    而另一位就是坐在第一排最中央,和地方上的首腦們並肩而坐的城隍廟那位名義上的主持。


    之前,在組織者們介紹台下這些坐著的重要人物時,第三位被介紹的人就是這位身披嶄新杏黃色道袍,頭戴青玉五梁冠,被尊稱為清微真人的城隍廟主持。


    原本他坐在那裏,除了偶爾和身邊的人低語數句之外,神情一直都保持的很有些**,可是在董倩出場的那一霎間,他先是微微一愣,隨即便很明顯的歡喜了起來。


    一直到董倩曲終的現在,他都笑著很燦爛。


    若光是這樣,那他的反應倒也不至於讓方羽特別留意。問題是在方羽剛才那一瞬間的感應中,就在董倩歌聲帶起的那一抹異樣波動隱現的同時,方羽也清晰的感應到他身上氣機的微弱波動。


    這就詭異了!


    在方羽看來,以這位主持的那點水準,應該遠達不到如此敏感的境地,但是他卻詭異的在第一時間就感覺到了。更詭異的是,他在感覺到異樣之後的這種奇怪反應。


    雖然他笑的時候一直都眯著眼,臉上神情變化之間也表現的不算太異常,但是他在一愣之後眼中猛然閃過的那一抹狂喜和驟然加速的心跳,卻怎麽也瞞不過靈神全麵鋪開的方羽。


    董倩這種奇怪的表現到底有什麽地方值得他這麽緊張和開心?若說是因為董倩的求助和隨之而來的大批酬金,似乎連方羽自己都不大相信。


    “嗬嗬,這一切還真是有些出人預料啊!”


    就在窗外衝天而起的掌聲和喝彩聲中,方羽含笑低語著轉身迎向了門口。


    剛才,窗外舞台上董倩謝幕的同時,方羽發現她的那位保鏢冬叔也已離開了那裏,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會很快就來賓館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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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半分鍾之後,方羽的房間門就被敲響了。緊接著,冬叔就出現在了方羽的麵前:“方先生,小姐讓我來促駕,咱們現在就可以過去了。”


    “現在?不是說表演完了之後麽?”


    方羽沒想到他們安排的會這麽急,原想著這位冬叔隻是先行過來通報一下情況的呢,沒想到竟是直接來促駕的。


    “等下這邊還有幾個比較大的慶祝活動,小姐怕方先生等不住,所以昨晚在拿到活動安排之後,就跟道遠道長他們重新商量了一下,把時間提前到了她表演之後的現在。沒能早點通知方先生,還請多多海涵見諒才是。”


    說著話,冬叔很誠懇的抱拳彎腰行了一禮過來。


    方羽見狀,心念一轉的同時側身避開:“老人家不必多禮,既然這樣,那咱們馬上就走吧。請!”


    直起身的冬叔眼中精芒一閃,顯然很高興方羽能這麽配合:“大恩不言謝!方先生請跟我來。”說完,他扭身就往門外走。


    一出了旅館,沸騰的人聲就像巨浪一樣的向著方羽他們撲了過來,離開大門沒兩步,他們馬上就被卷進了擁擠的人潮。


    這時候,前麵帶路的冬叔就立刻顯出他身為武道宗師的高明和強悍。


    隨著他微側的身形和口中不停的道歉聲,鐵壁般水泄不通的人牆迅速就在他兩隻胳膊小範圍的撥拉下分出去路,雖然速度稱不上有多塊,卻也足以讓跟在他後麵的方羽從容舉步。


    方羽知道這是人家的心意,所以也不吭聲,隻是一邊跟在他後邊往前走,一邊分神留意廣場上舞台那邊發出的巨大聲響。


    那是十幾麵太平鼓發出的巨大聲響,就在這片巨大的鼓聲中,時不時還能聽到嗩呐、金鈸和銅鑼等樂器發出的聲音。


    一麵足有三丈多高,一丈多寬的城隍巨幅神像正在被緩緩升起於舞台的上空,神情肅穆的巨幅神像在陽光照耀下寶光閃爍,散發著一股金碧輝煌的**和氣派。


    與此同時,也有一個激動的聲音通過喇嘛在廣場的上空開始盤旋:“這是……上下花費了三個月時間,日夜趕工組織……的傑作,這代表著……,據有關方麵和專家估計,這幅……價值人民幣三百萬以上,這是我縣……的傑作,也將是我們清水城隍廟的又一件鎮殿之寶。為此,隍廟將再修……專門供奉起來,以便大家……”


    刺耳的聲音伴隨著廣場上此起彼伏的讚歎聲,讓原本從容行進於人群中的方羽也忍不住加緊了自己前行的腳步。


    不虧是即將晉入先天至境的武道宗師,就在這般嘈雜的聲浪和狂熱的人群包圍中,冬叔都能在不用回頭的情況下發覺身後方羽腳步節奏的變化。


    他開路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


    很快,方羽就在興奮的人群中看到了目瞪口呆的袁華,隨即又很快越過了臉色很有些難看的龍隱和慕容。


    方羽知道,其實自己此刻的臉色估計也不會很好看,這讓自己和袁華以及龍隱、慕容他們一樣,在這狂熱而又興奮的人群中顯得有些礙眼,但沒辦法,以他此時的心境,也實在很難自己的臉色輕鬆下來。


    特別是在剛才,聽到那副巨像的造價之後,眼前閃過的趙中平那張老臉更是令他心裏在隱隱的作痛。


    很快,被人圍了個水泄不通的城隍廟就出現在了麵前。


    高聳巍峨的山門上張燈結彩,但是所有的大門卻出人預料的緊閉著,山門和道路的兩旁,無數被點燃的香燭散發出的煙霧將整個山門和山門後的寺廟籠罩在一層似真似幻的煙雲中,為這片堪稱雄偉的建築平添了幾分**和肅穆。


    “方先生請稍等”


    冬叔帶著一言不發的方羽一路穿過跪倒於山門前的人群,這才在緊閉的山門前站住。


    方羽沒說話,隻是點了點頭。而冬叔也像是沒注意到方羽臉色似乎,笑了笑後回身叩響角門。


    “吱呀……”角門在眾多狂熱的信徒不能置信的目光中打開了一條縫,緊跟著就打開了半扇門。


    冬叔並沒有跟開門的年輕道人羅嗦,而是等門開了之後,扭頭衝方羽歉然一笑:“方先生請跟我來。”說完,他當先進了門。


    方羽也不多話,更不理會身後眾信徒口中嗡嗡而起議論,一抬腳就在門口年青道人好奇的目光中跟了進去。


    門隨即被重新關上。身後討厭的嗡嗡聲也隨即被關在了門外。


    耳目頓時一陣清淨。


    和外麵的喧鬧和擁擠不同,做為廟會主場的城隍廟裏此刻一片寧靜,巨大的庭院和殿堂上除了多了一些顏色點綴外,竟顯得十分空曠。一路走來,前後連過三處院落,方羽一行都沒遇到其它什麽人。感覺上,一點都不像是要辦大廟會的樣子。


    這種情況一直到方羽跟著冬叔走進第四個院落之後,這才猛地有了改觀。這一進院落裏,隨著房屋的走向和道路的分隔,總共分為左右各四片的區域。而現在,分隔開來總共八個的區域中,各有一群道人在聚集。


    有些在排隊,有些圍在一起像是在討論,也有一些在準備一些器具。總之八個道士群落,不但彼此做的事情不同,而且就連他們所穿的道袍顏色和樣式左右兩片區域也有明顯的不同。


    青色,杏黃色是這兩個群落道袍顏色主要的差別,如果仔細區分的話,同色道袍中還能分出不少細微的分別。


    總之,各色人等按照各自歸屬的群落,分別在忙各自的事情,一切都顯得忙忙碌碌而又井然有序,甚至就連一路快行而來的方羽他們,都沒能讓他們分心。


    從門口一直走到拐過老君閣,進入道遠所住的精舍區後,方羽他們麵前這才出現了攔路的人。


    依舊身著一身青布道袍的道遠和身穿一襲黑色立領大衣,耳朵上還掛著口罩的董倩,正站在道門那件精舍的門口等著他們。


    “小姐,方先生來了。”


    一看到方羽他們,董倩就立刻快步迎了上來。與此同時,冬叔也趕緊了幾步。


    “方先生你可來了!”


    或許是激動的吧,方羽發現董倩此時的聲音有些微微的發顫。


    “董小姐來的好快啊,希望沒誤事。”方羽點點頭,原本想笑一笑的說,可最終還是沒能笑出來。


    “不會,不會,剛剛好。”已經激動了起來的董倩似乎沒發現方羽的異樣,隻顧著連聲客氣。


    “無量天尊,貧道有禮。”就在這是,道遠從後麵跟了過來,含笑衝著方羽稽首。


    “道長客氣!”方羽一抱拳,算是回禮了。


    道遠往前一湊低聲說道:“請施主借一步說話。”


    “哦?”方羽一愣,隨即便點了點頭。


    “兩位稍候,我跟方施主說幾句話就來。”道遠歉然向愣住的董倩他們稽首後,便帶著方羽往他的精舍走去。


    “方施主,真是很慚愧!”一關上精舍的門,回過頭來的道遠便在含羞帶愧的神色中猛地的彎腰稽首了下去。


    “怎麽?”方羽聲音一冷,這一次可沒想著要回禮。


    “昨日施主離開後,貧道懇請主持嚴查了那事,結果發現此事中確有本廟信眾起了不好的作用,故而貧道又請主持連夜和相關部門進行了溝通,本想著妥善的挽回此事。可誰知一去卻被相關部門告知,數月前國家已經下了文件,全麵清退了像趙施主那樣的山村代課老師,所以他們也沒辦法再做挽回……”


    “什麽?”聽到這裏時方羽渾身一顫,臉色頓時變成了一片蒼白。


    道遠先是被方羽的喝聲給驚的往後退了一步,然後便在想笑一笑又沒能笑出來的別扭神情裏,伸手一指放在茶幾上的一個牛皮信封低聲說道:“出了這樣的變故貧道也覺得很遺憾,信封裏是相關部門補給趙施主提前清退期間的工資,十八個月共計八百六十四元整,以及本廟對趙施主的一點歉意,總共三千元整。等廟會結束後貧僧就會派專人給趙施主送去。方施主,你看這樣……”


    道遠說到這裏,看著方羽臉上越來越濃的陰霾,知趣的低頭打住不說。


    房間裏,頓時安靜了下來。隻有方羽呼吸聲在急促的起伏。


    良久,方羽的呼吸聲這才漸漸消失。最後,他是黯然揮了揮手歎道:“那就,這樣吧!”


    說完,也不等道遠再說話,返身便出了精舍的門。


    “方先生,忙完了?現在可以……”


    一出門,已經等得有些不耐了的董倩便急急的迎了過來。若不是冬叔眼疾手快拉住了她,她都要撞上方羽了。


    有了冬叔的幫忙和提醒後,她也注意到了方羽此刻還有些發白的臉色,吃了一驚的同時,趕緊開始道歉了:“對不起方先生,我……”


    有了這一點時間的緩衝,方羽對心頭忽然升起的不快也有了收拾的功夫,他深吸了一口氣長氣之後,澀聲說道:“沒關係,稍等兩分鍾就好。”


    說完,也不管董倩他們的反應,隻管仰天抬起頭,望向頭頂上的那一輪麗日。


    此時,頭頂上紅日高懸,蔚藍高遠的天際晴空萬裏。原來是一個冬季裏難得的好天氣,可……


    勉強壓下的陰鬱和激憤就像滾滾而來的怒潮再一次掩過了他的心田,連帶著精舍門前的氣溫也似乎降低了一些。


    冬叔臉色一變,一把攬住還想說話的董倩飛身遠遠的退到了一邊。


    而緊跟著方羽出來的道遠腳下一頓,隨即又退了兩步站在了門內。


    “噓!”


    兩分鍾後,就在現場三人緊張的注視下,隨著口中仰天長長吐出的那口濁氣,伸手抹去眼角淚痕的方羽臉上恢複了平靜。


    他左右一看,淡淡笑道:“久候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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