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永喜歡和客戶見麵,不管是邀請他過去還是客戶自己上門,這一點很快就被工作室的同事們所熟知,漸漸地,也變成了工作室的一項工作傳統。 蕭永攝影工作室現在在廣告和產品攝影方麵才剛剛是起步階段,隻有固定的幾個大客戶,而在人像攝影方麵,雖然從建立時間和資曆上來說,還隻是起步階段,卻已經憑著強大的硬件配備,專業攝影師的強大隊伍以及蕭永個人的號召力,在高端的人像和肖像攝影方麵,走在了所有同行的前麵。 尤其在這種情況下,和客戶碰麵,第一時間了解客戶到底是怎麽樣的形象,可能需要怎麽樣的拍攝方案和處理方式,到底工作室的那些套餐類業務和定製類業務能不能最好地適應客戶的需要,都可以有一個直觀的判斷。 相比於在電話裏談得好好的,而到了現場才抓瞎,這無疑是一種減少自己麻煩的工作方式。 而楚弘妙筆生花,加上朱漪泓的推廣策略,這就成了蕭永攝影工作室為客戶提供更多附加價值的一項特色服務。


    在交通方麵要增加這麽塊成本,蕭永自然也不會虧待大家,他甚至賣掉了自己的陸虎,轉而買了兩輛mini cooper來作為工作室的公務用車。 這也算是挺有品味的選擇,朱漪泓就很是喜歡這種漂亮的車子。 隻是阿卯、聶信這兩個家夥對此頗不感冒,寧可開著自己的車子去跑客戶。 而一直很有錢地阿卯,就是蕭永原來那輛陸虎的買主。 聶信其實也挺有錢的。 隻是喜歡那副落拓的樣子而已,他一出手,居然買了輛保時捷卡宴。 攝影師們進行客戶走訪的時候,這種車輛配備和他們的專業口吻相結合,高端和專業性讓人一目了然,讓客戶們很是服氣。


    就在元旦的兩天假期裏,蕭永想不出來有什麽地方可去。 還是窩在了工作室測試器材,嚐試一些以前沒玩過地攝影技巧。 或者是在拚貼網站的辦公室裏和塔南“討論工作”,這種討論往往以兩個人離題萬裏開始討論女人、車子、酒精、房子乃至遊艇和飛機結束。 蕭永也很無奈,韓惟君這兩天應該都在幫著自己整理房子,但卻讓他不要去“添亂”。 而盛夏,現在卻在影棚裏玩微距攝影,對著一盆水果,他玩得不亦樂乎。 或許。 讓韓惟君放心盛夏跟著蕭永瞎混地,還包括盛夏現在對於鍛煉身體非常積極,雖然還是個孩子,他已經意識到了,原來攝影是那麽耗費體力的工作,越強健的體力,越能夠駕馭更重更精良的器材,也更有持久力去等待最值得按快門的那個瞬間出現。


    正在蕭永無聊地瀏覽著盛夏拍攝的那些照片。 隨口點評,並且說了一些拍攝水果之類東西的小技巧地時候,蕭永的電話響了起來,他隨手接過,電話裏響起的是帶著濃重美國東海岸地區味道的英語:“你好,蕭永先生。 我叫大衛※#8226;德裏默,是拜恩公關企業的經理。 我們有一個重要的項目想請您參與……”


    “拜恩?”蕭永想了想,似乎自己沒和這個機構合作過,甚至他都沒怎麽聽說過這個機構。 “沒聽說過。 ”


    “這不奇怪,我們是一家致力於美國本土高端客戶的商務服務企業……”大衛※#8226;德裏默的話還沒說完,蕭永就掛上了電話。 美國本土客戶……似乎他現在要去美國會很討厭地樣子,才不去遭這份罪。


    這時候遠在華盛頓某個華麗而古典的辦公室裏的德裏默,臉上看似真誠的職業化笑容還沒有消退,就那麽僵在了那裏。 他覺得自己去給蕭永打這個電話已經很給他麵子了,沒想到居然是這種待遇。 他重重地將聽筒拍在了電話機上。


    “傑西卡。 你進來一下。 ”德裏默深呼吸了一下。 對著桌子上的小對講機吩咐道,傑西卡是他的秘書。 專為他處理各種雜務。


    “傑西卡,你和丹頓先生聯係一下,看一下他在上海地分支機構有沒有人手,最好去拜訪一下蕭永。 剛才我沒有能和他很好地溝通。 ”德裏默平靜地說。 而傑西卡雖然有些狐疑,但還是認真地答應,記錄在手裏隨時捧著的厚重的記事本上,然後轉身退出去了。


    德裏默有些無奈,要找蕭永當攝影師可不是他的主意,而是一幫他得罪不起也不想得罪的人的主意。 看了蕭永的攝影作品,尤其是那些人像和肖像照片,幾乎他公布出來的每一張照片都讓人印象深刻。 而蕭永,似乎也不是那種以不好打交道著稱的人。 德裏默在拿到蕭永的聯係方式地時候,倒是有人告訴過他,蕭永當初離開美國地時候似乎有人說,他最好再也別回來了,似乎是什麽極為機密的,不怎麽讓人愉快地理由。 現在,蕭永表現出來的這種直接掛電話的態度,就是再明顯不過的表示了。 蕭永聽到美國本土客戶就掛斷了電話,德裏默可不會天真地以為,那是因為收訊不好,或者是一不小心。


    德裏默想到了丹頓,那家夥在上海經營著一些和拜恩的業務有些類似的事情,由於他們的客戶都非常穩定,而且非常類同,經常互相幫忙。 而丹頓要是能找人當麵去和蕭永談談,德裏默覺得,事情也許會有所不同。


    傑西卡是個盡職的秘書,在給丹頓寫郵件的時候,順便將德裏默自己和蕭永聯係未果的事情告訴了丹頓。 盡管是以極為隱晦的方式那麽一提,但丹頓還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在他的心目中,蕭永變成了那種很不好打交道的,有些狂狷的攝影師。


    稍稍了解了一下蕭永在上海這邊的名氣和現在地生活、工作情況,丹頓覺得。 或許蕭永那麽狂也不是沒道理。 蕭永現在在國內攝影圈子裏的地位可是很高的,他不是那些諸如中國攝影家協會、中國旅遊攝影家協會、中國商業攝影師協會之類的組織的成員,或許可以說他在攝影師以及廣大關注攝影的人心目中樹立起來的印象,更多是來自於“江湖”而不是“廟堂”。 但最近一段時間裏,蕭永見諸於報端和各種雜誌地機會,則遠遠超過其他攝影師,在網上他的作品地轉帖率高得驚人。 他以自己的名字命名的攝影工作室業務蒸蒸日上。 以提供高端的人像、肖像攝影為主營業務,生意非常好。 他自己擁有的創意園區。 現在已經有不少企業進駐,還有不少企業正在洽談中。 而蕭永本人,現在可以隻憑著自己的興趣去接廣告或者人像攝影。 在有了雷達表和東華美鑽兩個這樣的成功案例之後,要是蕭永現在和哪個廠商地市場部說我想給你們拍廣告照片,除非那家企業實在是窮得不行,不然估計都會喜出望外地答應下來。 能夠做到這種程度的攝影師,別說在中國。 哪怕在全世界範圍都不會有幾個。 無論是從知名度、從擁有的資產、從生活的舒適程度等等方麵來看,他都沒有一定要去讓他不怎麽痛快的美國理由了。


    丹頓和德裏默不同,他是在中國開拓業務的先鋒,對中國人的性格和人情世故有著更深的了解,也更願意去了解。 他又花了三天時間通過各種渠道仔細了解了蕭永地各種情況,尤其是他從離開上海到巴黎工作一直到回到上海的這些年的經曆,和他接觸的那些人。 丹頓越是研究越覺得觸目驚心,他覺得。 蕭永擺擺譜,居然是那麽在情理之中。 在丹頓研究資料的這幾天裏,他也嚐試著和好幾個蕭永的老朋友接洽。 和拜恩那樣奇妙地機構有合作關係至少有一點很占便宜,凡是他想要誰的聯係方式,隻要說出來,就能拿到。 而後。 仔細掂量了一下,丹頓決定自己去拜訪蕭永。 為了能夠在影棚停留足夠久的時間,他甚至事先打電話到攝影棚去,半真半假地谘詢了工作室的肖像攝影業務。


    “蕭永先生,怎麽樣的條件下,您會願意去美國為我們操持一項非常重要,而且,現在看起來也非常緊急的業務呢?”在經過了一番波折,終於和蕭永麵對麵地晤談的時候,丹頓單刀直入地問道。


    “沒這個可能……另外。 前幾天有人給我打過電話。 說是要叫我去美國幹活,該不是你一夥的吧。 ”蕭永問道。


    “能不能問一下。 這是為什麽呢?”丹頓的上身微微前傾,那是非常禮貌,近乎謙恭的態度了。


    “我作為關鍵證人,協助你們地檢察官搞倒了黑社會老大,但是我遇到攻擊、刺殺地時候,你們的政府卻無能為力。 我不是美國公民,也不想隱姓埋名去玩什麽證人保護計劃。 fbi把我應得地獎金、懸賞以及其他東西集中起來,清算了我在美國的資產,轉手了不知道多少次,讓一家身家清白的美國企業為我準備好了這個園區。 我承認,在這項交易裏,從經濟上來說,我占了不少便宜。 但是,你可以回去問fbi,他們說的,我要是再回到美國,他們無法保證我的安全。 ”蕭永冷冷地說道:“看起來你涉及到的業務,也沒重要到能夠讓你了解這些內情。 我當然可以開個天文數字的報酬要求,嚇退你就行了,但沒這個必要。 不能去美國不是我的錯。 我當然願意掙錢,可問題是,我的小命,我還是挺看重的。 ”


    丹頓愣住了。 他沒想到居然是這樣。 蕭永掛掉德裏默的電話並不是狂狷,居然僅僅是因為不想浪費時間。 可這個問題,到底怎麽解決呢?德裏默說的,可是不惜一切代價,讓蕭永接受邀請。


    “順便問一下,你們那到底是什麽業務?從華盛頓打電話來還不夠,還弄個上海本地的鬼子來搗亂。 ”蕭永撇著嘴,很不客氣地說。


    丹頓漲紅了臉,身在中國多年,怎麽也都知道“鬼子”是什麽意思了。 丹頓憤怒地說:“蕭永先生,我記得你也是有很多‘鬼子’朋友的。 您是以這樣的態度來對待朋友的麽?”


    蕭永聳了聳肩,無所謂地說:“對於準備交朋友的人,我會比較禮貌。 至於你麽,可以請了。 ”蕭永站起了身,似乎還猶豫了一下是不是要和丹頓握手告別,但他終於還是隨意地甩了甩手,拉開了辦公室的門。


    “蕭永先生,我並不清楚工作項目的詳情,這同樣是個機密度很高的項目,我得到的指示,是將您邀請去美國,約定您兩周到一個月之間的全程拍攝時間。 到時候自然會有人接洽您,將詳細情況披lou給您。 相信我,我經手過很多重要的事情,包括博鼇和達沃斯之類的項目。 這是很少數的對我都需要保密的項目,我相信,這個項目,重要到您應該再去美國。 我會和同事接洽了再來找您的。 ”丹頓站了起來,認真而快速地說道。


    “無所謂啊,錢的問題好商量,等你能告訴我到底去幹什麽,同時還能保證我完全安全的時候,再來找我吧。 ”蕭永回頭淺淺一笑,輕鬆地說。 他的確是有很多朋友在美國,他驟然回到上海,和許許多多重要的朋友中斷了聯係。 他現在已經知道,在家裏堆疊著的那些喬遷禮物裏,有許多來自這些朋友。 如果真的能夠去美國,倒不失為一個和這些朋友再聚聚,讓自己有機會答謝他們的關照的機會。 反正,撂句客氣話又不損失什麽。 在這個時候,蕭永並不覺得丹頓所說的項目真的有那麽重要。 博鼇?達沃斯?那可都是距離蕭永太過遙遠的領域。


    然而,第二天一早,又一波客人來訪,詢問蕭永是不是能夠去華盛頓進行一次重要的拍攝,卻讓蕭永對自己的這個判斷有了些懷疑。 這波人同樣西裝革履,但身份和丹頓、德裏默之流完全不同,他們的西裝領口上居然別著一個很小的,大約一厘米見方的美國國旗徽章。 蕭永覺得,這應該是玩政治的人吧?要不,就是美國人現在普遍都比較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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