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永飛快地打車回到了自己所在的那個小區,直接就跑去韓惟君家裏。 打開門,房間裏的景象讓他吃了一驚,整個房間依然幹淨整飭,隻是裏麵生活的氣息少了很多。 在一個有個精力充沛的男孩子的家裏,不管一年四季,陽台上總是晾曬著衣服。 但現在,這還是蕭永第一次看到空空蕩蕩的陽台。 櫃子裏大部分當季的衣服都被收拾走了,韓惟君原本隨意擺放在梳妝台上的各種化妝品的瓶瓶罐罐被收拾走了,那些用慣了的毛巾和拖鞋、那些家裏隨意穿著的衣服也都不見了,甚至蕭永的那套都不在了。 衛生間裏牙膏牙刷之類的東西不見了,冰箱裏也沒有了任何食物,隻有冰格裏還有不少冰塊。


    看整個家裏的樣子,像是一家人收拾了東西要出去一段時間,不會很短,卻又不見得會很長。 短時間的出行不至於清空家裏一個季節的衣服,不至於把那些林林總總的東西都帶走;而長時間離開,哪裏有主人家會忘記關掉家裏的總閘呢?哪怕在這個非常高檔的小區,這也畢竟是個安全隱患。


    蕭永仔細看著整個家裏的各個細節,還是讓他發現了一些端倪。 韓惟君平時出行的時候總是揣在包裏的那些小玩意,都留在了抽屜的角落裏。 不管是離開一天還是多少天,隻要韓惟君離開家裏,會有乘坐比較長時間交通工具的機會,或者是當天沒法回家睡覺。 她就一定會帶在身邊地小玩意:一個護身符樣子的東西,似乎是她以前出去旅行的時候買的,放在身邊,更多是因為好玩,久而久之就變成了習慣了;還有就是一個塑膠的小袋子,裏麵裝著幾種常用藥的一次服用的劑量。 韓惟君也是個出差地老手了,這也是公關公司的工作性質決定地。 而她的這些習慣已經多少年沒有變化了,自然不會忽然間有什麽變動。 由此。 蕭永得出的結論是:收拾那些東西的並不是韓惟君自己。 而且,韓惟君這裏其實也沒任何可以進行這種規模搬遷的容器。 她最煩家裏堆著沒用的東西,哪怕盛夏這麽個孩子的玩具,她也經常清理掉,反正現在盛夏除了相機,別地好像也都沒興趣了。 家裏能用來裝東西的紙板箱什麽的一律沒有,僅有的幾個塑料的密封箱。 現在也都好好地在原來的地方。


    這些,對蕭永來說都是再明顯不過的證據。 昨天韓惟君還和自己通電話來著,一切如常,沒有任何異常,情緒安定愉快,而今天,她忽然就消失了。 能夠做到這種事情的人可不多。 而蕭永不用太高地智商就能想到,應該是盛家在搗鬼。 盛家一直在韓惟君附近安排著保鏢之流的人物。 一直到蕭永和韓惟君在一起,身邊總是有旺卡這樣的超級強手,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衝突才撤走了。 蕭永在歐洲的時候,旺卡他們六個人也都跟著蕭永,韓惟君在上海這裏的安全,還是由盛家原來那幾個人在關照著。 韓惟君並不是什麽囂張高調地人。 那幾個保鏢也是遠遠觀察照應為主,沒有必要絕不kao近,但盛家對這個長房媳婦的關注,卻能夠透過這種安排而表現出來。 隻是,自己雖然一直都沒有和盛家有什麽交集,但也未曾做什麽不利於盛家的事情,盛夏和自己的關係,可以說是情同父子吧,可他既不覬覦盛家的財勢,也絕無破壞盛夏對那個龐大古老家族的認同感的任何言行。 要說他和盛家的接觸。 不管是正麵還是負麵。 都完全是通過盛緒年這個家夥來進行的。


    既然想到了盛緒年,蕭永倒是有些了然了。 他腦海中閃過一片陰沉的情緒。 而這種情緒隨即就消失無形。 盛緒年是個很難形容地家夥,縱然對人地判斷研讀已經到達大師境地的蕭永,也覺得盛緒年有些捉摸不透。 他是盛家在商業方麵地負責人,在家族裏也有很大的發言權,和叔伯兄弟們的關係,雖然隻能算一般,但對一個私生子出身的主事者來說,這不但已經意味著家裏對他的極大的尊敬,更是自己長期努力的結果。 在那樣的大家族裏,私生子絕沒有現在老百姓的社會裏那麽容易被接受。


    蕭永掏出手機,找到了盛緒年的號碼,但想了想之後還是重新把手機放回了口袋。 他帶著旺卡先來到了光湧園區,召集了楚弘、龍冬、塔南。 大家一開始並沒有什麽特別的看法,隻是覺得蕭永這樣性子的人,回到上海第一件事情居然是召集公司高層開會,實在有些不可思議。 但楚弘立刻就覺察到了蕭永的不同,現在的蕭永,神情是如此陰鬱。


    “發生了什麽?”楚弘開門見山地問,“看起來有點麻煩啊?”


    “韓惟君不見了。 昨天晚上我和她通過電話。 今天在機場,我聯絡不上她,後來去家裏一看,不少東西收拾走了,不是韓惟君自己動手收拾的。 我覺得,大概是盛家安排的。 ”


    蕭永簡單地把事情這麽一說,楚弘皺著眉頭說:“這事情……你有沒有問過盛緒年?”


    “沒有,我覺得如果有什麽問題,其實可能就是盛緒年在搗鬼。 他不是本來還想cha手幀世界的,結果被我打破了。 後來還有幾次,他都想出手控製光湧,或者至少是一部分的光湧,要不是我們最近的發展大概太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現在還真的難說呢。 我們的圖形係統,不管是平麵拚貼、幀世界,現在已經是很強大的媒體資源了。 ”提到媒體資源,蕭永拍了拍腦袋,說:“差點忘記了。 雖然……為了我的事情召集你們不太好。 但好歹還是可以有公事的。 這是粉色編年史到現在為止的所有成果的資料。 都在這個硬盤裏了。 ”蕭永有些感慨地從攝影包裏取出一個銀灰色的防靜電袋,放在會議桌上,用力一堆,硬盤穩穩滑到了塔南的麵前。 他一路上並沒有多注意身邊還放著這種重要而珍貴的資料,而在聯絡不上韓惟君之後,心思更是紊亂得很,如果不是現在在會議室裏,周圍的環境和麵前的人都是明顯的提示,天曉得他要什麽時候才能想起這事情。


    “我覺得你做的不對。 ”龍冬說,“你應該和盛緒年先聯係。 他不可能說不知道這個事情,那麽就簡單了,到底他想要什麽,想要你做什麽?或者至少了解他們為什麽要把韓惟君這麽安排。 你畢竟不了解這樣的人的心思。 大家族裏的這種權勢比較重的私生子,要麽非常忠誠,任何情況下都不會動搖,要麽,就會非常重視自己的利益,超過一切地重視。 你也說了,盛緒年在外麵有各種產業,甚至和黑道也有不少接觸,你可以說是需要這種接觸,但我覺得,這家夥顯然不是那種對家族忠誠到死的人。 不管是不是他安排的,他都會計算、交換。 是他幹的最好,劃出道來,怎麽做才行;不是他安排的也沒問題,至少他不能說他對家裏沒影響力,到底怎麽樣他才能出力,同樣可以劃出道來。 隻是,如果是後者,你要付出的要更多,而且,能控製的還很少。 大家族有大家族辦事的準則。 ”


    龍冬一番話讓蕭永茅塞頓開,他點了點頭,說:“大概是最近事情比較順利。 我都沒往這方麵想。 ”


    龍冬笑著說:“老板,沒有什麽事情是能完全在你掌控之內的。 尤其是,你並不是個很有野心的人,不了解,好像也不怎麽想去了解那些有野心的人怎麽想。 相信我,現在,你手裏絕對有足夠的籌碼和人做各種交換了。 就看你是不是願意了。 ”


    楚弘有些不以為然地說:“我去找盛緒年吧,你們直接對上了,轉圜餘地就都沒了。 尤其是,碰上韓惟君的事情,我估計你會翻臉。 ”


    蕭永皺了皺眉頭,隨即點了點頭。 楚弘太了解他了。 現在,他心裏積壓著的憤怒可不是一點點。 現在是什麽時代了,居然還有這種要播弄別人的生活的人存在?韓惟君並不是依附於盛家在生活,她在自己強硬地要堅持自立的初期,或許是因為憐憫,獲得了一點點幫助,但是,如果不是因為她是那麽拚命,她不會有今天的成就。 沒有盛家,她一樣可以健康、愉快、優渥地生活下去。 隻是因為盛夏?還是因為已經死去多年的盛黎年?這一切都不足以給盛家這樣的權利做這樣的事情。 他不知道盛緒年會說些什麽,也就不知道自己會有怎麽樣的反應。


    楚弘看著蕭永,說:“你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別這樣的精神去做。 我們現在可都是指望著你吃飯的。 放心好了。 董事會裏怎麽都不會有盛緒年的位置。 他居然犯到你頭上,犯到我們頭上,或許不會太順利,但最後倒黴的一定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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