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掌櫃呆立原處,頭上冒汗,不知是上前跪拜,還是婉言拒絕。


    跑了這麽多客人,酒樓的損失大了。


    正兩難間,就聽到外麵一聲怒斥:“錢泰你個蠢貨,還不謝候爺賞,快快下去準備。”


    進來的卻是一個圓滾滾的胖子,三步並做兩步,跑進酒樓,躬身拜道:“侯爺竟然選中了咱們自家酒樓落腳,真是好巧,手下人不太懂事,還請勿怪。”


    蘇辰啞然失笑,才知道這酒樓是洛陽商會的勢力,他揮了揮手道:“無妨,你們隨我用飯吧,正好有事吩咐。”


    “是,侯爺!”榮鳳祥和上官龍滿麵喜色,與有榮焉的跟著上樓。


    ……


    過了半個時辰,榮鳳祥兩人喜滋滋的下了樓,安排人手奔赴江南,同時洛陽幫和洛陽商會的力量全麵運轉了起來。


    接下來幾日,洛陽城內將迎來亂戰局麵,而江南兵馬很快就會有一隻偏師北上,按蘇辰的說法就是接收洛陽。


    如今的洛陽城已是各自為政,誰也不能鎮壓一切。


    王世充雖是胡人,卻不能否認他本身的出色,他的兩個兒子就差了太多,別說繼承父親勢力了,能保得住性命都算不錯。


    最關鍵的是,蘇辰坐鎮洛陽城,沒誰敢動手挑釁,等於一顆大釘子紮入了洛陽心髒,無論是誰,在沒確定蘇辰的心意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如沙上築城,毫無半點安全感。


    把雜事安排了下去,蘇辰感應到入雲酒樓外麵遠遠趕來二千餘精壯漢子,進駐各處店鋪民居之中,形成一個圓形把入雲酒樓圍在中間,他知道這是上官龍和榮鳳祥麾下人手,並不是進行保護,大宗師也無需別人保護。


    這是兩人早早進行表態,讓人明白,其實無雙劍也不是孤身一人。


    蘇辰吩咐了別人不要打擾他之後,就取出了和氏璧。


    點燃油燈,拿起小花剪,剪去燈芯灰垢,桔黃色的光芒照得客房平添幾分溫暖。


    整座入雲酒樓靜寂無聲,遠遠的隻能看到一道玉光灑滿整個花窗,映得酒樓三層如同仙境。


    蘇辰輕輕捧起和氏璧,貼近眉心,放開心神。


    一團七彩光芒迷迷蒙蒙向外擴散……


    他身體一抖,隻覺一股寒潮湧入心靈,直似墜入冰海,正要努力相抗之時,又從心裏升起無窮躁意,血液似乎要燃燒起來。


    他知道這全是幻象,也不去理會。


    靈魂識海裏的芯片“嗡”的一聲突然轉動起來,一道金光驟然射出,籠罩在和氏璧之上,生出熊熊火焰。


    一芯片蘊藏的龐大氣運已經動了,牽引著和氏璧本身氣運。


    和氏璧經手各代君王,本身就積累著無窮氣運,如今有些王朝雖然已經滅亡,但由於獨特的才質,這股氣運仍然浩如煙海。


    氣運從另一方麵來看,其實就是運氣、運道,隻要到了一定地步,就會輕輕鬆鬆獲取一切,走在路上都會撿到金子。


    蘇辰沉下心來感受到這一點,心裏不可抑製的升起喜悅之情。


    金光升騰如火,如果有人在旁看著,就能發現他此時已經變得如同一個金身佛像,全然不似生人。


    酒樓客人早就已經離去,隻剩下掌櫃和一些夥計留下,知道自家店裏來了這麽一尊大神,正心情忐忑間。


    “咦,這是什麽?”


    錢掌櫃極小心的從喉嚨裏發出一聲呻.吟,麵色一變,就趴伏在地,他前些年偶爾一次見到天子車駕,遠遠看去感覺無窮威嚴,膝蓋發軟,此時又有了這種感受。


    他趴在地上,向著威嚴傳來的方向恭敬磕了三個頭,才爬起身來,聽到隔璧房間的動靜,知道那些夥計也跟自己做出了同樣舉動,心頭釋然同時,又有些驚訝。


    “那位大人在做什麽?”


    ……


    蘇辰什麽也沒做,隨著芯片轉動,一股奇異力量跟和氏璧糾纏在一起,思維無限攀升,他發現自己成了一顆巨大圓球,身上長滿了參天樹木,有山,有水,有海洋,還有著一些極其強壯的野人在呼喝狩獵,四處一片生機勃勃。


    這竟然是一個星球。


    蘇辰發現自己跟一種莫名的思緒聯結在一起,有著獨特視覺。


    歲月如流水,海水枯了又漲,山陵沉了又起,四周地貌變遷,人類漸漸有了部落,建了城池,四處攻伐,從散居各地變得聚集在了一起。


    這是一個新興的世界,充滿無窮可能。


    突然有一天,天外傳來一聲呢喃,聽不懂是什麽,又有人怒喝,顯然是在爭執。


    他心裏有了一種恐慌,似乎大難臨頭。


    緊接著,在遙遠星光之中,迸射出一道無法形容的巨大金色光柱,隻是斜斜擦過星球,蘇辰就感覺到冰冷感覺掠過心頭,心靈一震,就碎成了無數碎片。


    星球在金光波紋中炸成一團塵埃漂浮在宇宙之中,隻餘一小塊微不足道的潔白石塊激射而去,經過遙遠的漂浮,最後來到此方世界,被空間隔膜磨損,變得光潔如玉,也細小許多,深深的埋入泥土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被一個農夫挖了出來。


    再有匠人雕出形狀,握在帝王手中,承受著萬民信念。


    思緒到此時已經隻剩一絲,甚至淡至不可察覺。


    蘇辰不知不覺已是淚流滿麵,從最深沉的夢裏醒了過來,他睜開眼睛,就看到陽光滿室,聽著窗外小鳥啾鳴,空氣中充滿香甜氣息,一種喜悅滿足充溢心靈。


    隻覺人生無限美好。


    他低頭一看,就見到自己裸露在外的肌膚之上,白玉之上發出瑩瑩金光,就如傳說中的菩薩,帶著一種永恒不壞的感覺。


    “這具肉身已達完滿,至少在這個世界已是巔峰,此時就算是站在原地不做防禦,四大聖僧也很難打傷了吧。”


    一種空靈氣息在身體內外穿梭,身體帶來一種錯覺,就如自己是一滴水,四周空間就是海洋,無分彼此,又相互獨立。


    他心靈一動,往上一躍,就是一道光影跳出身體,站在陽光之下。


    虛淡影子很快凝實,變得宛如生人,就連身上的衣衫都一模一樣。


    蘇辰伸手伸腳,仰首哈哈大笑起來。


    看著身旁一模一樣的肉身,他知道這是陰神化陽,已不懼怕日光照射,也不懼各種奇詭法術傷害,可以自行豁免本世界一切靈魂傷害。


    心念一動,桌上茶壺飄起,緩緩倒了一杯茶,蘇辰伸手虛握,那茶杯飄落手中,仰首飲下,能感受到茶的溫度,淡淡苦澀中帶著清香。


    到了陽神階,天人合一,天地聽我號令,道家修練到此已可稱為天師。


    而武道修到這一步,更是舉手投足天地巨力加身,如臂使指,比起天人交感,還需要各種招式引動天地元氣,這時候完全不同,我就是天地,天地就是我。


    跟自己交手,就是跟這方天地抗衡。


    “到了此時,在這方世界才可以說,已立於不敗之地。”


    蘇辰心滿意足的想著。


    魂魄已變得宛如生人,可脫離肉軀獨自生活,隻要靈魂不滅,就算肉身死亡,仍然可以存活很長一段時間。


    “這就是道家傳聞中的屍解仙吧,另類的一種長生之道,不過,卻非正道,為我所不取。”


    “滄海桑田尚有盡時,區區一道陽神,沒有肉身護持,找不到前進之路,終究隻是消磨歲月。”


    理論上可以活很久,但如果遇到天災人禍,三災九難,還不是隻能灰灰煙滅。


    不過,比起先前來,卻是進了一大步,可喜可賀。


    他展顏一笑,收起貪心不足的想法,向著肉身一撲。


    此時卻不是孤芳自賞的時機。


    遠遠傳來一聲蒼老清雋的嗓音:“無雙蘇侯,日前被你偷襲得手,今日再來討教高招。”


    聲音雄渾浩大,有如滾滾雷霆,剛起時還在城外,聲音落下時,卻已到了入雲酒樓的長街之上,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這人聲音蘇辰認得,卻是寧道奇。


    他是養好了傷,認為上次敗在一時不備,如今自認為看清了蘇辰的底牌,又重新打上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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