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靠近明軍,就無法攻破炮陣唯有輕騎突進,避開明軍鐵炮的線路,才有攻入明軍炮陣”阿巴泰扭頭看察罕。


    可惜,察罕低著頭。漠東的部落為大清死了太多的人了。


    “察罕”


    “王爺,恕末將不能從命”


    阿巴泰握住刀柄:“你是太後的兄長,但不知道圍困軍令的後果嗎?”


    察罕仍然低著頭:“王爺還有數萬精兵,我漠東騎兵入關後已經損失了三成,難道非要漠東人遠離這片戰場嗎?


    “李成棟”阿巴泰突然拔刀呼喊,“命李成棟率騎出擊”


    傳令的騎兵飛馳離去。


    西營漢軍兵營一片沉寂,無論他們呼喊,在這漫天的鐵炮聲中都是沉寂。


    “王爺將令,命李成棟率輕騎突擊明軍中軍”


    李成棟的魁梧的身軀在戰馬上晃了晃,他身邊的義子李元胤等傳令兵走遠,壓低聲音道:“義父,這是讓我們送死啊,李來亨降了,李定國也降了,兒子看翟哲不是量小之人。”


    李成棟揮舞馬鞭,道:“休要再說了你知道陳子龍是哪裏人嗎?”如果嘉興不在鬆江,如果幾社不在大明朝堂勢大,他早就做了決斷。


    他用馬鞭指著李元胤道:“你率兩千輕騎衝陣”


    “爹”李元胤呆住了,這是讓他去送死嗎?


    李成棟陰沉著臉,看著目瞪口呆的義子,他不是對義子沒有感情,但亂世中誰也沒有自己重要。兩千騎兵加上一個義子,可以給阿巴泰一個交代了。


    李元胤提了提戰馬的韁繩,率騎兵離開本陣。


    輕騎穿過鐵炮的縫隙,在鉛子中奔馳。


    李元胤高舉長刀,直到一杆白蠟杆長槍刺中他戰馬的咽喉。鐵盔上傳來重重的一擊,臨昏迷前的最後一個念頭,他知道他的首級還長在脖子上。


    明軍擊潰突襲的清虜騎兵後,往幾裏外清虜大營的本陣推進。


    那整齊的隊列越來越近,近到像壓迫在阿巴泰胸口的巨石。他突然拔刀高喝:“開炮”


    他進入通州大營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通州城頭的鐵炮掉入大營右側,明軍有鐵炮,清兵也有鐵炮。


    二十多門紅衣大炮的轟擊聲勢驚人,這些鐵炮笨重無比,無法像明軍那樣在戰場推行,但阿巴泰隱藏到現在,正是想給明軍一個震懾。


    鐵球在戰場上空刮出嗚嗚的風聲,轟擊在密集的步兵隊列中,碾壓出一道道血肉之路。


    逢勤沒有絲毫驚惶,他連眉頭也沒皺一下。根據鐵球落地的位置,他見中軍也已經進入了清虜紅衣大炮的射程,回頭朝翟哲拱手道:“此處危險,請王爺退後,看我如何攻破敵營”


    翟哲淡淡一笑:“都到了這裏,還退嗎?”


    “進擊吧,大明的健兒”他拔出長刀,兩千親兵衛騎兵隨之拔刀。(..tw好看的小說)


    逢勤大急:“王爺絕對不能上戰場”


    他伸手阻住翟哲,連下數道軍令:“命元啟洲和閻應元部全速前行,從兩翼保護炮陣,命李來亨部向東方擴展


    “炮營隨兩翼前行,快速行進道四裏之內”


    龐大的明軍陣型像飛鶴展開翅膀,包抄向十裏外的清虜大營。前行的兩隻牛角向中間靠攏,護住中軍的鐵炮,同時給緊隨的後陣明軍讓開通道。


    清虜騎兵再次衝出兵營。


    “立陣,立陣”這一次,元啟洲沒有再給他們機會。


    精鐵打製的拒馬陣散著寒光,再勇猛的騎兵撲上來也會被刺穿。


    戰馬在拒馬陣前盤旋,甲士們迅速在堅硬的土地上刨坑,把拒馬陣後麵的撐杆插入地下。


    燧發槍射穿了所有妄圖突破拒馬陣的騎兵。等陣前沒有了活人,甲士們上前搬開屍首,讓拒馬陣的軲轆可以繼續前行。


    “轟――轟――轟”巨炮的像是催促明軍前進的戰鼓。


    巨大的鐵球碾壓在戰場,一列又一列明軍倒在血泊中,他們的同伴在前行中在高歌中前行。


    攝政王的戰旗在戰場穿梭,兩千親兵衛騎兵從運河岸邊奔走到包圍住清虜東營的李來亨軍中。


    翟哲高呼∶“本王與你們同在”雖然他的聲音被炮聲掩蓋,但將士都看見了那麵飛舞的王旗。


    逢勤無心顧及翟哲,他一直高舉千裏鏡,透過鏡片,他看見炮陣裏清虜大營越來越近。


    “列陣”


    “前營散開”


    傳令兵疾馳奔走。


    合二為一的尖牛角再次分開,露出隱藏其後的戰場之神。


    六百門鐵炮幾乎在瞬間同時開火,然後它們壓住了戰場上的所有。烏雲籠罩了大營,木柵欄倒倒下了,紅衣大炮的咆哮聲停下了。


    慌亂的騎兵衝出營帳,他們不知要衝向何處。


    兩刻鍾後,逢勤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水,下達了最後一道命令:“騎兵出擊”


    車風和李定國的騎兵營分別從展開雙翅的翅尖邊緣穿過,追擊向再不敢回頭的清虜。


    翟哲遠眺,他壓製住自己衝鋒的渴望,喃喃道:“終於結束了”


    鮑廣催馬過來,指向五六裏的清兵大營,道:“王爺看,他們崩潰了”


    翟哲看出他隱藏不住的欲望,道:“去吧,替我斬下一個清虜的頭顱”


    “遵命”


    大將軍親兵衛騎兵如飛馳的金烏色長箭穿過戰場。


    逢勤看見了親兵衛騎兵遠去,臉上閃現出一縷擔心,知道見攝政王的大旗正在朝中軍而來,才輕輕籲了口氣。


    隆武六年八月,大明與清廷在北京城郊的通州決戰。


    明軍大勝清兵,斬首兩萬,滿洲人的鐵甲和滿洲人血肉混在一起,引來了無數黑鴉。


    次日夜晚,清虜王室匆匆逃離北京,逃向山海關。明軍騎兵掩殺百裏,斬殺俘獲無數,直到聽說清虜勒克德渾部到達京郊,才奉命返回北京城。


    翟哲催馬走向皇城,朝陽中,鎏金的承天門牌匾像是一隻眼睛在看著他。


    “聽說李自成走到這裏,朝那裏設了一箭”他抬起手臂指向那裏。逢勤、李來亨、李誌安等將無人敢回應。


    “我還要做什麽呢?”他想起自己無人時設想的許多目標。可他為之奮鬥終生的目的已經實現了。


    “逢勤”


    “末將在”


    “勒克德渾和阿濟格還在塞內,事情都交給你了”


    “遵命”


    “找個好大夫吊住多爾袞的命,如果他醒過來,讓人告訴我”


    “遵命”


    也許是慌亂,也許是刻意為之,滿清皇室退走的時候,把孤獨昏迷的多爾袞留在了攝政王府。


    “命左若率軍來京師匯合,命馬士英、宗茂和柳隨風先行北上”


    暫時再沒有什麽想法了,翟哲突然生出什麽都不想管的念頭,催馬走進了承天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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