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王爺呢?剛才還在這呢。請使用訪問本站。”雪晴狐疑著四下裏掃視一圈,竟然真的沒有看到宋灝的身影。


    彼時宴會已經將要散場,百官們雖然還在殿中滯留,但榮妃和宋子昇卻已經離去。


    “五弟妹。”張氏見到明樂回來,就主動迎上來,看了眼宋灝沒有和她在一起不禁奇怪道:“剛才過來送酒水的宮女失手打翻了酒壺,髒了攝政王的衣裳,他說是去找你了,你怎麽又回來了?”


    “嗯?”明樂狐疑的看了眼之前她和宋灝坐過的那張桌子,隱約嗅到了一種不同尋常的味道,含笑道:“這麽巧?”


    “是啊!”張氏並沒有多想,見她大腹便便的模樣就道,“這會子宴會也散場了,人來人往的,要不你就在這等一會兒,叫個丫頭去看看,攝政王說是去後麵尋你,一會兒找不見人應該也就回來了。”


    “這裏的後殿很大,可能是不湊巧我和他走岔了吧。今天的宴會兩個孩子都沒來,四嫂趕著出宮就早些回去吧,我去後頭看看。”明樂道,微微牽動嘴角對她露出一個笑容。


    張氏的確是擔心家裏的孩子,但是看著她的肚子卻還是不能完全放心,正在猶豫,旁邊宋沛和人寒暄過後也湊了過來,問道:“怎麽了?”


    “攝政王說是去偏殿尋五弟妹了,這不——兩人走岔路了,五弟妹不放心要回頭去找,我又怕她被人群衝撞了。”張氏為難說道。


    “我有丫頭們跟著,不會有事的,四嫂不必擔心。”明樂道,“四嫂惦念著家裏的孩子,你們先行出宮吧。”


    “這樣啊——”宋沛的眸子閃了閃,玩味一笑道,“五弟妹的身子金貴,橫豎我們也不急在一時,一起過去看看吧。”


    明樂挑高了眉頭看他一眼,眼中滿是探尋的意味。


    宋沛有恃無恐的同樣也是挑高了眉頭,卻對她的神色視而不見。


    這人,明顯就是唯恐天下不亂呢!


    這會兒時候也不早了,尉遲瑤又帶著傷,明樂不想和他耗時間也就沒再多言,隻對采薇吩咐道,“你去和盧將軍說一聲,就說我和尉遲小姐一見如故,想要請她去我們府上做客幾天,讓他不用擔心。”


    “是,王妃!”采薇應道,對幾人屈膝一福就先去殿中尋找盧遠晟。


    明樂則是再度轉身往偏殿走去。


    宴會散場,整個殿中近兩百名的客人一起往外走,為了分散人流,偏殿的大門也是敞開的供人通行。


    明樂一行快步走在回廊上,旁側房間裏不時就有醉酒在此歇息的客人出來,可是一路走過去卻始終沒有發現宋灝的蹤影。


    暝宸殿的布局比較特殊,中間的正殿建築麵積巨大,主要功能就是用作設宴的宴客廳,而左右偏殿各是十八間廂房,方便提供給宴會上遇到突發事件的客人使用。沿著偏殿的回廊一直往後就是一個小花園,後麵設有幾個雅致的小院落,因為平時人跡罕至,顯得十分清幽安靜,當年慶膤公主出事便是在這裏。


    “這都走了一路了,攝政王會不會先行出宮去了?”張氏揣測說道。


    宋沛嘴角吊著絲笑容不置可否,隻是間或瞧著明樂的表情。


    明樂知道他在盯著自己,卻索性視而不見,沿著花園一側的回廊繼續快步前行,眼見著就要繞一圈出來的時候突然聽見前麵最後的一個院子裏有聲音傳來。


    “王妃呢?”是宋灝的聲音。


    “是王爺呢!”雪晴欣喜道。


    “王爺身上的袍子髒了,還是先換下來吧。”隨之而來卻是個女子溫婉柔和的嗓音,語氣裏又似乎帶了點難言的忐忑和嬌媚。


    雪雁和雪晴互相對望一眼,臉色馬上變得很難看。


    雪晴是個心裏存不住事的,怒氣衝衝的就要奔過去,卻被雪雁一把攔住。


    張氏的心裏咯噔一下,生怕明樂動怒就趕緊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道,“沒事沒事!大約是攝政王不小心走錯了院子。”


    京中顯貴哪家哪戶都有丫頭婢女趁著主母養胎其間爬床的先例,這是大忌諱,任憑是哪個女人遇上了都膈應,更何況明樂還是這麽個要強的性子。


    張氏看著她毫無表情的臉孔,心裏暗罵了一聲“狐媚子”然後就拚命的給身邊的宋沛使眼色,“殿下,你快去看看啊!”


    裏頭不知道是個什麽情況,萬是不能叫明樂直接闖進去的。


    宋沛對這裏發生的事情似乎早有準備,聞言卻是不驕不躁的抬腳就要往前走。


    “不勞四哥費心!”明樂卻是橫臂將他攔下。


    她的神色平靜而冷漠,看不出任何生氣的跡象,隻是隱隱透著幾分涼意道:“這件事我自己會解決。”


    宋沛見她如此心裏頑虐的心思才收了起來,笑道,“其實也沒什麽事,今日宮裏人多,出點小差錯也是難免,老五是個什麽人你還不知道嗎?可別為了這種事有什麽誤會,影響了你們夫妻的感情就不好了。”


    明樂抿抿唇不置可否。


    然後下一刻就見一個青衣小婢使勁低垂著腦袋健步如飛的從那院子裏快步走了出來。


    她走的很急,似乎是對這花園裏的路徑十分熟悉,轉身就隱沒在一處灌木後頭消失了蹤影。


    明樂的唇角牽起一絲冷笑,側目對雪晴一抬下巴,“你去!”


    雪晴會意,強壓下心裏的怒氣一個閃身就縱入旁邊的縱入旁邊的花圃中。


    院子裏的動靜卻未歇止,那女子柔聲低喚之後緊跟著卻是砰地一聲像是有什麽重物倒地的聲音混合著宋灝低沉冰冷的嗓音吐出一個字:“滾!”


    “王爺!”那女子哀哀的喚了一聲,聲音裏帶了哭腔。


    不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宋灝卻沒有馬上出來,隻聽那女子極盡委屈且婉轉的啜泣聲,“臣女並不是有心衝撞王爺的,隻是見到王爺的衣袍髒了才忍不住提醒。王爺的身份尊貴,是百官表率,穿著這樣的袍子出門怕是會折辱王爺的身份。臣女一片拳拳之心,還請王爺見諒,王爺就讓臣女服侍您先把髒衣服換下來吧,隨便我便叫人去找王府的人把您的衣物送來。”


    “我倒要看看這是哪裏來的小娼婦,居然跑到皇宮內院來做這不要臉的勾當!”張氏聽了這番話,簡直是火冒三丈,提著裙子就衝了過去。


    她原也隻以為是哪個宮女起了歪念想要借機飛上枝頭,可是這個女人既然自稱“臣女”,顯然是前朝哪位大人的家眷了,好端端的一個閨閣小姐這樣不知檢點的胡亂糾纏男人,這話傳出去簡直貽笑大方。


    宋沛尷尬的扯了下嘴角,連忙去追。


    同是女人,張氏是真心的替明樂抱不平,她氣的狠了,平日裏那麽循規蹈矩的一個人,竟然一點身份儀態也不顧。


    宋沛兩步追過去卻還是晚了,她已經進了院子。


    “王妃——”雪雁也有些氣不過,皺眉看向明樂。


    明樂莞爾,“走吧,我們也去看看!”


    這才舉步走了過去。


    張氏氣勢洶洶的殺了進去。


    彼時宋灝的一隻腳已經跨出了門檻,可是那女卻是哭哭啼啼的扯著他的袍子不放,拖住了他的步子。


    那女子穿一身淺粉色的裙衫,本是大家閨秀的打扮,這會兒似是有意為之,將領口拉的很低,仰著頭的時候整個脖子都裸、露出來,若是從宋灝的角度看下去,胸前大片白花花的皮膚更是呼之欲出。


    很顯然,為了抓住這個幾乎,她是做足了功夫的。


    隻是遺憾,自始至終宋灝根本就沒有拿正眼看她,若不是他不習慣對女人動手,這會兒隻怕也不會站在這裏和她拉扯不清。


    那女子粉麵含羞楚楚可憐眼巴巴的看著他,宋灝的耐性已經被消耗到了極致,剛要踢開她,外麵張氏和宋沛已經殺到了。


    “就說咱們在前殿怎麽左等右等也不見五弟回去,卻原來你人是在這裏的。”張氏笑的陰陽怪氣,臉上的表情籠罩一層寒霜,斜睨一眼跪在宋灝腳邊的女子,“這是誰啊?這大晚上的天都涼颼颼的,穿得這麽少,是歌舞坊的舞姬還是從外麵教坊請來唱曲兒的?前頭的宴會都散了,這是意猶未盡,還想要在這裏再來一段麽?”


    那女子聞言,身子不由的一僵。


    宋灝抬手一拉就將她拽在手裏的半片袍角抽出來。


    他沒有想到宋沛夫妻會出現,心裏一惱,下意識的抬頭朝院外看去,果然就見明樂挺著個大肚子站在門口,眉頭微微一擰就大步走了過去。


    那女子的身形一晃,跌坐在了地上。


    張氏卻不饒她,冷嘲熱諷的拿腳尖踢了她一下,“說是下賤地方出來的就是沒規矩,這都進了宮裏來,見了主子也不知道行禮。”


    那女子的身子又是一顫,愣是不知道怎麽接話。


    她自己做了丟人的事,又被人當場撞破,還哪裏有臉見人。


    “咳——”宋沛的眼尖,倒是一眼就認出她來,幹咳一聲扯了扯張氏的袖子提醒道,“這大晚上的你眼神又不好,別胡亂認人,這是魯國公府的二小姐!”


    張氏聞言,倒是大出意料之外,很是愣了一下。


    魯國公府齊家算的上是盛京數一數二的高門大戶,府上的小姐居然會做這種事。


    齊茹茵幾乎是無所遁形,咬著嘴唇爬起來,卻是不敢抬頭,隻對著兩人跪下去請安,“見過禮王殿下,見過王妃。”


    大門口宋灝握住明樂的手,雖然方才什麽事也沒發生,但是見她出現他還是沒來由的覺得有點發慌,徑自就開口解釋,“我正在找你,前頭的宴會散了,我們出宮吧!”


    “這裏的事還沒完呢!”明樂看著他陰沉沉的臉色,卻是不準備善罷甘休。


    宋灝本來是沒把這裏的事看在眼裏,見她如此心裏也不由的跟著動了怒氣,對雪雁吩咐道,“去前麵看看,把魯國公府的人叫來!還有,再叫趙毅去把慎刑司把那個打翻茶水的宮婢也一並帶來。”


    “王爺,不要!”齊茹茵一聽,不由的慌亂起來。


    她猛地抬頭朝宋灝看去,看到的隻是宋灝一個背影,反倒是正對院裏的明樂正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齊茹茵的心裏突然一涼,已經衝到喉嚨裏的話就再沒有吐出來。


    “什麽不要?”明樂含笑走進門來,笑眯眯的看著她。


    “王——王妃!”齊茹茵蒼白著一張臉,完全沒有想到她會這麽快找來,可是這個時候她也不能坐以待斃,就隻能硬著頭皮解釋道,“臣女隻是在此偶遇王爺,不小心衝撞了王爺,正要給王爺賠罪。”


    “哦,是嗎?那真是巧了。”明樂不慍不火的微微一笑,款步跨進門去找了張椅子坐下,“齊小姐可能不知道,我們殿下的脾氣向來都不太好,你衝撞了他,這事兒是可大可小的,可王妃我卻是一向公平公正,最見不得有人含冤受屈的。今兒個既然叫我趕上了,你倒還是說說看,到底是如何衝撞了王爺的?可以的話,我也能幫你說說情,免了你的責罰。”


    齊茹茵不知道她前麵的話明樂到底聽了多少,忐忑著不敢抬頭,隻就小聲說道,“其實也不是什麽不得了的大事,王妃不必放在心上。”


    “真是笑話,你剛才明明說是你衝撞了攝政王的,現在攝政王都沒說話,你就自己給自己免罪了?什麽叫做不用放在心上?這話我怎麽就聽不明白了,到底是你衝撞了攝政王,還是攝政王衝撞了你?”張氏聞言就冷笑出聲。


    若是幾日做這件事的是個無知宮女她或許還不當回事,可是堂堂一個國公府的小姐,這才更叫人麵子上掛不住。


    “是臣女一時口誤!”齊茹茵心裏恨的厲害,卻奈何她的身份根本就不能和兩人正麵衝突,隻能看向冷著臉坐在明樂身邊的宋灝,哀哀道,“王爺,臣女方才隻是無心之失,並沒有冒犯王爺的意思,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就不要和臣女計較了吧!”


    齊茹茵的樣貌其實生的算是不錯,杏眼桃腮,皮膚白皙,再加上是在大家族裏長大的,屬於典型的大家閨秀的氣質,這樣泫然欲泣的模樣別樣的生動,楚楚可憐。


    不過她碰上宋灝也算是生不逢時了。


    宋灝心裏正為這事兒膈應的緊,更不會有半點憐香惜玉的心思,聞言更是大為光火的別過眼去,廢話都懶得有一句。


    其實齊茹茵也是自己看不清形勢,哪怕是宋灝是真的會對她有一丁點的意思,方才也不會連她的姓名來曆都不問,直接抬腳就要走人了。


    “王爺——”齊茹茵還扒著他作為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


    明樂肯是不會讓這事兒善了的,現在唯有宋灝開口才能把這事抹平。


    “齊小姐還是省省力氣吧,一切都等國公夫人和齊大夫人來了再說。”明樂冷冷的打斷她的話,看著她溫和一笑道,“現在不是王爺不肯善罷甘休,而是本王妃執意要和你計較,今天的這件事你若是不能明明白白給我個交代,就一定不能了結。”


    若是之前齊茹茵碰壁之後馬上離開,她或許還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現在——


    這個女人公然覬覦她的男人之後還想在她的麵前賣乖討好?


    想來也許真的是她平時和那些命婦小姐們的接觸太少,才會叫人覺得她是個不管事好說話的主兒。


    齊茹茵不由的勃然變色,這會兒總算確定,她前麵的話明樂怕是早在院外聽到了。


    這邊的場麵僵持著,不一會兒雪雁就帶著國公夫人和齊大夫人從院子外頭步履匆匆的走進來。


    國公夫人和齊大夫人本來已經準備出宮了,可是到處找不到齊茹茵,正在著急就剛好撞上了雪雁被帶到了這裏。


    兩人也十分納悶,他們和攝政王府從來就沒有半點往來,王妃為什麽會傳喚她們敘話,進門見到齊茹茵跪在廳中才隱隱覺得事情不妙。


    “臣婦見過兩位王爺和王妃!”兩人上前行禮。


    明樂也不叫起,垂眸盯著自己的指甲瞧著。


    國公夫人和齊大夫人暗地裏交換了一個眼色,最後還是年長的國公夫人先開口道,“臣婦愚鈍,不知道王妃傳召我等前來所為何事?”


    “沒什麽大事,就是謝謝兩位夫人!”明樂微微勾勒唇角露出一個笑容。


    兩人聽的一頭霧水,麵麵相覷。


    明樂卻不理會,揚眉對雪雁吩咐道,“你去看看,雪晴怎麽還沒回來。”


    “是,王妃!”雪雁領命去了,明樂才又收回目光看向跪在當前的國公夫人和齊大夫人,她的唇角一直帶著平和的微笑,卻是笑的齊大夫人的頭皮一緊,再也按捺不住的連忙開口道,“王妃有話不妨直說,臣婦二人天生魯鈍,實在不明白王妃的意思。”


    “我說過,隻是道謝而已,齊大夫人不必如此忐忑!”明樂說道,溫和一笑,就是不喚二人起身,語氣閑適的慢慢說道,“是本王妃的一時疏忽,竟然沒有察覺我府上的下人不夠使,居然還煩勞齊二小姐替殿下寬衣解帶。雖然聽齊二小姐的意思,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可我本王妃這個人最是不能平白受人恩惠的,不得已,還是請二位夫人過來,親自道聲謝。”


    “這——這是怎麽回事?”齊大夫人的一顆心瞬時提到了嗓子眼。


    他扭頭朝齊茹茵看去。


    齊茹茵已經被這話噎的臉色慘變,連忙辯解道,“母親,我隻是在這裏偶遇了殿下,見到殿下的袍子沾了酒水才好意提醒了一句,不知道王妃怎麽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齊二小姐真是謙虛!”明樂聞言也不見惱怒,隻就溫和的看著她,“提醒就提醒了,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難道方才是我眼花,方才在這門口拉著著殿下不放的人不是你齊二小姐?”


    “我——”齊茹茵張了張嘴。


    現如今唯一能擺平這件事的人就是宋灝了,可是從頭到尾宋灝都沒說過一句話。


    齊大夫人心裏已經有些明白,而國公夫人顯然並不相信孫女兒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不覺的冷了臉喝問道,“你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祖母,我隻是不小心衝撞了攝政王剛好被王妃看到了,可能是讓王妃誤會了什麽,她才會如此,我真的什麽事也沒有做。”事到如今,齊茹茵也隻能硬著頭皮說瞎話了。


    齊家已經出了一個齊寶茹,這會兒再要讓齊茹茵鬧上一鬧,以後就更不要見人。


    國公夫人雖然不想得罪明樂,卻也沒辦法,隻能咬咬牙道,“應該真是隻是個誤會,茹茵這丫頭冒失,若是有衝撞殿下和王妃的地方,臣婦代她向二位請罪,還請殿下和王妃寬宏,能不能給臣婦幾分薄麵,不要追究這孩子的過失了?”


    魯國公是三朝老臣,在朝中是有些麵子的。


    明樂自然也會為了後宅的事真的去打魯國公的臉,但是這個齊茹茵,她卻是不想輕縱的。


    “本王妃豈是那麽小氣的人?不過這事兒還是因為殿下而起,殿下您怎麽說?”明樂玩味著勾了勾唇角,看向宋灝。


    “如果隻是個誤會,那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了!”宋灝的神情冷淡,沒什麽表情。


    國公夫人和齊大夫人剛剛呼出一口氣,隨後又聽他話鋒一轉,突然凜冽了語氣道,“可如果這件事不是誤會,本王就不能輕縱了!”


    國公夫人一愣,詫異的抬頭看去,“王爺——”


    “把人帶進來!”宋灝越過她去,衝著院子裏喚了一聲。


    “是,王爺!”雪晴脆聲道,轉眼就提著個宮女進來,甩手將那宮女往眾人麵前一扔。


    “奴婢見過王爺,見過王妃!”那宮女連忙叩首。


    “你就是方才引王爺過來的宮女嗎?”明樂問道,居高臨下的俯視她。


    那宮女伏在地上瑟瑟發抖,小聲道:“是——是奴婢給王爺引的路。”


    “為什麽引王爺到這裏?”明樂又問。


    “奴婢——奴婢——”那宮女努力的鎮定情緒道,“奴婢之前從這院子外頭過的時候好像看到王妃進了後花園,於是就引王爺過來尋您了。”


    “是嗎?”明樂沉吟一聲,靠在椅背上悠然一笑,“你看到的真的是本王妃嗎?”


    “這——”那宮女猶豫著,“當時天色已晚,奴婢覺得是王妃。不過也有可能是奴婢認錯了人?”


    “你覺得?”明樂眼中的興味更濃,卻是張氏怒氣衝衝的開口道,“到底是你覺得還是你看到了?王妃如今身懷六甲,哪怕是隻從身形上辨認,想要看錯了都不容易,你居然說你認錯了人?”


    “奴婢——奴婢——”那宮女支支吾吾,不知如何應對。


    宋沛便是把玩著腰間的一個掛墜款款笑道,“人都說有眼無珠,我看這丫頭的這雙眼睛真是白生了。”


    “王爺!”那宮女嚇了一跳,麵如死灰的猛地抬頭看向宋沛。


    宋沛卻隻是含笑不語。


    這是宋灝是家務事,他煽風點火是閑著無聊,真要做主還輪不上她。


    齊茹茵見狀,終於一咬牙抬頭對上明樂的視線道:“王妃,如今是在晚上,這後院本來就沒幾盞燈籠,這個丫頭遠遠的看過來,認錯了人也不為過。臣女不過就是再次偶遇王爺,說了兩句話罷了,您的眼裏既然這樣容不得人,那就直接衝著臣女來也就是了,犯不著拿一個宮女出氣。”


    “你怎麽跟王妃說話的?”齊大夫人怒聲斥道。


    “母親,她分明就是針對女兒的!”齊茹茵也看出來了明樂沒準備放過她,索性就豁出去了,她直視明樂的視線,大聲道,“王爺的袍子髒了,王妃您為人妻子的不知道服侍他更衣替換,臣女隻是好心提點免得王爺在人前失儀,就算我有什麽逾矩的地方,也是為了好意為了王爺打算,王妃你這般刁難,到底是什麽意思?”


    “為王爺打算?”明樂還沒說話,張氏已經怒不可遏的拍了桌子,“你算個什麽東西?五弟的事情用的著你來打算嗎?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就這樣沒臉沒皮的說這樣的話——之前就聽人談論起齊家的女兒,果然還是百聞不如一見。一個千金小姐,居然這樣的不知檢點,簡直不知羞恥!”


    齊茹茵的臉色漲紅,剛要說什麽,國公夫人已經忍無可忍的一個耳光甩過去。


    國公夫人是真的動了怒氣,一巴掌直接把齊茹茵掀翻在地,怒罵道:“你是什麽身份,還要點臉麵不要了?王妃麵前豈有你說三道四的份兒。”


    齊茹茵撲倒在地,本來就拉的極低的領口滑落,半個雪白的香肩暴露無遺。


    齊大夫人一見,險些暈倒,連忙爬過去給她整理衣服。


    張氏見狀,心裏的怒意更盛,冷冷說道:“好人家的女兒誰會三更半夜穿成這樣,青樓妓子也不過如此了。”


    國公主府一張老臉漲的通紅,氣的喘息不止。


    就在這時院外趙毅剛好趕了來,把一起帶來的一個宮婢推進了屋子裏。


    “奴婢見過各位主子!”那宮婢剛被打了板子,臀部以下血肉模糊,被趙毅一推就撲倒在地,隻能趴在地上。


    齊茹茵見到這婢女,臉色驟然就變了。


    作為當事人的宋灝方才一直沉默著飲茶,這會兒才放下茶碗看過去道:“你再說一遍,當時為什麽會打翻了酒壺?”


    “奴婢——奴婢隻是不小心!”那宮婢臉色蒼白,嘴唇發抖,看都不敢去看宋灝的臉。


    “宮宴上出現這樣的失誤,後果可大可小,你也不是第一天在宴會上伺候了,本王再給你一個機會。”宋灝是聲音冷靜,不慍不火,但是於無形中卻帶了種凜冽而不可忽視的威嚴之氣。


    按照宮裏的規矩,在宮宴這樣的大場合當眾失手闖禍的是應該直接杖斃。


    當時宋灝沒當回事就沒計較,慎刑司就從輕發落隻打了個她十個板子,可如果宋灝真要追究,她是絕對逃不過一死的。


    那宮婢挨了板子,本來精神就極度細弱,再被在場這個陣仗一嚇,立刻就哭了出來,磕頭告饒道:“王爺饒命,奴婢知錯,奴婢有罪,是齊小姐——是她——是她賞給了奴婢一根金釵,讓奴婢故意把酒水灑在王爺身上的!”


    “你胡說!”齊茹茵眼睛一瞪,扭頭過去就給了她一巴掌,目光滿漢警告之意的盯著她的眼睛惡狠狠道,“我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麽這樣陷害我?什麽我指使的?我為什麽要指使你這樣做?你把酒灑在王爺身上我能得什麽好處?”


    “反正奴婢所言句句屬實!”那宮婢自身難保,自然不會怕她的警告,說著就從懷裏掏出一根已經壓的變了形的精致的金釵遞上來,“這就就是證據,這是你給我的!”


    齊大夫人自然一眼就認出那金釵是齊茹茵的隨身之物,頓時就瞠目結舌。


    她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的女兒會做出這種事來。


    其實在這之前齊茹茵也沒有這樣想過,可是最近因為齊寶茹的事她的名聲也跟著醜了,她本來就極度壓抑氣悶,剛好晚宴上又出了章雪心的事,當時看到宋灝對明樂的維護,頓時就叫她紅了眼,越想越不平衡。


    做錯事的是齊寶茹又不是她,憑什麽那麽些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看她?而易明樂又為什麽占著攝政王妃的頭銜集萬千寵愛於一身?


    宋灝那麽優秀的男人,有權有勢,長相又俊美無雙,憑什麽就該是易明樂一個人的?


    無論是從出身還是樣貌上她都自覺首屈一指,嫉妒之餘突然就惡向膽邊生,臨時起意做了手腳,買通人打濕了宋灝的袍子,好製造一場邂逅。


    畢竟明樂懷孕已經很長一段時間了,而宋灝身邊又沒有別的女人,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隻要能得了這個男人的另眼相看,她就再不用被人指指點點了。


    因為對自己的樣貌有自信,所以她便決定放手一搏。


    可是不曾想非但沒有得了宋灝的青睞,還撞在了明樂的槍口上了。


    如果隻說是她和宋灝偶遇還好,可一旦把她設計引誘的事情抖出來,她就半分機會也沒有了。


    宋灝這樣的人,肯定不會容忍一個女人的算計。


    齊茹茵慌亂之餘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目光不住的四處亂飄,最後還是指著那婢女道,“我知道了,是你偷了我的金釵!”她扭頭去拽住齊大夫人的袖子哭訴道,“母親,是她偷了我的金釵還要陷害我!”


    齊大夫人哪怕想要護著她,卻又哪敢說話。


    這邊引宋灝過來的那個宮女也嚇破了膽,再也扛不住,哇的一聲哭出來,道:“奴婢招了,奴婢知罪了,奴婢根本就沒有看到王妃進來這邊的院子,是齊二小姐允諾會給奴婢百兩銀子的好處,奴婢才鬥膽撒謊引了王爺到此。一切都是齊二小姐指使的,奴婢是被人指使的,王爺饒命,王妃饒命,奴婢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齊茹茵原來的打算是讓人引宋灝過來換衣服,卻不想宋灝並沒有更衣的打算,直接就要去找明樂,她無奈之下就隻能又指使那宮婢撒謊說明樂在這邊,好把宋灝順利引來。


    其實宋灝進了院子沒見到明樂的那一刻就已經猜到了內幕,不過他之前也懶得計較這種小事,偏偏齊茹茵不識趣,還非要死纏爛打。


    “這樣說來,齊二小姐為了製造和攝政王之間的這一場邂逅也是煞費苦心了。”張氏諷刺道,目光卻是冷厲無比的一拍桌子:“在宮裏都敢用這種陰私手段,你們齊家人好大的膽子,真當這裏是你們齊家的後院,可以由著你們胡來的嗎?”


    齊家人同時一抖。


    齊茹茵事情被揭穿,她自己也知道自己這輩子算是徹底完了,絕望之餘突然就沒了顧及,一把推開抱著她的齊大夫人,目光恨恨的直視明樂道,“是啊,我是使了手段又如何?攝政王雄才偉略人中之龍,我就是仰慕他又有什麽不對?王妃你何德何能占據著王妃的頭銜還要獨占王爺的寵愛嗎?這世上男子三妻四妾本來就是尋常,王妃你若是真的為王爺著想,就不該這樣的霸道野蠻!”


    “你給我住口!”齊大夫人七魂八魄全飛了,急忙去掩她的嘴。


    因為有攝政王妃的暴戾之名在外,這麽久以來一直沒人敢公然打宋灝的主意,但這卻並不表示就沒人存這樣的心。


    這件事明樂心裏早就有數,她懷孕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宋灝如今又位高權重,對他存了非分之想的人可想而知會有多少,不過敢付諸行動的,明樂還是第一次遇見。


    當真可以稱之為稀奇的。


    從頭到尾明樂都不過將這裏的事看做一場鬧劇,此時聞言才終於冷臉。


    宋灝最後耐性也隨之散盡,目光一厲,冷聲道,“這裏還輪不到你來做本王的主,你們魯國公府是怎樣的本王不管,但是本王的王府,有王妃一人足夠,用不著其他人費心!國公夫人,我想你知道該怎麽做!”


    以他的身份,他不會親自和齊茹茵這樣不知好歹的女人動手,但是他也再不想見到這個女人了。


    “是!臣婦明白!”國公夫人連忙道。


    宋灝攜了明樂的手,再不理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大步離開。


    宋沛看戲看的津津有味,還大有些意猶未盡,但也被張氏拉著走了。


    “這個齊二小姐真是不要臉!”出了院子雪晴就忍不住啐了一口。


    雪雁趕緊瞪她一眼,示意她不要火上澆油。


    宋灝一直沉著臉,到了這會兒臉上表情也不見緩和。


    這件事雖然非他所願,但也是因他而起,不知道為什麽,在明樂麵前他突然就會覺得心虛。


    “樂兒!”猶豫再三,他還是開口。


    明樂似乎一直在等他這句話,聞言就回頭看過去,微笑著伸手去揉他緊皺的眉心,道:“這段時間這樣的事情沒少發生吧?”


    以宋灝今時今日的地位,存了這樣心思的絕對不可能隻有齊茹茵一個。


    宋灝聞言,眉頭卻是皺的更緊,愣著聲音道:“沒有!”


    “沒有?”明樂聞言突然就笑了,看著他的一張冷臉,抿抿唇,“也是,膽子像我這麽大的女人的確是不多的。你放心吧,這種事我不會放在心上的,你也不用在意。其實齊茹茵的事也不怪你,就當是我自己做了缺德事的因果報應吧,她氣我一氣也是應該的。”


    當時為了靖襄公主,這齊茹茵也算是遭了無妄之災了,不過這個女人是真的不討人喜歡也是真的。


    明樂歎一口氣,沒再多說什麽。


    兩人去接了尉遲瑤就一並離開。


    **


    武安侯府。


    三更夜半。


    李氏等人從宮裏回來之後也都睡下了。


    易明菲披著外衫坐在桌前對著燭火,手裏正攥著一個小瓶子發呆,突然覺得身後的空氣一冷。


    ------題外話------


    有點卡文,這章先這樣吧,回頭我來修一修,捂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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