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全沒了


    落座之後,曹操笑了笑道:“玄德來意,吾卻是清楚。呂布無義小人,前番本司空念及其也是有功於國之人,對其網開一麵。不想其本性難移,玄德好心收留於他,然其反奪州郡,視朝廷如無物,吾定與賢弟一同,並力誅之,以正綱紀!”


    劉備聽完,卻隻是淡淡地拱手道:“謝司空大人。”


    見到劉備的反應,曹操自然知道他心中所想,以為自己乃是空口說大話。也不在意,微微一笑道:“玄德熟悉徐州情況,本司空就先撥三千兵卒、糧萬石,助玄德先回沛縣招集舊部。待本司空大軍集結之後,玄德即為前部,一同進伐呂布小人!”


    曹操此言,將詳細部署都說明,劉備聽聞之後卻是動容了,大喜***道:“備代徐州百姓,謝過司空大人!”


    曹操聽完,笑了笑道:“玄德屯兵沛縣,本司空這就向陛下表奏玄德為豫州牧!”劉備聞言,錯愕了一下,心中暗罵不已。


    曹操這一手表奏劉備為豫州牧,表麵上看來是提攜他,實則上是暗中打壓他。現在徐州為呂布所據,劉備這個徐州牧,是名不符實。雖然如此,但也有這個名頭在,這樣劉備殺回徐州,也算是名正言順。然而偏偏在此時,曹操來了個表奏他為豫州牧,雖說劉備要屯駐的沛縣屬於豫州,然而豫州的情況,天下皆知。整個豫州,西麵為曹操所據,東南麵則為袁術所占,中間那些地方作為緩衝地帶,餘下東北一小角就是劉備所屯的沛縣。試問隻掌豫州不夠十分之一的劉備,這個豫州牧怎麽會有人當他是一回事。


    而失去了徐州牧之名頭,劉備想再入主徐州,也就名不正,言不順了。故而曹操這一手,明顯是要打壓劉備的。隻不過劉備現在是形式不如人,拒絕的話,可以想象曹操隨時會反麵不認人。對此,心如明鏡的劉備心中雖然暗罵不已,但表麵上還得裝出高高興興的樣子道:“謝司空大人提攜。”


    見到劉備答允,曹操小眼睛中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雖然他此時有很多理由不能殺劉備,但是暗中打壓的機會,他也是不會放過的!


    商議妥當之後,曹操便準備下逐客令,然而就在此時,劉備卻是拱手道:“司空大人,備有個不情之請!”


    曹操聞言,輕“哦”一聲,笑道:“玄德有話但說無妨!”


    劉備尷尬一笑道:“備身為漢家子孫,到今日年近不惑之年亦未曾見過天子,實在愧對父祖,不知司空大人可能代為引見,讓備一嚐心願。”


    聽到劉備的話,曹操的眉頭頃刻間便皺了起來。引劉備見天子,劉備打的是什麽主意,曹操清楚得很,其雖自詡漢室宗親,實質還未列入宗卷,自不能算正宗皇室。劉備此舉,自然是為正名而來,一旦其正名,那麽劉備的名望將大漲。


    不過隻是遲疑了一陣,曹操便拿定主意了。他現在還需要利用劉備,之前去了他徐州牧的名頭,讓他當前部殺回徐州,確實有點名不正言不順。若然給他一個皇室子弟的名頭,倒也可以中和一下。反正皇室子弟多的是,有皇室子弟的名頭,也不見得能成大事,劉繇、劉岱便是最好的例子。因而曹操很快就點頭道:“玄德所請並非難事,吾現在就和玄德入宮。”


    劉備也沒有料到事情會這麽順利,愣了一下之後立即拱手道:“謝司空大人。”短短半個時辰不到,劉備也不知道謝曹操多少次了。


    曹操沒有拖遝,直接和劉備一同出了司空府,乘車往皇宮而去。


    ……


    皇宮之中,劉協端坐在皇位之上,聽著下麵孔融在講課,楊修、曹植坐在下首一並聽課。作為天子侍讀,這是曹植幾乎每天都必須做的事情了,除非劉協自己要不講課,不然的話是必須到場的。幸好孔融也是當世大儒,講的課並不算太沉悶,曹植倒也能聽下去。而有些已經懂的曹植便直接不聽,自顧自地讀書,反正皇帝也不能奈他何,情況倒是有點像一千八百年後的大學課堂了。


    正講課間,忽然有小太監急急走進來,稟報道:“陛下,司空大人求見!”


    劉協聞言,臉容徒然一肅,露出緊張之色,凝聲道:“快……”


    未等劉協將那個“傳”字說出來,便見到曹操龍行虎步般走了進來,大笑道:“陛下好學如此,老臣亦心慰。”


    劉協見到曹操竟然沒有通傳便自己走了進來,瞳孔之中怒色一閃而過。一邊的孔融見著卻是不忿,輕哼一聲道:“曹司空,現在乃是陛下讀書的時間,司空大人隨意擾亂,是不是太過目無綱紀!”


    曹操聽到,斜視孔融一眼,不屑道:“孔少府所言差矣!陛下接受聖人教誨,雖然重要,然而陛下亦是一國之君,需要處理政事。本司空此來,正有要事向陛下稟報!”


    孔融一時語塞,但是心中對曹操的無禮還是不忿,張了張嘴,就要辯駁。上麵劉協見到,怕孔融會吃虧,立即打斷道:“不知曹愛卿有何要事?”


    劉協已然開口了,孔融自不敢插嘴,隻能悻悻地瞪了曹操一眼。曹操也沒有在意,隨便拱手道:“陛下,臣已與群臣商議,表奏劉玄德為豫州牧!”


    此時朝中大小官職,全部都由曹操所封,劉協聽到之後,根本沒有細想,隨口答道:“曹愛卿既與群臣已有定論,朕並無異議。”一邊的孔融聽到,神色黯然。


    曹操頓了一下,說道:“陛下,劉玄德在外等候,請陛下親自冊封。”


    劉協聽著,對旁邊的小太監點了點頭。小太監會意,用他特有的尖銳聲道:“傳劉備!”


    下麵的曹植聽著,眼眉一挑,暗道:“果然,曆史改變了!劉大耳第一次來許昌,便進宮。嘿嘿,不過這樣又如何,大耳賊你千算萬算,怕是也料不到本公司已然將宗卷冊毀去。哼,本公子就看你這個大漢皇叔怎麽當!”


    正在曹植暗想之際,那邊劉備已然在太監的帶領下進得後殿來。進得後殿,劉備見到孔融和曹植皆在此,愣了一下,隻是他不敢失禮,連忙向皇位之上的劉協拱手道:“臣劉備叩見陛下!”


    不得不說,劉備的風儀不俗,或許在後世人看來,他更像一隻白麵長耳猩猩。隻是在這時代的人看來,異於常人的外表,更能說明此人不簡單。在這方麵,曹操顯然輸了許多,不止相貌不出眾,身材還屬於矮的那種。這種相貌,會被人評為沒帝皇相,或許曆史上曹操沒稱帝,這裏也占部分原因。


    因此,當劉協見到劉備的相貌之時,當即眼前一亮。劉協年紀雖小,但也算閱人無數,見著劉備之後,當即感覺到其不凡。想起其又是姓劉,當即問道:“卿祖何人也?”


    劉備等的就是劉協這句話,心中暗喜,當即大聲說道:“臣乃中山靖王之後,孝景皇帝閣下玄孫,劉雄之孫,劉弘之子也。”


    劉協聽完,心中暗道:“劉勝?這家夥莫非是假冒的?”也怪不得劉協這麽想,劉勝兒子就有一百二十多個,身為漢武帝的兄弟,傳到現在最少也有十代。祖宗十八代,也是分上九代和下九代,現在的劉備肯定已經超出了下九代。尋上這麽一個以荒**無道聞名的劉勝來當祖宗,就算管理宗卷冊的人,也未必清楚。


    劉協心中雖然懷疑,然而他也有自己的打算,現在外臣獨大,宗室力量薄弱。劉備這家夥也算是小有名氣,其既然肯自認漢室宗親,不妨給他正名,如此也可以增強宗室力量。想到這裏,劉協當即打定主意,凝聲道:“取宗卷冊來!”


    聞得此言,劉備雙目之中閃過狂喜,而邊上的曹操,眼中一道陰冷的目光一閃而過。隻有曹植,淡定無比,臉上還掛著淡淡的笑意望著劉備。


    皇室宗卷冊,由於在工房之中,因此等了近一個時辰之後才取來。劉協早就不耐煩了,見宗卷冊取來,冷喝道:“宗正,劉玄德自稱中山靖王勝之後,汝立即照宗卷宣讀吧!”


    那宗正卻是一個須發灰白,老態龍鍾的老頭兒了,看其雙目渾濁無神,仿佛隨時會掛掉一般。曹植見著,心中忍不住暗暗誹謗道:“這老頭,竟然逃過董卓、李郭兩次大亂,還可以從長安千裏迢迢地來到許昌,真不知到走了什麽狗屎運!”


    曹植心中誹謗之時,那宗正老頭便慢吞吞地翻找起竹簡來。劉協見到,不由得為之氣結,但宗正地位尊崇,劉協也不敢過分嗬斥,隻能一臉無奈地等候。


    好不容易,等那宗正將宗卷都翻查了一遍之後,劉協的耐心也用盡了,強壓著心中的火氣,和聲問道:“宗正,可查到了?”


    那老頭沒有回答,反而神經質似地大喝一聲撲進宗卷冊裏麵,驚惶失措地自語道:“不見了!怎麽都不見了!不可能!不可能的……”


    宗正老頭神經質的大叫,立即引起了眾人的注意,劉備聽到那個“不見”心忍不住“咯噔”地急跳了幾下,冷汗滴下之餘忍不住暗道:“不會吧!”


    曹操倒是抱著一副看戲的架勢,微笑端坐著。


    劉協定了定神,吩咐太監將宗正拉開,喝問道:“宗正,究竟發生何事,立即向朕如實稟報!”


    那宗正老頭被劉協大喝,終於清醒了過來,旋即抱頭痛哭道:“陛下,老臣失職!老臣失職啊……”


    劉協聽到,眉頭一皺,盡量將聲音放平問道:“宗正,究竟發生何事,細細給朕道來,不得有半點遺漏!”


    那老頭又哭了一陣,才抬起頭來,深吸了一下,將流滿一臉的口水鼻涕吸回去大半,才語帶哭腔道:“陛下,老臣方才檢查宗卷,發現中山靖王勝的譜係,全部不見了……”


    “什麽!”劉協聽得大驚,整個人從皇位上霍然而起。


    劉協是驚,劉備眼前一黑,坐在案桌前的身體晃了晃,喃喃低語道:“怎麽可能!”


    一邊的曹植,無時無刻都在關注著劉備的情況,見到他的身體微晃,心中喜意狂湧,暗笑道:“大耳賊,這次你想正名,難比登天!”


    而劉協也很快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對幾名識字的太監道:“你們立即去翻查宗卷,看看是否如宗正所言!”


    “諾!”


    幾名小太監不敢怠慢,立即打開那一堆竹簡檢查。這次人手比較多,不到半刻鍾便將竹簡全部檢查完,而一眾小太監則陸續稟報道:“回陛下,小人這裏沒有中山靖王勝的譜係……小人這裏沒有……沒有……”


    當最後一名小太監稟報完之後,劉協的臉色已然完全陰沉了下來,厲聲喝道:“宗正,汝有何解釋!”


    那老頭此時已經收起了哭聲,仰起頭露出一臉無辜的神情,說道:“陛下,這宗卷經曆了雒陽大火、長安之亂。中山靖王勝的譜係,可能就是在此時遺失的,老臣……老臣也無能為力啊……”說完,這老頭在那裏捶胸頓足,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曹植見著這宗正的表演,心中暗笑道:“好一個狡猾老頭,隻不過你這樣,正好幫了本公子!”


    聽到宗正所言的借口,劉協也是一時語塞,雒陽大火、長安之亂,可都不是這宗正之錯。若要治罪,最多便隻能治他一個沒有及時上報的不察之罪。如果治重罪,恐怕自己這個當皇帝的,威信也到頭了。


    想到這裏,劉協隻能無奈地擺了擺手道:“宗卷散失,罪不在宗正,隻不過汝未能及時上報,就罰俸一月,以為警醒。”


    宗正聞言,連忙叩頭道:“謝陛下開恩!”


    宗正的事好解決,然而引起此事的主角——劉備,聞得中山靖王譜係全部不見了之後,卻是欲哭無淚。現在宗卷冊沒有了,要正名怕是難了。此時,劉備的內心焦急不已,若不能正宗室之名,他的先天劣勢就不能改變,要成大業,談何容易。想到這裏,劉備腦海急轉,思考對策,貿地,一道靈光從腦海之中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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