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地衛國的最北麵,毗鄰著一片廣袤的,隔絕了南地和中庭的無垠森林,而在正西邊,則是一片茫茫沙海,裏麵居住著凶神惡煞的羅刹族,正東麵,則是世代交好,聯姻多次的晉國,唯一需要有所提防的南麵,有著衛國人最為驕傲的,並且稱之為天險的祁連山。


    祁連山於衛國而言,就好像是一條天然的城牆,完美地把南方的薄弱地區給團團包裹住,抵擋著來自南方強敵的窺視,哪怕是在南地最為混亂的年代,也從未有人膽敢打過它的主意。


    祁連山山勢高聳,連綿起伏,最高處常年積雪,壁立千仞無依倚,易守難攻,尤其是衛國這幾十年來,窮盡了人力物力,在一線天的峽穀門戶之地,建立起了這座雄偉的祁連城坐鎮中央,策應四方後,整個祁連山防線,更是安穩了十倍不止,在這片廣袤的山脈裏,各處險要地帶,都有隱蔽的關卡哨所,確保哪怕是一隻飛鳥都不能橫渡,更遑論人力。


    整個祁連城是依托山勢而建,雄偉無雙,在這附近囤積的兵力,也當屬衛國之最,來往的各地商人極多,隻是這些年在衛國太子端木朔風進駐此城之後,城內查檢得越來越嚴,對於來自涼國的商人,收取的稅金也變得更高,搞得這些可憐的走商們那是苦不堪言。


    但對於衛國人來說,祁連城卻是完全免費開放的,就像韓如英爺孫倆,雖然一直住在祁連山脈裏的小山穀中,但也會因為各種緣由經常入城。


    爺孫倆家有藥田,再加上老人在祁連山裏行醫多年,在這祁連城中,也算是有名有姓的醫師了,隻是他素來不喜歡在城中坐館,據傳是因為早年得罪了上麵的貴人,被人打壓,被迫離開,後來心灰意冷了,也就習慣一直住在了山中,隻是偶爾會來城裏兜售自製的藥膏,或是當街診脈斷病,算是一個普通的行腳郎中,有時候也會接一些去人家裏治病的活計,隻是不多。


    男人阿寶隨著爺孫倆一起入城的時候,還被守軍給盤查了好一陣,畢竟是個生麵孔,後來說是新收的啞巴學徒,小時候不慎傷了眼睛,原籍何處何處,巡查的守軍們這才勉強作罷,還好是來往的次數多了,跟城門口這些值守的士兵們也算熟悉了,多少還是要賣老人一個麵子,畢竟平日裏訓練強度很大,偶爾也會受傷,哪怕是有軍醫,但人數畢竟太少,忙不過來,有時候還真的得靠這老頭兒,而且因為其從來不收士兵們的錢,所以雙方的關係算是極好了。


    再加上少女韓如英這身段和臉蛋都算不錯,又是當嫁之齡,這些士兵都還是未曾婚娶的年輕小夥子,一身精力無處發泄,自然忍不住就生有窺視之心,現在當然要給未來老丈人一點麵子了,隻有討好了他,未來才好去上門下聘嘛。


    老人的腰間還是挎著那老舊的銅煙杆,一左一右,分別是自家的傻孫女和得了個新名字的男人阿寶。


    阿寶手裏提溜著一個布袋子,神色平靜地跟在旁邊。


    為了保持街道的幹淨和整潔,祁連城內是不允許驢,馬等動物上街的,畢竟動物嘛,想拉就拉,哪個會聽話,所以以往負責背著這些藥草的,都是少女韓如英,現在有了阿寶,算是徹底地解放了,一路上左看右看,蹦蹦跳跳的,十分開心。


    隻是自家人知道自家的情況,少女還是一如既往地秉承著‘隻看不買’的原則,一路上從未主動開口說停下買些東西。


    老爺子背著手,目視前方,來往祁連城多年的他,沒有像自家孫女一樣看什麽都新鮮,整個人顯得暮氣沉沉的,隻是不緊不慢地朝著旁邊跟著的男人阿寶開口介紹道:“這就是咱們衛國的祁連城,你以前可有來過嗎?”


    男人阿寶雖然一直在仔細地觀察著周圍的街道,但眼前的一幕幕卻並沒有絲毫刺激到他腦中的回憶,故而他也隻能是非常認真地搖了搖頭道:“我想我應該沒有來過這裏,也或許隻是沒有來過這條街道罷了,總之,我對這裏沒有太大的印象。”


    在爺孫倆的茅屋裏小住了幾日,他身上的傷已經全部結痂了,基本已無大礙,隻是因為左眼中箭太深,取下箭頭之後,算是完全的瞎了,現在隻能戴著眼罩作為遮掩,不然那恐怖的樣子必然會引起外人的注意。


    老人點了點頭道:“嗯,也對,這才剛進城,祁連城大著呢,咱們現在往主要的地方走走看看吧。”


    賣藥這種事情,不用急,反正一直都是那幾個買家收貨,這又不是擺攤,難得來上一次,就好好地逛逛,也算讓孫女開心開心。


    現在整個祁連山都戒嚴,要像以前一樣,穿過哨卡從小路下山是不行的,要出去,就隻能從祁連城這邊出去,所以三人今天才來了祁連城。


    祁連城的確如老人所言,占地極大,此城開鑿山勢而成,單論其大小和內部的繁華程度,都不比一般的州城遜色,各種各樣的房屋鱗次櫛比,依次排列,整個城池建設得非常有規律和整齊,並不是亂糟糟的一團,其中不管是賭坊還是青樓,酒館還是戲園,那是應有盡有,就算是在這南地之中,也是極為有名,若是旅人,當來這裏遊玩一次不可。


    畢竟祁連城乃是衛國南部唯一的邊城,在和平年代,那就是雙方通商的重要關卡,來往的商販多了,這些娛樂產業自然非常興盛,這並不奇怪。


    得到了老爺子允許的少女,也就拉著阿寶一起,朝著路邊的小攤位上走去。


    真正大店鋪裏,那些價格不菲的珠寶首飾她是肯定買不起了,但是買個街邊小攤子上的木簪,亦或是一點廉價的胭脂水粉,那還是可以的,少女也有自己的一點點私房錢嘛。


    再說哪個少女不懷春呢?誰不喜歡自己好看點呢?


    男人本就無事,也就陪著這個心地善良的恩人一起閑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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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同一時間,祁連城中心的一間裝飾豪華的鋪子裏,端木朔風的親妹妹,衛國公主端木南漓正在低頭挑選著綢緞鋪子裏來的這些新鮮貨。


    她手上一邊挑著,一邊還不時地回頭看去,隻見有一個樣貌英俊,身材高大,氣勢不凡的黑衣男子,正扶著腰間的寶劍,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好像是一位貼身侍衛。


    端木南漓輕輕地放下了手裏珍貴的料子,然後朝著旁邊小跑過來的店鋪老板疑惑地問道:“怎麽最近來的綢緞,量少了這麽多?”


    老板搓著手,彎著腰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南漓小姐,您還不知道吧,因為最近涼國那邊的富人看上了咱們衛國這邊產的綢緞,派人來大肆搶購,導致現在咱們國內的綢緞都斷貨了,因為那邊給的收購價極高,自然都賣了過去。”


    商人逐利,自然是價高者得,這些綢緞他們寧可全部賣給涼國人,都不想留一些給衛國人,畢竟隻是一匹綢緞,雙方給的價格差距就達到了數十兩,這個賬,誰都會算,卻不好給端木大小姐說,畢竟怎麽說都不算光彩,這也是為何商人地位一直不高,便是由於這些人隻看重利益,而從不會堅守自己的底線。


    端木南漓聽聞,頓時疑惑道:“涼國人竟然喜歡咱們衛國的綢緞?”


    老板點了點頭,解釋道:“的確是這樣的,咱們衛國的綢緞,乃是用的咱們衛國這邊的特殊手藝,用的也是衛國這邊桑蠶產的絲,小姐您自己就是衛國人,自然清楚,咱們衛國的綢緞質地綿軟,卻十分堅固耐用,的確是一直頗受好評。”


    端木南漓還是有些不解地問道:“這件事是最近才開始的嗎?”


    老板心道你這皇室大小姐,養尊處優的,一直追著問這個問題幹嘛,不過不敢得罪她,所以還是認真地回答道:“其實往年就一直有人專程過來購買,隻是數量不多而已,以前咱們兩國關係緊張,來往通商的人不多,可現在承平已久,再加上咱們的衛錦本來就十分好用,被涼國那邊的人注意到了,也很正常,不過小姐您若是需要,小的可以把剩下的庫存都給您。”


    要賺錢那也要有命花才行,哪怕這位端木大小姐是出了名的心善,但她那位哥哥那可是真的厲害,整個祁連城,哪一個不對端木太子服服帖帖的,這得罪了端木大小姐事小,但是被她哥哥知道了,那自己這綢緞莊子也就別想再開下去了。


    端木南漓輕輕地搖了搖頭,笑道:“算了,掌櫃的可還要做生意呢,再說府裏也不缺這些物事,我隻是剛好路過,順便來看看罷了,掌櫃您去忙您的吧。”


    老板如蒙大赦,趕緊點頭哈腰地道:“是,那大小姐您先看著,有事招呼我一聲就行。”


    說著,就退到了一旁去,隻是也不走太遠,保持著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他是打定了主意,今天就隻給對方服務,畢竟這位可是端木大小姐啊,可不能怠慢。


    對此,端木南漓自己也習慣了,她在這祁連城裏,那是無人不識,大家都礙於她哥哥的麵子,不得不小心應付,剛開始還有些不舒服,後來也就釋然了。


    這不,她身後現在還跟著一個跟屁蟲,此人本是祁連軍中,剛剛嶄露頭角的小將,自幼熟讀兵法,武藝出眾,而且深受士兵愛戴,本是前途無量,但在她出逃的事情發生之後,就直接被她哥哥請求祁連軍大將軍,從那邊給調了過來專門當她的貼身護衛,現在除非是如廁或者是回到了府上,不然對方根本就不會遠離她,而且不管她說什麽,對方都是一直微笑以待,從不動怒,時間一長,她也就沒了脾氣,出門的時候,就當看不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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