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音欣慰地道:“現在看見你安好,我也就該走了,我要去沙漠裏找一樣東西,之後便立刻前往東大陸了,你等我的好消息便是。”


    顧玄聽了,當即皺眉道:“去沙漠裏找東西?芙音,你可知道沙海裏有羅刹族麽?”


    芙音微微一愕,以她的聰慧,當即反應了過來,問詢道:“你說的,可是那些皮膚漆黑的人族?”


    顧玄趕緊點頭道:“是的,他們。。。。。。”


    話還未說完,芙音卻笑得連眼睛都眯了起來,看得顧玄好似被夏日的微風溫柔地拂過麵頰,連帶著整顆心都變得舒坦了起來。


    “他們可好了,剛才我在集市上,他們還送了我一些特別可口的水果吃呢,這些水果,我可從未見過,味道很是鮮甜。”


    顧玄看著眼前天真的她,直感覺此生再沒有一天能比今天更加開心了。


    “那都是城內的,已經在這裏生活了許多年,早已改變了習性,沙漠裏的那些羅刹族,可是凶惡了,時常會成群結隊地襲擊旅人商客,而且向來喜歡生食,就算西大陸的法則已經減弱了,可你一個弱女子,又豈能力敵呢?”


    芙音聽聞,臉色變幻不定,似是被顧玄所說的東西所驚到了,當下眉頭微蹙,憂心忡忡地道:“那該如何是好呢?可我又不得不去。。。。。。”


    顧玄正想要說那便讓我陪你去好了,可是在心裏一算日子,也已經差不多到了與先生約定好的時間了,自己這邊實在是不能輕易地離開。


    人生在世,重重羈絆,身不由己,他顧玄更是如此,這麽多人指望著他,他們都在努力著,難道自己能不負責任地因為一時任性而一走了之麽?


    到時候可是寒了他們的心啊。


    招安羅刹族,這機會是好不容易爭取來了,這麽多波折,他放棄不了,換做任何一個人來了,也絕對無法放棄。


    可芙音她又是這麽的好,可以說,在現在的顧玄心中,除了遠在京城的母親以外,她是最能讓自己感到安心的人,剛才又是這麽的關心自己,一來便詢問自己的傷勢,馬上又說要為自己去東大陸求藥,對方如此真心對自己,哪怕隻是朋友,可難道自己就對她的難處視而不見嗎?


    顧玄內心十分的掙紮,一方麵,他其實是很想陪對方一起去的,因為隻有自己陪在身邊,他才能放心對方安然無恙,隻有這樣,他才能回報對方的恩情,生在那沒人情味的皇宮裏,自小就嚐遍了人情冷暖,孤孤單單的他,便是一份來自外界的恩情,也足以珍稀了,所以他顧玄的人生信條是滴水之恩,湧泉相報,可另外一方麵,約好的日子,他又不能離開。


    若他還是那個除了母親已經了無牽掛的五皇子顧玄,他大可以直接一走了之,為了自己心愛的人出生入死,可現在的他,他是河東郡王顧玄,肩上擔著那麽多人的希望和性命,他已經走不開了,他也不允許自己離開。


    顧玄斟酌了一下,終於還是開口道:“兩個護衛怎麽能夠,這樣吧,我調派一隊衛兵陪你一起去好了,有什麽危險,也能照應一二了。”


    他本想再加上一個靖龍作為護衛,可一想到這完全是因為自己的私心作祟,還是不便牽扯到親近的人了。


    芙音聽聞,抬起頭,一雙桃花眼水波流轉,含情脈脈地看向他,有些忸怩地道:“這,這。。。。。。這怎麽好意思。”


    顧玄笑了起來,道:“無妨的,你若是急的話,現在便隨我去軍營裏吧。”


    芙音沒有拒絕,隻是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後突然好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一伸手,掌心突然出現了一條晶瑩剔透的海草,通體呈現藍色,整個都被包裹在水中,如海草一般,還在搖曳不止。


    “此乃海神草,在西大陸之外,可解世間一切毒,算是一份小禮物,原本不能在這裏使用,好在現在法則減弱了,這份東西,倒也有幾分效力了,哪怕不至於跟原本一樣,但是普通的毒物,隻要含之便可痊愈。”


    可解世間一切毒,這是何等霸道的說法,隻此一句,此草便價值連城,畢竟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下毒更是防不勝防,有此一物,跟多了一條命無異,哪怕這句話還有個前提,需要在西大陸之外使用,可仍然不妨礙此物的價值,若是被乾坤商會得到,在中庭拍賣的話,隻怕會拍出一個天價。


    顧玄見狀,心下震驚不已,當即擺手推辭道:“這怎麽可以,如此珍貴。。。。。。”


    芙音又伸出了一根手指攔在了他的嘴前,嫣然一笑道:“你我是朋友,不是麽?”


    說著,便將之放入了一個貌不驚人,隻有巴掌大的小盒子之中,也不知道是什麽材質,總之直接就將其塞到了顧玄的懷裏。


    眼看東西再不接就要滑落下去了,顧玄也隻能伸手將之接住。


    芙音轉過身,回眸一笑百媚生。


    “好了好了,玄公子,帶我去軍營裏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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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漠裏,占據了廣闊綠洲的蝰蛇部落中,哪怕是眼睜睜地看著父親被殺,可在陸議的一番威逼利誘再加上神諭恐嚇之下,阿達貢最終還是選擇了臣服。


    雖然被一個外族人,甚至是他看不起的人奴給摁在地上動彈不得,從心底裏來說,他感覺很是屈辱,但婆羅納族到底是崇拜絕對的武力和強者的,既然他比自己強,那也沒什麽不好意思的。


    說到底,其實他是害怕了,他害怕那個一直自稱是至高神使者的外族人,那個人,他好像能看穿自己的內心一樣,句句都戳在了他的心坎上,最為關鍵的是,族中的神官竟然突然倒向了對方,不但朝著對方叩拜,甚至還突然拔刀把自己父親都殺了,這件事讓他百思不得其解,最終隻能見之歸結為是神官承認了對方的身份。


    如果對方真的是至仁至慈的唯一真主派遣來的使者,那他確實隻能臣服,不然整個部落都要遭受滅頂之災,正如神使說的,火神雅姿納可以點燃照耀前路的聖火,也能毫不留情地降下滅世的大火,用以懲罰那些對神不敬的人。


    最後,已經完全從心底裏對陸議宣誓臣服的阿達貢,在神官的見證幫助之下,在族中迅速地舉行了接任儀式,成為了新的酋長,還來不及舉行全族的慶典,他便派出了手下最為忠心的戰士,細細地囑咐好了他們,讓其拿著蝰蛇部落的圖騰戰旗,跟著神使一起走了,因為接下來,神使者還要依次去拜訪其他五個中型部落的人。


    坐在戰馬上,猶豫再三,對一切毫不知情的馮鐵昇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問了:“先生,你到底是用了何等厲害的法術,竟然能讓他們對您俯首稱臣呐。”


    他實在是有些不懂,為何先生隻是向著那些人說了兩句羅刹語,之後對方就會跟看見了自己祖宗一樣叩首跪拜?


    難不成是可以操縱人心的咒語麽?


    陸議手上握著韁繩,迎著陽光,身子隨著馬兒前奔起起伏伏,他眼睛微眯,看似麵無表情,可渾身上下,都在散發著一股意氣風發的味道。


    “馮兄啊,實不相瞞,當年我自中庭而來,可不是全無準備的,這次既然已經立下了軍令狀,要替王爺遊說拉攏羅刹族歸順,那就必須要做到,至於為何先挑了蝰蛇部落作為第一個,隻因為他們夠傻,既是最傳統的,便是最好被蒙騙的,我隻不過是告訴他們,我是他們的神而已,他們就信了,事情就這麽簡單。”


    馮鐵昇轉過頭,看向對方,驚訝道:“就這麽簡單?”


    陸議偏過頭回望過去,笑了笑,理所當然地點頭道:“就這麽簡單!”


    不等馮鐵昇接著發問,陸議又轉過臉感慨道:“人自打一生下來,便有原罪,嬰兒看到母親在哺乳他人,就會因為嫉妒而用哭聲來吸引母親的注意,與我們相比,羅刹族的種種缺陷都被原始的欲望所無限地放大了,他們傲慢,視我們為人奴,不願與我們為伍,他們貪婪,隻要一點點蠅頭小利,就可以驅使他們付出生命,他們懶惰,從來不會去思考為什麽他們隻能偏安一隅,待在沙漠裏,被各國視為蠻夷,甚至是畜生,他們嫉妒著同類比自己過得更好,整個族群待在綠洲裏,不是吃就是發泄著欲望,隻需要一點點火苗就可以完全地激發他們的憤怒,他們,就是差在了教化啊,所以才會被我輕易地利用和把玩。”


    “要想對付他們,就要以最直接的方式,也就是他們的方式,我若是畢恭畢敬地跟他們講道理,隻怕早已被殺死,可當我踩著他的腦袋,他反而會害怕我,他的父親被殺死,憤怒過後,他還是選擇歸順了我,我隻是用著他們的方式來教導他們罷了,這對他們整個族群而言,都是一種福氣,若不是我,之後的數百年,這片沙漠還會是這個老樣子,可正是因為我,因為我家王爺的惻隱之心,他們才有機會變得不一樣,從這一點上來說,他們全族都該為王爺樹碑立傳咯。”


    陸議一邊說著,一邊伸出手,舉在額頭上,用以遮擋著前方刺眼的陽光,他遙望著遠方,感受著一股股勁風拂麵。


    大漠,起風沙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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