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耽擱,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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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說那曹焱得理不饒人,手持方天畫戟,施展出一身本事,一連斬了十餘人,將保護著大將軍呼延實的親衛隊給殺了個幹幹淨淨,尤不罷休,竟然還想一路追蹤下去,隻不過到底還是耽擱了太多時間,哪怕是靠著火神子風馳電掣一般的腳力,卻也一不小心就失去了敵人的蹤跡。


    實際上按說草原也不是什麽好躲藏的地兒,雖然水草肥沃,長勢高得足以遮住尋常牛羊,但馬兒一路跑過,踩踏之下,自然就會產生一條道路,更別說馬掌踩在這種濕*軟的地麵上,那更是一下一個印子,隻要站在高處看,那是顯眼的很,但呼延實就是憑空消失了,而且全無蹤跡。


    曹焱騎馬很是追了一陣,可哪怕是靠著早年從蜀地和大漠裏學來的追蹤之法,卻依然是一無所獲,料想此人肩膀上中了一箭,行動不便,那本該是一路留痕才對,未曾想,竟是被其不知用什麽辦法給走掉了。


    想來薑還是老的辣,呼延實此人不光是領軍的水平不錯,其他本事,也亦是不少。


    既然怎麽都追不上,那也就罷了,曹焱雖然覺得甚為可惜,但也不至於因此而心態失衡,能一戰建功,當場誅滅敵方大將,本就是可遇而不可求之事,此事自古少有,而他能以一千未經訓練的兵馬,屠滅呼延實親自帶領的五千人馬而自身的戰損竟然不過一百餘人,這已是一場可以拿來大肆吹噓的勝利了。


    趁著其他人打掃戰場的時候,曹焱在一邊繼續看著麵前的地圖靜靜地思考著。


    打掃戰場是羅刹族們的傳統習慣之一,畢竟沙漠裏物資匱乏,像什麽武器,甲胄一流,其實都是靠搶來的,他們自己哪兒有那本事開爐鑄劍。


    包括發現了剛才那一戰僥幸活了下來,並且還沒受傷的好馬,他們也都當場合並在一起,讓人牽走作為後續的替用。


    雖是三軍輪換,但馬兒們長途奔襲,也有力疲之時,這自然就需要更多的馬隨時作為替補,爭取更多的休息時間,況且馬本身也是一種戰時的應急食物。


    看這些人的樣子,就跟那沒見過世麵的鄉野土匪一樣,先將甲胄從屍體的身上扒下,然後也不管上麵有沒有血,直接就往自己的身上套,反正都隻是普通的藤甲,無非是棉花的內襯外麵加一層抗砍擊的皮,就算他們身形高大,不比常人,卻也能使用。


    然後就是回收地上的箭矢,這種東西是用多少就少多少,這時候自然要盡量地收回,包括敵軍身上的箭囊,他們也都一並拿了回來。


    不過這種丟人的場麵,也輪不到曹焱來操心,他要操心的,是整個戰局的大勢,更是接下來他們該如何做,要怎樣去指揮。


    伊華沙默默地走到了他旁邊,沉默了幾息之後,還是忍不住開口誇讚道:“將軍先前真是神勇,若非將軍您上去衝破敵陣,我們的傷亡隻怕還要大些。”


    曹焱聽聞,卻連頭也不回,隻是平靜地道:“奉承的話便不要多說了,接下來要麻煩你的事,倒是不少。”


    沒辦法,這些羅刹族雖然經此一戰對他已經算是很佩服了,但礙於語言交流的問題,這路上要是缺了伊華沙,可真不行。


    伊華沙不比普通女子,笑起來也不用掩嘴,顯得極為豪放。


    “將軍哪裏的話,都是我份內的事罷了。”


    曹焱目光移轉,吩咐道:“等他們收拾好了,便趕緊動身前去休息吧。”


    曹焱將這三千人一分為三,分別承擔著捕殺斥候,擾亂視線,追擊騷擾的任務,三隊分工明確,輪番上陣,給彼此留出足夠多的休息時間,雖說看似高明,其實也是沒辦法的辦法。


    手下可以動用的人太少,自然處處都捉襟見肘,很難稱心如意。


    伊華沙頓時有些疑惑地道:“我們不乘勝追擊麽?”


    曹焱小心翼翼地收起地圖,貼身放好,然後才抬起頭,解釋道:“哪兒有那麽簡單的事,你要知道,咱們的優勢,是在夜裏,可不是在白天,想那呼延實既然還是逃了回去,那自然會對咱們倍加防備,好處是在短時間內,他們不會匆忙動身,咱們現在還有充足的時間休息。”


    羅刹族在夜裏,那是天生的優勢,長得黑,很難被人看見,偏生自己的視力還好,這一來二去的,那絕對是夜裏用來偷襲的最佳人手。


    行軍作戰,自然不必以己之短,攻敵之長,那樣是贏不了的。


    伊華沙點了點頭,笑道:“全憑將軍做主。”


    她也知道,以自己的能力,來操心這些也沒用,反正曹焱怎麽說,她怎麽做便是,更何況曹焱本就已經深深地折服了她,她雖是混血,但是在大漠之中長大,羅刹族女子崇拜強者,這是刻在骨子裏的一種情結。


    曹焱擺擺手,道:“先走吧,回去養精蓄銳,今夜咱們有的忙了。”


    一戰大勝,其他的先不說,也算是補充了一波物資,畢竟他們從黃沙縣出來,為了不給那邊添太多的負擔,也沒帶多少充饑的食物,這次劫了一趟輜重隊,又帶回去了上千匹戰馬,短時間內,吃的反正是不用愁了。


    伊華沙轉頭回去吩咐大部隊準備撤離,然後熟門熟路地將一夥人分成兩部分,一部分趕馬,另外一部分負責善後。


    畢竟土地剛下了雨,十分濕潤,大部隊進軍的痕跡非常明顯,這樣趕著馬,肯定需要一部分人來殿後消除痕跡的,雖然在大漠裏需要幹這種事的時候很少,但不代表他們就不會,要知道,他們本就是遊獵劫持過往商賈立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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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邊,呼延實也的確是聰明,跑了沒多遠,便直接棄馬逃生,還給馬屁股上來了一刀,催促著它一路狂奔而出,而他則自己一個人步行往另外的方向逃。


    一路上呼延實是專往草深的地方鑽,並且一路都在布置陷阱和能夠迷惑與幹擾對方判斷的東西,就這樣一直跑到了夜裏,筋疲力盡的他,才終於是迎麵撞上了來搜尋自己的人。


    這五千人,到底還是被逃走了一些,急匆匆地回去了大部隊後,將情況一報告,其他人自然是心急如焚,憂心呼延實的安危,趕緊差人出來沿途尋找,卻又怕被那可怕的敵人伏擊,整個搜查過程進行的極為小心,各部隊的人互相都不敢離開太遠,這就導致速度極慢,一直到了夜裏,才終於是找到他。


    呼延實被人救回帳篷裏的時候,已經幾乎虛脫,動彈不得了。


    最可憐的是軍中還沒有醫生,但卻箭不能不取,最後還是讓一個手穩的親衛來,先用刀子在火上燒紅了,用酒噴了一口,再割開肉,小心翼翼地將箭頭從骨縫裏取出,整個過程那是觸目驚心,饒是呼延實這樣鐵骨錚錚的漢子,竟然也被生生地痛暈了過去,當然,這也有他心神和身體都已經透支的緣故。


    取出箭頭之後,又撒上藥,再用針線縫好了傷口,最後用繃帶綁好了,才算作罷,但終究不是常與針線活打交道的人,這手法粗糙,看那血淋淋的樣子,隻怕比不穿線也好不了多少。


    之後呼延實就一直陷入了昏迷之中,沒辦法,他哪怕身子再強壯,肩膀上挨了一箭,又跑了一整天,還要四處布置陷阱,勞心勞力,再到之後的割肉療傷,那是真的撐不住了。


    但就算這麽努力了,活不活得下來,都是兩說,全看他自己的造化了,可哪怕活了下來,這條肩膀,大概也是廢了。


    更讓人擔憂的是,這四萬多人馬,能否抗住曹焱的猛攻,也還是一個問題。


    失去了呼延實這個主心骨來發號施令,整支隊伍便幾乎陷入了停滯之中,哪怕他們知道前線吃緊,自己這邊必須盡快抵達,卻也沒辦法,主帥親自出擊,結果都是重傷而回,這時候誰還敢走?


    白天很快便過去了,一到了夜裏,曹焱的兵馬便繼續出動,一晚上四處奔馳,接連挑陣,他知道自己手裏的兵馬不多,故而從不與對方正麵作戰,就依靠騎兵的腳力,以及羅刹族們在夜裏的優勢,先遠遠射箭射一輪,然後再找機會,反正隻要占得好處,便一觸即退,毫不貪功,絕不給對方纏住自己等人的機會。


    就這樣,敵人隻要一休息,他就帶人過來,敵人一要追,他馬上就跑,敵人想跑,他反過來又去追,弄得幾路人馬是草木皆兵,就連休息也休息不好,人人都是帶著疲憊之色在趕路,而且路上還將大部分人都提前散播出去,作為斥候巡遊,但曹焱這人就跟山裏的猴子似的,絕不會給你看到他的機會,但往往你一不注意,他馬上就跑過來從你身上啃一口肉下來。


    其實這樣的作戰方式,本身就發揮出了羅刹族特長的東西,他們厲害的就是遊掠,而非攻堅,四處騷擾,打打秋風,占盡了便宜。


    而這邊呢,拿曹焱反正是毫無辦法,可以說,除非呼延實醒過來,不然這邊根本就沒有戰術思維能跟上曹焱的人,無怪他心高氣傲,一心要壓過謝厚胤這樣的人,著實是有真本事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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