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馬嘶聲啡啡,汗濕的身影迎著風是一種極致的享受,兩旁的景致快速後退,天連地的前方永遠也沒有終點,像是敞開雙臂歡迎。


    綠草如茵,海風清涼,春天賓士在無垠沙灘上仍得不到心中想要的解答,煩悶的心情如海浪一波bo的湧來。


    人之所以有情才會煩惱,千百年來皆同。


    很想說不願走入成人的世界裏,一直當個無憂的小孩讓大人們去承擔生命中突發的狀況,人生也可以是一種簡單的快樂。


    可是她卻被情困住了,直覺的想逃,不管造成的後果是否無法收拾。


    人真的能完美嗎?


    說實在話,她一點也不相信,妝點的外表是假像,心裏仍擁有人的情緒,會哭、會笑、會傷心,會因失落的感情而憤怒。


    人要達到完美是件多麽辛苦的事,得壓抑自我忍受七情六欲的折磨,喪失平常人該有的表現,她自認做不到,那太痛苦了。


    談不上心痛或厭惡,另一個女人的出現並未帶給她困擾,隻是心口悶悶的,沉澱著揮不去的重物,不曉得要和他說些什麽。


    感覺像自尋煩惱,讓一向開朗、樂觀的她覺得春天不春天了,開始進ru梅雨季。


    ";我可愛的陽光女孩哪去了,你的招牌笑容呢?我看見你的酒窩在哭泣。";噗哧一笑化開陰鬱的天空,刷著馬毛的春天回覷擋住陽光的高壯身影,鬱悶的心情來得快去得也快,隨即雨過天青。


    ";姑爹,你不適合搞笑,你應該去賣咖啡。";他看來就是好東西願與好朋友分享的人。


    蔚海洋笑眯起眼,";對嘛!笑笑才像我們的春天,剛才姑爹還以為冬天提早到來呢!";小女孩長大咯,開始有自己的煩惱。


    歲月催人老呀!那個才在學走路不會叫姑丈老叫姑爹的娃兒已長成萬人迷,到處受人歡迎。


    戀愛的滋味本就五味雜陳,酸甜苦辣澀都嚐過才是人生,能力所及的範圍內當然希望她平安無憂,但無常的世事總要捉弄人,意料之外的事情接二連三。


    一度他也怨老天的無情,太早奪走一條條年輕的生命,是春天童稚的笑容喚回他對生命的熱情,才不致一蹶不起的喪失鬥誌,意圖隨深愛的人而去。


    人生並非處處是斷坦殘壁,走過低潮的穀底,迎來的是充滿希望的每一天。


    ";討厭啦!取笑人家,我今天比賽要是失常你要負全部的責任。";cl級的比賽應該快完了,等一下換她大展身手了。


    二十五屆全國中正杯馬術錦標賽進ru白熱化,來自全國的馬術好手正進行最後激戰,優勝者可當選國手,代表我國參加八月份在北京舉行的第三層亞洲杯馬術錦標賽。


    前天起在後裏馬場訓練中心舉辦的錦標賽一共有八十多名選手參加,分別為青少年級,cl級,a級,聖喬治級,以及障礙超越青少年級,c級及b2級。


    而她參加的是障礙超越賽b2級,目前積分一路領先,可望再抱一座冠軍獎盃回牧場,如無意外的話。


    ";是我嗎?應該是遭你‘拋棄‘的可憐總裁吧!";這才是取笑。


    笑容變淡了,春天有些心虛,";關他什麽事,這場比賽早在三個月前就預訂了。";";可是你卻沒告訴他你要比賽,像作賊一樣半夜開溜。";害他像是同夥的幫忙開車和載運馬匹。


    睡到半夜被人挖起來的感覺真的很奇怪,而且是連夜開車北上,活似有人在背後追著討債,不跑快點會沒命。


    ";因為他黏得太緊了嘛!我需要喘口氣做賽前練習。";她的藉口連自己聽了都牽強。


    蔚海洋爽朗的拍拍馬背一笑,";說實話,別連自己都騙。";春天先是皺著鼻的抗議,而後吐舌扮了個鬼臉,";我心情不好嘛!想讓他跟我一樣心裏下雨。";陰。


    ";因為那位完美小姐?";小鎮裏沒有秘密,一點風吹草動眾人皆知。


    春天老實的回答,";一半一半,是我想想得更透徹一點,彼此分開幾日冷靜冷靜,我才二十一歲不急著走入大人的世界。";談戀愛不能暈頭,理智還是得存在。


    經過梁小姐的拜訪後,他想要她的態度更為積極,好像不先一步占有她就會失去她似,引誘的動作比往常頻繁,有幾回差點擦槍走火讓他得逞。


    她不喜歡這種急就章的感覺,似乎純粹為性而性無視兩情是否相悅。


    他的不安全感她明白,一直以來都是他愛得比較多,而她隻是被動的回應,難怪他會使半強硬的手段想造成事實,好讓她無法離開他。


    可信任是彼此的,他不能老是懷疑她的真心,即使差了十一歲有代溝,但愛會彌補一切。


    ";丫頭,你不覺得對他太殘忍了嗎?";愛情不需要試驗,隻要全心全意的付出。


    真快,都二十一了,再眨個眼她可能為人婦,為人妻了。


    ";會嗎?我們才三天沒見而已。";比賽完領了獎盃不就回家了。


    ";你想不想他?";對情人而言,三天等於九秋,尤其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


    春天眨著水汪汪大眼說道:";有一點。";";那他肯定更想你,以為你在生他氣。";但他知道她沒有,她不是會記恨的人。


    ";我就是故意讓他以為嘛!柳丁說男人不能寵,要常常給他臉色看。";不然會得寸進尺。


    ";你是說皮膚顏色有點深,個性像男孩的那位同學?";蔚海洋笑著搖搖頭,現在的年輕人鬼主意一大堆。


    ";嗯!她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之一。";她咯咯笑地露出小酒窩,好像非常得意的樣子。


    ";你喔!頑皮又愛捉弄人,感情是不能兒戲,回去後和他說開別留疙瘩,他被你外婆整得很慘,不要再雪上加霜了。";遇到她們祖孫倆真是他的不幸。


    ";是,遵命。";春天笑著立正敬禮,表情純真得令人心口澄淨。


    同樣含笑的蔚海洋正打算告誡兩句關於愛情的道理,一名馬術協會的工作人員匆匆的走來,將他拉到一旁說了幾句話。


    雖然聽不清楚是什麽意思,但由他倏地一變的表情肯定不是好事。


    兩人交談了一會兒,工作人員才一臉抱歉的離去。


    ";姑爹,他說什麽?";怎麽臉色嚴肅得嚇人。


    看了看她紅潤小臉,他語氣難以輕快,";他說大會要取消你的比賽資格。";";為什麽?!我都晉升到最後一級了。";不解之色微布,隨遇而安的春天不覺得憤怒。


    參加比賽是為了和各路好手切磋馬術,並非執苦的非取得冠軍不可。


    ";因為協會的理事投書大會說你行為不檢,有違善良風俗,不配為國爭光。";不管是誰造的謠,他絕不饒耍春天好笑地撫撫春天二號的耳朵不以為意,";姑爹,我出名了耶!";";你還笑得出來,人家侮辱你的品味,懷疑你是勾引別人的第三者,這種莫須有的罪名簡直令人光火。";春天的個性要是有違善良風俗,恐怕世上找不到一個好人。


    ";拜托,我都不氣你氣什麽,我長這麽大也隻跟阿離談戀愛......";她的眼睛忽然睜大。


    ";阿離?!";若有所悟的兩人同時想到聶沕離,";第三者";的罪名有了下落。


    投書者必是粱紫月的親人或親近的朋友,為她出一口氣才故意刁難,以為加以阻止便能打擊她,讓她痛失金牌。


    蔚海洋氣怒的緊皺雙眉,";我去向主辦單位抗議,不實的言論等於無形的攻擊,我不能讓你平白的蒙冤。";無中生有的指控讓人氣惱。


    ";算了啦!姑爹,不比賽咱們還能省半天時間做其他事,咱們不惱不氣人家也拿我們沒轍。";何必為了一點小事動怒。


    ";是你好脾氣不計較,要是換成你外婆,我看馬術協會的人都得跪成一排賠罪。";他不會就此甘休。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身,他嗬寵的小女孩不能白吃暗虧受欺負。


    蔚海洋撥了通越洋電話到英國,簡單的下了幾個指示就收線,流利的純正英語使人側目,難以置信";原住民";也受過教育。


    但是大部分課業由他教授的春天一點也不訝異,她曉得姑爹是英國劍橋畢業的高材生,又具有英國公民的身分,英語說得好沒什麽稀奇。


    隻是他說得又快又急像有意不讓她聽清楚,三兩句話就結束通話,害她隻聽懂馬、比賽、立刻之類的單字。


    ";嘖!這就是勾引人家未婚夫的選手呀!瞧她長得挺清純的,手段可高明得很,霸著一座大金庫妄想飛上枝頭當鳳凰。";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


    原本春天打算放棄比賽不再追究,但好事者仍不放過興風作浪的機會,一瞧見他們意欲離開不做任何爭辯,反而氣在心底不怎麽甘心。


    一群趾高氣揚的貴夫人走了過來,她們原來的用意是激怒他們好把事情鬧大,讓大家來怒斥春天的不是,群起攻擊使她無法立足馬術界。


    可是事情超乎計畫之外,她不但不生氣還一副開心的模樣,好像非常樂意退場而不受影響。


    因此她們更氣了,看笑話的心情轉為氣憤,叩叩叩的三寸高跟鞋一踩,浩浩蕩蕩的朝兩人一馬逼近,意圖以人海戰術包圍,取得形勢上的勝局。


    ";如果各位烏鴉都能當上鳳凰,我家的小鳳凰為什麽不能當鳳凰。";略微驚訝的春天有幾分愕然,非常懷疑的望著恍似被聶沕離附身的姑爹,風趣老實的他怎麽變了個人似,銳利的眼神陌生又帶著淩厲。


    真是太像了,她真該叫阿離來瞧瞧他的分身。


    ";你是哪座山跑下來的野人,敢說我們是烏鴉。";一位華貴不雍容的中年女人氣呼呼的指著他罵。


    ";野人的格調似乎也比你們高,至少我不會像狗一樣攔路叫囂。";臉上帶著溫和的笑,蔚海洋的表情像和人聊天氣不帶火氣。


    想當然耳,一群養尊處優的富家太太倒抽了口氣,個個氣紅了臉怒視他,搶著出氣地你一言我一語,菜市場都沒她們吵鬧。


    其中一名看來保養得宜的企業家夫人舉手要眾人冷靜,勢利的鳳眼微微往上勾,以十分蔑視人的姿態睨視。


    ";果然是長得不錯,眉是眉、眼是眼,小嘴紅豔地等人采擷,難怪能讓我那女婿為你傾倒。";";女婿?";春天心想,她指的是阿離吧?


    因為母女倆長得很相似,因此不難發現她是誰的母親,猛一瞧還以為梁紫月老了十五歲。


    ";開個數字吧!能力範圍內我一定補償你。";像這種鄉下女孩很好打發的,以前她就是用相同方法逼走丈夫的情人。


    ";十億。";咦!誰在說話?


    春天楞了一下,還沒想清楚她話中的含意,一道冷然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好大的一張口呀!敢情你也瞧上這丫頭,想趁機大撈一筆?";他有那麽大的胃好裝嗎?


    ";美金。";徐彩鳳的眼閃了一下挑起眉,";就怕你搬不走,你不像有福氣的人。";";福氣因人而定,拿不出來就別裝闊氣,空殼子的企業家並不少,沒必要指著柳條稱金塊,讓人以為你真的很有錢。";他家丫頭也是有靠山的,不會隨便讓人欺侮。


    ";姑爹......";他的口氣好冷,一點也不像他。


    蔚海洋冷戾的眼神一轉,變得溫和,輕拍春天的手要她寬心,他會手下留情。


    ";你說我在裝腔作勢?";表麵維持著貴夫人的儀態,但氣抖的手泄漏了徐彩鳳的怒氣。


    ";不,我們是依照你的意願開出數字,麻煩你爽快點付錢,現金或支票我們都可以接受。";想出價也要看自己夠不夠分量。


    ";獅子大開口,一百萬就夠你們賺上好幾年。";徐彩鳳將準備好的百萬支票扔在地上,瞧不起人的意味濃厚。


    蔚海洋用腳踩揉,";看樣子你也是虛有其表的一級貧民,連幾億美金也拿不出來,聶沕離的身家可不隻這個數,我們放棄大金庫撿你的零頭呢。";";你......你們果然懷有目的接近他,我一定要將這件事告訴他,讓你們的詭計落空。";居然說她是一級貧民,她可是梁氏企業的董事長夫人。


    ";請便。";蔚海洋做出讓路的動作要她好走。


    氣得七竅生煙的徐彩鳳口不擇言的罵道:";狗男狗女,我今天絕饒不了你們。";她不隻要把他們趕出馬術界,還要讓他們在台灣待不下,否則難消這口氣。


    ";姑爹,她怎麽知道我們都屬狗?";笑如春天的春天高興的直拍著手,純真的臉龐瞧不見一絲惱意。


    變臉的蔚海洋一聽見她歡喜的聲音,為之失笑地搖搖頭,生肖屬狗的他們剛好差兩輪。


    ";因為母狗的嗅覺特別靈,能嗅出同類。";損人反遭一損的徐彩鳳忽然失去聲音,怔仲的望著宛如春天的女孩,似曾相識的感覺讓她有絲不安,一時卻想不起像誰。


    要不是身邊的人推了推她,她還在失神中。


    ";品德敗壞的人不配出賽,馬術界容不下你們,自個滾出去省得丟人現眼讓人趕。";高傲的揚起下巴,徐彩鳳沾沾自喜的自以為占了上風。


    ";我們本來就要走了......";是你們攔下了我們。春天小聲的說著。


    但她身邊的長輩可就說得宏亮,讓周遭的人聽得一清二楚,離開的腳步反而走向馬場,意思是不想辜負她們的好意決定留下。


    ";什麽,你們要繼續比賽?";明明取消資格了呀!


    徐彩鳳還想出手阻攔不讓他們進場,主辦單位的馬場主人慌亂的快步跑來,一邊拭汗一邊彎腰朝他們致歉,態度恭敬得令人傻眼。


    ";丫頭,還不進常";遲疑了一下,春天以平常心上馬,輕下一聲轉進比賽場地,正式第一關的跳躍。


    ";死老太婆,你留著溫泉館陪葬不成,年紀一大把了還不認命,盡搶一堆年輕人的飯碗。";情緒非常糟的聶沕離挽起袖子抹地,用力的程度幾乎要刮去一層地板,忿忿不休的來回重抹,像在發泄一身的怒氣。


    他已經認輸了不想再和她鬥下去,溫泉館想保留就保留吧!他會特別開辟一條路方便通行,專車接送飯店的客人來泡湯。


    可是他不想告訴她,要她惶惶恐恐的數日子,每天不安的望著砂石車來來去去,擔心溫泉館的水質會受汙染。


    去他的汙垢,他不信刮不掉它......


    ";嗬......你今天的聲音特別有元氣,讓我老人家聽了以後多活十年,想我死還早得很呢!";嗯,地板擦得很亮,哪天失業可以來當清潔工。


    堂堂的總裁窩在小鎮上擦地,傳出去可能會跌破不少人眼鏡,以為國內又有大型飯店倒閉了。


    ";你不要笑得像巫婆成不成,七老八老還學人家爬窗戶,你就不怕摔斷脖子少條腿,被人抬回來。";要不是怕她摔死賴在他頭上,他絕對不會主動接下她的工作。


    吵久了會吵出感情,看起來仍處於敵對狀態,但是自然流露的關心還是會出現言行舉止之間。


    除了沒叫她一聲外婆外,兩人培養出的默契不輸親祖孫,越吵越親近。


    ";小子,你肝火挺旺的,要不要喝杯降火氣的青草茶,我煮了一桶準備喂豬。";施舍他一點沒關係,反正路旁的野花野草不用錢。


    6*#......";盡管拿去喂豬,我不需要。";氣都氣飽了誰還喝茶,脹死她老太婆。


    岑婆婆涼涼的道:";心情很壞是不是?好像身邊老少了什麽不痛快,要找又找不到,好煩喔!";天氣真是好呀!不冷不熱快要下雨了。


    雨後的蝸牛很補,他應該不介意幫老人家拾個百來斤下萊聶沕離重重的拍甩抹布,水滴四濺的濺到她臉上,";少說風涼話,你把她藏到哪去了?";";她是誰呀?沒頭沒腦誰聽得懂,我還沒成仙。";摘著水芹葉嗬嗬笑著,岑婆婆明知故問。


    能讓他低聲下氣的還有誰,用膝蓋一想也知道。


    ";裝什麽糊塗,你會不曉得我問的是誰。";該死的老太婆,真想掐死她。


    她揉揉肩、捶捶腿的感慨著,";人老了,什麽都記不住,還要被小輩欺負,我真是命苦呀!";";命苦的是我。";聶沕離咬牙切齒的說道。


    明知道她隻是裝裝樣子沒病沒痛,憤然丟下抹布的他仍大步的走向她身後,當起按摩師。


    ";輕一點、輕一點,你想要我老命呀!";年輕人就是不受教。


    ";少羅唆。";他連自己的父母都沒這麽孝順過。


    ";重一點、重一點,你沒吃飯呀!";搔癢都比他有勁。


    ";閉嘴。";";左邊一點、左邊一點,你聽不懂人話......對對對......再往下移一寸......嗯!就是那裏,用按的別用捏......";舒服,骨頭都鬆了。


    表情越來越僵硬,聶沕離怕自己會失手宰了她。


    ";她呢?";";誰呀?";阿貓阿狗可別找她要。


    ";春天。";那個";失蹤人口";。


    ";春天呀!她不在家。";總算開口了,當他要憋到沒氣呢!


    這小子還真沉得住氣,等了三天才不耐煩。


    ";我當然知道她不在家,不然我幹麽討好你。";他說得很氣,像被搶走玩具的孩子。


    岑婆婆絲毫不受影響,";別停,繼續。";她正覺得舒坦了許多。


    ";她去哪裏了?";敢私自潛逃,他非拿大鏈子鏈住她不可。


    誰說她沒脾氣來著,一鬧鬧個三天不見人影,不在牧場也沒回家,學校又放春假,他根本不曉得上哪裏找人,隻好學老農夫來個守株待兔。


    偏偏他守不到兔子卻得麵對一頭老水牛,大眼瞪小眼地瞪得胃脹氣,不先低頭都不成。


    似乎全鎮的人都知道她的去處,可是大家就像串通好的不肯告知,神秘兮兮的朝他猛笑,以看熱鬧的心態打賭他能忍幾天。


    真是夠了。


    什麽敦親睦鄰、充滿人情味的小鎮,處處有溫情,根本是野火傳送中心,將他的一舉一動全傳給老太婆,讓她穩居勝位當他的消遣。


    ";啊!她沒告訴你嗎?我以為你們進展神速無話不談,連我老人家都不要了。嗬......不笑都不行,忤逆老人家是會有報應的。


    聶沕離的五官抽dong,眼神凶狠,手指關節哢哢作響。";你再嚼棉花好了,明天我送你一床棉被讓你嚼個過癮。";看在她沒多少好日子可活的份上,他暫時不扭斷她的老人頸,讓她多喘幾口氣。


    ";說你火氣大還不信,去喝口喂豬的青草菜,我想想再告訴你。";瞧他眼睛下都黑了一大圈,準是睡不好覺。


    那茶她熬了很久才熬出味道,清肝明目還潤肺,多喝點有益無害,她可是特地起了個太早為他準備的,少了他來吵嘴也挺寂寞。


    岑婆婆見他連喝三大碗才會心一笑,指著一邊的凳子要他坐下。


    ";本來以為你跟我家丫頭走不在一塊,你的世界和她相差太遠,我隻有這麽個孫女,實在舍不得把她給人。";她的思緒像想到什麽飄得好遠。


    換做是他也舍不得。";我不會讓她受委屈的。";老人家的戚傷他能體會,沒幾人看好他們的感情,一開始便認定她會受傷,所以他卯起勁的保護她不讓她受到傷害,根本成了全鎮運動。


    不然以他過往的經驗怎麽會還得不到她的心,緊要關頭總有不識時務的人出現,好打斷他的好事";解救";她。


    他氣歸氣卻拿他們沒辦法,一團親朋好友比蝗蟲還可怕,當他的居所是觀光景點任意進出,如入無人之地地指指點點。


    甚至還有一對新人來此拍照留念,直說他的鬼屋不夠驚悚。


    ";你這孩子本性不壞,我這雙老眼還沒花,看得出你對她的用心。";岑婆婆歎了一口氣不免欷籲。";人家說什麽豪門深似海,我怕她和你家人處不來。";";這點我放心,我早就搬出家裏獨立生活,他們一年碰不到三次麵。";如非必要,他也不想讓她和功利的家人見麵。


    他們到現在還想撮合他和紫月的婚事,三天兩頭催他趕緊辦一辦,一點也不在乎他身邊已經有人了。


    ";我家丫頭的命並不好,沒幾歲就死了父母,跟著我這個大字識不了幾個的老太婆也挺辛苦的,要不是她姑爹學問好肯教她,恐怕她會過得更累......";父母雙亡應該是件悲傷的事,可是她一滴淚也沒掉地反過來安慰他,渾身散發著春天光芒要她笑,因為她的父母飛到天上當神仙是件快樂的事,她們要他們高興才是。


    ";這丫頭比誰都堅強,別看她什麽都無所謂的樣子,真要強奪她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時,她肯定會跟你拚命。";像棵堅韌的野草。


    他沒好氣的回道:";外婆,你暗示得太明顯了。";溫,泉,館。


    ";嗬......你這小子太精明了,不過他們一家都短命,到了這一代我還真是擔心呀!";她實在不想再白發人送黑發人了。


    ";他們一家......";聶沕離狐疑話中的語病,她和她的父母不是一家人嗎?


    岑婆婆剛想要說一些令人痛心的陳年往事,負責櫃台的女子神情慌張的跑向她,手中拿著無線電話。


    ";不......不好了,春天從馬背上摔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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